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纪念园
文选目录 全部文选 添加文选 添加目录
辛亥革命纪念园__溥仪纪念馆
辛亥革命纪念园

《末代皇帝的二十年》

爱新觉罗·毓嶦

  二十三伪满皇帝、群臣速写
  
  
  按:我的回忆录抚顺篇是以溥仪为中心写的,在战犯管理所里有六十多人呢,我和这些人在苏联一块当了五年俘虏,在抚顺又一块改造了五年,前后十年,早不见晚也见,现在也似乎是历历在目,这些人都是什么样呢?可惜我不会画,反正每个人都有特点和凸起,我就用笔写出来,介绍给广大的读者。
  
  溥仪伪满洲国皇帝,高个子,宽上额,带一副黑框子的近视镜,在苏联当了五年俘虏,一直得到优待,住单间屋子,单独吃饭,还给做了两套西服。但是他西装而不革履,非没有也,因有脚气,常犯痒痒,只好拖一双趿拉板儿。回国后在管理所和大家一起接受改造,这些毛病也没了。被特赦后回到北京当了公民,算把皇帝架子彻底扔掉了,开始和人们平等相处了,但是,怎么处也不大会,就一个劲儿地谦虚,反而特别透着发假。
  
  张景惠伪满洲国国务总理大臣,个子不高,是个小老头儿,1871年生人,在苏联当俘虏时,1945年就已经七十四岁了。也许绿林好汉出身,身板挺硬朗,到苏联以后,说也奇怪,大烟瘾没了,也没见他鼻涕眼泪一起淌。还挺注意锻炼,专练“八段锦”,那一手“两手扳足固肾腰”真能够到脚尖儿。在抚顺战犯管理所时就八十多了,每顿饭冲碗奶粉,泡两块蛋糕连吃带喝就齐了。可真沾了“难得糊涂”的光儿了,坦白检举时,什么过堂呀、提审呀,到老头儿这儿,全免了。可惜是没能熬到特赦。
  
  臧式毅伪满洲国参议府议长,黑瘦老头儿,中等身材,宽脑门儿,深眼窝儿,高颧骨,尖下颏,相貌有些怪,看眼神比张景惠“精”多了,所以当初没能当上国务总理。在苏联时,没事和大家搓搓自制的木头“麻”,回国后在抚顺战犯管理所学习、认罪都挺好,不料最后得了个“大头瘟”的病,脑袋又红又肿,这都怪年轻的时候,种下了梅毒的根儿,现在“结果儿”了,每天靠注射葡萄糖维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熙洽伪满宫内府大臣,宫内府是从日本宫内省的名字学来的,顾名思义,就是专管皇宫里事的大臣。熙洽也不姓熙,姓爱新觉罗,排在溥字辈,是关外的爱新觉罗氏,号革民。小时候读了不少的老书,在苏联写材料都写得是文言文,“之乎者也”的,俄国翻译够他懂的。他平生有洁癖,当了俘虏了,早晨刷牙洗脸得要个把钟头,冬天水多么凉还是照洗不误,头发不多了,头皮给洗得发亮,头发是根根见肉。这个癖回国以后和思想改造一块改了,不改也不行,管理所里没那个条件了。
  
  吉兴伪尚书府大臣,尚书府是给皇帝掌玉玺的,吉兴也是爱新觉罗家族的,论辈分也是溥字辈,关外的觉罗,老家是吉林人。在伪满还有个“将军”称号,等于是元帅,是伪满洲国的“开国元勋”。六十多岁上,续娶了个三十多岁的大姑娘,正好凑个一百岁,无论在苏联还是在抚顺,人们提起他这个小太太未,他就嘿嘿地傻笑。1957年春天我被释放回到北京不久,听说是吉兴保外就医回到北京他儿子家,我还到他家去看过他,留我在他家吃饭。没有多少日子,听说家里把他送回抚顺去了,因为他回来以后,东北的老同学、老同事纷纷前来探望,门庭若市,四邻不安,街道上也反映。话说回来,要是小太太没“飞”了的话,老头子不至于回去,他已经是八十出头的人了,还能有几年的活头儿呢。到后来他被特赦了,我没有再见着他。
  
  阮振铎伪满外交部大臣,瘦高个儿,留着花白平头,和人说话总带着微笑,在伪满还当过经济部大臣,其实他外交、经济都没学过,早年在日本留学是学医的,他给人看病号脉是两只手一起号,他说人的两手的脉不同,一比较就能看出有什么病。溥仪有病时还让他给号过脉,他也只能诊断一下,说说是什么病,注意什么,因为他不能处方开药。后来许可他在管理所的医务室看病开药时,我已经被释放了。
  
  谷次亨伪满交通部大臣,他在众大臣里边算是少壮派,辽宁省普兰店市人氏,在日本的时代算是“关东州”的“州民”了,一上小学就得学日语。后来留学日本学的什么没有问过,伪满的大臣他当了好几种,最后是在交通部的任上当了俘虏。在伪满时期我和这些伪大臣们,根本见不着面儿,在苏联赤塔一块当俘虏了,起初我觉得这都是大臣一级的人,日本什么大学毕业的……处长了,就看他形象,个头不矮,说不几句话就得“吭”一下鼻子,再就是右手上来蹭一下,语言甚是没味儿。别人则一语道破:日本侵略者们要的就是这样的。
  
