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十四野心勃勃的静园寓公
1929年12月间,溥仪派我上万绳栻家去,说让万给刻一枚图章,印文指定为“替天行道”四个字。我受命即骑车离开静园,时在下午二时许。正赶上前两天下过一场雪,路面特滑,我骑车小心又小心。约行一小时左右,忽然感到登车费力,进而干脆不能骑了。当时以为飞轮发生故障,却苦于找不到一家修车的铺子,天色渐晚,天气又冷,我只好推车踏雪而行。加之道路不熟,心中暗暗叫苦。一路打听着,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万住的那栋二层红砖小楼。 万绳栻,字公雨,江西南昌人,一向主张复辟。1917年辫帅张勋带兵入京,拥立十二岁的溥仪“第二次登极”,其时万为张勋的参谋长,给张勋当半个家,所以溥仪一直很敬重他,后来把五妹韫馨许配万的儿子万嘉熙。 见面之下,我说明了来意。万沉思有时乃对我说:“‘替天行道’四字印文似有不妥,愿奏请皇上定夺,可否改成‘法天为道’四字?” 人家君臣之间有来有往,我这当奴才的只有传达而已,遂不多言。从万家出来时路灯已经通明,幸运的是我那辆自行车又能在脚下蹬转了。或许因为来时飞轮什么地方冻住或卡住了,经在万家温暖的廊间停放一会儿,竟能自动消除亦未可知。我快蹬速行,返回静园,当即转奏万绳栻的建议。溥仪似乎觉得有理,遂答道:“好吧!等传见万绳栻时再说。” 这枚图章后来刻了没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溥仪的许多“闲章”并非出于“闲心”,如“庄敬日强”章、“朝乾夕惕”章、“经纬阴阳”章等,都能表达他的愿望。 溥仪在天津时期已经感到了组织军队、武装实现复辟的必要性,但作为日本租界内的寓公,他除了联络军阀,再不可能采取任何实际行动。为了宣泄心中的郁闷,溥仪找到一种“纸上谈兵”的方式。从张园到静园,他一直在几张八开大白纸上布阵,委派高低指挥官,调动敌对双方的将领。他常把这种纸上的军事行动做得很认真,例如指令某军向某军进攻,乃用两色笔分别标明攻方的进攻能力、战术即偷袭还是侧面攻击,以及守方的防御兵力、阵地方向等等。双方胜负当然都由溥仪决定,叫谁胜,谁就胜了,叫谁败,谁就败了。过一两天,溥仪还让再把布过阵的纸找出来,使战斗继续进行,如某方增加兵力多少团,某方变化战术怎样,于是胜方又转胜为败,而败方则转危为安……纵然局势大起大落,瞬息万变,溥仪照旧躺在床上,在床头小桌边,在一盏台灯下,勾勾抹抹……因为溥仪布过阵的白纸并不信手丢掉,所以我相信在有关档案中还能找到它们,证明当年的溥仪力虽不足,心则有余。 1931年国际国内的政治形势进一步复杂化,溥仪的复辟思想也更加突出,遂常常派出人员四处打探消息,窥测方向,以求一逞。“九·一八”事变前后,溥仪接连派出三批人员,一批在天津市内活动,一批派到日本国内,还有一批前往东北。据我所知,上东北的有两人,一人专门了解关东军及日方其它部门的消息,另一人则以联络东北遗老为目标,此即佟济煦。他到沈阳面见袁金铠和熙洽等人以后,万分激动地返回天津,向溥仪报告说:“时机已至,切莫迟疑,东北乃我大清龙兴之地,数千万臣民正翘首以待,盼皇上幸临!”他说着,双手捧起用手帕包着的一块土进呈溥仪:“这是奴才从东北带来的一块宝土,皇上得到这块土,预兆将得到整个满洲的领土!” 这个动人的“献土”的故事,是在伪满初年溥仪亲口讲给他的几位侄子们听时,我因值班正当其侧才把来龙去脉全听明白了。溥仪还很动情地说:“佟济煦跪在地上向我递土时满脸淌泪,堪为壮士之举。我接过土来,用鼻子闻闻,实有一股祖居龙兴圣地的芳香……”溥仪把这块土视为珍宝,又从天津带回东北。记得有一次溥仪让我找东西,从某箱笼中翻腾出一个黄布小包,打开来看,里面有个约十公分见方的土块。我因好奇便故作不知地问溥仪:“这块土是干什么用的?”溥仪说:“这就是佟济煦从奉天给我带到天津的那块土呀!” 【本馆所有资料(包括文章、图片、网友留言)任何网站、论坛不得转载。如需转载,请事先与本馆联系,并请注明转载于“溥仪纪念馆 www.puyi.netor.com”】 |
浏览:590 |
| ||
| ||
新增文选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