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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艺明星纪念园__杨丽坤纪念
演艺明星纪念园

“阿黑”和“阿诗玛”的悲欢离合(1-5)

李跃云

  喜剧片《五朵金花》中,社长金花与阿鹏不期而遇,一见钟情,最终喜结良缘;据撒尼人民间神话传说改编的电影《阿诗玛》,阿黑踏遍千山万水,寻找心中的美丽女神阿诗玛,摔跤场上阿诗玛对阿黑一见倾心,双方堕入爱河……然而,神勇无比的阿黑却不能保护美丽善良的阿诗玛,在阿支为代表的邪恶势力的破坏下,洪水淹死了阿诗玛,美丽的阿诗玛变成了石林中的一尊化石,阿黑悲痛地一遍遍呼唤着她的名字:“阿诗玛,阿诗玛!”
  
    《五朵金花》、《阿诗玛》是彝族少女杨丽坤的人间绝唱,这位彝家女把她清纯、温柔、美丽、善良,爱憎分明的美好形象,永远地定格成金花、阿诗玛。金花、阿诗玛的动人形象,铭记在世界许许多多人的心里,金花、阿诗玛这两个名字,响亮地回荡在人们的耳际中……
  
    生活中,变成“化石”之后的“阿诗玛”,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拥有了属于她的“阿黑”;现实中的“阿黑”,隔山隔水,终于以他的一片深情,唤回了他心中的女神———“阿诗玛”。又一曲催人泪下,感人至深的爱情绝唱在人间奏响。
  
    这首交揉着无尽的悲欢离合的爱的交响曲,开场于那个万马齐喑、艺术之花被肆意践踏的年代———1971年。
  
    (一)阿黑仿佛幻化成人间的唐凤楼。他没有阿黑那能射山开路、力镇妖魔的神箭。当时这位年轻的大学生,正在广东韶关凡口矿山工作。他看过电影《五朵金花》,杨丽坤饰演的那位金花,深深地打动了他。不知不觉,他对云南,对云南的金花,产生了一种特别美好亲切的感觉。
  
    他还没有看过电影《阿诗玛》,也不知道自己将要继电影中的阿黑之后,与那位从“化石”中蹒跚走出,在充满荆棘、坎坷不平的人生小路上走来的“阿诗玛”牵手,以他戴着眼镜显得有些单薄的身躯,承载“阿诗玛”和他生活中的重负,重新在那几乎没有路的山中开山劈路,披荆斩棘,向那不可知的命运拼搏幸福。 在湖南郴州,“阿黑”第一次与从“化石”中走出的“阿诗玛”相见。她脸色发黄,目光呆滞、步履蹒跚,“阿诗玛”惊人的美丽被邪魔吞噬了。他感伤,他流泪,然而他没有退却。他没有阿黑那能射山开路、除妖镇魔的神箭。但仿佛前世约定:今生相许,终生厮守。电影中的阿黑哥,在此时成了“阿黑弟”,然而呵护“阿诗玛”,给她幸福的心愿一脉相承。爱神丘必特的神箭,牢牢地将年轻人的两颗心射在了一起……
  
                            2000/8/21(春城晚报)“阿黑”和“阿诗玛”的悲欢离合(二)   近30年后,唐凤楼回忆当年的情景,感慨万端,意味深长地说:“有些悲剧时过境迁,回头看时,像喜剧一样。但当时给人的压力的确是难以承受的……”
  
    演完《阿诗玛》后不久,杨丽坤被批斗,有人说:“江青说《五朵金花》是大毒草。”杨丽坤不服地反驳:“周总理说《五朵金花》是好电影,如果江青这样说,她就不配做文化旗手。”于是,杨丽坤遭到了更加令人发指的迫害。“反革命”的“帽子”戴在“阿诗玛”杨丽坤的头上,也沉重地罩在“阿黑”唐凤楼的心里。它犹如沉重的五指山,把柔弱的“阿诗玛”和“阿黑”,压得难以喘气。但爱情的力量冲破了重重障碍,他们更多地通过书信,谈人生、爱情、事业。杨丽坤那朴实的语言,简洁大气的风格,令唐凤楼赞叹。他深爱并同情这位“阿诗玛”,但心如磐石,却不敢声张。这位当时的连队办事员,只好偷偷地自己给自己盖了结婚的公章。
  
    他们领了结婚证书,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把他们的身影照得老长老长,像是他们心里那个大大的问号。今后长长的人生之路到底是吉是凶?他俩的心中一半是欣喜一半是忧愁。杨丽坤忽然歉疚地说:“凤楼,真对不起你,我的病还没有好。”唐凤楼看着她那发黄的诚实的大眼睛,爱怜交加,欲言又止。
  
