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90号馆文选__莱因哈特

生命的契约——MEIN KAISER 　　 　　“兑现生命的契约恐怕是劳动量最大的工作之一，因为人生来就是要死的，而人的生命只会越来越短，不会越来越长。如果生命的契约是‘汝不可死去’，那么这个契约永远没有被兑现的可能。如果生命的契约是‘汝不可先我而去’，那么兑现这个契约的最佳方法就是把提出这个要求的人当场杀死。” 　　 　　《生命的契约——写在2006年6月1日杨威利逝世纪念日》，冰蓝的凝视 　　 　　-- 　　 　　援引自己的一段话作为开始，应该是觉得自己难得说出了比较有见识的话的缘故。“忍耐乏味的料理时间久了，味觉就会变得麻木”。照这样的说法，恐怕很长时间以来，下笔的感觉早已麻木不堪了。之所以要用“MEIN KAISER”作为标题，应该说与前文的“解脱”思绪和由此引发的心情多少有些关联。 　　 　　尤利安在刚刚成为八月新政府的军事首脑之后，要塞里的人们曾经有过这样的评价：“他作为继承者的优点之一就是对前人没有嫉妒。”这恐怕是一个相当不易达到的继承者心理，要不然田中先生也不会特意将它作为“历史会记载的话”写在这里。而相对于尤利安不怎么锋芒的个性，恐怕更多的原因在于杨——相对于“声音比目光要传得远”的托尔奈森对皇帝莱茵哈特的模仿，杨夫人曾经教导尤利安说：“宇宙中只有一个杨，也只有一个尤利安。”而相对于艺术家梅克林格对皇帝莱茵哈特的评价，杨威利却永远与炽热猛烈、光芒四射无缘。杨威利在弥留的时候，喃喃地也许是无声地说：“对不起，菲列特利加。对不起，尤利安……”，而莱茵哈特在弥留之际说：“如果拿到了宇宙，大家……”。无论如何，莱茵哈特是那样异乎寻常地，令人不得不真实地感到重量，即压力的存在。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他注定要背负，或者不得不背负的契约的话，莱茵哈特至少背负了两个契约“夺取权力救回姐姐”和“将宇宙掌握在手中”——第一个虽是有关姐姐的，但却是自己给予自己的，而另一个则是齐格飞的。正如前文所述，杨威利背负的是生命的契约，而莱又何尝不是？除此之外，杨威利和莱茵哈特一样，除了“生命的契约”，更背负了若干生命难以承受的债务——血债。虽然他们都有背负着相似契约和债务，但是这二人却有着迥异的周边生态——“民主的流浪儿舰队”和“王朝的帝国群星”；迥异的个性剪影——“那个脖子以下全无用处的人”和“军神皇帝，无上的艺术”；迥异的领导态势——“我正忙，你去找那个正在无所事事的人解决吧”和“以清澈之心效忠我皇，完美而忠诚地执行皇帝的使命”；以及更多更多的迥异。 　　 　　从某种程度来讲，“生命的契约”是每一个人都将签署并毫无选择地去履行的。不同的是签约的背景、时间、毁约的次数，还有履行过程当中的意外事件和种种坎坷。正如“幸福的家庭都大同小异，而不幸的家庭则各有各的不幸”，顺利地履行契约总是大同小异，而不顺的契约则各有各的不顺。有些人从刚刚步入而立，甚至年方弱冠就将终身托付给了某项“崇高的事业”，并发誓为之奋斗终身；而有些人刚刚意识到对自己最有价值的事情是什么，就走完了一生的旅程。不由得想起田中大神来了，他老人家让这些银河英雄们二十几岁，甚至十几岁就早早地都签了约，然后一个一个早早地退场，实在是让人眩目而扼腕的终极恶搞啊！ 　　 　　