  于静远伪经济部大臣,名字起得不错,取自“非宁静无以致远”,北京有个儿歌可以赠给他:“有个大姐,黑不溜秋,身量不高,赛过鼓楼。”俘虏生活中,开宝局专讲赢“大白杆”的,搓麻是能工,不是巧匠,在苏联搓的麻是用木头自制的,他就不会了,只能搓个现成的麻。平时好说两句笑话,别人没乐他先乐,牙倒显得挺白。
  
  于镜涛伪满勤劳部大臣,和前一位于同姓不同宗,镜、静音同字不同,肉皮子可不黑,大家便以“黑于”、“白于”分别呼之。苏联军刚进驻长春时,曾委派他为长春市的市长,迷惑了不少人,以为大鼻子没咱们玩儿不转呢,在任上就给俘到赤塔去了。他能讲俄语,还给溥仪当过翻译。他那一套旧作风,受了收容所长一通损。他善于打太极拳,极能坚持,在赤塔的莫洛科夫卡就打,俄国女服务员看着很新奇。转移去伯力,火车在站上停的时间长,他下车在站台上就打开了太极拳,在抚顺管理所打,就不在话下了,打一趟下来真是满头大汗。可是他有个腰腿疼的病根,犯起来就得大猫着腰才能走路。
  
  卢元善伪满文教部大臣,高个光头,花白头发,辽宁金复一带的人,家里够上大粮户了,早早地给他娶了个大媳妇,这时还上小学呢,什么事都不懂光会淘气,气得大媳妇要揍他又下不去手。后来成人了,该上中学了,偏偏得在县里住校,三四个月才能回一次家。这些本是闺房的隐私,可是卢大臣“大公无私”,讲起来眉飞色舞,大家也不厌其详地问,皆能得到满意的回答。卢大臣也曾偕夫人去过日本,遇到过小小的麻烦,日式房屋是席地(榻榻密),上去要脱鞋子,卢夫人虽是大媳妇,可是小脚,不便脱鞋,便在榻榻密上爬来爬去。前文讲,竞有人说伪满总务厅长官武部六藏是好人的,即此公也。
  
  阎传绂辽南金复人氏,谢顶,中等身材,深度近视,带个深色眼镜,是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出身,说起话来斯斯文文的,多咱也不和大家打牌,搓麻,周仓摆手——老爷不好(第四声)。我和他在一个监号里呆过,他和我讲,将来回到家,雇两个人,弄上二十亩苹果园子,就够吃够喝的了。虽然身在监狱里,通过读报、学习也应该了解国家的现行体制,可他老忘不了当小地主。时常哼哼几句古诗,他还记得我父亲哭肃亲王诗的结尾两句:“英雄盖棺方定论,努力神州继者谁?”
  
  金铭世伪满厚生部大臣,厚生部是从日本厚生省转用过来的,职能就是民生部。他的姓金,据说也是爱新觉罗宗族的人,是哪一支的后代,什么时候改姓金了,都没有问过,他本人也不讲这些事,按着辈分论,他也是溥字辈的。中等的个子,有点儿驼背,走起路来迈着方步子,像个老学究,他也不会讲日语,看不出是凭念哪本“升官发财”的经当上大臣的。
  
  黄富俊伪满兴农部大臣,矮个小老头儿,光着头,花白眉毛,红光满面的,有点鹤发童颜,可没有仙风道骨,要是穿上家做的小棉袄,无需化装,就是个地道的东北老农,也许真是庄稼人出身,所以当上了农业部的大臣。说他满面红光也是他注意锻炼的结果。在伯力红河子时,冬天到零下三十度,他穿着老羊皮板儿的大衣,每天围着楼转多少圈是固定的,转完了才回屋,下个棋,搓个麻啦,打发当俘虏的时光。
  
  邢士廉伪军事部大臣,他当了一辈子军人,是个上将军衔了,可一点儿也看不出有什么大将的风度,他的嘴巴子上没几根胡须,倒有点儿像老太太。旧军阀出身少不了的是花天酒地,结果“梅毒”在他的肝脏里扎下了根,肝硬化,水鼓症,胳膊腿细成了麻秆,光剩个大肚子,走起路来晃晃悠悠,我想搀扶他一把,这一把光抓住了棉袄袖子,楞没抓着胳膊,我当时真“激灵”一下子,这是在抚顺战犯管理所的事,总算是回国了,没有当他乡之鬼。
  
  王之佑伪满第一军管区上将司令官,伪满司令官里就数他是上将了,块头倒不算小,可上哪儿去看上将的威风呢。古人有诗曰:“百万大军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真是俘虏的上将,不如带甲的一兵。要当个老百姓,还不失为一东北的和气老头儿,再背上个粪筐,就叫解甲归田了。他在俘虏收容所里特别受人欢迎的是,他会说评书,说全本的《儿女英雄传》,安公子、十三妹如何如何。1961年12月得到特赦,回到北京女儿家,享了几年天伦之乐。
  
