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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家国梦__少年行 - 英王陈玉成纪念馆
千秋家国梦

《天国骁将陈玉成》节选:英王就义

孙步康

  录入:少年行--英王陈玉成纪念馆
  
  (一)
  
  秋雨绵绵。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陈玉成倚剑独半在长江边一壁石崖上,布满血丝的眼,凝视着轮廓依稀的安庆城。那匹追随了他多年的黑马,忿忿小平地在寒烟草丛中刨蹄.时而昂起飞头,发出苍凉的嘶呜。
  
  一队队疲惫的太平军从英王身后溃退。
  
  霜凄风紧,天气初肃。归帆去掉残阳里,背西风,洒旗斜矗。
  
  战争本身是一场赌博。作为一名主帅,陈玉成敢于下了大赌注,与曾国藩老妖头决一胜负。眼看胜利到手,偏偏忽略了一个细节,让叛将韦俊偷袭练潭,绝了粮饷之道,唾手可得的胜利之果,又掉到泥沼里去。真可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早知如此,当时在集贤关,应该听刘仓林之言,一刀宰了这韦俊狗贼。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吃的。
  
  陈玉成只能承认失败。
  
  乱石崖下长江水,中间多少英雄泪?
  
  小儿队长陈国瑞过来叩问:“英王,各部已经住宿好了,膳房检点请您用餐。”
  
  英王沉默不语。
  
  陈国瑞又说:“要不要把饭莱送到这里来?”
  
  英王慢慢站起身,对着暮霭沉沉的江天,吁了一口长气,猛地—挥臂,说:“吩咐膳房,立即排宴,我要人宴请将,痛饮一场,传令各部,检点以上将领,都来赴宴。”
  
  打了败仗还要设宴?陈国瑞迷惑不解。
  
  “还楞什么?”英王朝陈国端大声喝道,“快去准备!”
  
  陈国端应声而去。
  
  英王这才转过身,抬起手臂,用衣袖轻轻拭了拭发涩的眼角。
  
  天历十年十月初七日,在长江边上的一个小镇洪镇,陈玉成排宴宴请部下诸将。刘仓林、陈国瑞、陈得风、张祖元、汪安均、陈仕章、陈宗胜等人遵令前来,另有中军检点.指挥、典炮典铁匠及军圣库官拯危急内医数人.团团围坐在两张八仙桌前。内膳房—时弄不到古井贡酒,临时沾了两坛白酒前米应急,上的菜肴,无非是猪肉鸡肉鱼虾之类,只有一只临时从镇上购得的嫩狗,燉得半烂,匆匆配了些草果陈皮八角.分两大碗端了上来、
  
  陈玉成举起酒杯,声音有些沙哑:
  
  “各位兄弟,自五月以来,诸位同心协力,率大军以救安庆,和曾胡妖头血战数旬,劳心劳神.功勋卓著。奈何玉成用兵粗疏,没有提防叛贼韦俊,以致错失练潭,粮乏兵饥,导致功败垂成,饮恨月山。今口,特摆下这宴席,我陈飞成给各位允弟赔礼!”
  
  说罢,举杯—饮而尽。
  
  诸将也纷纷举杯,刘仓林道:“英王不必焦虑,胜负乃兵家常事,我等兵退桐城,养精蓄锐,来日再卷土至来,杀曾国藩老狗头一个回马枪!”
  
  陈仕章也说:“我们太平军有天亚爷保佑,定能转败为胜。”
  
  陈玉成环顾四周,道:“难得诸位如此坚毅,玉成感激不尽。玉成才疏学浅,但也曾读古书,知道‘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旧作春秋;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今日一战失败,并非一蹶不振。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诸位兄弟放心,不出一年,我陈玉成一定要斩下曾国藩的狗头,挂在安庆城上! ”
  
  ‘好!”诸将一齐喝采,战败后萎靡不振的阴影顿失,恢复了决战决胜的勇气.举杯,豪饮,情似长江水滔滔。
  
  十月初九,陈玉成绕过菜子湖,近年桐城庐江,与吴如考吴定规部汇合。英工随同最后一批亲兵撤过石河桥,桥上空无一人,桥头的石狮子冷清地矗立在秋风里,一片萧然。 一 队铁工营兵卒在军帅率领下,在石桥上安置炸药,陈玉成冷峻地望了望石桥,猛—挥手,军帅举起令旗,兵卒点燃火绳须臾之间,—声巨大的响声随火光轰鸣,石桥被拦腰炸为两段。
  
  陈玉成仁立石桥北山岗,似一尊石雕,久久不动。
  
  (二)
  河南卫辉府延津渡,风凄凄,水滔滔。
  胜保押着槛车来到黄河边上。
  一小队清车护送着清将僧格林沁疾驰而来,向胜保展示圣
  旨:为避免长毛途中劫囚车,速将陈玉成就地正法,
  清兵把陈玉成施出囚车。
  胜保问:“死期在即,你还有何想法?”
  陈玉成甩了甩被北方的风吹乱的头发,冷峻地说:“让我看一
  看黄河。”
  英王陈玉成戴着镣铐站在黄河边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
  俯视着咆哮奔腾滔滔东流的黄河。黄河,这条中华民族生命之河,
  从苍苍莽莽的天边奔泻而来,卷着滚滚黄沙发出雷霆般的怒吼狂
  奔而去,流过了多少岁月,流尽了多少沧桑?陈玉成,这个八桂大
  地的英俊少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黄河。为了黄河万古流.
  这个八桂之子流尽最后一滴鲜血。但是,黄河,给了他什么,
  
  只有几粒零星的水珠飞溅到他脸颊上……
  只有漠漠黄风吹乱他的长发 ……
  只有冷冷的黄土掩埋了他的忠骨……
  
  壬戍十二年六月四日(天历十二年五月二十四日),太平天国
  英王陈玉成在延津黄河渡口英勇就义,时年26岁。死后,没有坟
  茔.也没有墓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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