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成,原各丕成。玉成这个名字,是参加太平天国革命后,天王洪秀全为了表彰他的忠勇而给他取的。
一八三七年,除玉成出生于广西桂平县寻线村。家贫苦,幼年即丧父母,为叔父除承熔所抚养。当时,鸦片战争失败以后,中华民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中国社会满目疮痍。在桂平一带,“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百分之八十九十以上的田地为地主所占有,大批农民破产失业,流离失所。加上水、旱、虫灾,逼得农民走投无路,阶级矛盾异常尖锐。因而各地会党蜂起,山堂林立。一场革命的大风暴正在酝酿着。 这时,十二、三岁的陈玉成正被迫流落在藤具大黎的新旺村,替人舂墙盖房,帮工度日,与这个村的李秀成仅为上下屋之隔。他们同是受苦人,相处甚好。当洪秀全、冯云山组织的拜上帝会扩大到新旺村时,他们便一同参加了。 一八五一年一月十一日,金田起义暴发。太平军浩浩荡荡路经大黎进军永安的时候,陈玉成和受压迫受剥削的农民,打死了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地主,毅然决然地跟着叔父陈承熔投奔太平军。这时他只有十四岁,被编入童子兵。在随军作战中,童子兵勇敢机灵,登高涉险如履平地,常常出其不意袭击敌军。陈玉成是当时童子兵中的佼佼者,被选派为小头目。到一八五三年三月,太平天国定都天京时,十七岁的陈玉成已是军功非凡,被提拔为左四军正典圣粮,职同监军,成为太平军中最年青的将领了。 为了巩固天京革命政权,把革命推向全国,最后推翻清王朝的反动统治,太平天国决定分兵北伐和西征。在当时来说,西征具有尤为重要的战略意义。西征的成败,直接关系到太平天国能否立足江南,使北伐有巩固的后方和坚强的后盾。一八五三年五月十九日,以春官正丞相胡以晃、夏官副丞相赖汉英为首领的西征军首批出发。他们一路势如破竹,连克和州(今和县)、太平府(今当涂县)、池州(分贵池县)等地。六月九日,太平军进攻安庆,翌日入城。随即进军江西,久围南昌不下,遂回师北上,兵分两路:一路北指桐城、庐州(今合肥市);一路溯江西进,攻取九江、武汉。陈玉成随国宗韦俊的西征部队前进,转战于安徽、江西、湖北,与殿左一检点曾天养等攻克云梦、应城等地。一八五四年二月,太平军在国宗石凤魁、地官副丞相黄再兴的率领下围攻武昌,连月不克。陈玉成奉命增援。六月二十六日,他带精兵五百,从梁子湖绕到武昌东面,以三百人正面佯攻,自己则率领二百人从侧翼缒城而上,摇旗大呼,几千清兵闻声丧胆。争相破门逃遁。城外的太平军乘势冲杀,第二次攻下了武昌。十八岁的陈玉成,以奇袭武昌被提为十八指挥,不久又升殿右三十检点,统领陆军后十三军,水师前四军。 在太平军围攻武昌的同时,清礼部在籍侍郎湘军头子曾国藩急忙从衡州(今衡阳)起兵北窜岳州(今岳阳),妄图阻挡太平军南下。石祥桢、林绍璋带领一部份太平军再占岳州,曾国藩退守长沙。太平军乘胜追击,克靖港、湘潭,南北夹攻长沙。曾国藩写下遗嘱,置棺准备自杀。可是,这时太平军尚未来得及集中优势兵力,而激战于湘潭的林绍璋部,在湘军主力和水师的联合进攻下连战失利。太平军不得已放弃湘潭,退出靖港,回守岳州。陈玉成看到形势十分危急,率兵反击岳州,与清军大战于城陵矶,力不能敌,退回汉阳。十月十四日,武汉被湘军和清湖北军攻陷。