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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家国梦__少年行 - 英王陈玉成纪念馆
千秋家国梦

论杰出的青年将领陈玉成

苏双碧

  陈玉成(一八三六——一八六二年),原籍广西桂平县,后移居广西藤县。出身于贫苦农民,十四岁时随叔父陈承镕加入太平军,在农民起义的烽火中锻炼成长。定都天京后被杨秀清选拔为左四军正典圣粮,职同监军。第二年五月太平军西征,在攻取武昌的战役中,他率领五百“天兵”攻克武昌。十八岁的陈玉成在这次战役中显示出非凡的军事才能和过人的胆略,被超升为殿右三十检点。一八五六年二月,陈玉成和李秀成等随燕王秦日纲救镇江。当时镇江守将吴如孝被清军围困,外援断绝,外境险恶。陈玉成亲自驾一小舟,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冲进镇江城,和吴如孝一起制定内外攻之计。陈玉成、吴如孝从城里打出来,李秀成率奇兵从偏道攻城,终于把清将吉尔杭阿杀得大败,镇江之围遂解。此后,陈玉成被封为冬官正丞相。陈太成年青有为、智勇兼资、战功显赫,敌人视之为眼中钉,说他是太平军中“最为可恨者”。一八五六年九月,天京事变后,陈玉成和李秀成等一起被天王洪秀全查选出来助国。不久,陈玉成被晋升为成天侯,李秀成也同时被晋升为合天侯,共同担负起挽救危机、开创新局面的重任。陈玉成和李秀成一样,他的主要业绩,是在后期太平天国,在克服由韦昌辉叛乱和石达开出走造成的危机方面,作出了重要的贡献。陈玉成是后期太平天国的擎天柱,他在军事上的胜败维系着太平天国的兴衰。因此,对陈玉成的军事、政治活动认真进行总结,是有助于研究后期太平天国历史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陈玉成在浦口、三河战役中的作用
  
    
  
    浦口、三河战役,是太平天国后期两次极重要的战役,这两次战役的胜利,初步稳定了太平天国自韦昌辉叛乱和石达开出走后的动荡局面,鼓舞了士气,在这两次战役中,陈玉成和李秀成一样的发挥了杰出的作用。
  
    一八五六年韦昌辉的叛乱和一八五七年石达开的出走,使太平天国出现了“国中无人”、“朝中无将”的局面。面对这个严重局面,洪秀全自任军师,力挽狂澜,任命赞天燕蒙得恩为正裳率,成天豫陈玉成为又正掌率,合天侯李秀成为副掌率。之后,又恢复了五军主将制,陈玉成任前军主将,蒙得恩为中军主将,李秀成为后军主将,李世贤为左军主将,韦志俊任右军主将。至此,天京政权才“稍可自立”1。但是,天京外围战事仍然很严重,太平军原先占领的许多军事重镇,如三河、镇江、临江、九江、吉安诸重要据点相继失守,各路部队以老弱病残居多,人马困顿,战事节节失利。这时,唯有陈玉成、李秀成在天京上游的活动,取得了一些胜利。一八五八年初,陈玉成以叶芸来、陈仕荣守太湖、宿松,自己率兵攻河南固始。四月下旬占领湖北麻城,随后又配合叶芸来、陈仕荣所部,向上游进军,以图解天京之围。同年五月初,李秀成攻昭关,击溃清军二十多营,再取安徽和州、全椒、滁州等城。陈玉成和李秀成所部是当时太平军中还能取得一些胜利的部队,尽管这些胜利是局部的、小规模的,但在当时的困难局面下,却是太平军的希望所在。不过,这些胜利,在当时敌强我弱、整个太平天国占领区风雨飘摇的情况下,是不足以扭转危局的。要使被动变为主动,必须取得关键性的胜利,而要谋求这种胜利,孤军作战是不成的,只有陈、李两军协同作战,并把能够作战的其他兄弟部队都联合起来,才有制胜敌人的可能。
  
    一八五八年八月上旬,陈玉成和李秀成邀集太平军各部,在安庆东南边的枞阳镇召开了军事会议,作出各路兵马协同作战的决定。会后,陈玉成立即从鄂皖撤兵东进,由潜山过舒城,于八月下旬攻占了庐州,九月中旬到达滁州乌衣,会合李秀成所部,合力以破清军。
  
