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回忆录第二部分之从军--2 　　 　　 　　 　　作者：叶禄群http://yeluqun.netor.com 　　 　　 ………………………………………………………… 　　 　　2 　　 　　八月，向海南进发，从雷州行军两天到徐闻之乌石港。向西一望，波涛汹涌澎湃，远瞻五指山，难分高山流水，海口楼房，白云一片。从乌石下船扯帆，船顺风如箭发，八小时泊岛之东水港，登陆继续向前行，时值酷暑，西瓜价贱，三、四铜元，能买大瓜一个，（约四五斤）。 　　 　　沿途观看，女子尽皆披发齐肩，上穿短袖薄衣，下穿半膝短裤。岛上人民，尽皆黎语，一水之隔，语言、风俗、生活习惯，与对海殊异。途经临高行两天抵定安，出城觅澡场，见上游河中，皆妙龄少女二、三十人，下游尽青年男子，相距不过50馀米，奇之；土风习俗之惯也。又行三天，抵达防地—嘉积市。我第九连驻距市三十里之黄竹墟。此时自己已成为上等老兵，班、排长已信任，不会逃跑。出操也很轻松，有时还可请假去嘉积玩，当地物价便宜，生活过得愉快。但自己最怕的是：夜间守卫、站岗、放哨。 　　 　　警卫旅长陈汉光，被任命为海南抚黎专员。每团挑选六个优秀连入山抚黎。第九连是入山抚黎的其中之一。 　　 　　那时的琼州岛，不算安静，随时随地可以发现“苏维埃”的标语、传单。 　　 　　连长去嘉积领经费大光银一千块，连长和特务长分开负在肩上。 　　 　　一天，江连长叫住我，分咐道：“调你上连部服务，免除班、排一切杂役勤务，今晚上连部跟传达兵睡在一起”。自己一听，好像放榜中了头奖，马上回到班里，告诉班长谢福标。因为自己心里爽透，摸着那个装满250发重机子弹的木箱子，口里乱嚷：“箱子、箱子！自从黄埔出发，天天托着你行军，夜夜伴着你睡觉，不知走了千万里高山和平地，好容易得到这里，可谓亲爱极了，今天暂且和你分别，不要伤心，不要流泪，明天后天可能重复相会”！ 　　 　　将木箱和手榴弹两个交还班长，班长笑说：“傻仔，喜欢到发戆[神经]啦，瞎嚷嚷”。 　　 　　自己把行李搬上连部，找床铺睡去。暗思：不知江连长调我上来干什么？今晚不怕带班班长来叫守卫了，一觉可以睡到明天了。出操，想去就去，见习见习，去不去由我。 　　 　　第二天，江连长交给粤造“七九”步枪一枝，子弹百发与我，指着一面绣旗说道：“每逢出發行軍，你打着那面连旗，跟着我走，你的行李交连部长伕担”。九连准备待命出发到我连的化黎地区—母瑞山北端之岭门。 　　 　　五指山周围约二千多里，黎、苗、瑶三族，人口约60万，母瑞山为五指山之一部份，与安定县汉族毗邻。黎族女子多花面，传说中：千百年前，他们住在平原，被汉人驱逐入山，故此，黎、汉仇恨极深，黎寨曰：“子孙万代不与汉‘为秦晋’老死不相往来”。千百年来，黎汉没有婚姻关系。黎女皮肤姣洁，唇红齿白，汉人垂涎其貌妍，每掠夺为妻，黎无力抗拒，女至十二三龄，用针刀刺刈女脸，若龙若凤，抹上颜色水粉，愈合现花纹，以消极避汉劫。千百年传统，以花面为美观，点缀妆饰，汉人称之为“花面黎”。 　　 　　 时值秋凉，复走旧路经定安，抵岭门。再行，尖兵班长回报：“鹿砦塞路”看山上，数十个赤身露体健壮黎人，强弓硬弩火粉枪，把守岭门隘口。近之，箭下。 　　 　　就地休息，埋锅造饭。派翻译往说，不纳。再三说之，也不纳。三天报上级，找稔路翻译越山入洞，找黎酋，原来，各族有各族酋长，最高等于王，低者等于保甲，也不纳。 　　 　　