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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诗玛”走了,永远地离开了人间。
美丽女神的化身———阿诗玛、金花的艺术形象,却永远地留在了人们心中。 善良的杨丽坤,把美和微笑印在了千千万万人的心底,却付出了血泪浸泡的人生代价。她满怀激情地演绎了动人的阿诗玛和令人倾倒的金花的故事,却不想脆弱的生命又被抛向了无底的深渊;她走完了崎岖坎坷备尝艰辛令人垂泪低泣的人生短暂旅程,同时也给人间留下了一个感人至深的人生悲剧。 刚刚参加完杨丽坤丧事由沪返滇的杨丽山,这位杨丽坤的同胞姐姐,回忆起九妹的坎坷人生,热泪盈眶,百感交集,不住地叹气哀伤:“嗯,我的这个妹妹命太苦了……” 不幸童年旱苗遇雨 我家在云南普洱磨黑镇,彝族。我们兄弟姊妹12个,我是老八,杨丽坤是老九。母亲养育了我们这么多的子女,操劳过度,在解放前就抛下我们撒手人寰。母亲去世时,出生于1942年4月24日的九妹杨丽坤才四五岁。失去母亲的打击,给天真活泼、爱唱爱跳的九妹心灵上留下了无法愈合的创伤。 后来,家境越来越困难了,刚上小学的杨丽坤不得不辍学。几个大的哥哥姐姐从小出外参加革命,无暇回家也不知家中惨境。后来,大姐从昆明回家看到了这一幕,把九妹杨丽坤带到了昆明,寄养在二姐家。二姐夫当时是中共云南省委组织部的一位领导,家境稍好些。二姐让这个好学上进的妹妹到昆明靖国新村小学恢复上学。原本能歌善舞的杨丽坤脸上又挂满了笑容。不久,省文工团(今省歌舞团)挑演员选中了她,小学还未毕业,戴着红领巾的杨丽坤步入了省歌舞团,这时她才12岁。 刻苦敬业内秀忍辱 杨丽坤到歌舞团后,舞蹈艺术方面得到了培养,各方面进步很快,可是,渐渐长大的九妹却变得羞赧起来。杨丽坤第一次上台跳舞时,竟然害羞得跑下台来。那时我在昆明读书,有次她给了我一张票,我去看她演出。她在舞台上跳舞时低着头不好意思。这时她才刚刚步入舞台,也刚刚步入少女阶段,她纯真腼腆,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蓓蕾。 可是,她却十分珍惜这难得的机遇,刻苦训练,勤奋学习。星期天上午10点钟,我到歌舞团看她,她独自一人在练功房里练功。她穿着短短的练功裤,浑身汗流浃背,衣裤都可以拧出水来。我看了又是心疼又是高兴。她非常热爱舞蹈艺术,不惜为之挥洒血汗。 此外她还爱读书。有空就如饥似渴地读书。她的敬业也是非常突出的,有时甚至到了不近情理的地步。我家虽说姊妹众多,可是天各一方,各忙各的,多少年难得相聚。有一年“五一”节,我们七个姊妹约定在昆聚一聚,照张相。可是一连几次她都说团里排练太忙,没有空,一口回绝。我们几姊妹劝她说兄弟姊妹几十年未见,这次相聚太难得了,至少得来照张相。最后,杨丽坤来到了相馆,满脸不高兴,照完相又赶回团里,照出的照片她都是嘟着嘴,气乎乎的样子。 我的父亲曾被诬为反革命分子(后已平反,证明是冤案),后来二姐、二姐夫等又被打成右派,杨丽坤那纯真善良的心灵被重重地划上了伤痕,沉重的阴影压得她气都喘不过来。我去看她,感到她很压抑。原来我九妹是多么天真活泼可爱、爱说爱笑的呀,可如今她沉默寡言,性格内向了。 “金花”扬名“阿诗玛”遭罪 她出演电影《五朵金花》女社长金花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她是在擦玻璃时无意被导演看中的。她那时受家庭的株连情绪低落,“夹着尾巴做人”,哪里敢有什么分外之想?可最终选中她扮演五朵金花中最漂亮的那朵金花后,噩运也就悄悄逼近了她。 最令杨丽坤气愤的是拍《阿诗玛》时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她原本与世无争,与人无怨。可艺术之神再次垂爱了她,选中她出演阿诗玛。她一边在镜头前演着阿诗玛,一边却受到“帮助”(批斗)。她有一个日记本,记录着她在车上,在拍摄住地遭到的“帮助”,说她是资产阶级小姐作风、资产阶级恋爱观……我看过这本日记,可后来被抄收了。日记中饱含着她的委屈、不平和遭受的不公正待遇,我看了为之辛酸落泪…… 她就这样在逆境中拍完了《阿诗玛》。