    滁州是清军增援浦口的必经之地。要打浦口,必须先取滁州,孤立浦口。为此,陈玉成先派吴如孝部联合捻军龚得澍部攻打梁园、定远,牵制了庐州附近的清军,再集中优势兵力在滁州与敌人决战。清江北大营统帅德兴阿、蒙古都统胜保集主力于滁州以南的乌衣,截击陈玉成、李秀成所部,随即在乌衣爆发了一场规模很大的遭遇战。清军大败。太平军乘胜于小店击败来援的冯子材所部五千余人。九月二十六日,陈玉成、李秀成的部队乘势攻下浦口,破江北大营,于浦口一处即歼敌一万余人。陈玉成、李秀成为了扩大战果,立即挥军东向,不到一个月时间,太平军攻占了江浦、天长、扬州、六合等城镇。这些胜利使太平军开始摆脱了被动局面,重振了军威。
  
    但是,浦口的胜利,只是暂时缓和了天京的危机,就整个战局来看,并没有根本扭转。当陈玉成和李秀成在江北战场取得进展时,曾国藩这个阴险的反革命罪魁,立即抽调清军中最凶悍的李续宾部,对安徽境内的太平军实行大规模反扑。很短的时间内,李续宾就攻占了黄梅、宿松、潜山、石牌、桐城、舒城等许多城镇,夺去安庆外围的全部据点。李续宾的胃口很大,他一面派都兴阿、鲍超军进逼安庆,一面亲自率精悍部队六千,对安徽重镇三河实行包围。
  
    三河是安徽境内具有战略意义的军事重镇。清将胡林翼说:“该处(指三河)为水陆冲途,实扼庐州之总要,其屯驻米粮军火,即以接济庐州、金陵。”2如果三河失守,安庆就失去屏障,天京将再度被围。在这紧要关头,陈玉成果断地作出了在三河和李续宾决战的决定。他认为只要把李续宾这个湘军的“王牌军”吃掉,既可鼓舞士气,又能解安庆之围,天京城也将得到稳固,而整个战场会发生有利于太平军的变化。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奏准天王,说明在三河和李续宾决战的意义,并且指名要求天王派李秀成前来协同作战。李秀成说:“斯时陈玉成启奏天王调我同往。”3可知,陈玉成和李秀成在当时互相配合作战是卓有成效的。
  
    奏准之后,陈玉成立即领兵由巢县抵达白石山、金牛镇。并命李世贤和张洛行所部同时从庐州开抵金牛镇,包抄三河后路,切断舒城、三河之间的联系,置李续宾于孤军无援的境地,李秀成也于当天率兵屯扎白石山。太平军以优势兵力包围了李续宾部。这一突如其来的包围,使李续宾恐慌不已。老奸巨猾的李续宾,决心先发制人,不让陈玉成等部站住脚根。第二天清晨,李续宾率精锐部队龚击陈玉成营盘。可是,这一着早为陈玉成所料到,他将计就计,使敌人追赶在前,而陈玉成、李世贤的主力部队则埋伏在李续宾的追兵之后。李秀成对这个战役有一段精采的描述,他说,当时“天色当明,濛雾甚大,只闻人声,不知向处,那知陈玉成尚在李续宾之后,李将追过陈将之前,陈将在李将之后杀出,那时李将始知陈将由后杀来,复军回敌,已军自乱,死去千军清兵。”4李秀成听见炮声不绝,立即从白石山挥军来援。几路兵马会合,一鼓作气,攻破了李续宾的营盘,骁悍一时的李续宾,终于被逼得走投无路,“自缢而死”,李续宾所部六千精悍悉数就歼。这就是陈玉成亲自指挥的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三河战役。李续宾的失败,严重地挫伤了湘军的元气。湘军头子曾藩垂头丧气地哀叹:“敝邑弁勇,自三河败后,元气大伤。虽多方抚慰,而较之昔日之锋锐,究为减色。”5胡林翼也说,李续宾部队的“锐气”是经过四年“纠合”起来,“复于一旦,而且敢战之才,明达足知之士,亦雕丧殆尽。”6三河战役的胜利,实为后期太平天国军事的起点。从此,太平军由被动转为主动,从处处挨打转为步步进攻,中兴局面开始形成。当然,更重要的是向清军表明,天京变乱和石达开出走后,太平天国仍然是有人才、有将才的,是可以打败清军的。从此,陈玉成、李秀成成了太平天国最显赫的将领,担负起后期太平天国反对清王朝斗争的重要任务。
  