陈玉成率部且战且退,经黄州(今黄冈)、蕲州、广济、黄梅退入江西,与殿右十二检点林启容保卫九江。 曾国藩陷武汉后,分三路向长江下游窜犯,扬言要“肃清江面,直捣金陵(今南京)。”一八五五年一月二日,湘军水陆师直逼九江城下。陈玉成、林启容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坚守不懈,敌不敢犯。天王洪秀全、东王杨秀清急令石达开、胡以晃、罗大纲等率援军会集湖口、梅家洲一带,相机击败湘军。石达开考虑到敌人的水师对九江的威胁最大,决定首先截击它。一月底二月中,湖口一战,打得湘军手足无措,大败其水师,迫使曾国藩撤九江围。陈玉成出城追击,又克黄梅、广济、蕲州、黄州,再次参加收复武汉的战斗。四月三日,随奏日纲、韦俊三克武昌。五月三十一日,陈玉成统兵进攻随州,击毙清西安将军札拉芬,湖广总督杨霈向枣阳狼狈逃窜。随后回师德安(今安陆),固原提督孔广顺和署湖北提督讷钦望风披糜。在西征过程中,陈玉成驰骋疆场,英勇奋战,表现了一个将领所向无敌的英雄气概。在这一系列的战斗中,他不但为天国革命事业的深入发展作出了应有的贡献,而且在战略战术上也逐渐地成熟起来了。正当西线战场转败为胜,局面重新打开之际,北伐军却在河北连镇陷入敌人重围,天京外围的形势也骤然紧张起来。天王、东王不得已调西征军回救天京。 早在太平天国定都天京之后不久,清朝便拼凑江北大营和江南大营围困天京,妄图扼杀太平天国的革命领导中心。敌人的江北大营驻有绿营和满蒙兵一万七千多人,以扬州为巢穴,经常窜扰瓜洲、仪征等地,并与江南大营串通一气,不断袭击浦口、镇江,切断太平天国南北接济。镇江是天京东面的咽喉要塞,敌人处心积虑先破镇江,后陷天京。一八五五年二月,清江苏巡抚吉尔杭阿在上海镇压了小刀会起义之后,纠集兵力万余人,移营进围镇江。镇江守将殿左五检点吴如孝坚守待援,但城内兵少粮缺,情况十分危急。东王杨秀清命令回师的西征军首先解除镇江敌人之围,实行中间突破,然后捣毁敌人的江北大营。这时,陈玉成已被提升为冬官正丞相。一八五六年二月一日,他在燕王秦日纲的带领下,会同春官正丞相涂镇兴、地官副丞相李秀成、夏官副丞相陈公章、夏官又正丞相周胜坤等部,从天京东援镇江。兵到汤头,被清总兵张国梁所阻。各将领计议“派丞相陈玉成坐一小舟,冲由水面而下镇江。水面皆是清军炮舟拦把,虽然严密,陈玉成舍死冲到镇江。”与吴如孝取得联系。四月一日清晨,秦日纲督军猛攻清营,与陈玉成、吴如孝内外夹击敌军,激战至次日,连破吉尔杭阿和张国梁营垒十六座,于是镇江围解。当夜,陈玉成挥军自金山渡江至瓜洲,进退敌人江北大营。三日于扬州土桥大败清钦差大臣江宁将军托明阿,连克虹桥、朴树湾、三汊河,踏平敌人大小营垒一百二十余座。五日,陈玉成学部攻占扬州,打通了自扬州至镇江、天京的粮道,随后又横扫浦口若悬河、仪征一路。至此,清军苦心经营三年多时间的江北大营终于被太平军所打破。此时,太平军马不停蹄,复自瓜洲渡江至金山。五月二十九日攻高资,包围率军来救江北的吉尔杭阿部。吉尔杭阿无路可走,在山中开枪自杀。六月,又克镇江,七、八十座敌营不战自溃。陈玉成一路凯旋,于十四日回到天京,扎营于城东燕子矶、观音门一带。杨秀清当即严令:“将孝陵卫向帅营寨攻破,方准入城。”这时,敌人的江南大营已完全暴露在太平军的兵锋之下了。 清朝的江南大营是对抗太平天国的劲旅。统帅江南大营的钦差大臣向荣,是从广西尾追太平军而来的清朝鹰犬。他以孝陵卫为中心,北起石埠桥,南至东霸,对天京实行弧形包围。