当拍完《阿诗玛》最后一个镜头时,她就接到通知赶回了单位。她竟然在心智健全时没有看过她主演的这部感动了数不清的观众的电影。她后来被折磨患了精神病后,只要一提到她拍《阿诗玛》的事,她就会气愤填膺,不能平静。 惨遭摧残迫害致病 然而,这仅仅是噩运的前兆。《阿诗玛》一摄成,就被打入冷宫,被斥为“宣扬爱情至上的充满资产阶级情调”的影片。杨丽坤也变成了“黑苗子”、“黑线人物”,遭到批斗。嗯,那情景真是惨不忍睹,太悲惨了! 我经常来看杨丽坤,我五哥在镇沅工作,到昆出差也来看九妹。见到杨丽坤的脸色很难看。她说:“我经常睡不着觉,吃不下东西,有一群人要迫害我,一闭上眼睛就听到这些人穷凶极恶地吼叫……”杨丽坤在二姐家住时,邻居有个小伙子很爱她,曾追求过她。后来她又因谈恋爱受人阻挠,精神抑郁。我五哥把她带到镇沅住了一段时间,精神康复,回昆后,她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摧残和折磨。 杨丽坤被关在一所学院舞台的地下室,白天被拖出来批斗,晚上躺在两个凳子的“床”上。我亲眼见到她———美丽柔弱的“金花”———被铁丝捆着,跪在瓦渣上惨遭毒打…… 她还被人用银针猛刺,身心遭到巨大伤害。她患了精神病后,一见医生拿银针,就恐惧得大叫,死活不肯接受治疗。 在恣意摧残下,她的精神又受到严重刺激,出现幻觉幻听。在清醒时绝望中的她曾颤抖着写信给周总理,请妹妹尽一切办法找到周总理。可周总理并没有见到信,却被一些人塞进了杨丽坤的专案袋。 杨丽坤得不到及时治疗,病越来越重。后来周总理办公室打来了电话,杨丽坤被确诊为“心因性精神忧郁症”,才解除管制送到精神病医院。 人间真情没齿难忘 杨丽坤的美丽善良,曾令多少男士心动,不顾一切地追求她。但她终未托付终身。在她惨遭不幸之时,闯入她生命里燃亮爱情之火的,是唐凤楼。唐凤楼1970年毕业于上海外语学院,到了广东韶关凡口矿山工作。唐凤楼一位朋友的父亲是当地公安厅的,我大姐夫也是公安干部,经他们介绍,于1971年唐凤楼与杨丽坤认识。唐凤楼对主演《五朵金花》、《阿诗玛》的杨丽坤很崇拜,开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当他看到美丽动人的“金花”被折磨成惨不忍睹的样子,内心涌出了阵阵酸楚。 经过一年多的鸿雁传书,两人感情与日俱增,也许是爱情的力量使然,杨丽坤在这段时间病情大有好转。1973年,唐凤楼与杨丽坤这对患难知己缔结良缘,爱情的结晶使他们有了一对双胞胎男孩。 阴霾散去,天开云瑞。1978年,著名作家陈荒煤在《人民日报》发表了《阿诗玛你在哪里》,杨丽坤引起全国舆论的关注。随后,中共云南省委、省文化局党组委派有关人员,携带着国务院文化部部长黄镇关于落实杨丽坤政策的批文及中共云南省委书记安平生的亲笔信,前往上海向杨丽坤宣布平反昭雪的决定。杨丽坤和唐凤楼在各级领导的关怀下调入上海电影制片厂(唐凤楼从事电影翻译工作),并在当时上海房子十分紧张的情况下,破例分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住房。 妹夫唐凤楼比九妹杨丽坤小,他说他与杨丽坤是夫妻,但更多是姐弟,他孤苦地背着她走完了她艰难的人生。这一切,病中的杨丽坤是由衷感激的。据妹夫唐凤楼说:去年的一天,杨丽坤摇摇晃晃地走到坐在书桌边工作的唐凤楼身边,用手轻轻地抓住他说:“这么多年,你太苦了,我没能照顾好你。这次我要走了,真的再也不回来了。”唐凤楼听了这话心如刀绞,泣不成声。杨丽坤病重时,为了让她感受到家乡的亲切,唐凤楼特地请了两位云南保姆照顾她,只求家乡话让她心情舒畅些。 为了照顾病中的爱妻,唐凤楼早早“下海”经商,办起了一个翻译咨询公司和一个实业公司。在他的经营下生意越来越好。为了不给上影厂增添过多的麻烦,杨丽坤的许多医药费及聘用照料她的保姆费,都是唐凤楼自己开支。 李宝仁(春城晚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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