知道黎人极迷信，一天，我们部队派飞机盘旋上空，投下巨纸炮和石灰粉，黎人认作天神，倒地下拜，翻译乘机往说：“抗拒天神，必遭恶报。”黎人惧怕，遂开关接纳。 　　 　　沿夹峪小路行十余（里）见村，有草屋十余间，妇幼避之于山上。 　　 　　江连长拿出预备带来香烟、糖、饼散给众人。黎人烟癖很深，但不懂吸纸烟，江吸示范，黎吸之大喜，少倾，妇幼皆集，再散给，食之，妇幼尽笑。 　　 　　九连化黎地区纵横五六十里，人口约五六千，大小村庄七八十个，部队所到，黎民初畏惧，皆如前散给食物，黎民皆大喜，江连长观其家所需、所爱而又寡有者，报上买送之，黎酋大喜，杀猪牛以劳军。上级派来翻译工作者二三十人，到黎寨放电影、演黎剧；黎观之，拍手哗笑，常要求再放，再演。江连长首先命令工作者分别在各村寨设学校教读，犁耙教耕，碓盘教碾谷米。严明纪律，军民如一家。黎常馈以猪羊，鼓励青年从军，当年入伍者有六、七十人。 　　 　　又挑选女子到海口参观文明，初惧不敢去，经说服，去四、五天而返，均大喜。后选花面女赴广州展览，争先恐后，个多月而返，由头至脚皆汉装，父母掩口而笑。 　　 　　黎女，不事户外工，在家纺织，布成，用细小竹签之尖端，蘸蜜水点划白布，匀石灰粉干蜜，数天涤去，见白花纹。有点像我们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用过的洗脸花巾。 　　 　　黎女上衣下裙，衣右衽，无钮，以小绳结扣，似僧尼袈裟，常袒酥胸，见者不得笑。因气候关系，男子裸身露体，仅以片布遮下身。如女子“信期”状，以廉耻说之，遂穿裤，自此逐渐化矣。 　　 　　海南，盛产山猪、山牛、黄獍、坡尾、猿猴等动物，黎常入山猎之。黎无市集，携溪集市贸，换易已之所需，如烟丝，炊具、食盐等等，其余均自给。 　　 　　九连入母瑞山二、三个月，足迹走遍五指山及母瑞山，母瑞山约百余里，山内比较平坦，也有丘陵起伏，水源充足，土地肥沃，有“黄金满地”母瑞之称，惜乎未垦耳。只有“艮林公司”胶场，乃孙科首创建立。植胶百余里，时树已合抱，回环巡视，房屋数百间，均倒塌，巨型机器生锈破烂，凌乱满地，令人痛惜，嗟叹！ 　　 　　十二月，化黎工作交翻译工作者，九连奉命返原防地嘉积，旅部成立学兵教导队于府城，江连长调教导队任教官职，带我到府城入学，六个月毕业升班长。府城离海口约八里，开学前，曾到海口玩过一次，海口楼房高耸，侨商酒店高九层。自思：江连长对我另眼相看，带我来此读书，决不能辜负他对我的培养和期望。开学三周，自己勤学苦读，晚上熄灯号响，才离开教室。江检查我的作业，也很满意。 　　 　　孰料，自己时乖命蹇，患起皮肤“癞渣”来，全身发泡，涨脓沾衣。医数日，愈烈，腥臭难闻，手不能握碗筷，脱衣服。江见状，购车票，送回嘉积。愈后，学兵教育进度已十多周矣。不能复往，代理连长陈芳，仍留我在连部打旗。 　　 　　1933年二月，团长何宝书，因更便衣干违法勾当，被上级查悉，撤职。为此，第二团全体调返广州北郊三十里之江村驻防整训，九连驻江家祠，距粤汉铁路江村大站二里左右（新来团长叫刘秉刚）。

原文2011-12-31 发表于http://yeluqun.netor.com  浏览：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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