六月十八日,陈玉成部与奉命从江西调回的石达开军会师于黄马群一带,把敌人的包围圈截成两半。此日,两军合攻仙鹤门、紫金山敌营。二十日,清马步兵援救仙鹤门,太平军奋勇追赶,破孝陵卫敌营二十余座。这时,东王也从城内接应,派军出通济门、朝阳门攻扑改营,接着,各路太平军集中攻击向荣大营。向荣毫无招架之功,败退淳化,张国梁左脚被打伤,狼狈而逃。杨秀清命令陈玉成穷追溃敌。六月二十七日,陈玉成攻下句容,七月三日进兵丹阳。向荣困守丹阳,忧惧而死。至此,江南大营亦被太平军所摧毁。 西征的胜利和天京外围战的胜利,使太平天国的军事进入了全盛时期。上自武汉,下至镇江,千里长江通行无阻。安徽、江西、湖北东部和江苏南部,成了太平天国的广大腹地。社会秩序安定,革命政权巩固。敌人已处于绝望之中。 可是,在这大好的形势下,革命队伍中农民阶级的弱点以及领导集团内部的矛盾逐步暴露出来,酿成了不幸的“杨韦事件”,致使东王杨秀清及其部众三万余人惨遭杀害,翼王石达开率师出走。出现了“朝中无人掌管,外无勇将”的严重局面。而敌人则利用时机卷土重来。十二月十九日,武汉失守。一八五七年一月至一八五八年五月,太平军坚守年余之久的九江,最后也被湘军攻占,安庆、镇江也相继陷落。敌人的江北大营和江南大营又重新建立起来,太平天国面临空前的危机。陈玉成临危不惧,在安徽战场上与顽敌展开血战,毫不为石达开的出走所动,对天国忠贞不二。在这危难之秋,天王洪秀全自任军师,任赞天燕蒙得恩为正掌率。一八五七年十月,封陈玉成为成天豫、又正掌率。之后又恢复了五军主将制度。陈玉成任前军主将,蒙得恩为中军主将,李秀成为后军主将、李世贤为左军主将,韦志俊为右军主将,天京政权才“稍可自立。” 一八五八年三月,敌江北大营在浦口切断了天京与江北的交通线,天京物资供应困难。如不打通这条生命线,天京就有陷落的危险。陈玉成派叶芸来、陈仕荣固守太湖、宿松,自己则率兵攻固始,继而进占麻城、蕲州,驱军长江上游,以图解天京之围。李秀成也在安徽的和州、全椒、滁州打了一些胜仗。但是,这些局部的胜利并不足以扭转危局。八月上旬,陈玉成、李秀成传徽各路太平军将领,约期于安庆以东的枞阳举行会议,商讨援救天京大计。陈玉成从太湖、潜山赶到枞阳,各路将领齐集,誓死戮力同心,攻破江北大营。会后陈玉成即从鄂、皖撤兵东进,由潜山经舒城,八月下旬克庐州。迅即派吴如孝联合捻军龚得澍攻打梁园、定远,以牵制敌人,而自己则率主力下滁州,与李秀成部会合。滁州是清军援助浦口的必经孔道。敌人纠集兵力争夺。九月二十五日,陈玉成、李秀成军与清军决战于滁州以南三十里的乌衣镇,大败清江北大营头目德兴阿和安徽军务钦差大臣胜保军,歼敌四千余人。次日,又打败敌江南大营总兵冯子材的援兵五千余人。陈、李大军乘胜南下,直捣浦口。陈玉成攻打德兴阿的前阵,李秀成攻他的后方。驻九洑洲的太平军也过江来助战,前后突击,歼灭江北大营之敌一万多人,斩清副都统乌尔恭额、台斐音保和总兵安勇、副将陈升等。陈玉成随即从浦口挥师东向,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连克江浦、天长、扬州、六合等城镇,斩清道员温绍原。浦口战役的胜利,不仅使天京的紧张局势得到缓和,而且重振了军威,增强了太平军克服困难、战胜敌人的信心和决心。 正当太平军在江北战场接连取得胜利的时候,湘军悍将李续宾乘太平天国领导集团发生分裂,陈玉成又在长江下游作战之机,攻陷武昌、九江,进犯太湖、潜山、桐城、舒城等地,妄图夺取皖北重镇庐州,而后与沿江东下的清军合攻安庆,打下天京。