  甘珠尔扎布伪满第九军管区中将司令官,一看这名字就能知道他是蒙古族人,还应该是名人呢,因为他曾经是川岛芳子的丈夫。川岛芳子的中国名叫金璧辉,原名显玗,是肃亲王的女儿,和我论起来是堂姐。传奇说,她结婚后因和甘珠尔打架,朝胸膛开了一抢,命不该死,穿了个洞,没打着要害,一下子成了新闻人物,老甘是向来不提这些事的。他自幼在日本读书长大的,日语比汉语都强,和这些东北的伪大臣将军们弄不到一块去,他就和日本俘虏住在一块儿。他自拉自唱的蒙古好力宝,特别够味儿,每次上演都得到大家的欢迎。
  
  正珠尔扎布伪满第十军管区少将参谋长,他是甘珠尔扎布的弟弟,但是长得不太像,他生个鹰钩鼻子,汉语比哥哥差一些,日语大概和日本人差不多。他也是从小在日本长大的,生活习惯和中国人合不来,在苏联当俘虏时,和日本俘虏住在一起,没事下个围棋打发日子,棋术不高,没有对手,无事可做。有一天忽然织起毛衣来了,谈不上什么花样了,是不是织成了两件,就不知道了。回国后在抚顺战犯管理所,通过学习改造,才和大家随群儿了。
  
  郭文林伪满第十一军管区中将司令官,汉人的姓名,实际是蒙古族人,生就一副典型的蒙古人面孔,一看就知道,身量不高,可很墩实,汉话也说得很好,但总是带着蒙古味儿。他能适应汉族人的生活习惯,和大家在一起学习改造,而且改造得很好,是1959年12月首批特赦战犯,和溥仪一起被特赦了。
  
  曹秉森伪满江上军中将司令官,伪满洲国没有海军,它北边的黑龙江是和苏联的界河,有一支江上军。曹司令中等瘦身材,早年也是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从他那一口黑牙来看,不用问是老资格的瘾君子,到了苏联之后,平平安安地戒断了。回国到抚顺下了火车,进了战犯管理所,我和他被关进一个监号里,打门外“喀嚓”一下上了大锁,我当时真有点儿发懵,在苏联当了五年俘虏,睡觉的时候也没有倒锁过门。曹秉森是个老事故油子了,毫不在乎,和我有说有笑,给我精神上也开了一点窍儿。
  
  李文龙伪满第三军管区中将司令官,高个子,光头,有点儿眍瞜眼儿,如果有人要问,说李文龙是个中将,够上军长了,真给他一个军,能带着去打仗吗?这个我回答不上来。但是有两点我可以为他打保票,第一点,他会做莱,是高级厨师;第二点,他会变戏法变魔术,大变活人,在战犯管理所演出,台下的观众说“可以卖票了”。他的长相就逗,在台上一摩挲脸就能把你逗乐了,谁还相信他是个中将呢。
  
  赵秋航伪满第四军管区司令官,中等个儿,纯粹是个东北老乡,他不喜欢搓麻下棋,好说说笑笑,也不吸烟,经常在吸烟室呆着,就是为着和别人唠嗑,好像是俘虏生活也蛮不错的,不愁吃喝,不愁穿住,还有人伺候着。
  
  周大鲁伪满第八军管区司令官,个头儿不高,光头圆脸,眼窝深。他会说书,专说武侠小说,老说不完,他自己现编现说,也有不少听众,反正也不掏钱,不过是今天讲的是大破什么阵,明天又是大破什么岛,听众要听腻的时候,那就歇个把月,大家什么时候还想听,他再接着说。我因为是在溥仪小朝廷范围内,他不许可我们和伪大臣们搀合一块,所以不能去听书。不过说书,到战犯管理所里,就没条件说了。
  
  任广福伪满第四军管区少将参谋长,瘦高个儿,在中国俘虏里头下围棋是第一把手了,据说是够得上三段。日本战犯有不少下围棋的,有没有够上三段的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是棋逢对手的天天下几盘。任参谋长爱“参谋”棋,不爱下棋,从来没输过棋,是因为一盘也没下过,有点儿莫测高深了。有一个时期,留了一把大胡子,飘洒在胸前,回国前剃掉了。在抚顺战犯管理所里,后期打开监号门了,只有下象棋的,没有下围棋的,任三段也好,任八段也好,还是没有对手,和谁下去呢。
  
  赵竞昌伪满江上军舰艇司令官,不用问赵司令是由陆军转的,从前东北军阀时代没有海军,江上军是伪满时编制的,好在江上没有汹涌的波涛,由陆军转水军都督,也不会晕船的。他有个撒呓症的病,正文中介绍过了,他这个病什么时候得的没问过,在苏联时就有这病,看来这也是老太太的被窝儿——盖有年矣。
  
