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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旧影珍闻》

左远波

  五十六宫女轶事
  
  
  宫女就是宫中的使女,如同民间的“丫鬟”。
  
  清代选宫女的方式与选秀女相似,但二者的来源和进宫后的身份、地位都完全不同。秀女是指八旗官员的女儿,每3年挑选一次,由户部主办,入选后可册封为后妃,或指配给宗室王公大臣子弟;宫女则是内务府包衣佐领下的女儿,每年挑选一次,由内务府会计司主办,选中后分配到后妃等人宫中役使。
  
  “包衣”为满语,系指皇室家人奴婢,由内务府按八旗编制另立户籍。包衣之女地位低下,所以不得正式选为妃嫔,也不得与宗室结亲。起初,宫女与秀女在称呼上没有严格区别,一般称前者为“内务府秀女”,后者为“八旗秀女”。后来才明确规定,八旗之女称秀女,内务府包衣之女称宫女子。但尽管如此,很多人仍习惯上称宫女为秀女。
  
  按照清朝典制,各宫女子数额皆有定制,一般为皇太后12人,皇后10人,皇贵妃、贵妃8人,妃、嫔6人,贵人4人,常在3人,答应2人。但各宫使用宫女的实际数目,往往多于这一规定,如康熙时期宫女总数就达到四五百人之多。
  
  宫女出身卑微,入宫后也地位低下,主要供内廷主位驱使。但也有特殊情况,那就是她们中若有人被皇帝看中,也可以“承恩眷”而升为妃嫔。如咸丰皇帝的玫嫔徐佳氏就是宫女出身,咸丰三年(1853年)被封为玫常在,其后又逐步晋封为玫贵人、玫嫔。咸丰皇帝死后,她于咸丰十一年(1861年)被尊封为玫妃。到了同治十三年(1874年),奉慈安、慈禧皇太后懿旨,玫妃又被敕封为玫贵妃。这说明宫女也是皇帝嫔妃的一个重要来源,只是像玫嫔这样由宫女而逐渐晋封到贵妃高位者,在整个清代并不多见。
  
  应选宫女必须是内务府上三旗(正黄、镶黄、正白)之家的女子,年龄一般都在十三四岁,身无残疾,无生疮气味。必须穿旗装,严禁时俗服饰。每次挑选宫女,事先由内务府奏定日期。届时应选者每人都备有骡车1辆,依次在神武门外下车等候。内务府会计司将各旗女子写好排单,分旗安排,由首领太监引导入宫,然后试以绣锦执帚等技艺,并仔细观察其身体仪表,不合格者当即命其回家。凡选中者留在宫内,教以宫规礼节,并区分等次,分别服侍后妃起居或做日常杂务。
  
  宫女入宫后,称上一代的宫女为“姑姑”。另外,每个新宫女都有一名姑姑负责调教,教其各种宫规礼节。对于小宫女来说,姑姑就是主子,她所有的事,如洗脸、梳头、洗脚、洗身子,都得由自己来服侍。姑姑大都爱美,对衣服鞋袜十分讲究,所有需要拆、改、做的事情,也都让小宫女来做。姑姑对小宫女可以随时进行惩罚,特别是自己在别处受了气之后,经常在小宫女身上发泄。因为宫里有个规矩,就是许打不许骂,所以小宫女挨打也就成了家常便饭。不过,宫女一般是不许打脸的,除非她做出下贱的事来。
  
  宫女平时的戒律很多,据晚清时期慈禧太后的贴身宫女荣儿回忆,她们在宫里最大的困难有两件:一是睡觉时不许仰面朝天,必须侧着身子、蜷着腿。因为宫里人大都相信鬼神,如果宫女睡觉时大八字一躺,惟恐冲撞了哪尊殿神。刚入宫时,她们不知为此挨过姑姑多少次打。二是要严格控制饮食,侍候太后时要干净、整洁、利落,身上不能带半点邪味儿。为此她多年没吃过鱼,担心身上带腥气味。每顿饭只能吃八成饱,不敢多吃西瓜,怕当差时出虚恭,惹出麻烦。
  