十月二十四日,李续宾窜到庐州南六十里的三河镇。“该处为水陆冲途,实扼庐州之总要,其屯聚米粮军火,即以接济庐州、金陵……。”可 见三河镇是一个重要的军事基地。如果三河失守,则庐州、安庆即失去屏藩,整个安徽战场将不堪设想。陈玉成在接到天王洪秀全驰救三河的命令以后,冷静地分析了形势。认为三河尚在太平军的腹地之中,李续实虽然来势凶猛,但他骄横冒进,孤军深入,必可战而胜之。因而筹划兵策,成竹在胸,挥师疾进,由李秀成督军随后接应。十一月四日,陈玉成统兵经巢县直插白石山、金牛镇,包抄敌人退路。又命庐州守将吴如孝联合捻军南下,切断敌人与舒城方面的联系。然后两军合围,使敌人成为瓮中之鳖。十五日晨,“大雾迷漫,周尺莫辨”。陈玉成军从金牛镇0陆,对敌人发起进攻。敌军溃逃,陈玉成紧追不放。这时已到白石山的李秀成闻声赶来,三河守将吴定规也从城中率兵杀出。太平军三路合击,连破敌营七座,共挖开河堤放水,使敌人无路可逃。激战到半夜三更,李续宾突围不成,自缢而死。其副手曾国藩之弟曾国华等四百多名文武官员被一一击毙。李续宾部六千余人全军覆没。在湘军老巢湖南湘乡,几乎“无处不招魂”。曾国藩也发出悲鸣:“敝邑(湘乡)弁勇,自三河败后,元气大伤,虽多方抚慰,而较之昔日之锋锐,究为减色”胡林翼也哀叹:“三河败溃之后,元气伤尽,四年纠合之精锐,覆于一旦,而且敢战之才,明达足智之士,亦凋丧殆尽。”这都足以说明,三河大捷意义深远。它实际上成了太平天国后期军事的起点。从此,军功显赫的陈玉成,遂成为太平天国的重要将领。 三河战役以后,陈玉成率师转战各地。十一月中旬,连克舒城、桐城。十一月底进逼安庆,都兴阿兵退宿松,安庆之围遂不击自溃。后又继续西进追击敌军。一八五九年三月攻占六安,进军庐州西南,破清署安徽巡抚李孟群大营,活捉李孟群,其所部一千三百余人悉数被歼。 陈玉成率军在外,堪称太平天国卓越的将才。但这时朝中却缺乏象杨秀清那样总理朝政的能将。四月二十二日,洪仁玕自香港来到天京,洪秀全“格外欢喜”。五月十一日,封他为军师、干王,下诏合朝“悉归其制。”洪仁玕是天王的族弟,是当年在广东酝酿拜上帝教的最早知情人之一。金田起义时,他没有赶上起义队伍,折回广东去香港,心中总没有忘记太平天国革命。在香港时,他广泛接触外国资本主义发达的科学文化,热切地希望中国赶上先进的国家。到天京后不久,他便提出了太平天国著名的政纲《资政新编》。但是,由于他缺乏革命实践,一到天京就身踞高位,一些将领不服,冷眼以待,这就给他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障碍。六月,洪秀全封年仅二十三岁的陈玉成为英王。目睹当时国中动则以升迁为荣,并不以天国大业为重的腐败吏治,陈玉成十分焦虑,悉心支持洪仁玕实行新政。他派人到天京致书洪仁玕,“请定章程以救时弊。”洪仁玕赞“其所议赏罚之法,至为森严。”在以后的许多军事行动中,陈玉成对洪仁玕的决定都认真执行。 十月,清军又占浦口,逼六合,威胁天京。陈玉成率部从安徽回师,派小队疾扑扬州,诱使六合之敌分兵援救,然后以主力进攻六合。十一月一日击破敌营,歼敌三千余人。十六日乘势收复浦口。不料这时曾国藩、胡林翼兵分四路犯安徽。敢负担机动作战的鲍超部,是湘军的主力之一。陈玉成与捻军取得联系,于一八六○年一月十三日包围鲍超,歼敌一千余人。曾国藩从各路调兵来救,战斗非常激烈。在太湖、潜山一带,两军的争夺战一直延续到二月间。 正在这时,天京方面正在酝酿着一场大战,太平军决定摧毁敌人的江南大营。