人的一生，终极的享受就是“在死的时候能够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这叫“死而瞑目”。而最遗憾的，是在死的时候因为未能完成的事情，因为愧疚、负罪、恐惧、失望等等各种各样的心理因素“死不瞑目”。既然是“生命的契约”，恐怕毁约的时候就不是牺牲一点退休金，交纳一份违约补偿那么简单，恐怕要牺牲的是一生的满足，整个自我，甚至“死而瞑目”的唯一机会。 　　 　　在“生命的契约”上，罗严塔尔无疑是一个完全自主地进行自我否定并中途毁约的典型。他不失尊严地离开，却仍然留下了不能与挚友共饮的遗憾，留下了“吾皇，米达麦亚，Sieg ……”的未解之语。 　　 　　杨威利则是阴差阳错地走上了军旅生涯，但他的一生都在“酒的比例、睡眠时间和退休金”这个层面上抱怨着，却处之泰然地发挥着他罕有的特长，为了他本人和别人的生命，作着超出薪水的劳动——直至他懒洋洋地坐到了地上，伸直了血流如注的腿，说出“对不起……”，幻听到“怀念地叫他的名字声音”。 　　 　　莱茵哈特完成了“夺取权力救回姐姐”和“将宇宙握在手中”两项契约，离开了他一生都踏在脚下的星辰之海，睡到了一如小时候姐姐守护在侧的床上，把最珍贵的链坠“还”给了再次守护在侧姐姐，留下“如果拿到了宇宙，大家……”的遗言。宇宙确乎是拿到了，姐姐就在自己的身边，还有坚强的皇妃，和齐格飞一样是红发的艾密尔，还有自己的孩子菲列克斯大公——相比之下，这样应该才是最安然的瞑目吧。 　　 　　想到这里，悚然惊觉：罗严塔尔虽然有着多舛的命运，却坚持着绝对的自主和矜持，不断重复着自我价值的否定，最终促成“生命契约”的最终变更，并形成毁灭性的碰撞。而杨威利一直在命运的捉弄下，一次又一次地在“细线”上寻找着平衡，踏着鲜血凝固的脚印地走上祭坛，在一次又一次的“抱怨”和无奈中，最终成为死后还要加班的“精神支柱”。 　　 　　至于莱茵哈特，缔结“生命契约”的两次时机，都有“大约一半的自主权”在莱茵哈特自己手中——这是悲剧的开始。虽然以“如果”开始的问题很少有什么实质的意义，但不得不承认“夺取权力救回姐姐”和“将宇宙掌握在手中”绝不是命运放在莱面前的唯一选择。但更加具有悲剧性的是，以莱茵哈特的情怀和个性，他无法预见选择以上两条将会经历怎样的得与失。这在小说原著当中确实是有充分体现的。除此之外，两次契约的本质更是将悲剧的人生更加悲剧化。 　　 　　“秃鹰之城”，本来应该是莱茵哈特本人的归宿——就算他从那次刺杀中侥幸活下来，旧门阀贵族制度的彻底毁灭基本可以算是“夺回姐姐”这个“生命契约”的达成。而齐格飞的死和姐姐的离开，却将这个即将到来的句号变成了分号——过去结束了，未来才刚刚开始。黑暗的过去结束了，而即将到来的，却是另一段黑暗。过去的黑暗，可以说是莱茵哈特和齐格飞为了履行各自的契约，共同照亮彼此，共同燃烧；而未来的黑暗，莱茵哈特不得不用自己的燃烧作为光源，开始独自履行那别无选择的契约——把宇宙掌握在手中！对于莱茵哈特来说，以炽热的光源燃烧并存在着，恐怕是无可选择的命运。而从一段黑暗走进另一段黑暗却是大神赋予他的宿命，这是没有讨论的空间的——因为，光正因为照亮黑暗才成为光。莱茵哈特是作为燃烧着的光源而存在的，因此他的耀眼和夺目才能够将帝国群星一一照亮；因此他才能被奉为“无上的艺术”——这恐怕和对太阳的图腾崇拜是一样的，不过太阳的燃烧时间要比莱茵哈特长上亿万倍；因此他才能成为众多名将重臣效忠的对象。