    浦口、三河战役是谁指挥的,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它们是陈玉成、李秀成协同作战的成果,如果一定要在陈、李二人之间分主次,当然陈玉成是这两次战役的主要指挥者了。很明显,从枞阳会议到三河战役,陈玉成一直是起着重要作用的,表现了卓越的军事才能和过人谋略。陈玉成当时是太平军中军功最大的将领,三河战役后不到半年,就被封为英王,李秀成也承认,那时“英王名显,我名未成”7,自认不如。但有些论者,却硬说这两次战役主要是李秀成领导的,李秀成功劳比陈玉成大。这些论者的根据主要来自《李秀成自述》中的一些自我美化的言辞。其实,李秀成在《自述》中谈到和天朝将领的关系时,大多是突出自己贬斥别人的。例如,一八五六年二月解镇江之围,根本不提他的上级秦日纲的名字;一八六○年第二次解天京之围,不仅不提“围魏救赵”的策略制定者洪仁玕,反而说洪仁玕“未见一谋”8。李秀成因对洪秀全不满,加上骄傲和分散主义思想的滋长,天朝将领他能瞧得起的是不多的。因此,他所记载的浦口、三河战役也不会没有出入。很明显,在枞阳会议期间,陈玉成是前军主将、成天豫,李秀成是后军主将、合天侯。军阶最高的是中军主将蒙得恩,但他永不出京门,又不知兵。军事方面的实际主持者是陈玉成。按照太平天国严格的等级制度,陈、李在一起策划军事行动时,是不可能以李秀成为主的。三河战役的决定和奏准,以及奏调李秀成协同作战,是陈玉成提出的,这是连李秀成也不否认的。正是因为这样,陈玉成比李秀成早半年受封英王。当然,在这两次战役中,李秀成也是建立了巨大军功的,他对当时敌我形势的估计分析,他和陈玉成的配合作战等等,同样显露了杰出的军事才能,这是他成为后期太平天国的主要将领之一的原因和根据,不承认这些是不符合历史事实的。
  
    
  
  支持洪仁玕新政 力主重建法制
  
    
  
    一八五九年四月,洪仁玕从香港来到天京。杨秀清被杀后,洪秀全一直找不到一位象杨秀清那样运筹帷幄、总理朝政的人。他任命蒙得恩为正掌率,由陈玉成、李秀成等一起辅政,使太平天国“稍可自立”。但陈、李经常作战在外,蒙得恩虽然是金田老将,却缺乏治理国家的能力。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洪仁玕来到天京。洪秀全“格外欢喜”,洪仁玕“到京未满半月,封为军师,号为干王,降诏天下,要人悉归其制。”9根据洪仁玕的实际才能,以及他对太平天国运动的热心和忠诚,他是当时总理朝政最合适的人选。但是,由于洪仁玕没有参加太平天国从金田起义到进军南京等等革命实践,一到天京就据此高位,确实引起一些将领的不服。他们冷眼以待洪仁玕,这无疑地给洪仁玕的工作带来极大的困难。但他决心迎难而进,洪仁玕在《立法制諠谕》中曾经痛切地表白道:“本军师自粤来京,诞膺王爵,天恩已重,众望焉孚。但例之以陈平进而降、灌有言,诸葛尊而关、张不悦,韩信拜将,一军皆惊,理有固然,夫何足怪!惟是丈夫自命,宁捐躯以殉国,不隐忍以偷生。况乎时势至此,再一隐忍姑息,我辈并无生理,惟有如诗所云:‘其何能淑,载胥及溺’而已。”10洪仁玕要推行新政,锐意改革,多么希望有人支持啊!重要军事首领之一的李秀成对洪仁玕的新政全不以为然,认为《资政新篇》等著作”皆不屑看”。当时朝中具有和李秀成一样的保守思想,不赞成新政的是不乏其人的。所以,洪仁玕才会自比陈平、诸葛、韩信遭冷遇时的情况。但是,当时朝中的另一名军事首领陈玉成,却采取了和李秀成完全相反的态度,他对洪仁玕的新政报以热烈的欢迎和支持。政见的一致,就使后期太平大国这两个军政首脑人物,在互相支持、互相支援上建立了深厚的情感。
  