原来,在太平军横扫江北的时候,江南大营之敌却大举修筑营垒,从东、南、西三面深挖壕沟,并封锁长江江面,加紧围困天京。一八六○年初,干王洪仁玕“审时度势”,认为“此时京围难以力攻,必向湖(州)、杭(州)虚处攻其背,彼必返救湖、杭,俟其撤兵远去,即行返旆自救。”这样才能获得胜利。天王洪秀全及众将领批准了这个作战方案。随即命令李秀成、李世贤迅速向杭州、湖州挺进,陈玉成从安徽调兵东下。三月十九日,李秀成部谭绍光、吴定彩、陆顺德攻破杭州。果然不出干王所料,敌江南大营仓皇南顾,派总兵张玉良率领一万三千多人自天京周围往援杭州。二十四日,太平军看到敌军已经完全就范,立即主动撤出杭州,飞兵东返。四月,陈玉成、李秀成、李世贤、杨辅清、刘官芳在皖南建平(今郎溪)商定,五路大军十万余人围攻江南大营。五月二日,战斗在各条战线上打响。天京守军主动出城参战。江南大营头目钦差大臣和春、张国梁无力抵挡,节节败退。五日,英王陈玉成率领精锐部队,冒着风雨冰雹,首先攻破天京西南长壕。六日,敌人自得胜门外至江边一带的营垒五十余座全被扫平,官兵数万人被歼。和春率残部向镇江选命。清朝的江南大营第二次被打破,后来它再也无法恢复了。 五月十一日,陈玉成、李秀成、杨辅清等应诏回天京,商讨新的进军计划。陈玉成主张先救安庆,把后方根据地巩固下来再图进取。李世贤则要求立即东进,向闽浙方面发展。干王深思熟虑,指出苏杭为富庶之区,且离天京不远,“乘胜下取,其功易成。”待克服下游,利用这些地区的人力物力,上取江西、湖北就更为有利。洪秀全同意这个统筹全局的战略方针,陈玉成最后也表示支持。五月十五日,太平军自天京出师东征。陈玉成的部将刘玱琳充当先锋,十七日,兵临丹阳。敌张国梁败溃,溺死河中。和春逃浒墅关,以烧酒吞服鸦片自杀。陈玉成率领另一支部队自宜兴入浙江,七月下旬攻占长兴、安吉等地。八月初破临安、余杭,逼杭州。八月中,兵锋折向安徽广德。太平军二破江南大营,胜利进军江、浙,使清朝大为震动。两江总督何桂清被革职查办,处以死刑。 按照在天京商定的作战方案,天王见江、浙方面连战皆捷,遂即下令调兵西进。九月,陈玉成、李秀成奉命回到天京。干王提出第二次西征的作战方针,决定分南北两路进军,陈玉成率北路,李秀成率南路,沿长江西进,并约期于明年四月全攻武汉,解安庆围。九月三十日,陈玉成率军自天京渡江北进。十月九日攻下安徽定远鈩桥,与捻军会合,队伍发展到十万人。十一月二十六日,陈玉成与捻军袭得澍、孙葵心部互相配合,在桐城以西挂车河与敌军交战。十二月,与清将多隆阿等部周旋,拟借此解安庆之围,战事不利,退守桐城。一八六一年一月进兵枞阳,清水师总兵李成谋和版将韦俊死拒,未能取胜。三月六日,陈玉成军五万人自桐城出发,昼夜兼程,往西征战。十日占霍山,入湖北境,连克英山、蕲水(今浠水),十七日克黄州,准备进攻武汉。可是李秀成进军迟缓,这时才到江西建昌(今南城)。英国参赞巴夏礼趁机挑拨威吓。他到黄州见陈玉成时说;“汉阳是彼此相关的武汉三镇之一,三镇组成一个巨大的贸易场……太平军攻取其中任何一个城市,难免不损坏整个大商港的贸易,因此我奉劝你们必须远离该埠。”公开干涉中国革命。这时,英国的军舰已经开进长江,停泊在武汉的江面上。陈玉成感到兵力单薄,对进攻武汉下不了决心。同时安庆又在危急之中。他只好派杰天义赖文光守黄州,又在德安、随州各城留精兵万余,等候李秀成到来会攻武汉,自己则率兵东下,于四月二十三日到达安徽宿松,取道石牌(今怀宁)直趋安庆。待到李秀成兵临武汉时,已错过会师时间两个多月。这时。李秀成拥兵三十多万,如若与赖文光等部联合进攻武汉,功在必成。