    唐凤楼在家里是独儿子,在当时“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年代,他选择了在政治、身体方面都十分不济的人作妻子,需要何等的勇气和决心。但有人认为:唐凤楼年纪轻轻找了这么个被逼疯了的人做妻子,到底图的是什么?真傻。有人在身后指指戳戳,说他是“憨包”。杨丽坤受到刺激,出现了幻听幻觉,连自己也不知道唐凤楼到底憨不憨?“阿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滚,直往心里流。
  
                          2000/8/22(春城晚报)“阿黑”和“阿诗玛”的悲欢离合(三)   新婚的喜悦和甜蜜,比起苦难和忧愁来说,显得是那样短暂。最令唐凤楼难过的,是杨丽坤发起病来时,竟不认他这个丈夫,说他不是她的爱人。男子汉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太多的忧愁和伤感笼罩着他,他甚至开始有些动摇了。他的苦楚无处诉说,写了一首打油诗:“同苦同乐不同愁,终成眷属难白头。不如粗茶亦淡饭,恬淡自爱度春秋。”他把诗拿给他最尊敬的一位才识过人的中学老师看。这位后来在《人民日报》登了陈荒煤写的《阿诗玛你在哪里》后,写了《阿诗玛就在我们身边》的老师,给唐凤楼的诗改了一个字:“终成眷属·白头。”
  
    这一字之改打消了唐凤楼的犹豫彷徨。他想起了清醒时的杨丽坤对他的一往情深,想起了银幕上金花、阿诗玛的形象,想起了惨遭不幸善良温柔的杨丽坤……为了治疗她的心因性精神抑郁症,唐凤楼想尽一切办法查资料、寻医问药,用心感受她发病时的幻听幻觉,了解在她发病时如何最大程度地减轻她的痛苦,并解读了她的有关形体语言。如:当她手拄着腮好像沉思时,不能跟她讲话,当她处于病态时,不能强行劝解,只有在她清醒时绕着弯子给她讲……
  
    1974年,唐琰、唐韬这对双胞胎儿子,降生于这个特殊环境里的特殊家庭。“阿黑”在生活中真诚的爱的呼唤,像阳光雨露滋润着“阿诗玛”那饱经摧残、久旱的心田,感受到人间爱的温暖……
  
    1978年,“阿诗玛”杨丽坤头上的五指山终于被搬走———她的“政治冤案”终于得到了平反昭雪,然而病魔仍然死死地缠住了她。
  
    唐凤楼几乎成了个药物专家。他还向上海最有名的专家请教。结论是杨丽坤由于被迫害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治不好的可能性很大。在多年的生活中,唐凤楼深深感到杨丽坤太善良、太内向了。再大的苦难和不幸,她都是装在心里。“几乎可以闷出鼻血来。”但他更为“阿诗玛”的不幸不平,哀伤,他承受着太多的不解、曲解,背负着比他大两岁的“阿诗玛”,坚强地在崎岖艰难的人生道路上前行。
  
                          2000/8/23(春城晚报) “阿黑”和“阿诗玛”的悲欢离合(四)   杨丽坤喜欢看书,爱听品位高雅的古典音乐,更喜欢电影和孩子。特别是当她心情好的时候,她会把隔壁邻居家的孩子带到家里玩。她还常常怀念云南,云南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在她的记忆中都是那样美好。唐凤楼有一次带着杨丽坤和孩子,到上海一个不错的公园游玩,杨丽坤冲口而出:“云南的公园比这里大,比这里好玩。等我身体好了我要带你们回去看看。”
  
    在上海,杨丽坤平时说的是普通话。可她一高兴起来就说云南话。在唐凤楼听来,“阿诗玛”的话语总是奶声奶气的,柔柔的,而儿子唐韬一听到妈妈的云南话,就感到特别悦耳动听,勾起了对彩云之南的美好遐想。
  
    “阿诗玛”是率性真情之人。1976年,周总理逝世的噩耗传来,她割过动脉、悬过梁,下决心要走,但终于没有走成。在她身体不好时,她就很少看电影、电视。看过后也总是叹气,为自己不能再走向银幕而叹气。杨丽坤最难过的,就是登上舞台的时候却永离了舞台,她最珍视的艺术青春一去不复返了。文化界老领导、著名作家陈荒煤,在杨丽坤平反昭雪后,曾委派记者前往上海采访她,提出了诸如:“你何时能重返舞台?”等问题。每经历一次这样的采访,她都要很长时间才能缓过劲来。为了避免再触动她那根敏感痛苦的神经,让她有个安静的生活空间,在杨丽坤在世时,唐凤楼无数次地拒绝了采访。
  
