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90号馆文选__狮子之泉七元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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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一)关于帕西法尔传说的补充说明 有心人可能注意到了,我在《帕西法尔篇》里常常强调“日尔曼传奇中的帕西法尔”,这是因为帕西法尔的传说虽然版本众多,但就渊源来说大致可分为日尔曼传统(确切地说是德法传统)的体系和凯尔特传说的体系,前一种体系是独立的“圣杯传奇”,在该体系中,帕西法尔是唯一拿到圣杯的“圣杯骑士”,后一种体系则依附于亚瑟王传奇,在该体系中,被认为有机会捧起圣杯的只有约瑟(即传说中为耶酥收尸的人)的后裔与亚瑟王首席圆桌骑士兰斯洛特结合所生下的孩子,这个人就是加拉哈德,但是关于他似乎也没能把圣杯留下(我个人看到的几种版本是这样),而帕西法尔在这个体系的某些版本中也曾出现,作为看到圣杯的极少数骑士之一。 本文以前一种体系为准来定位帕西法尔的主要原因是: 具有凯尔特人传统的亚瑟王的传奇出现虽早,但在最初几个世纪里,其中并无“圣杯”传统,也没有任何宗教背景,当然,无论是历史传说还是纯文学创作中的亚瑟王传奇里,也都没有帕西法尔这号人物存在。而除去早期教会僧侣们创作的一些以反映“圣殿骑士团”事迹为主的涉及圣杯的罗曼司故事,真正围绕寻找圣杯展开的传说最开始就是帕西法尔的传奇,且都出自法德,换句话说,圣杯虽然早已存在于宗教的说法中,但圣杯传奇的诞生与初期流传都是从法德传统的帕西法尔传说开始。这些故事流传后世,最具影响力几种的版本又都出自德国,因而成为了日尔曼骑士文化的象征。此外,亚瑟王最早出现于圣杯传奇也是在这个传统的故事中,是它们最先把亚瑟王和圣杯联系在一起的。 从传说的流变来看,最初盛行于威尔士和英格兰的亚瑟王传奇传入德国、法国等地区,使帕西法尔的圣杯传奇跟亚瑟王挂上了钩(凯尔特传说里也有帕西法尔这个人物,但只是名字一样,跟亚瑟王传说和圣杯传说都毫不相干),后来,主要是基于宗教理由(基督教在不列颠的影响日大)和政治理由(英格兰军队在十字军远征中几近溃败,将亚瑟王骑士渲染成追寻圣杯理想的战士有利于重整士气),圣杯的元素被引入了凯尔特的亚瑟王传奇中,于是亚瑟王骑士们寻找的神奇魔锅就变成了被用于最后晚餐上、盛放过基督之血的杯子,而帕西法尔也被添加入了亚瑟王骑士的传说里。圣杯故事的演变实际是一次文化上的双向融合,德国和法国的传统创造了圣杯传奇和圣杯骑士帕西法尔,而将威尔士和英格兰传统中的亚瑟王传奇借鉴进这个体系,之后后者又反过来把帕西法尔传说纳入自己缔造的亚瑟王传奇体系中。两相比较,日尔曼传统的帕西法尔传说是原始、独立、一贯的,凯尔特传统的帕西法尔与圣杯传说则是后加的、依附于亚瑟王传奇的,所以在以帕西法尔和圣杯为主题的本文中,以前种传统作为依据。 值得一提的是,银英中的同盟文化设定为凯尔特传统(同盟战舰名大都出自凯尔特神话),帝国文化则设定为日尔曼传统,所以同时存在于两种传统中、定位相似却略有不同的帕西法尔传说的意义也就显得更加特别,不过缪拉毕竟是帝国人,帕西法尔也是帝国军的旗舰,这也是取日尔曼传说体系为依据的另一理由。 (二)关于缪拉和吉尔菲艾斯的异同 在写作本文的过程中,不断有朋友提到缪拉和吉尔菲艾斯的相似之处,的确,他们的为人同样温和,平易,谦逊,诚恳,正直,光明,不少方面重合度颇高,但我仍然认为,他们是有很大不同的,缪拉绝不是吉尔菲艾斯的影子的一部份。 首先,从对莱因哈特的意义来说,缪拉作为盾牌和守护者的意义在正文中已经谈过了,这里要说的是吉尔菲艾斯,由于他在最后为救莱因哈特而死给人留下的印象极其鲜明,也由于同人作者的不断渲染,很多人心目中的吉尔菲艾斯似乎也一直是作为莱因哈特的“盾牌”存在着的。但是,如果仔细回忆一下,就会发现这样的印象是一种误会。