  萧玉琛伪满第三军管区少将参谋长,稍高的个头儿,光着头,在苏联时,没事儿也好搓个麻,没有什么精神不正常的表现,回国以后得的病,据说在哈尔滨住院的时候,表现就很不好,他跳楼自杀未遂,抢救过来了以后,拒绝打针服药,还是想死,只好用强制的办法,把他救活了。回到管理所那段,在正文“隆(笼)中琐记”里已讲过了。
  
  赵玮伪满第八军管区少将参谋长,他是将官俘虏中最年轻的一个人,刚到苏联时,他还不到五十岁,日本无条件投降前两三个月,他才升的少将,没潇洒几天就当俘虏了。他是个巧手之人,在哈尔滨战犯管理所糊纸盒子,他的天才发挥出来了,他糊的纸盒特别干净漂亮,数量也不少,别人真还学不了。
  
  宪均伪满恩赐病院院长,军医少将,所谓恩赐就是皇帝赐给的,是军医病院,院长当然也是医生了。宪均是肃亲王善耆的第十一子,论辈分是我堂兄,个子不高一米六的样子,溥仪形容他是“凹凸不平的橘皮脸”(《我的前半生》第446页),说话完全是京腔儿。他说当初上医大时,他想内科病看不见,外科病得动刀,皮肤病长在外边,一看就知道,死人还少,毕业当上皮科大夫了,治皮肤病就是不易好。正好我就有皮肤病——牛皮癣,他就给我注射钙,——从前当院长时哪管打针呢——一下子打漏了半管,到夜间开始痛,一宿没合眼,最后溃烂了,胳膊弯儿上留个“纪念”——硬币大的一个疤。他被特赦回到北京,听说是非常积极,老和改造时一样,活到八十多岁,可惜我未去见他一面。
  
  杭承祖伪满少将军医处长,军医处长想当然也是个医生了,他是哪个专科的医生,从来也不讲医道上的事,我也没有问过,不知是人医还是兽医。他是安徽人,说话的口音比较重,有的话很难听懂,稍高的个儿,瘦瘦的,可是骨架子大,为人比较严肃,不苟言笑,但也不是难接近的人。
  
  王光寅伪满第二军管区少将司法处处长,听他口音是南方人,我也没问过他仙乡何处?脸上微麻,惑当初可能不微,年纪老了,慢慢长平了。俘虏法官当然无案可断了,搓搓麻打发日子,但不是乐此不疲,他是有信仰的人,一心归依我佛,虽然是到了无神论的国度里——苏联,个人信仰并未动摇,他随身带有一本《金刚经》,每天请出来,供在走廊的窗前,双手合十,不管走廊上是有下棋,有搓麻的,还是有苏联的官儿,还是兵来巡查,他是旁若无人地大声地:“如是我闻,一时佛在………”不像溥仪偷偷地念经。
  
  张秉哲伪满宪兵训练处少将干事,敌伪时期,提起宪兵队都是谈虎变色,进了宪兵队是九死一生,当宪兵的得受特殊训练。比如叫你杀只鸡,也许下不了手,怎能给人上各种非刑呢,训练宪兵就得先把一个人的人性抹掉,才能下各种毒手。可是你看张秉哲的本人,和那些穷凶极恶的刽子手挂不上钩,他长得瘦瘦的,长下巴颏,有点儿瘪嘴,好像是打他俩耳刮子都不带还手的,东北话讲叫——老蔫儿,想当初是训练宪兵的干事。他时常能讲两句笑话,在抚顺管理所,演个什么小节目啦,他也是积极分子呢。
  
  佟衡伪满军事部少将司长,姓佟也可能是满族人,没细问过,是个谢了顶的不太胖的老头儿,常爱说个笑话,他的一手“绝活”——京剧马派《借东风》,“习玄机,学妙法……”一段唱下来,准能要个好,在正文里讲过了。听别人说他当俘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当俘虏时,是直奉战争的时候,至于是第一次,是第二次,以及佟老头儿是直系还是奉系,当时说得都是有鼻子有眼的,我只记得他没当几天俘虏,就被释放了。
  
  富璇善伪满少将旅长,富旅长肚子里墨水不多,可好弄点斯文,作首诗啦,让你看,违心不违心的,反正得赞两句,大家都嫌他酸几溜的。有一次他用一块桦木板,和书本大小,照着镜子为自己刻了个侧面的浮雕像,真有点儿像,他的脸还是有特点的,嘴有点撅撅着,可能门牙向外长着的缘故,自己非常之得意,拿给大家看,可惜没接着刻。
  
  刘显良伪满少将旅长,他生的一脸黑麻子,人似乎是挺“江湖”,能为朋友两肋插刀。大家按着俄国人的姓,一般都是什么什么科夫,给他起了个——刘麻壳夫,当然是当面不敢叫了,岂可以用人的生理上的缺陷开玩笑呢。
  