    (四) 在唐凤楼和杨丽坤生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的日子过得很清贫,连一台电视机都没有。
  
    外国朋友来看杨丽坤,提出要买电视机送她。杨丽坤说:我不需要,如果需要,政府会给我买。杨丽坤的二姐到上海看他们,舍不得买自己的棉衣,却省下钱来买了一台“凯歌”牌电视机送来。起初要强的唐凤楼说什么都不肯接受,最后想到给病中的爱妻多一份欢乐,便坚持“借”了这台电视机。
  
    为了心中的女神,为了眼前不幸的“阿诗玛”,“阿黑”恨不能有移山填海的本领,给她更多的关爱和幸福。他起早贪黑地辛勤工作。一想起杨丽坤满肚的才华、理想,并且为了实现理想而作了种种奋斗努力,如今却全部付之东流,唐凤楼就泪湿衣襟;一想起温柔宽厚的“阿诗玛”,犹如一座铜墙铁壁被流弹打击得千疮百孔,孱弱不堪,吃药像喝茶一样频繁,备受折磨,“阿黑”就揪心般疼痛。他只有通过自己的勤奋,换回些给她幸福愉快的资本,聊以自慰。然而白天黑夜的辛苦奔波,令这个有着坚强意志的汉子也不禁有些支撑不住了。晚上,他让杨丽坤服了药躺下,自己硬撑着在桌子边翻译作品。不知不觉眼皮打起了架。他的耳边传来了杨丽坤那奶声奶气的亲切的呼唤:“凤楼,凤楼,不要工作了,休息了!”唐凤楼睁开眼,看到妻子睁着那双饱经忧患依然美丽纯净的大眼睛,那是一种期望、鼓励、信任、感激的眼神。就是这双眼睛,强烈地刺激着唐凤楼在困苦中奋发。多少个不眠之夜,唐凤楼都是在这双眼睛注视下连夜苦战。唐凤楼工作没完,杨丽坤就睁着眼睛看着他不肯睡去……
    2000/8/24(春城晚报)“阿黑”和“阿诗玛”的悲欢离合(五) 1981年,唐凤楼翻译的《东京的故事》在《电影新作》上发表,得到300多元稿费,立即到上海当时最好的一个服装店买了一件呢大衣送给杨丽坤。杨丽坤高兴得不得了。
  
    在唐凤楼的记忆里,杨丽坤是很善良、朴实的。她从不以名演员自居,羞于谈所谓“才能”,总是平平淡淡、平平凡凡,在平淡中见真情。大儿子唐琰和小儿子唐韬是双胞胎,衣服穿着也一样,只有杨丽坤能分辨出哪件衣服是谁的。唐凤楼出差回家,杨丽坤会说:“凤楼,你回来我高兴死了。”她的那双大眼睛只要见到唐凤楼的身影,心中便会感到踏实。
  
    唐凤楼经过种种困顿和奋斗,终于在商海中搏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灿烂的天空,经济状况大大改观。他于1995年买了漂亮的住房,一家人搬进去住。住房宽裕了,生活条件好了,可药物对“阿诗玛”健康的摧残越来越大,量的积累使她备受折磨的身心难以承受。杨丽坤健康状况越来越差。为了照顾她,唐凤楼请了保姆,并特意交待杨丽坤晚上要上卫生间必须喊他。但杨丽坤总是不愿麻烦别人,总是悄悄地自己艰难地摸索着到卫生间。她就是这样的善良体贴别人而不顾自己。没有办法,唐凤楼只好用一根线连着她和自己,只要她一起来,就能扯醒自己,好去扶她。
  
    1997年,杨丽坤第一次出现脑溢血,但她坚强地活了下来,1998年,杨丽坤又脑出血,她还是奇迹般地活着。但病魔对这位饱经折磨的人并未停止纠缠。1999年,杨丽坤脑梗塞,失去了语言和行动的能力。就在此前,她还对儿子说:“你们今后要聪明点,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唐凤楼常常扼腕叹息的是:当日子一天天好起来的时候,她却不能享受好时光了。她躺在病床上,虽然不能说话,却睁着那双大眼睛,渴盼着她在国外的大儿子回来看她,渴望着生命之火继续燃烧……
  
     但“阿诗玛”终于离开热爱她的亲人和广大影迷远行了。为了让她走得清清白白,唐凤楼及其他亲属又为“工伤”纠纷进行了不懈努力……
  
    “阿诗玛”生前渴望回到云南家乡,但夙愿未偿。唐凤楼偕儿子唐韬带着她的遗像来到了昆明。短短几天,唐凤楼情感波澜起伏,常常热泪盈眶。他感触颇深地说:“‘阿诗玛在哪里?’,我这次终于明白了:阿诗玛在云南各族人民的心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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