在全部银英小说中,包括正传直到秃鹰之城惨剧以前,包括外传《白银之谷》《朝之梦,夜之歌》《污名》《击碎星辰的人》《千亿的星辰,千亿的光芒》在内,吉尔菲艾斯虽然的确有着保护莱因哈特的意识,但并没有特别值得一提的单方面守护莱因哈特的表现,相反,这些故事一致强调的是两个人的齐心协力、并肩作战。在动画原创的《决斗者》《叛乱者》《夺还者》中,吉尔菲艾斯虽然不止一次救过莱因哈特,但也是通过帮莱因哈特出主意、做准备、当后援这样的方式实现的。只有在道原香津美那富有强烈少女漫画色彩的漫画作品中,两个人的关系才有比较明显的守护者与被守护者的迹象。 和“盾牌”比起来,吉尔菲艾斯更象是莱因哈特的剑鞘----它可以防止剑身受到摧折,但更重要的是,它可以帮剑的主人控制无双的剑气,避免剑气造成不当的伤害,也避免剑气反伤到带剑的人本身。但也因为有了对剑鞘的依赖,带剑的人迟迟不能熟练自如地完全驾驭住剑气,而这把剑的剑气又终究不是任何剑鞘可以永远封住的,于是当它冲开封印的时候,第一个就会粉碎剑鞘,第二个就会伤到持剑的人。 “必须牺牲其中一方的友谊是无法长久的。我希望你们成为生死与共的好友,彼此扶持、互相鼓励”,这是安妮罗杰在最早的外传故事《白银之谷》中所说的话,它也确实是吉尔菲艾斯和莱因哈特早年相处的主要方式,但随着莱因哈特剑气越来越凌厉,安妮罗杰开始害怕,她开始一再地拜托吉尔菲艾斯成为莱因哈特的剑鞘,而吉尔菲艾斯是无法拒绝她的拜托的,于是他作为剑鞘的作用越来越明显。但真正的霸者之剑,总有一天会挣脱剑鞘的束缚,使剑气纵横于天地,而那也就是剑鞘的终结之日----即使它的作用无可替代的。 从安妮罗杰要求吉尔菲艾斯成为一只剑鞘开始,悲剧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但我不想说那是吉尔菲艾斯的宿命,因为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其次,上篇提到缪拉的骑士精神,而吉尔菲艾斯身上也显现出强烈的骑士精神,某些方面甚至比缪拉更突出。但若综合骑士精神的全部内涵而不是某一两方面的特征,则缪拉对骑士精神的体现更典型一些。举例来说,吉尔菲艾斯对安妮罗杰的感情,一方面发扬着骑士之爱“不求回报”的神髓,另一方面却又和骑士精神所要求的坦白背道而驰。在骑士之爱的内涵里,不论对方的身份、年龄、地位,骑士都会大胆直率地表白爱意,即使对方已婚也无所谓,因为骑士之爱要求的不是结果,而向婚姻中不含爱情的已婚贵妇人大胆示爱,更是骑士之爱的经典形式,对骑士来说,能否得到回应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忠实于自己的灵魂,忠实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情。遗憾的是,吉尔菲艾斯直到最后都没有向安妮罗杰表白爱意,虽然“他心里想知道的是——我对你是否也是不可缺少的呢?或者,我有没有可能成为你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但“尽管心里如此呐喊着,可是现实的束缚太多了。吉尔菲艾斯只能默默收藏起那份如波涛汹涌般的感情”,于是这段恋情的发展方式和骑士精神的某些方面背道而驰了----当然,它的美是丝毫不逊于骑士之爱的。 还是为了安妮罗杰,在《白银之谷》中,海鲁特上校投降求饶,莱因哈特征询吉尔菲艾斯的意见时,后者“严厉地表达否定之意”,表示“这个人污辱了安妮罗杰小姐的名誉,绝不能饶了他”,这也是和骑士精神不攻击放弃反抗的敌人的原则不一致的。《帕西法尔》的一段经典情节,就是讲述帕西法尔遇到一个国王向一位女王逼婚,因而出手打败了国王,但在他准备砍下国王头颅时,国王求饶了,于是帕西法尔就放过了他。 从上述两方面看,吉尔菲艾斯虽然有强烈的骑士精神,但他身上和骑士精神明显冲突的地方也是存在的。此外,骑士精神推崇战斗中的堂堂之阵,排斥诈术,所以深受骑士精神影响的大多数“王尔古雷”飞行员们宁可死也不愿意借鉴同盟飞行员的“三机一体”战术。