  吕梦龄伪满少将旅长,个子不高,背有点儿微驼,一开口露出两排黄牙,想当年穿着黄军服大马靴,肩膀上扛着满金一颗豆,能不能显出旅长的威风来呢?常说人不可以貌相,也许真能运筹帷幄“指挥若定失萧曹”。
  
  刘玢伪满少将旅长,个子不高,他给我留下惟一的即象,他是一个白头发的老头儿,真不带掺一根儿黑的。
  
  吴国贵伪满江上军少将,又是一位水军都督,当然也由陆军转业的,个子不很高,有一个红鼻子头,俗说是酒糟鼻子,其实和喝酒一点儿关系没有,在俘虏收容所上哪里去喝酒呢,所以后边跟着一句——枉担虚名。
  
  张印符伪满少将旅长,实在没有印象,只好阙如了。
  
  袁庆清伪满哈尔滨市市长,他父亲是袁金凯,是张作霖手下的大谋士,也是东北有名的才子。在抚顺战犯管理所里,笔者曾和袁公子在一个监号里呆过,他那时得有六十多岁了,个子稍高一些,一身膘儿,金鱼眼睛鼓鼓着,大近视,生活自理上是苯手笨脚的,可是写起文章来不笨。到夏天爱出汗,毛巾洗得不及时,弄得满身馊味,你是无处躲藏。
  
  张焕相伪满参议府参议,早期他也是日本“陆仕”出身,在东北军阀里很有些老资格,伪满时期他的拿手戏是修日本天照大神的庙。建国后他在国内被捕,他在伪满还当过司法部大臣,所以也归入了抚顺战犯管理所。他是一贯不服从管教,甚至谩骂看守人员,坦白检举大会上,他顽固抗拒被带上了手铐子。我被释放以后,听说他终于被感化了,和前边讲的吉兴,前后保外就医得到假释,他家中有两个老婆,后病死在家中。
  
  齐知政伪满首都警察厅总监,他这个总监正好当到1945年的8月,苏联军进长春的时候,他就跑回东北的老家去了,所以没有去伯力收容所。东北解放前他又逃到北京,北京解放后在镇反时,他作了坦白交代,1950年冬天我们转移到哈尔滨不久,他也被押送到了哈尔滨。他早先眼睛就有毛病,医治好了,被捕以后又犯了,哈尔滨战犯管理所又请大夫给他治好了,是他不敢想的事。他是最后一批被特赦的,因为“文化大革命”的原因,他差不多在抚顺多呆了有十年,他是1975年被“特赦”的,在他前一批是1966年特赦的。
  
  王贤玮伪满国务院总务厅次长,他是“关东州”人,打小时候就学日语,大了就去日本留学,能得到日本人的信赖才能当总务厅次长呢。前面讲的谷次亨,他也当过总务厅次长,他们二人改造的成绩可能差不多,1963年一齐被特赦出来的。我在北京还见过他一面。
  
  曲秉善伪满四平省省长,瘦高个儿,他原来是个医生,在“南满医科大学”毕业的,通过日本人的关系进入了政界,当上了省长。四平省是伪满后期以四平街为中心,划出的一个最小的省。在苏联他够上省长就可以到第四十五特别收容所了,但是他没有被送去。在一般俘虏营里,因为他是个医生,就在医务室当医生,不用外出卖苦力。我们被调出第四十五收容所,正好和曲秉善在一个俘虏营,我就在医务室搞卫生,后来我又回到四十五收容所,和曲大夫分手了。他先被送回了国,我们到抚顺管理所之后,和曲大夫又相会了。
  
  王庆璋伪满洲国驻意大利公使,他被当时的苏军给俘虏到苏联去以后,大概没弄清楚他是什么官儿,一直就给搁在一般的收容所里,年岁大了,不能外出干力气活了,就在老残队里。我有一度被调出了第四十五收容所,才见到他,说自己年青时候留学日本,学的化学,制造棉花火药,怎么不当工程师当了公使呢?他那时也就六十多岁,牙齿都掉了,整吃整咽那“黑列巴”和带壳子的糙粮,胃的消化力绝对强。他还挺乐观,爱说个笑话,张开瘪嘴巴给人看剩下的一颗大牙,说自己要是吃片儿汤,保证得耍圈儿,可上哪儿吃去呢。他是先一年被送回国了,甄别出来他的身份,就归到伪大臣们的堆儿里了。
  
  王子衡伪满滨江省省长,他在苏联也没有被收容在第四十五特别收容所,他中等身材,微黑,特征是深目,俗语说眍瞜眼,和前面说的王庆璋一样,也在老残队里,一起先送回国,而后归到战犯堆儿。他平时不大爱说话,蔫儿蔫儿的,学习改造得还是不错的,第二批特赦里就有他,是在1960年的11月。
  
  罗振邦伪满邮电总局局长,他常讲些瑞士的风景,高山滑雪啦等等,大概担任过驻瑞士的什么职务。在战犯管理所后期,听候处理阶段,每天午后大家一起放风时,他对我打太极拳很有兴趣,就跟着我练,我练的是杨式太极,还是和溥仪一起学的。
  
