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看姚济《小沧桑记》,见他在清同治元年六月十六日日记里说:“中军接胜宫保咨文,伪英王陈玉成已擒获,据抄录供单,系广西人,自十四岁投伪天王,由湖广至江南,为苗沛霖所擒。”这里说的胜宫保,就是执英王陈玉成的满清督办河南,安徽军务的胜保。据此,知道《英王自述》胜保曾抄送各省满清军营,胜保当然也必定抄录上奏给满清政府的。我曾经遍查《剿平粤匪方略》、《同治东华续录》、《清同治实录》等书,在胜保的奏折之后,都没有《英王自述》。但我想将来也许会发现出来的。
公元一九五零年十二月,南京筹备太平天国起义百年纪念展览会,前金陵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送给来的展览品中,有两本《杂抄咸同疆臣奏疏》。其中有一篇《钦差胜保片奏》,记讯问英王陈玉成事《英王陈玉成自述》果赫然在内,本书初版我把它刊布出来。其后十年,又在中央档案馆明清档案部发现了抄件,编号为革命运动类太平天国项一四七三号文件。我将两者校对,只有几个字不同。 我们读太平天国革命人物的自述,首先要注意到一件大事,就是凡太平天国革命人物亲笔写的自述,满清统治者就叫它《亲笔供词》,如《忠王李秀成自传》、《遵王赖文光自传》、《干王洪仁玕自传》便是。另一种自述,是太平天国革命人物被执后,满清统治者讯问他们的时候,他们用口说,满清统治者就用笔记,就单叫它做《供词》,如《翼王石达开自述》、《幼天王洪天贵福自述》等便是。前一种亲笔自述,到了满清统治者之手是常常经过他们偷改的。不过,虽然是经过满清统治者偷改了,但保存真相也要比较前一种自述多些。因为后一种自述,是满清统治者站在反革命的立场上去纪录革命者的自述,首先就把革命者原来词句语意的立场完全改变了。而且满清统治者的狼心狗肺还不止如此,他要歪曲,诬蔑革命者,甚至死不要脸,假借革命者之口,来抬高自己。所以后一种自述失实的地方使更多的。这是我们读太平天国革命者自述必须注意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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