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了您的《多余的话》,因了您是革命家又是文学家、理论家、翻译家、金石家,当然,更因为您在三十六岁的英年,高唱《国际歌》,风度翩翩,神情泰然,自行至刑场,高呼“共产党万岁”,尔后,盘腿席地而坐,对着刽子手说:好了,开枪吧!这样的平和宁静又是如此地
摄人心魄!——一直想着您,一直想去拜谒您。于是,在淅沥春雨中,一路问来,常州延陵路西,觅渡河畔,“瞿秋白故居”,五个金色的大字在褐色的门楣上闪闪发光,我终站在了这座粉墙黛瓦的四进大院前,就是了,到了。 进得院来,扑入眼帘的是您激情满怀的诗句,“我是江南第一燕,为衔春色上云梢”龙飞风舞在高高的廊柱上。走过您习字读书的书房,走过您随父学画的地方,那瞿氏祠堂最里间的简陋小屋,是您的卧室,土布蚊帐,花布薄被。后窗,在春风春雨中摇曳的,是几株嫩绿的修竹 。午后的小院寂静,寂静得听得见我自己的呼吸,惟有两株高大的香樟,在小小的院落里散发着缕缕不绝的清香。 您那为我早已熟识也为世人所熟识的的像片挂在祠堂暗暗的墙壁上,清秀、文弱一派书生气质,我伫足,久久凝望:作为中国共产党早期的主要领导人之一,中国的革命文学事业的奠基者之一,您短暂的一生经历了多少的风雨多深的痛苦多大的冤屈直到象丹柯那样自胸膛中掏出 那颗鲜红火热的心,仍高举着为后人照亮行走的路!“八七”会议,您受命于白色恐怖之中,挑起了统帅全党的重担;您结束了陈独秀右倾投降主义在党内的统治,确定了土地革命和武装斗争的总方针;您在极其艰难的条件下恢复党的战斗力,为开辟革命的新时期建立了巨大的功 勋。然而,您却遭到了王明等人重重的打击,被解除中央领导职务。在常人所难以忍受的创痛中,从政治巅峰直落而下的您却又以熠熠闪光的文才稳稳地立在了中国的文坛上,与鲁迅一起将左翼文化运动营造得如火如荼,为中国的革命文化事业作了大量奠基性的工作。您的确是多 才多艺,文章写得好,画也画得好,演讲也讲得好,您在上海大学、黄埔军校讲课时,听课的人挤满礼堂甚至爬上了窗台;您的章印刻得好,您的俄文水平在当时的中国是数一数二,在被排挤出党短短三年的时间内,竟有译著五百多万字!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您与鲁迅先生被称为“文坛双翼”,这样的文学艺术成就!您完全可以就这样在文坛 上施展自己多方面的才华,为中国的光明和新生作着同样的贡献,然而,当那曾不公正地对待了您的党一声召唤,您又不计前嫌服从大局无怨无悔地再度打点行装,到瑞金任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教育委员。不到一年,您被捕了,您拒绝国民党高官的劝降,您就那么双手背后在福建长汀罗汉岭那座亭子前留下了最后一张照片若玉树临风,尔后整整衣襟,说是:好了,开枪吧!惊天地泣鬼神啊!您还留下了一篇《多余的话》,拿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严格地剖析自己的灵魂,剖析着从绅士家庭走出的自己是怎样在新与旧的斗争中受的煎熬,在文学爱好与政治责任的抉择中受的煎熬。以致在一度时期您的这篇解剖书差点成了定您为叛徒的罪证…… 您在暗暗的墙壁上平静地看着我,您知道吗?有时常想,如果您1934年不再回到队伍中去,您恐怕现在也是文坛泰斗著作等身斐名中外了吧,您牺牲时才36岁啊!您若是不留下那篇《多余的话》,不向世人展示内心纵横交错的那一面(谁的内心没有沟沟壑壑乃至不甚光明的一面 呢?),您的一生不会在一度时期曾被误会曾被泼上脏水吧?是什么样的力量驱使着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将自己的肉体和灵魂都抛掷给历史和岁月来验证的呢?! 现在我懂了,我知道了,您是“为衔春色上云梢”,您是“想为大家开一条通往光明的路”,是“士可杀而不可辱”,是“宁肯舍其事而成其心”啊!您的这些诗这些词为您的一生作着最好的注解和诠释。秋白先生,谢谢您用生命告诉我,告诉我们这些后来人,什么是磊落坦荡 ,什么是无私无畏,什么是高贵与纯粹,什么是气节和胸襟,告诉我们为信仰和信念该是怎样的至死不渝!“ 身后一阵喧笑声,却原来是一群十七八岁的学生走了进来,“哇!瞿秋白好帅啊!”男孩女孩都叫了起来。孩子们,秋白先生何止是帅!好好地读他吧,他是宏章巨著,他是峻岭高峰,能读懂他,一生将受益无穷。 走出您的故居,还依稀闻到那两株香樟的清香,是的,秋白先生,您说的真好:“信是明年春再来,应有香如故”! 您看这觅渡河畔,这延陵路旁,赤橙黄绿青蓝紫的春花春草,一起为您灿烂绽放着七彩斑斓,芳香四溢。 |
浏览:2360 |
| ||
| ||
新增文选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