  洪仁玕当政之时,天朝的吏治已十分腐败,结党营私,拥兵自重,“动以升迁为荣,几若一岁九迁而犹缓,一月三迁而犹未足。……自兹以往,不及一年,举朝内外,皆义皆安,更有何官何爵可为升迁地耶!11。一些将领打仗完全是为了立功和荣耀祖宗,更有通过升迁来广树党羽,营私舞弊。陈玉成对此十分焦急,亲自制订一个纠正时弊的章程,在他管辖的部队中实行。洪仁玕当政后,主张“先有法制而后有国家”,正是由于陈玉成特地从前线派人来天京找洪仁玕,请立章程以救时弊,并将他在军中实行的章程送给洪仁玕,希望洪仁玕在全军加以推行。这个想法和洪仁玕完全一样,也是对洪仁玕新政一个很大的支持。他说,“英王陈玉成弟早见及此,驰书来府,请定章程以救时弊,其所议赏罚之法,致为森严,本军师嘉其忠款,即携原书缮本呈奏,当蒙旨准,并赐御照刻书颁行。”12陈玉成的章程原本已看不到,但洪仁玕说是“救时弊”、“赏罚之法,致为森严,”可知洪仁玕对之评价极高,在当归情况下,洪仁玕的威信还未树立起来,颁布陈玉成所立的章程,比颁布洪仁玕本人立的章程更具有可行性。现存的洪仁玕颁行的《立法制諠谕》后面的两部分内容,很可能就是陈玉成所立章法的主要内容。在“夫旨准颁行之法,即天法也”之后,残缺了一部分,收在《立法制諠谕》的最后两段,就内容看章法确实“致为森严”。其中有的是针对那些拥兵自重、阴谋行叛者说的,对这些人要“削其兵柄,拿其閤家,并诏该属偏将之有能者,奉行天法,囚其本身,统其原队,官员交别将统带,属员改列朝官,身兵改为宿卫,均令安堵,毋使稍惊,则党羽自除,虽欲逆命而不能,弄兵而不得。”另一条规定,“主将以下统兵官,无位(论)其高官王位,亦不得私镌印信,私给官凭,僭越一些。倘有私与官职者、当律以大辟。”13这些内容都是针对军中情况而定的,明确,森严。从内容看,制定者对军队时弊是很熟悉的。我们认为这些内容就是陈玉成章程中的一部分。陈玉成有了这些严格的规定,并在军中实行,陈军军记一直较好,比起李秀成纵容部下欺压百姓、阴谋行叛是大不一样的。太平天国后期,陈玉成的部下很少叛变,大多是战斗到流尽最后一滴血,而李秀成的部下则纷纷行叛,给太平天国事业造成极大危害。陈玉成所部和李秀成所部在这问题上,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玉成的行动一贯是忠于太平天国革命事业的,也是顾全大局的。他在以后的许多军事行动中,都比较认真地贯彻执行洪仁玕的决定。在安庆保卫战中,洪仁玕亲自统兵到安庆,协助陈玉成作战。可以说,洪、陈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至今也没有发现陈玉成对洪仁玕新政有什么抵制或轻蔑的举动。容闳认为洪仁玕新政得不到陈玉成、李秀成的支持,一筹莫展。这个说法并不全面。李秀成确实抵制过洪仁玕的新政,而陈玉成则没有任何抵制的迹象。当时不能从多方面支持洪仁玕新政,其原因是忙于战事。新政没有一个安定的环境,也很难奏效,并不是得不到陈玉成的支持。
  
    事实上,洪仁玕对陈玉成是非常敬重、非常推崇的,他认为陈玉成是后期太平天国军事形势的象征。陈玉成牺牲以后,洪仁玕痛惜地说:“如英王不死,天京之围必大不同,因为若彼能在江北活动,令我等常得交通之利,便可获得仙女庙及其附近诸地之源源接济也。英王一去,军势军威同时堕落,全部瓦解,因此清军便容易战胜。”14诚然,洪仁玕认为陈玉成在天京上游具有战略意义的战斗,才是真正地保卫天京政权。否则,洪仁玕就不会认为“英王一去,军势军威同时堕落。”英王牺牲后,尽管李秀成还统率几十万大军活跃在苏浙战场上,洪仁玕伊然认为李秀成在江浙的活动,不论胜败,都援救不了天京危急。局势的发展,也证明了这一点。由此可见,洪仁玕和陈玉成在军事行动上是具有更多的一致性的。
  
    
  
  固守天京上游的战略思想
  
    
  