而吉尔菲艾斯几次比较著名的战例就都是出奇制胜。当然,兵不厌诈,兵者诡道也,吉尔菲艾斯没有任何理由为了恪守骑士精神而拒绝在战场上用诈,只不过这种用兵特色的确不合于骑士精神就是了。相比之下,以进攻的精悍的防守的强韧著称的缪拉的作战风格,则与骑士风格更相近一些。 第三,从个人气质方面来说,吉尔菲艾斯和缪拉都是温和的,但吉尔菲艾斯的温和给以人的是煦风来仪的感受,一如莱因哈特第一次见到他时对其姓氏的评价----“好像吹过高原的风一样”。但风终究是风,它是不可能久作停留的,在把清新而温暖的感觉留给人间之后,它就会飘然远去,于是吉尔菲艾斯的温和只能活在人们的记忆里,田中说过,就算重写一次银英,他也还是要在书到半程以前就杀死吉尔菲艾斯的。 而缪拉的温和,是一种玉,温润而有质感,如果结合他的人生经历,就更令人想起“贫贱忧戚,庸玉汝于成也”这句话。就象正文中说的,银英中的绝大多数人物从出场到退场,其人格与能力都基本处于稳定状态,没有多少起伏,即使有些变化,也往往是相同的内因条件在不同外因条件下的表现不同,而不是内因本身出现了变化。拿吉尔菲艾斯来说,虽然作者说他是不断地改变自己才变成了后来的吉尔菲艾斯,但这种蜕变过程早在他十五岁步出军校之前就已完成了,从《白银之谷》到《别了!远去的日子》,吉尔菲艾斯各方面给人的印象都是一贯的,有补充完善,但没有明显起落。而缪拉则是银英中少数划出了成长曲线的人物,他在出场后的九篇长卷中,是由一块并不显眼的普通玉石经过逐渐的磨砺,日益闪现出通透夺目的光华来的。 由此也可引出两者间的第四重对比----吉尔菲艾斯的死是银英中最富有“死亡之美”的逝去,缪拉则是“不死”的化身,他们分别体现了不同的,但并不矛盾的审美价值----“死”的价值和“生”的价值。 (三)关于“乌鲁瓦希事件”的善后 有人提到,缪拉在“乌鲁瓦希事件”后完全而彻底地隐匿了伯伦希尔的行踪,在确保莱因哈特安全的同时,是否也造成了罗严塔尔搜寻的困难,以致产生了负面的结果? 我的看法是,即使被罗严塔尔的手下发现了,情况也未必会更好,甚至可能会更糟。 如果是罗严塔尔本人不带军队亲自赶来,当然足堪信赖,但如果仅仅是罗严塔尔的部下,情况就有不同,因为这种情形下谁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说,罗严塔尔没有叛变。而事实上,虽然“乌鲁瓦希事件”和罗严塔尔无关,他却确实有过趁皇帝来新领土视察时将其扣押,然后挟天子而令诸候的考量。当事情发展到莱因哈特被袭击,鲁兹死亡这个地步上,对缪拉等人来说,即使不了解确凿的状况,也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 即使假定罗严塔尔是可信的,如何确认来人真系罗严塔尔部下,而非他人伪装也是难题?而即使可以确定对方不是伪装的,也认定罗严塔尔可以信赖,他的部下又是否一样可信呢?乌鲁瓦希星上的叛乱者不也是罗严塔尔的部下吗?谁又敢保证这些人和乌鲁瓦希星上的人不是同党呢?杨威利不就是被自称是帝国军派出的救援者的人所暗杀的吗?谁敢保证,这些自称是罗严塔尔部下、前来救驾的人,不是想重演暗杀杨威利的故伎呢? 所以即使罗严塔尔部下发现伯伦希尔的行踪而企图加以保护,站在伯伦希尔安全的立场上,信与不信也是两难的抉择。信,风险太大,杨威利就是前车之鉴,不信,等于逼罗严塔尔造反,怎样选,都被动,都不能万全,连缓冲的空间都无从留下。 因此,让伯伦希尔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返回费沙,就当时的情况而言应该是在确保莱因哈特安全的情况下给事态留下一定缓冲余地的最佳选择。 归根结底,得知鲁兹死讯后罗严塔尔已经下定了叛变决心,任何企图挽回的努力都只能是徒劳而已。 谢谢所有坚持看完这6万字的朋友。 鞠躬致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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