但是，履行着第二份契约的莱茵哈特，正如双璧所描述，虽然又一次站起来了却好象变了一个人一样。从那一刻，莱茵哈特心中柔软的那一块角落只对死去的人才能敞开，而莱本身的生命意义变得只是对一件事情负责，而且要为这件事情燃烧自己的全部。 　　 　　如果再多花点笔墨，回顾一下他们生前所留下的“债务”。毫无疑问，作为用兵者，他们都身负几百万乃至几千万人的血债。而他们各自也在各自的选择中留下了各自的债务：罗严塔尔对其与生俱来并逐渐增加的自身负债，自然由其自身来偿还（至于他那尴尬出生的儿子是否还会背负这些债务也就不得而知了 *特注：成文后的第二天突然觉得这个“不得而知”是思维短路的一种体现。本不该出生却出生了的亲生儿子，奉先帝莱茵哈特遗旨，要当罗严克拉姆二世的朋友，皇帝的朋友，这难道不是最辛辣的父债子偿吗？）；杨威利对他的妻儿乃至整个追随他的流浪儿舰队所欠的债务——他以“未亡人和孤儿”继续负担责任，以及自己死后加班继续充当“精神支柱”来偿还；而莱茵哈特，对权力斗争中牺牲的无辜人们，对自己的挚友和亲人，对一个又一个为了自己而倒下的英雄所欠下的繁重血债，只能靠自己的燃烧和熄灭来偿还——没有人能够再帮他分担这些责任，也没有人能够替他还清这些债务。因为，这些人已经成为了莱茵哈特本身的负债。 　　 　　要在这里给出一个结论，似乎是一件过于仓促的事情。正如我在本文落笔的时候所想，“顺利的履约都大同小异，而不顺利的履约则各有各的不顺。”罗严塔尔中途毁约、杨威利中途意外退场、莱茵哈特确乎履行完了过于繁重的“生命契约”得以安然辞世，但是，莱茵哈特走完这两个契约的旅途却比未完成契约的旅途更加艰难，也更加具有悲剧性。换个角度来说，正好比前两者主动和被动地结束了履行契约过程中的痛苦和迷惘，多少带着一些遗憾离开了；而莱茵哈特独自承受了这些痛苦，坚持履行完了这两项不完全由自己掌握的契约，并换来了作者笔下的安然辞世（好辛酸的一份最终奖励啊！）谁又能说莱茵哈特在巴米利恩星域的“死斗”中，除了他本身的矜持之外，没有一丝一毫对未来的无力感和恐惧感，乃至隐隐的提前退场的动机呢？“胜利了一万次，却在最后一次失败”这种事情，究竟是命运使然造化弄人、还是决策使然、还是理论上的“一半一半”呢？ 　　 　　按照完全自主的选择上路和退场，就算是悲剧的道路，自己选择过也算不妄活一生；用完全处之泰然的随和心态去应对本来并非自己选择的路，就算同样也是悲剧的道路，但经历了许多事情逐渐找到了自我和意义，也可谓不坏；但是，在真实的生活中，更多的时候恐怕是要用仅仅一半属于自己的选择权，去安排未来完全由自己承担的旅途，在那个时候，恐怕不论哪一条道路都将是坎坷而艰辛的，甚至是黑暗孤独的。在这种时候，是坚持走到尽头再倒下，还是在倒下的时候意识到这已是梦的尽头呢？是更加猛烈地燃烧自己驱动自己走完，还是选择中途退场撕毁那一纸“生命的契约”呢？MEIN KAISER的回答，无疑是前者。可是，在现实中，能如MEIN KAISER的，又有几人？ 　　 　　 　　冰蓝的凝视 2006年6月1日夜

浏览：1383

设置 修改 撤销 录入时间：2006/8/27 17:1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