    在后期太平天国的军事行动中,特别是在一八六○年进军苏常之后,陈玉成和李秀成在军事思想上发生了分歧。陈玉成的军事活动重点始终放在天京上游,而李秀成重点则在经营江浙地区。陈玉成固守天京上游的思想基本上是承袭了杨秀清的战略思想。建都南京后,杨秀清除了抽出一部分兵力进行北伐外,用兵多在安微、江西、湖北一带。几年之间,军事形势尽管有盛有衰,基本上还是比较主动的,上游重镇武昌、九江、安庆在杨秀清被害前还被太平军牢固占领着。杨秀清把天京上游的得失看得很重。一八五四年五月,陈玉成在进功武昌时“舍死苦战,攻城陷阵,趫捷先登”,他率领的五百太平军,“缒城而上,以致官兵溃散,遂陷鄂省。”15杨秀清立即将陈玉成提升为殿右三十检点。同年十月,国宗石凤魁、地官副丞相黄兴因失守武昌,均以失重镇罪处死。第二年再命石达开收复武昌。杨秀清在天京用兵三年多时间,始终没有把兵力放在江浙地区。甚至在第一次破江南大营之后,也是立即部署江西、湖北、安徽战场,而没有率兵东取苏浙。洪仁玕当政时,亦把武昌喻为蛇头,安省为中,而江浙为尾,坚持认为,“今湖北未得,倘安省有失,则蛇既中拆,其尾虽生不久。”湘军头目曾国藩也始终把他的军事着眼点放在天京上游,几年间从没离开过江西、安徽、湖北。曾国藩认定,湖北“为各路用兵之枢纽,自古有事于大江南北者,必争此上游形势。”16特别是后来他包围安庆时,尽管李秀成等攻下了苏、常地区,清廷一再命曾国藩去救苏省,但曾国藩却执意围攻安庆,在他看来,“安庆一军,目前关淮南之全局,将来即为克金陵之张本。”17即把天京上游的重要性远远放在苏浙之上。
  
    对于太平天国来说,天京上游的形势,确和天京安危关系极大,前期太平天国的杨秀清、石达开,均视安庆、九江、武昌为必争之地,自一八五八年秋石达开到安庆抚民后,安省就成为太平天国的重要屏障和可靠后方,敌人虽多次争夺,也未能得逞。后期太平天国的陈玉成、洪仁玕也始终把上游战场放在首要地位,总是把上游的安危,看成是和天京的安危息息相关的。从这些事实出发,我们来考察一下陈玉成在三河战役之后的战略决策和战略行动,就较易说清了。
  
    第一,关于第二次破京围后军事行动的争论。一八六○年五月太平军取得第二次破清江南大营的重大胜利后,太平天国领导人在天京召开一次军事会议。会上有三种不同意见,一是取闽浙,二是救安省,三是东征之后救上游。洪仁玕、李秀成都主张东征,清江南大营破灭后,苏、常清军有如惊弓之鸟,争取时机夺取苏、常这个清王朝财赋之区是有利的。洪仁玕抓住这个有利形势,派陈玉成、李秀成去进攻苏、浙,无疑是正确的。但问题是怎样看待陈玉成的“救安省”,是不是和洪仁玕的主张对立呢?我们不同意这样看。陈玉成救安省是一惯的思想。在他看来,如果破江南大营后,再能解安省之围,天京当安然无恙。巩固后方,再图进取,这种想法未必就错。以当时太平军破江南大营之后的凛凛之威,解安省之围并非不可能。而且,从根本上看:一,陈玉成的救安省和洪江玕所议之间没有根本分歧,立足点都是在天京上游;二,清军最凶狠的部队湘军主力在上游,设若太平军能再次象三河战役一样,吃掉湘军主力,局势将对太平天国极其有利。曾国藩之流在太平军东进时,加紧了对安庆的包围和进攻,对天京施加压力,安庆局势愈发吃紧。可见,先救安省从军事得失上也无可厚非。当然,我们这样说,并不是想完全否定东征的正确性。因为,从实际效果看,取苏、常确是一个很大的胜利,为太平军提供了丰富的军需供给,对敌人的打击也是沉重的,东征的胜利是历史事实。
  
    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太平军在取得苏、常胜利的同时,上游的形势却日益吃紧,陈玉成只好从浙江撤兵回救安庆,洪仁玕也只好从苏州前线赶回天京,和洪秀全一起部署西征事宜。而这时却出现了新的问题,即握有重兵的李秀成不愿离开苏、常,对西征全无兴趣,在天王的几道严诏之后,才不得不回师天京。进军苏、常前,李秀成在军事行动上公开和洪秀全、洪仁玕对抗是不多的,但在取苏、常之后,这种对抗却日益明显了。这说明,李秀成和洪仁玕,虽然同样主张取苏、常,但着眼点并不一样。如果依陈玉成所议,先集中优势兵力解安省之围,重创湘军主力,挫伤湘军的实力,从军事上狠狠打击敌人,至少在短期内,清军无法再纠集力量包围安庆和天京。那么,安庆就不会很快失陷,局势也会比较可观。很明显,进军苏、常达到了“开拓疆土”的目的,在军事上却没有能够消灭清军主力,而苏州、常州、上海的清军都很腐败,不堪一击。占领苏、常,虽然给清王朝的经济命脉以严重打击,但清军在军事上的损失却是有限的。得失相若,甚至失甚于得,从长远看,东征也并不是唯一正确的。
  
