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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家国梦__少年行 - 英王陈玉成纪念馆
千秋家国梦

《西征悲剧》节选九

汪有华

  录入:少年行--英王陈玉成纪念馆
  
  巴夏礼三十三岁,瘦高的身材,在合体的燕尾服的裹衬下,显得又细又长,使人一眼看到他就会很自然地联想到蛔虫。大概是长年经受东方日照的原因吧,他的肤色已和东方人差不多了,只是那隆起的眉骨,高高的鼻梁,和那一对棕色的眼珠,才提醒人们:他是个洋人。
  
  他是英格兰斯塔福郡人,因贫困无所依靠,十三岁时便来到了中国。先在澳门学汉语,十四岁便充当英国侵华军全权代表璞鼎查的随员。十六岁起,先后担任英国驻厦门,福州、上海等领事馆译员。二十六岁任英国驻厦门领事,在他二十八岁代理广州领事期间,一手制造了亚罗号事件,挑起了第二次鸦片战争,是火烧圆明园的竭力支持者……他踩着帝国主义在中国势力发展的脚印,从少年步入中年,逐步使自己成了一个成熟的殖民主义者。他像一个受狼的哺育而渐渐异化了的人一样,从一个吃面包,喝牛奶的洋崽,异化成了一个嗜血成性的怪物。
  
  他这次是随英国海军副司令何伯,沿长江察看“中英北京条约”规定开放的通商口岸来武汉的。太平军占领黄州,何伯立即派遣他来会见英王陈玉成,阻止太平军进攻武汉三镇。
  
  此时,巴夏礼一手捧着圆顶高帽,一手拄着文明棍,神态傲然地向大帐走来。陈玉成头戴王冠,身穿金黄色的绣龙袍,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他的身后跟着气宇凝重的赖文光和英殿尚书黄诚。
  “我很高兴能见到您,尊敬的英王殿下。”巴夏礼的中国话说的相当流利。说着,他将帽子和文明棍递给跟在他后面的侍者,把手伸向陈玉成。
  陈玉成已从黄诚那里弄懂了“握手”是个礼节,便伸手握住巴夏礼的手,笑着说:
  “得与先生相见,也是玉成三生有幸。”说着,他侧过身,将文光与黄诚介绍给巴夏礼。
  大帐里的光线本不十分明亮,在高高垂挂着杏黄色的帐幕的遮掩下,就越加显得幽暗了。帐内两边,排列着各种兵器,二十四名体形彪悍的卫兵,等距离的站立成半圆形,给大帐里增添了一种逼人的气氛,使得连作过清军俘虏的巴夏礼,也产生了一种慑迫感。
  “参赞先生请坐。”陈玉成向座位抬手一示,又顺势向卫兵一挥,卫兵们无声地退了下去,帐内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宾主入座,互致了问候后,巴夏礼开门见山地挑明了他的来意:
  “我是奉命来黄州的,作为朋友,我想向殿下提示一个忠告,因为殿下行将要犯一个无疑会受到贵天王万岁指责的错误。”
  “错误!”陈玉成微微一笑,“请参赞先生明教。”
  “在回答殿下提出的问题以前,我希望殿下能以诚相告:殿下进兵黄州后的下一步行动目标是什麽?贵军此次西征的战略意图是什麽?”
  陈玉成知道,英国政府一再声称,他们绝不干预太平天国与清政府之间正在进行的战争。而且,英国与太平天国同信一教,共拜一个上帝,是值得信赖的洋兄弟。所以,他稍加思索后,便将他的下一个进攻目标,西征的战略意图,甚至连具体的行动方案也和盘托给了他的洋兄弟。
  巴夏礼的脸上露出了诡诈的微笑:
  “殿下的下一个进攻目标,正是我刚才提到殿下要犯的错误。”
  “呵!“陈玉成感到困惑,“进攻武汉以解安庆之围的战略计划,是干王福千岁在于御前会议上提出来的,并得到万岁旨准的呀!本总裁不知错在哪里,又何以会受到天王万岁的指责。”
  “因为,”巴夏礼点燃了一支雪茄,“殿下的下一个进攻目标是武汉三镇,而武汉三镇正是我大英帝国的大商埠,无论殿下攻占哪一个,都难免不破坏我大英帝国大商港的贸易。而我们刚刚和贵国中央政府订立了一个条约,其中有一条就是:贵国的军事行动不能与我们的商业活动相冲突,否则,就是对我们的攻击。”
  “有这个条约吗?”陈玉成向站在一边的黄诚,投去了询问的目光。不等黄诚答话,巴夏礼又说:
  “我相信贵国中央政府会很快将条约的副本,颁发给在外征战的将领的。”
  对巴夏礼所说的事,陈玉成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点了点头,只是那思索的神色,还没有从他的脸上消退……巴夏礼唯恐陈玉成会在这件事上与他纠缠下去,便接着说:
  “据殿下所说,贵军以四部从长江两岸进行西征,并约定于本月会攻武汉。可是,截至我来黄州之前,尚未听到其它三路大军从南岸进入湖北的消息,假如殿下现在进攻武汉,不仅得不到兄弟部队的支持,还要应付从背后袭来的安徽清军,处于腹背受敌的境地。”
  陈玉成下意识地点着头,他觉得从军事角度看,巴夏礼的一番话也不全无道理。于是,他问道:
  “参赞先生从武汉来,可知武汉守兵多否?”
  巴夏礼诡诈地眨着眼睛,脸上流露出神秘之色:
  “很抱歉,不向一方泄露另一方的军事秘密,是我大英帝国奉行中立政策的重要内容,当信守不渝。不过,你我是共拜一个上帝的兄弟,有手足之情,所以,我愿意以个人的身份,向殿下泄露一点:武汉三镇的守军,除水师外,不下五万余众。”
  陈玉成微微一笑,显然,他对这个数字是不以为然的,他思索了一会,说:
  “可否容本总裁再思三思,然后给参赞先生一个肯定的答复?”
  巴夏礼只得表示同意,但他担心陈玉成会三心二意,于是,他又施出了对清政府的惯技:
  “希望殿下在作最后决策时,能多考虑一些有益于你我两国间友好相处的问题,以免发生令人遗憾的事件。”
  “参赞先生,”陈玉成微微一笑,“兄弟之情,朋友之谊,本总裁会细加斟酌,但对于恫吓,天军是从不放在眼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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