  满丰昌伪满第三军管区上校副官处处长,怎么给弄到战犯管理所来,那时在一起虽然有说有笑,都不兴问个人的前科。他那时也就五十来岁,算是年轻的,他说从前抽鸦片烟,抽得挺厉害,精瘦精瘦的。被捕以后,鸦片烟瘾,不知道怎么就没了?渐渐地就发了“福”了,到管理所来时就够一百六七十斤了,他常和我们一起干点儿零活。他好说个笑话,常是自动就给大家讲上一段,别管别人笑不笑,他自己先笑上几笑,也别管这内容是乏味的还是不太健康的。
  
  溥杰伪满中校侍从武官,大家可能比较熟悉,是溥仪的胞弟,长得也很相像,给他这个侍从武官是苏联军已经兵临城下了,就是为了好和溥仪一起逃跑。他平时说话是言简意赅,可是文思敏捷,下笔千言,听候处理时期,在管理所帮助溥仪写的自传材料,就是《我的前半生》一书的蓝本,他学习改造是很积极的,还写有日记,可能是背景复杂些,比他大哥晚出来一年,还是经过了特赦。
  
  润麒伪满中校教官,润麒是名字,姓郭布罗,达斡儿族人,身兼国舅与驸马(满语叫额驸),乃“皇后”之弟而“皇帝”之妹夫也,溥仪自大栗子逃亡时九人中之一,前文中多有叙述了。在抚顺管理所因血压高住在所内的病房,睡单人铁床,还是正房,采光好,同时当病号组组长。他生性活泼好动,是文体积极分子,生就的大鼻子,演活报剧中外国人的角色,非郭氏莫属了。1957年的7月免予起诉,获释后回到北京。
  
  万嘉熙伪满中校教官,是伪满军官学校的教官,他虽然是汉族人,也当上了“额驸”,有例在先了,溥仪的二妹夫也是汉族人。溥仪逃亡时选的三个“高参”,弟弟和两个妹夫,真是得力不少。溥仪在苏联几次上书斯大林,都是他们的起草和执笔,其他的不少材料都少不了万的参与以至抄写。在抚顺管理所是伪满战犯学习委员会的主任,和润麒一同被免予起诉释放,回到北京。
  
  毓嵣 《我的前半生》中之小秀也,确有内秀,在苏联溥仪上书斯大林要求定居,毓嵣即表示家中有老母,不能忠孝双全了,因此被溥仪记恨在心。在回国的列车上,溥仪说毓嵣在骂斯大林,到沈阳车站要拉着毓嵣去见太祖高皇帝。溥仪被特赦后,特意给毓嵣写过两封信,开头是“我最亲爱的嵣侄……”以后就没了消息,可惜的是直到溥仪临终前也未能见上“最亲爱的嵣侄”一面。
  
  敏嵒号岩瑞,故化名小瑞,他是最忠实于溥仅的人,也是个诚实的人,也可以说是脑子转弯慢的人,在苏联时,溥仪选中了他当嗣子,选别人没准干不干呢!在抚顺战犯管理所里,提不到什么嗣不嗣的事了,溥仪被特赦回到北京,也绝口不谈立嗣,只忙乎着搞对象了,却留下了一段“公案”。
  
  毓嶦号君固而得名小固,三小中最小,个子也最小,还有点儿小聪明,五年的俘虏没白当,俄语的日常用语能说个半拉架,战犯管理所里当然不用了。被释放以后如果接着系统学习一番,真能派上用场,可惜没那条件。演的小节目还是受欢迎的,向李文龙学了些魔术,后来到农场接着改造时用上了。
  
  李国雄前面写了三小,李国雄在《我的前半生》中是一大——大李,他在北京就进了宫跟随溥仪,而后到天津,到东北。他虽然读书不多,是个多才多艺的人。骑马、打枪、开车、照相、拍电影、修理电器等等没有学过,都能拿得起来。会武术,八卦掌,易筋经等,所以当上了护军队长。溥仪带上他逃跑,意思是带个保镖的,结果一起当了俘虏。
  
  黄子正正文里介绍了一些,在我的回忆中,在苏联转移到伯力市内收容所,和我们住在一起了,后来我和溥仪搬到伪大臣那边去住,黄医生住在哪里就没有印象了。回国后在抚顺管理所就要释放他,他和伪满洲国没关系,听说是找不到他家,我只能说他不知所终。
  
  荣源伪满航空株式会社董事长,在我的印象中好像是伪满棉花株式会社,株式——股分制,会社——公司,日语中汉字,什么会社也好,反正是个不上班,坐在家里拿钱的差使,算是优待老国丈吧。实际上这些公司都归日本军方统管,设一个中国人的董事长,是个牌位而已。另外一个衔是伪宫内府顾问。老夫人住在北京,多年两地分居,另有一位小太太在长春公馆里伺候烧大烟。可能是邻里关系处的不好,有人向苏军告密,说自己的邻居是皇帝的国丈,便被俘虏去了苏联,因祸得福是把大烟戒了,可惜是没能熬到特赦。
  