    当然,如果在攻上海不下时,依洪秀全、洪仁玕之计,立即回师会剿武汉,尚可换回天京上游的劣势,但却因李秀成的“会剿失约”而失败了。东征造成的全部后果,很难只从积极方面来估计了,而陈玉成的“救安省”,也就不能认为是绝对不妥当的了。
  
    第二,关于西征军事行动的争论。西征的目的是武汉会剿,而会剿武汉的目的是解安庆之围。在洪秀全、洪仁玕看来,攻下武汉,顺流东下救安庆当能成功。因此,最高军事会议作出决定,在一八六一年阳历四月,各路大军会剿武汉。根据最高军事会议的决定,陈玉成由北路进军,负责攻打武昌的北面。李秀成、李世贤、杨辅清分别进攻武昌的东面和南面。太平天国的作战特点,大的战役都是采取会剿的办法。从这个部署看,洪仁玕等对这次战役是极为重视的。这是决定太平天国命运的一次会战,投入的兵力几乎汇集太平军的一切精粹。
  
    从敌人方面看,他们也把上游战事看成成败的根本,曾国藩认为,只要湖北屯有重兵,就足可“制贼死命”18。胡林翼也认为“武汉有警,则命疆胥震。”19曾国藩咬住安庆不放,其战略、策略不能不说是高明的。他在上游用兵目的有二:一是上游地势重要,占领上游可以制太平军于死命;二是上游乃太平天国悍将陈玉成的基地,打垮陈玉成,太平军就很难恢复锐气。曾国藩和陈压成接战多年,对陈玉成很了解,他知道,要战胜陈玉是不容易的。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打败陈玉成。曾国藩承认说,“自洪杨内乱,镇江克复,金陵逆首凶焰久衰。徒以陈玉成往来江北,勾结捻匪,庐州、浦口、三河等处,迭挫我师。”20如果不能制服陈玉成,上游形势就很难扭转。为此,曾国藩集中了湘军主力,由他自己和胡林翼亲自指挥,决定“先围安庆,以破陈玉成之老巢。”太平军会剿湖北的计划在他看来确实严重,认为“赋之善于用兵,似较昔年更狡更悍。”即使这样,曾国藩仍没有放弃破安庆的计划。他说:“吾但求力破安庆一关,此外皆不遽与之争得失。”21可见,据守上游,力挫陈玉成,已成为曾国藩的既定方针。曾国藩的部署是“以全力争安庆,以多隆阿、鲍超两军会剿集贤关之贼,李续宜亦派十营回皖协剿,必须攻破狗酋(敌人对陈玉成的诬称),迅克安庆,大局乃有挽回之日,金陵乃有恢复之望也。”22陈玉成在蕲、黄,会剿部队未到,独力不足以克武汉,安庆又在危急中,陈玉成只好回师救安庆。不过,陈玉成也没有放弃会剿之约,他留下重要部将黄文金固守黄州,等候李秀成等兵到,践约会剿。可是李秀成直到六月间才抵达黄州对面的武昌县,只作了短暂的留守,就撤回江西、浙江去了。会剿宣告破产。武昌会剿,意在救安庆,会剿未果,安庆危机日益严重。一八六一年九月终于失守。从此,天京袒露在清军的顺流攻击之下。曾国藩攻下安庆后,立即挥兵东向,包围天京。
  
