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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负厚望
搬到漕头祠堂时,我已在九功寺小学就读,父亲要我仍去那里读书。从漕头到胡家虽然一眼能够望清楚九功寺山上的松树,但走起来足有三里路。我生来矮小,叫名 九岁,实足年龄不过七岁,早晨去,傍晚回来,还要带一餐中饭,一碗饭加一点菜,用竹蔑篮提着。 我每天到九功寺小学去读书,也有一些原在私塾读书的同学看到很羡慕,也有报名转读的,金家的金能祺、朝东屋的施时春、漕头的施秉初和他的姐姐妹妹,后朝东屋的施某某,我们先后都同学过。特别是后朝东屋的施某某,他比我大二三岁,在路上总是照顾我。他从后朝东屋家里出来向南,我从祠堂出来,两个人要到高家村官路上才能走到去九功寺小学的一条路上去。我们相约在路旁插竹片为记号,谁先到看没有竹片就等,如果插上了就不要等。因为我年纪小,多数是他等我。不久他停学学生意去了,很早就结了婚,1938年他在马渚开粮食店,我回乡探亲经过马渚乘百官快船时,在他店里休息了一会儿,但没有碰到他。 漕头有田地的有钱人很多,但进学校读书的,就是我这一个。当地私塾有两个,读书的人不多,一个在漕头,有十来个学生;一个在我们祠堂里,有二十来个学生。因为种田的人,读两三年书认得几个字就可以了,像我舅父家三个儿子三个女儿中没有一个读书的,田种了五六十亩,烧陈柴,吃陈米,新屋造了又造,但就是没有一个读书的。 施家漕头有三个自然村,一是大漕头,户口最多;二是朝东屋,房屋的大门是朝东开的;三是后朝东屋,这三个村富户都是“出路”的,这样三个村庄,加上附近不是施姓的村庄有五六个,读书就是这么三十来人。 从我家里的条件来说根本不配读书,因为我家里很穷,母亲长期帮佣,父亲帮人家做短工,做小生意。但是父亲坚决要给我读书,宁可自己吃苦受累。我想是因为父亲实在太苦了,因此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父亲自己命苦,从小做牛做马,因此他希望我的命比他好点,所以很喜欢给我算命,而且一个瞎子算了还不行,还要再找另外一个瞎子算。瞎子算命总是揣度算命人的心理,顺着算命人的路子投其所求,路子摸到了,就说得天花乱坠。父亲总是说我生辰八字好,我是癸丑年十一月底半夜子时生的,癸丑是属牛,十一月底的牛是一年辛苦到了最惬意的时候,因为农家秋收已了,稻田已经翻土,田间牛的劳动基本结束。这时候的牛晒晒太阳,吃的草要拌上煮熟的花子饼或豆饼,对牛来说这是营养品,目的是使牛冬天养得壮,春耕时力气大;而半夜子时(11点至1点),对牛来说经过一天紧张劳动,就是靠夜里睡觉恢复体力。所以我这牛是有福气之牛!一句话是“快活牛”,既然“快活”,就不是种田吃苦的坯子。只是我的命里金木水火土是缺金的,因此最好去学生意。 过路瞎子算了,父亲心里还不踏实,他又去找马渚镇一个远近有点名气的叫阿敖的瞎子算过,他说什么命里缺金的行业最好是拣“银炉”(即银楼)。这分明是带有讥讽的空话,但却增强了父亲对我的希望,所以更加坚决地要我读书多认识几个字,好去学生意,不做“红脚膀”。学生意不晒太阳,不淋雨,不挨蚂蝗叮,所以尽管家里眼前没有饭吃,读了书将来就会有一切,书中真好像有“稻粱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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