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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诗玛》 9
(撒尼族民间叙事长诗) 云南省人民文工团圭山工作组搜集整理 中国作家协会昆明分会重新整理 云南人民出版社 一九六0年一月.昆明 九马铃响来玉鸟叫 旋风在山林中滚动, 黑云盖满了天空, 一群人拥着阿诗玛, 拥向热布巴拉家。 一山更比一山陡, 海热对着阿诗玛夸海口: “对面石岩像牙齿, 那是他家放神主牌的石头。”(10) 阿诗玛说: “今后的事情我不知道, 过去的事情我倒明了, 那是他家埋藏脏物的地方, 你不用嘴尖舌巧。” 攀大山,穿密林, 海热对着阿诗玛夸坏人: “对面塘水亮瑩瑩, 熱布巴拉家在這里洗金銀。” 阿詩瑪說: “今后的事情我不知道, 過去的事情我倒明了, 那是他家洗血手的池塘, 你不用嘴尖舌巧。” 过了大山又深涧, 海热一心想把阿诗玛骗: “对面山林黑森森 ,那是他家摘桃打梨的果木园。” 阿诗玛说: “今后的事情我不知道, 过去的事情我倒明了, 那是他家养虎豹的山林, 你不用嘴尖舌巧。” 不知走了多少路, 不知翻过多少山, 到了一处可怕的地点, 热布巴拉家就在眼前。 这块地方呵, 也有花朵, 就是花开蜂不来, 有蜜蜂不采。 这块地方呵, 也有树林, 就是豺狼遍山野, 虎豹咬好人。 “饿狼见绵羊, 口水往外淌, 阿支看见阿诗玛, 猴子眼晴乱眨巴。 捧出金银一大堆, 对着阿诗玛笑嘻嘻, 指着谷仓和牛羊, 对着阿诗玛摆家当。 金子亮晃晃, 银子白闪闪, 阿诗玛笑也不笑, 阿诗玛瞧也不瞧。 “有名的阿诗玛, 你为什么不愿来我家? 这么大的家当, 你为什么不喜欢它! “你家谷子堆成山, 我也不情愿。 你家金银马蹄大, 我也不稀罕。 “我喜欢和谁相好, 别人不能干扰, 我高兴嫁给谁, 你们管不着。” 玉鳥天上叫, 太陽當空照, 阿黑滿頭大汗, 急追猛赶好心焦。 這山蹽到那一山, 兩天當做一天赶, 翻過數不清的峰巒, 蹽过数不清的深涧。 赶到一个三家村, 遇见一个拾糞的老人: “拾糞的老大爹, 有没有看见我家阿诗玛?” “阿诗玛我没有看见, 讨媳妇的倒是过了一蓬人, 穿着绸缎衣, 好象一堵黑云。” “去了几天了?” “两天两夜了。” “可还追得着?” “得力的马就追得着。 “翻过十二大山, 跳过十二大涧, 穿过黑松林, 你就看得见。” 阿黑翻身跳上马, 挥鞭朝着马身上打, 照着老大爹指的方向, 飞赶阿诗玛。 太阳不愿照, 玉鸟绕路飞, 热布巴拉家阴森森, 好人不跨他家门。 阿支恶狠狠地叫嚷: “好强的姑娘呵, 你要是再不答理, 就把你爹妈赶出阿着底。” 可爱的阿诗玛站在那里, 像竹子一样笔直, 她的眼睛闪着光, 没有半点畏惧。 “钱蒙不了心, 大话吓不了人, 阿着底不属你一家, 那三块地、三间房的主人是我们。” 热布巴拉听见这句话, 气得乱跳像青蛙, 他把阿诗玛推倒, 狠毒地用皮鞭抽打。 “进了我家的门, 就成了我家的人, 不管愿意不愿意, 一定要和阿支成婚。” 可爱的阿诗玛, 她还是那句话: “不嫁就不嫁, 九十九个不嫁。” 晒干了的樱桃辣(11), 比不上狠毒的热布巴拉, 他把阿诗玛关进黑牢, 要强迫阿诗玛嫁给他家。 玉鳥天上叫, 太陽當空照, 阿黑滿身大汗, 急追猛赶好心焦。 一口气跑了两座山, 两口气跑了五座山, 马嘶震动山林, 四蹄如飞不沾尘。 走到一个两家村, 见着一个放牛的老大妈: “放牛的老大妈, 有没有看见我家阿诗玛?” “阿诗玛我没有看见, 讨媳妇的倒是过了一蓬人, 身穿绸缎衣, 好象一堵黑云。” “去了几天了?” “一天一夜了。” “可还追得着?” “得力的马就追得着。 “再过三十个岭岗, 你可能追得上。 三十个岭岗追不上, 再追到七十个岭岗。 “七十个岭岗追不上, 你再追到九十个岭岗, 黑松林下蜜蜂叫, 你就可能追得上。” 阿黑翻身跳上马, 挥鞭打着马嘴巴,(似乎应“挥鞭打着马身上”) 照着老大妈指的方向, 飞赶阿诗玛。 太阳不愿照, 玉鸟绕路飞, 热布巴拉家阴森森, 阿诗玛正在受苦罪! “这个黑牢呀, 潮湿又阴暗, 风也吹不进, 太阳也照不见。 “什么在墙外叫喊? 像是爹妈在呼唤, 仔细一听, 原来是蟋蟀的叫聲! “什么在牆外閃? 像是飛龍馬在眨眼, 仔細一看, 兩只螢火虫扑騰向前。” 玉鳥天上叫, 太陽當空照, 阿黑滿身大汗, 急追猛赶好心焦。 兩天路程一天追, 只見樹林往后飛, 五天路程兩天赶, 只見山坡朝后退。 走到一個獨家村, 見着個放羊的娃娃: “放綿羊的小兄弟, 有沒有看見我家阿詩瑪?” “阿诗玛我没有看见, 讨媳妇的倒是过了一蓬人, 身穿绸缎衣, 好象一堵黑云。” “去了几天了?” “半下午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