    第三,安庆失守后陈玉成的战略。安庆失守后,陈玉成率部退守庐州,“请命自守”。决心固守庐州。庐州是军事要地,正如清将袁甲三在一个奏稿中说的,“庐郡……系出粮之区,江南向籍江北之粮。”23守住这个据点,既可取皖省米粮继续支援天京,又可以此为据点,扩充实力,以图再举。守庐州的策略是无可指摘的。问题是安庆失守后,在部队中造成的悲观情绪是严重的,何去何从,陈玉成必须迅速作出抉择。赖文光有个说法,“辛酉十一年秋,安省失守,斯时余有谏议云:‘当兹安省既去,务宜北,连张苗以固京左,次出奇兵进取荆襄之地,不出半年,兵多将广,可图恢复皖省,俾得京门巩固,此为上策。’奈英王等畏曾国藩如神明,视楚军如罴虎,是以不从余议。遂率师渡庐,请命自守,复加封余为遵王,命与扶王、启王等远征,广招兵马,早复皖省。嗟乎!此乃英王自取涡亡之由,累国之根也。”24赖文光这段话,代表了他自己的军事主张,是安庆失守后的一种军事进取的设想,并不是唯一正确的方案。许多论者引用赖文光这段话来批评陈玉成的逃跑主义和失败主义,这是缺乏具体分析的。安庆失守后,陈玉成就想到湖北去招兵,以图有个发展。赖文光的设想,陈玉成也是考虑到的,由于军中意见不一,没法实行。湖北、安徽是湘军的实力所在,陈玉成所部在安庆失守后,只能避实就虚,不能立即打硬仗了。所以,陈玉成取消了去湖北的计划,而命令赖文光、陈得才去攻取河南、陕西,在中原和西北发展势力。李秀成对陈玉成的措施有个客观的分析,他说:“那时英王在外,见省失守,扯兵由石牌而上,黄宿之兵尽退上野鸡河,欲上德安、襄阳一带招兵,不意将兵不肯前去。那时兵不由将,连夜各扯队由六安而下庐州,英王见势不得已,亦是随回,转到庐城,尔言我语,各有一心。”25可知,陈玉成当时处境是十分困难的,他一面希望守住庐州,以救天京之危;一面则希望在河南、陕西有个大发展,将来不怕皖省不能恢复。这是陈玉成在安庆失守之后所尽的最大努力。但是,形势的发展对陈玉成并不顺利,如《陈玉成自述》中所说,“今因楚军围攻庐州,城内乏粮,恐难久持。又因派出扶王陈得才,沃王张落刑(即张洛行,敌人的篡改)并马融和、倪隆淮、范立川等攻打颖川、新蔡及往河南、陕西等处去打江山山。因不知颖川曾否攻破,河南、陕西一带打破几处,均未得有消息,是以率领全军(从)庐州北面攻破官营三座,连夜走至寿州。原想踞城铺排一切,亲带陈得才、张落刑等分兵扫北,不期中计遭擒。”26可以想以,如果没有不幸就擒,陈玉成是完全可能集全力扫北,局面当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但是,“不期中计遭擒”、亲自领兵扫北成了泡影。不过,也应该看到,尽管他自己被叛徒出卖牺牲了,但他派出的赖文光、陈得才在长江以北却有很大的发展,在太平天国失败之后,这支部队还持续战斗了四年之久。
  
    洪仁玕、陈玉成一贯认为,历来打江山总是先西北而后东南。安省未失,陈玉成还指望在安省取胜以固天京。现在安省巳失,军心动摇,又处在敌强我弱的地域之内。从长远考虑,“如得汴京,黄河以南、大江以北,实可独当一面。”27进军河南、陕西无疑是正确的。陈玉成选择这条策略,用意是明显的:豫陕地区,清王朝统治势力薄弱;这些地区地处中原,北可威胁清王朝的统治中心北京,南可连接天京,天京一旦失守,移退中原汴京一带也可独当一面。这个想法后来李秀成也加以肯定。一八六四年,苏州失守后,李秀成曾提出“让城别走”的主张。“别走”到哪里去呢?他说:“不如舍天京,尽弃苏、浙两省地,御驾亲征,直趋北方,据齐,豫、秦、晋上游之势以控东南。其地为妖兵水师所不能至,洋鬼势力所不能及,然中原可图,天下可定也。”28应该认为,这个思想转变是十分可贵的。李秀成毕竟是久经沙场的高级将领,在苏州失守、太平军节节失利的情况下,正确认为苏、浙两省是守不住的,更不能徐图发展,因而提出“让城别走”,而“别走”方向恰恰和陈玉成的设想完全吻合。说明在当时,进军西北和中原,太平天国还有开创新局面的可能,还有再次中兴的可能。遗憾的是,洪秀全坚持坐以待毙的错误主张、陈玉成的安排未尽其用,李秀成的苦心劝告也未得其行,终致太平天国的彻底失败。
  
    
  
  陈玉成光辉的一生
  
    
  