但是,李秀成对这次西征本来就信心不大,只是命不可违,才不得不出师西进。所以,他在沿途招足兵马之后,竟于七月九日撤兵东退江浙。这样,“会攻武汉,援救安庆”的计划终于落空。 陈玉成回援安庆,驻兵三万余于集贤关,并在菱湖北岸坚营筑垒。又调来驻六合、天长一带的吴定彩等部,冲入安庆助防,城内守军达一万多人。湘军曾国荃的兵力也逐步增至四万多入,另外还有水师、马队,长江南岸也布署不少营垒。可见,安庆保卫战是一场决定天国命运的大决战。 为了争取战争的主动权,五月一日,天王调派干王洪仁玕、章王林绍璋自天京率军加强陈玉成部。庐江守将吴如孝也率师来援。这时,陈玉成正在菱湖一带与清军激战,胜负未决。二日,洪仁玕、林绍璋在练谭、横山等地向清军多隆阿部发起攻击,战事不利,退守桐城。六日,定南主将黄文金统兵八千自芜湖渡江,会合林绍璋部及捻军共二万余人,齐攻新安渡、挂车河敌营,不幸又遭失败。十三日,前军主将陈玉成致信林绍璋,对他“自惑军心”的一些行动提出批评。为了统一作战布署,十九日,陈玉成留下靖东主将刘()琳等坚守集贤关外四座营垒,与关内十三座营垒保持紧密联系,自己则率精锐部队突围奔赴桐城,与干王、章王面议协同作战机宜,决心再攻安庆围敌。二十三日,太平军与捻军按照新的作战布署.从桐城挂车河到棋盘岭,连营二十余里,处处统垒。然后分王路再救安庆。清多隆阿、李续宜集中优势兵力顽强阻击,太平军不得已又退桐城。 正当太平军连战失利的时候,六月八日,清军鲍超、成大吉部以全力进攻集贤关外营垒。太平军将士在粮食弹药都无法得到接济的情况下,坚持了七天七夜的战斗,重创敌军,但终因寡不敌众,守将刘()琳及其手下将士全部壮烈牺牲,集贤关落于敌手。不久菱湖南北两岸也先后被清军占领。这样,安庆就完全成了一座孤城。 即使在这样极其困难的情况下,英王陈玉成仍然为解救安庆作了不懈的努力。六月二十四日。他再克集贤关。此后,与敌人展开了时间长达两月的拉锯战。为了摆脱与敌人长期的胶着状态,八月二十七日,陈玉成组织了新的大规模的进攻。太平军“人持束草”,“前者僵仆,后者乘之”。冒着猛烈的炮火填平长壕,拼命冲入敌营,与敌人展开空前激烈的白刃战,伤亡惨重。九月五日、湘军曾国荃水陆齐攻安庆。太平军守将叶芸来、吴定彩等与将士奋力坚守,最后粮断城破,与城共亡。 安庆失守后,英王见大势已去,撤出集贤关,退守桐城。多隆阿追击而来,桐城又陷。九月八日,英王兵退石牌,又不可立脚。尔后又西走太湖、宿松,“欲上德安、襄阳一带招兵,不意将兵不肯前去。”“那时兵不由将,连夜各扯队由六安而下庐州,英王见势不得已亦是随回。”陈玉成、洪仁玕救安庆无效,被天王“革其职权。”从此,太平天国的朝政多被洪仁发、洪仁达这类庸人操纵。他们以大封王爵为快事,弃危局于不顾。致使曾国荃的湘军顺江而下,直扑天京。九月十一日,曾国藩到安庆总制全军。天朝已在岌岌可危之中。 困守庐州的陈玉成,看到这样的局面,痛心不已,他派泳天义马融和,俱天安邱远才等带领部队进入西北,于一八六二年一月中逼近颖州府城。不久,又遣扶王陈得才、启王梁成富、遵王赖文光、祜王篮成春等率部渡淮河,入河南,经新蔡上陕西、甘肃。这些部队与各地起义军并肩作战,不断扩充自己的力量.誓与清朝死战到底。 二月,多隆阿率马步兵一万余人进攻庐州。陈玉成坚守达三个多月,最后被迫于五月十三日弃城而走,北上寿州。当时驻军寿州的是太平天国叛将黄沛霖。此人原是安徽凤台的一个落第秀才,以办团练起家。一八六一年反清,投奔太平天国,接受泰王封号,次年又受清钦差大臣胜保招抚。庐州被围时.