  张绍继在正文中讲过,他到苏联去时比我大一岁,留着长长的大背头,带个眼镜,年轻轻的却有点儿“水蛇腰”,是个学生,念书念得太多了。有时也和我们一起干点儿零活。他是比我们早一年被送回国了,就参加了战犯管理所的工作。后来听管理所长说,他在伪满时候,利用他父亲伪总理大臣的关系,掩护过当时的“南满地下党”。
  
  徐良儒伪满最高检察院检察官。
  
  韦焕章伪满奉天省省长。
  
  以上这俩人是高血压老病号,住在病号室,不在一起,印象很模糊了。
  
  以下十个人是汪伪精卫南京政府驻朝鲜各地:新义州、元山、平壤等地的领事、主事和工作人员,1945年8月日本投降了,苏军开进朝鲜就把他们一齐俘虏了,也不分官儿的大小,有的不过是个临时工,送到苏联的内地,当然是日本俘虏收容所里,他们也不出工干活。呆到1947年又把他们都送到了伯力第四十五特别收容所和伪满战犯们混在一起了。1948年溥杰和我们几个人一度被调出四十五收容所,后来又调了回去,他们十个人也是和我们一齐捣了个来回。说明当时苏联当局也弄不清这些人的身份,回国后在抚顺战犯管理所经过学习改造,我们是第一批免予起诉释放了。
  
  周冠南他在这十个人中是官最大的了,是领事,南方人,有四十多岁,到了四十五收容所归到我们几个“小鱼”堆儿里,也跟着一起干活吧,干打扫卫生,拖地板一类的活儿。他有两种特长,一是小楷写得漂亮,二是胡琴拉得棒,这两手活儿回国以后都有了用武之地,在战犯管理所逢年过节的演节目少不了京剧,就要有胡琴伴奏,他也会拉一些胡琴的独奏的曲牌。会写小楷字,硬笔字也错不了,坦白检举时给检察团抄写了很多侦讯材料。
  
  杨绍权此人也是领事,是南方人,瘦高个子,香烟瘾不小,自己说写过小说,既然是作家怎么跳进了官场,领事大小也是个外交官儿,派驻在国外,没成想到当了俘虏。在抚顺管理所时,能演点儿小节目。
  
  王永晋驻汉城领事馆代理领事,王是山东人,没多少文化水,凑合当个代理领事。年轻的时候在大连日本大和旅馆当勤杂工,有一年国民党外交部长顾维钧到大连就住在大和旅馆,临走时落下一个公文包,王永晋给送回去了。后来他找到南京外交部,谋了一份工作,到汪伪时期被派到朝鲜汉城当个代理领事。我们是头一批被释放的,他那时还没有找到家,想在管理所工作,不许可,临走时管理所把他用的那套行李给他了,一时找不到家有套行李也可熬过一时吧。
  
  张文英主事,他是山东人,却跑到南京去谋了这一分当俘虏的差使,怕是始料所不及的,主事是多大的官儿呢?到战犯管理所一分,原来和我一个样,也是吃大灶的,大概就是干抄写的工作,在坦白检举时也抄了好些日子的侦讯材料。
  
  严元仁主事,他在这十人中年岁较大,他就利用这一点保护自己,在苏联时,他留起了胡子,一看就是个老头儿,就免于外出干苦力活儿了。他是南方人,说话的口音比较重,听多了才能懂他说的普通话。他对于昆曲非常有研究,唱起来讲究板眼,听他唱过《长生殿》,在苏联他带有不少昆曲的“工尺谱”,不过回国时一定得被没收。
  
  郑春成雇员,他原籍是山东人,上两辈就来到朝鲜,以种菜为生,他算是第三代华侨了,小时在家中讲山东话,就地入学学的朝鲜话,那时是日本统治时期,在学校还得学日语,所以他会讲中、朝、日三国语言,在领事馆工作是很适合的。他这个人有个小心眼儿特别逗,在管理所我们在一个监号里,每天有什么新鲜事可讲呢,穷极无聊便说梦,说我夜里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怪梦。郑听了以后便说:“哎,我也做了一个梦……”一次、两次不注意,别管是谁只要讲个梦,他必“回敬”一个梦。是怎么回事呢?原来他听到别人说梦,就以为是“指桑骂槐”在骂他呢,他也讲个梦来“回击”,大家明白了他是小心眼儿,就不再讲梦了。
  
  初铭溥雇员,他和我同岁,是个大高个儿,老家是山东的,小时候被父母送到一家绸布店学徒,三年满徒还得在这家干三年,挣点微薄的工资,当然不如到个“衙门”——领事馆里去混个差使,将来也许能升个一官半职。那时老百姓也不明白南京汪伪精卫政权是怎么回事,他原来在丹东,托人在新义州汪伪领事馆当了个临时雇员,不到两年就当了俘虏。
  
  程忠猷工作人员,他是南方人,个子不高,黑黑的皮肤,不善于言词,和大家一起干些杂活,打扫卫生等,听从分配,叫干啥就干啥,不惜力,可也没多少力气,因为以前没干过活,有点儿力气也不会使,人缘还是不错的。
  
