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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曾想像宽容是如何一种可能,我们也都曾为和解而伸出手去,可宽容是怎样的姿态,我们是否有点忘了?也许宽容既是贞节牌坊的一去不复返,又是“心太软”的泛滥;宽容是仰服老庄又虔诚于人类童心的真挚;宽容既是欣赏王羲之的古朴又崇拜达芬奇与梵高的奇特;宽容既是惊叹于《圣经》的震撼人心,又愤慨于佛门淡薄的悲哀;宽容是主旋律与小插曲的和谐并存;宽容是既有通俗的浅吟低唱,又有美声的抑扬顿挫;宽容是人类和平的梦想;宽容是拉宾与阿拉法特离开仇恨、
谋杀与互相攻讦,互相伸出手时的深深一握,是乔森潘与农廨从丛林走出回归金边的从容脚步;是曼德拉面对南非万千国民宣誓就职总统时的浅然一笑;宽容是十年噩梦之后天安门广场上凭吊的人群,是驻足海峡对岸眺望日月潭那望眼欲穿的目光,是非洲大湖地区传来的袅袅炊烟,是柏林墙在一夜之间被推翻两德合二为一,是日尔曼人在耶路撒冷哭墙面前的一脸忏悔,是广岛废墟上如雨后春笋般耸立起来的摩天大楼,是南京大屠杀之后中日友人之间一盘没有下完的棋。 宽容不是最初的坚守最后的放弃,而是进入一个更广视野的机会,进入一个更高境界的缘分。仇恨已经过头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宽容是唯一的选择。,宽容是唾弃敌意与隔膜相聚于同一张圆桌,宽容是执着于以君子之心度人,宽容是不相信“朋友的敌人就是敌人”宽容是忽略一城一池的得失,宽容是仇恨的消化,是对狭隘的一种反攻。 在《傅雷家书》中的一个片段中,我们看到傅雷先生摘译了一段法国音乐家嘉密。贝莱克所著《莫扎特》的经典描述送给他的儿子傅聪:莫扎特的作品不象他的生活,而像他的灵魂——他把他的艺术保持着笑容可掬和清明平静的面貌,绝不让人生的考验印上一个烙印,绝不让眼泪把它沾湿。他从来没有把他的艺术当做愤怒的武器,来反攻上帝;他觉得从上帝那儿得来的艺术是应当用做安慰的,而不是用做报复的。一个反抗,愤怒,憎恨的天才固然值得钦佩,一个隐忍,宽恕,遗忘的 天才,同样值得钦佩。遗忘?岂止是遗忘!莫扎特的灵魂仿佛根本不知道莫扎特的痛苦,他的永远纯洁,永远平静的心灵的高峰,照临在他的痛苦之上——莫扎特既不知道什么暴力,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惶惑和怀疑,他不像贝多芬那样,尤其不象华葛耐那样,对于“为什么”这个永久的问题,在音乐中寻求答案;他不想解答人生的谜。莫扎特的朴素,跟他的温和与纯洁都到了同样的程度。对他的心灵而论,便是在他心灵中间,根本无所谓谜,无所谓疑问。这是一个宽容的莫扎特与莫扎特式 的宽容。他不憧憬猛烈的斗争,也不追求愤怒的反抗,他唱的是温和的调门,在惊心动魄的命运面前仍葆有镇定的温柔,葆有神明般天使的温馨甘美。他是未来世界的预言者,上帝身上的爱与美,在尘世的莫扎特身上超凡入圣地融合在一起。他把生活的痛苦藏在了作品的背后,也许后来人对他的命运触摸不到一点的音信,但他的心灵,一颗宽容沉着,高贵绵长的心灵,让我们看到了一个英雄擦干眼泪之后转身的从容刚毅。没有大恨的心乱如麻,也没有大爱的偏执疯狂,只有一行安静的从 子夜内里走向黎明的足迹。 宽容是无欲无求的淡泊,是看破名利的抽然。《秋白茫茫》李辉写在《沧桑看云》系列里的一篇文章,让我想到了宽容在瞿秋白身上的挥洒与流露。一个浪漫文人的宽容,就像月夜洞箫的浪漫与其心灵心灵历程中婉转凄楚的音调和谐的融会在一起。他的宽容是沧桑浮沉,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瞿秋白宽容地对待那个不公的周遭世界,他已把自己的功名利禄全然抛弃,他摘下政治象的面具露出文学象的真性情。他对斗争已厌倦,对争名夺利也失去了兴趣,对“烈士"的称号也感到天所 补益。”严格地讲,无论我自由不自由,你们早就有权利认为我也是叛徒的一种。如果不幸而我没有机会告诉你们我的最坦白最真实的态度而骤然死了,那你们也许还把我当一个共产主义的烈士。……历史是不能够,也不应当欺骗的。我骗着我一个人身后虚名不要紧,叫革命同志们误认叛徒为烈士却是大大不应该的。所以虽反正是一死,同样是结束我的生命,而我决不愿冒充烈士而死。“瞿秋白的宽容是一种平静的从容,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的淡然。 坚决是一种姿态,宽容也是一种姿态。也许宽容是那么不准确的概念,当时那么的激烈,那样的果敢,如今似乎都冷却了下来,变得那么无所求,那么无所谓。也许宽容就是大欢喜大悲哀过后的岑寂,它无需向自已的内心掩饰,也不是绝对的站在忍受和规避的刃口上,把一切的隐闭和一切的赤裸都为一个人的灵魂开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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