苗沛霖派人给陈玉成送信,说:‘孤城独守,兵家大忌。’以英王盖世英雄,何必为这股残妖所困!英王常云,如得汴京,黄河以南,大江以北,实可独当一面。”陈玉成召集部将商议。有的说:“据说苗沛霖已投降胜保,此人反复无常,千万不能去。”有的则说:“与其到寿州,不如回天京见天王后,重整旗鼓,何患残妖不除也。”英王思忖再三,最后说:“尔等所言,大拂吾意。”坚持要到寿州去,不听大家的劝阻。五月十五日。陈玉成率部到寿州。苗沛霖一面派人出迎,一面四处布兵。英王入城后,苗沛霖之侄苗景开立即将吊桥吊起,断其后续部队。城内伏兵一拥而上,将英王及其随从二十余人捕获。 在敌人面前,陈玉成坚定沉着,谈吐风雅。苗沛霖派其侄来劝降,英王大义凛然,激昂严斥:“尔叔真是无越小人,墙头一棵草,风吹两边倒,龙胜帮龙,虎胜帮虎,将来连一贼名也落不着。本总裁只可杀不可辱,势已如此,看你如何发落!”“苗将英王送与胜保。胜保坐军中帐,旗帜枪炮排列森严,叫英王陈玉成上来。英王上去,左右叫跪,英王大骂云:“尔胜小孩,在妖朝第一误国庸臣。本总裁在天朝是开国之勋;本总裁三洗湖北,九下江南,尔见仗即跑,在白石山踏尔二十五营,全军覆没,尔带十余匹马抱头而窜,我叫饶你一条性命。我怎配跪尔?好不自量的物件。”还有这样的记载;“玉成入,胜保高坐愕盱曰:‘成天豫何不跪也?’玉成曰:‘吾英王,非成天豫,奚跪为!尔本吾败将,何向我作态?’胜保曰:‘然则曷为我所擒?”玉成曰:‘吾自投罗网;菲尔功,吾今日死,苗贼明日亡耳,尔犹记得合肥官亭,尔骑兵二万,与否战后,有一存者乎?’胜保默然,予酒食,劝之降,玉成曰:‘大丈夫死则死耳,何饶舌也。’”这真是撼动山岳的正气歌!表现了他崇高的革命气节和蔑视敌人宁死不屈的革命英雄气概。胜保无奈何,将英王陈玉成解送北京。六月四日,行至河南,被杀害于延津县西教场,为太平天国革命事业献出了年青的生命,时年仅二十六岁。他的牺牲,是太平天国革命事业的一大损失。正如洪仁玕所说,:“英王一去,军势军威同时坠落,全部瓦解。” 陈玉成是太平国后期的重要支柱,他十年的征战生涯,为太平天国建立了许多奇功殊勋。他的英勇善战,甚至连湘军头子曾国藩也不得不慨叹:“自汉唐以来,未有如此贼之悍者。”但是,和历史上的许多英雄人物一样,他也不是没有缺点的。在第二次西征中,他提前十天到达武汉附近。如果他能站在前军主将的地位上冷静地通观全局,以胜利的武汉外围战来迎接李秀成赴约,那么,全攻武汉解救安庆的成功是毫无疑义的。另外,他对外国侵略者和清朝统治者一样外强中干的虚弱本质,也缺乏应有的认识,以致在敌人的欺骗和恫吓之下畏缩不前,抽兵东返。在安庆保卫战中,在遭到强敌阻抗,一时又未能与李秀成汇成优势的情况下,他仍然坚持与敌人拼消耗,结果非但安庆教不了,而且使部队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安庆失守以后,本应采纳赖文光进取荆、襄,以图发展,争取主动的建议,但他却执意分军远征西北,造成后来远水救不了近火,安徽、天京得不到及时救应的被动局面。在撤军北上的过程中,他又没有听取部将们的劝告,坚持要上寿州,结果上了叛将苗沛霖的当,铸成了终身大错。虽然如此,但是瑕不掩瑜,陈玉成仍不失为太平天国杰出的将领。他的英雄名字,将永远彪炳于中华民族的光辉史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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