  穆绪根雇员,他是山东大汉,一米七八的个头儿,在俘虏营里力气没少卖,比如装卸大米,一百公斤一袋扛起来就走。他原来是朝鲜华侨,家中是开小饭馆的,专卖面条,那时也没有和面机,全凭手工和面、擀面,练就了两膀的力气。朝鲜语讲得挺好,到领事馆当个临时的翻译。他虽然年轻,可是有个高血压的病,在抚顺战犯管理所住在病号室,顺便照顾年老的病号。
  
  吴兰如工作人员,他是山东人,平时不苟言笑,他不会讲朝鲜语,在领事馆里做些抄写工作,小字写得工整,在抚顺管理所也抄写了许多战犯的材料。他平时一定是会过日子的人,在管理所逢年过节发些香烟、罐头,别人一到手就吃了、抽了,他不,他能把这点东西存上半年,不知想起了什么,把这“存货”拿出来享用一番,此时同号人看着还真有点儿馋呢。
  
  此外,还有两个人作了他乡之鬼的,年岁并不大,五十上下,都是脑溢血的病。
  
  巴特玛喇布坦伪满兴安军区司令官,从姓名看是蒙古人,属什么旗不详,也是王爷,是民国时代封的,脸型是一看就知道是蒙古的,留点儿胡子,汉语讲得很好,也能讲日语。巴在伪满时期随一个什么代表团去访问意大利和德国,那时德、意和日本是反共的轴心国,和伪满都有外交关系,据说代表团在那里看过裸体舞。有好事的就问巴王爷,巴只是说宴会上跳的,有少的也有老的,问的还要请道其详,答曰:“恶心。”巴王爷乃虔诚之佛教徒也。
  
  吕荣寰伪满待命大使,他是伪满驻南京汪伪政府的大使,1945年被调回长春,等待另行委派,却等来了苏军给抓了俘虏。伪满这些人和苏联一点儿关系没有,早晚得进回去,吕则不然,旧中国时代他在中东铁路上做官时,曾挑起过中苏的冲突事件,在伯力审问过他好几次,他无法推诿,非常害怕,再加上高血压,就脑溢血了。
  
  
  【本馆所有资料(包括文章、图片、网友留言)任何网站、论坛不得转载。如需转载,请事先与本馆联系,并请注明转载于“溥仪纪念馆 www.puyi.netor.com”】
 浏览:3772
设置 修改 撤销 录入时间:2003/10/20 10:02:26

新增文选
最新文选Top 20
网友讨论2(收藏于2006/7/6 15:36:33
网友讨论1(收藏于2006/7/6 15:35:31
中央档案馆 编《伪满洲国的统治与内幕——伪满官员供述》(收藏于2005/8/25 12:40:22
中央档案馆 编《伪满洲国的统治与内幕——伪满官员供述》(收藏于2005/8/25 12:39:50
中央档案馆 编《伪满洲国的统治与内幕——伪满官员供述》(收藏于2005/8/25 12:39:21
中央档案馆 编《伪满洲国的统治与内幕——伪满官员供述》(收藏于2005/8/22 19:53:42
中央档案馆 编《伪满洲国的统治与内幕——伪满官员供述》(收藏于2005/8/22 19:53:07
中央档案馆 编《伪满洲国的统治与内幕——伪满官员供述》(收藏于2005/8/22 19:51:55
中央档案馆 编《伪满洲国的统治与内幕——伪满官员供述》(收藏于2005/8/18 15:53:07
中央档案馆 编《伪满洲国的统治与内幕——伪满官员供述》(收藏于2005/8/18 15:52:35
1/2页 1 2 向后>>


访问排行Top 20
唐海炘我的两位姑母——珍妃、瑾妃(访问44488次)
王庆祥是是非非李淑贤——末代皇帝最后一次婚姻再解“密”(访问22145次)
中央档案馆 编《伪满洲国的统治与内幕——伪满官员供述》(访问21957次)
李玉琴(忆述)王庆祥(撰写)《中国最后一个“皇妃”:“福贵人”李玉琴自述》(访问17038次)
中央档案馆 编《伪满洲国的统治与内幕——伪满官员供述》(访问16706次)
中央档案馆 编《伪满洲国的统治与内幕——伪满官员供述》(访问15796次)
叶祖孚(执笔)《溥杰自传》(访问13773次)
中央档案馆 编《伪满洲国的统治与内幕——伪满官员供述》(访问13168次)
王庆祥李玉琴生平简谱(访问11141次)
中央档案馆 编《伪满洲国的统治与内幕——伪满官员供述》(访问10988次)
1/2页 1 2 向后>>
文选评论
访客文选评论(评论于2020/7/21 23:30:21
访客文选评论(评论于2015/10/30 22:42:05
访客文选评论(评论于2015/8/18 16:43:45
水星文选评论(评论于2015/7/29 2:04:36
水星文选评论(评论于2015/7/29 2:04:33

注册|登录|帮助|快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