  宫里的规矩,有有形的和无形的,宫女的一举一动都得留心。例如:走路时要姿态安闲,头不许左右乱摇,也不许回头乱看;笑不许出声,不许露出牙来,多高兴的事,也只能抿嘴一笑;有多么痛苦的事,也不许哭丧着脸,挨打更不许出声;不该问的不能问,不该说的不能说……除了随主人外出或奉主人之命取送东西,平时不许离开本宫半步。
  
  宫女不许大声说话,当差时每人各司其职,相互间也都配合默契,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例如慈禧早晨起床后,陪寝的宫女伺候她穿衣穿鞋,在帘子外面的宫女随时留心里面的动静,当她看到帘缝里透出两个手指头时,就轻轻一拍手,在殿外廊子下等候的宫女,马上就把洗脸水端进来。她们必须学会用眼睛说话,只要表现出半点呆、傻、痴、笨,马上就会被打发到别处充当杂役。
  
  宫女们最大的喜事是会见家人,大都由地位较高的老太监牵线搭桥,安排自己的家属前来看望。时间一般在每月初二,地点在神武门外西侧护城河南岸一个很僻静的地方,那里有两扇大门,门内有栅栏,宫女可以隔着栅栏与家里人谈话,可以把赏赐的衣物、月钱等送给家里人,也可以接受家里送的土特产,但不许接受食物。不过,当时只有慈禧的宫女才有这样的优越条件。
  
  宫女们一般要在宫里服役10年左右,年满24岁时才能出宫,由其家人自主婚配。出宫之前,大部分人都能得到一定的赏银。有的女子在24岁前,由于笨、病或其他原因,也会被提前打发出宫。但未满年限者在出宫前,必须由总管内务府大臣派员详细验看,据实奏报后才准离去。
  
  按照清宫惯例,宫女出宫后就不能再返回宫中。但凡事都有例外,如前面提到的慈禧贴身宫女荣儿,13岁时就被选进宫里当差,专门给慈禧太后敬烟。她18岁时,慈禧竟十分荒唐地将其指配给一个姓刘的太监为“妻”。刘太监是李莲英的干儿子,专门负责给光绪皇帝剃头。荣儿“结婚”时倒很风光,慈禧以主婚人的身份,陪送了八抬嫁妆,珍宝衣物一应俱全。婚后不到一年,慈禧太后可能也是心存愧疚的缘故,又特别“恩准”她回到宫中继续当差,后因年龄过大才离开慈禧。
  
  清帝退位后,逊清皇室在仍按旧制挑选宫女。对此,溥杰先生曾回忆说:
  
  就是中华民国成立后,清宫“小朝廷”中,每年仍有征用宫女的例举(在当时这种征选叫作“挑秀女”)。我幼时到宫中“会亲”时,曾遇到过多少次。照例是由内务府的负责官员,先把按册征来的待选的宫女引入神武门,集中在顺贞门内,在御花园钦安殿后面排列,由“太极殿”、“储秀宫”、“重华宫”和“永和宫”四位太妃坐在一起挑选。每个应征的秀女,照例都发给一身新蓝布长衫和一面约五六寸长、约两寸多宽的白木牌。木牌要系在长衫右上边第一个衣纽,牌上写有“佐领某某之长女大妞年十五岁”的字样。应征秀女父亲的官职、姓名,牌上写的虽是按人不同,可是“长女”、“大妞”和“年十五岁”三项,却是千篇一律,个个都是长女,人人都叫大妞,而且都是年十五岁。
  
  挑选时,大约每十名左右为一排,一排排地被带到殿陛上,有的太妃则坐在殿门口附近,一手用手绢堵着鼻子,一面指定留下谁。被选中的立即被负责的妈妈、大监带走,落选的交还木牌,赚一身新布衣回家。除了挑选宫中留用的以外,有的还额外多选几名,“赏赐”各府或太妃自己的“丹阐家”(即娘家)作使女。我家就曾受到这种“赏赐”多少次。(溥杰《回忆醇王府的生活》,《晚清宫廷生活见闻》)
  
  但总的来说,小朝廷时期因宫女的来源有限,当差的宫女一般都年龄偏大。后由于经费紧张和舆论压力,清室于1923年决定:各宫女子凡年满24岁者,于中秋节前一律释放,每人赏洋100元,令其自谋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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