  陈玉成是后期太平天国的擎天柱,忠于太平天国革命事业,他的一生是光辉的。他东往西讨,立下无数战功。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自咸丰四年五月,同韦志俊攻破武昌,回打岳州。五年七月,在湖北德安打破官兵营盘四十座;伤官兵甚多,旋即围攻庐州。后至芜湖解围。又至镇江解围,将吉抚台打败。六年三月,攻破扬州回至金陵打破长濠,将向军门打败,官兵退守丹阳,我追至丹阳受伤。七年打破江北地方州县城池甚多,我记不清。八年将李孟群打败,攻破庐州、天长、肝胎等处。九年在三河镇地方将李续宾打败。攻破江浦、六合、定远等处。十年破金陵长围,将张国樑追至丹阳,落水而亡。其余破黄州、徽州、严州、玉山、随州、无为、浦口等处我皆在内,何处官兵多,我即向何处救应。”29湘军头子曾国藩承认说:“自汉唐以来,未有如此贼之悍者。”30胡林翼也说:“贼中精锐,只‘四眼狗’一支耳,他何足虑哉!”31地主阶级对文人方玉润也说陈玉成是“近世罕有匹”的战将。清方的这些评价,剔去一些污蔑的辞句,可以说是出自内心的赞叹。
  
  陈玉成的一生,和后期太平天国的安危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他牺牲后,洪仁玕沉痛地说:“英王一去,军势军威同时堕落,全部瓦解。”32他的重要性由是可知。
  
    陈玉成有着崇高的气节和宁死不屈的革命精神。一八六二年五月,陈玉成被匪徒苗沛霖出卖,因而被捕,苗匪派其侄儿去劝降,陈玉成当即予以严词痛斥:“尔叔真是无赖小人!墙头一棵草,风吹两面倒;龙胜帮龙,虎胜帮虎。将来连一贼名也落不着。本总裁只可杀,不可辱。势已如此,看你如何发落!”33大义凛然,气贯长虹,革命意志坚如磐石。陈玉成非常鄙视那些贪生怕死的软骨头。他虽身陷囹圄,却始终保持着天国大将的英雄气概。据《被掳纪略》记载,“苗将英王送与胜保。胜保坐中军帐,旗帜枪炮排列森严……叫英王陈玉成上来。英王上去,左右叫跪,大骂云(指着胜保):“尔胜小孩,在妖朝第一误国庸臣。本总裁在天朝是开国元勋,本总裁三洗湖北,九下江南,尔见仗即跑。在白云山踏尔二十五营,全军复没,尔带十余匹马抱头而窜。我叫饶你一条性命。我怎配跪你?好不自重的物件!”34在另一篇佚名氏写的《陈玉成被擒记》里也写道:“玉成入,胜保高坐眙曰:‘成天像何不跪也!’玉成曰:‘吾英王,非成天豫,奚跪为!尔本吾败将,何向吾作态?’胜保曰:‘然则易为我所擒?’玉成曰:‘吾自投罗网,岂尔之力。吾今日死,苗贼明日亡耳!尔犹记合肥官亭,尔骑兵二万,与吾战后,有一存者乎?’胜保默然,予酒食,劝之降。玉成曰:‘大丈夫死则死耳,何饶舌也!’”陈玉成在敌人而前谈吐“极风雅”,旁若无人。所谈都是怒斥敌人,维护太平天国立场,“无一语及私”。35真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灭了敌人的威风,长了自己的志气。陈玉成在敌人软硬兼施的诱降面前毫不为动,终于在河南延津英勇就义,时年二十六岁。
  
    陈玉成对太平天国事业忠心耿耿,对部下要求严格。他以身作则,冲锋在前,享乐在后,用自己的英雄行为陶冶了一大批宁死不屈的部将。他的部下叛变投敌的比较少,大都为太平天国革命事业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如一八六一年五月,陈玉成的部下靖东主将刘玱琳在集贤关和湘军搏斗,激战二十多天,众寡悬殊,最后全部壮烈牺牲,无一投降;在安庆保卫战中,叶芸来所部一万余人,浴血抗战,坚守孤城一年多,粮绝城陷时,饿倒的太平军将士纷纷奋起拒敌,全军英勇牺牲。陈玉成牺牲时,他的部将导王陈仕荣、从王陈得隆也同时不屈而死。所部主要将领扶王陈得才、遵王赖文光、启玉梁成富、祜王曾成春等全都坚持到底,无一降敌。
  
    当然,陈玉成和历史上其他所有英雄人物一样,也是有缺点的。他对叛徒苗沛霖失去警觉。去苗沛霖所据的寿州前,部将殷燮卿就曾劝告说,苗沛霖反复无常,“万不宜去”。陈玉成没有接受意见,结果自投罗网,给革命事业带来了不可弥补的损失。但这些并不影响陈玉成一生的光辉。陈玉成是“太平天国英雄们”的杰出代表之一,永远值得我们怀念,他的英名将永垂青册,万古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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