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90号馆文选__罗严塔尔 |
|
十二月十九日的深夜,或者我们索性叫它十二月二十日的凌晨,你知道,当我裹紧大衣走出商务中心时,待者对我弯腰说,“早晨好。”
点头微笑,疲惫到不能还以更多礼节。就在不久前,站在几乎可称这座城市最高处朝外看,漫天飞雪中世界那么的小,现在,回到地面再仰头看,我是那么渺小。 回到家,凌晨三点,一个人在房间走来走去,拖鞋在木地板上踢踢答答,最后决定放弃,离我千里之外大洋彼岸那些个该死的税务问题与我有什么关系?那不是应当由我来关心的,尽管我为它绞尽脑汁夜不能眠。 愿意超出职责范围去做它,因为好奇,因为无聊,因为挑战,因为没有什么好做的所以也就做了,总之,不是应当,也不是我想。 你瞧,我们总是在身不由已做着些不愿意以及不那么喜欢不那么有兴趣的事,即使可以微笑着自负的想,谈判桌上那些属于我的成果美仑美央,可是,它们与我都有什么关系? 它们能证明我什么,带给我什么?就象那些无数次足以跺碎星辰的盛大胜利,有人欢呼有人漠然,有人沉默有人冷笑着问,能证明什么带来什么? 十二月二十日的凌晨三点,一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高跟拖鞋敲打着木地板发出单调声音,直到打开音响,让那个女子清如天籁的声音淹没它。 仿佛青色的风掠过原野,这个女子的歌声中始终能听到飘泊的气息,波西米亚的大裙裾在她脚下卷出波浪,这个女子干净如清泉的声音可以把橄榄树种在我们心里,也可以用她收放自如的呼吸唱尽社稷苍生、爱恨情仇。 其实喜欢王菲甚于齐豫,可是,得承认,三千诗篇说的不过一个爱字,王菲也好王靖雯也好,从始至终,唱的只是一个“爱”字,去爱的、被爱的、相爱的、失爱的,拒绝爱远离爱不再相信爱想要忘记爱……,始终,不曾离不开那一个字。 齐豫唱的则是人生。 就象这首歌,《有没有这种说法》,不是情歌,甚至也不是命运,只是一些令人疲惫的问题,不,连疲惫都没有,不过是在自言自语罢了,心中其实明了,这些问题怎么可能有答案?就象上帝他怎么可能给你承诺? “昨天,我企图跟上帝打交道,请他修改我的命运我的命运; 上帝保持一惯的沉默,就像他从不承诺从不承诺……” 总是沉默的上帝,听这样的歌,适合在深夜里指缝夹着香烟,带着淡然自若的微笑漠不关心吐出烟圈,只在烟快烧到尽头灼伤手指时微微惊动一下,然后轻震手指优雅弹落烟灰。 很多人说,蔡琴的声音象醇酒,酿了十八年的女儿红,那么齐豫的声音就是红酒,清洌中微微的醺然醉意。 410年份的红酒,透过烟雾,你看不清酒的色泽,但这并不妨碍你闻到它的醇香。淡淡的薄荷清香在唇齿间流动,胸腔里则有一团灼热烘烤着你,烟的味道。 没有人比那个男人更适合410年的红酒,也没有人比他更象烟。 十二月二十日凌晨三点,尽管时间已经错过,然而那有什么关系?并不妨碍我微笑着听这首歌。 “有没有这种说法,自命清高的人就不必接受挑战接授挑战; 有没有这种说法,接近热烈讨论的群众就不必惧怕落后惧怕落后。” 略为诡异忽高忽低飘浮不定的花腔开局,然后,齐豫慵懒中带着微微笑意的声音在每个问题后回声般重复着,与那个男人一样的事不关已的提问,再事不关已的回答。就象他心底早就事不关已的明白,他的清高救不了他,海鹭里融入人群中微笑着的他也救不了他。 你瞧,上帝他总是沉默永远沉默。 “昨天,我企图和上帝打交道,请他赐给我勇气给我勇气;上帝保持一惯的沉默,就像他从不承诺从不承诺……” 烟快烧到尽头时,一点红光离指尖越来越近,看着它慢慢无声无息侵袭过来,会有种残酷的快意。暗红火光两侧,一侧有新鲜芳香的烟草安静躺在纸卷中,另一侧,灰白散乱的灰烬勉强束在纸灰里。 从不想用勇敢来形容那个男人,不管我有多么喜欢勇敢无畏的传说和故事。 不,那个男人,并不勇敢,也毫不坚定,总是会犹豫、彷徨。接近时畏惧,远离时又依恋。忠诚时渴望背叛,叛逆时又自负忠诚。 永远在怀疑。怀疑世界的时候最怀疑的其实是自己。 那个男人其实没多少自信,也远远不够聪明,所以才会放任爱着他的女人伤心与放过他爱着的女人,在看着那块浸湿的手帕时甚至不曾有微微一声叹息。 当然,或者我错了,对那个男人来说,没什么被爱着与在爱着,他不相信自己,也根本不相信爱,也许在这里我可以小心用上懦弱这个词,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不敢相信爱不敢相信幸福。再或者说他根本什么都不相信。优雅华丽外表下,暗红火光正一点点无声无息燃烧。 优雅后的颓废,华丽下的漠然,这样的男人,至为危险的陷井。 就象烟草其实就是毒草,就象410年的红酒,看似清洌可口,但红酒的醉意远比白酒更可怕。酒精的毒素会缠绵入骨。 《有没有这种说法》,齐秦的“虹”工作室专为姐姐所做专辑,齐豫的上一张中文专辑《回声》与潘越云、三毛合作,在那张专辑中,歌声中总是会有些来不及的仓促,“好似人生苦短,而我们付给的总不够多,就算爱到生死两忘,伸出手去也都还害怕什么都来不及。”现在我们都明白那是为什么,是谁的声音在回荡。 这张的后一张中文专辑则是《飞鸟、骆驼和鱼》。飞鸟怎么会怎么会爱上水里的鱼,明了后的超然与悲悯,以大慈悲心俯瞰众生。 而这张专辑《有没有这种说法》,在齐豫的所有专辑里最有怀疑叛逆风格,充满不确定,然而又最为充满入世的热情,隐隐有来自北方的狼的影子在歌声中徘徊。 那是1988年,接着就是1989。 十六年前。 这张专辑里还有只很爱的曲子,《一面湖水》。 “有人说高山上的湖水,是躺在地球表面上的一颗眼泪,那么说我枕畔的眼泪,就是挂在你心间的一面湖水,一面湖水。” 齐豫和齐秦,男声和女声,反反复复吟唱着简单的歌词,清辽悠远的疼痛。就象寂寞台榭中,一些不能流出的泪水,与深遂星空下,很多不曾说出口的歉意。 不过这样的歌并不适合在烟气中听,高山上的湖水,倒映着冰蓝色的雪峰,清冷的,然而却也是至为清澈的干净的湖水。 烟,只适合那个男子。 十二月二十日凌晨三点,尽管已过了很多天,我仍然愿意吸一口烟再缓缓吐出,在弥漫烟雾中,让耳朵喝杯410年份的红酒,听他冷冷微笑事不关已了然而又迟疑,嘲讽地无声地问: “有没有这种说法,面对不公平的世界,可以用不真实的手段的手段; 有没有这种说法,欺骗自己的人,就能过得比较快乐比较快乐; 昨天,我企图和上帝打交道,请他带我走进另一个世界一个世界; 上帝保持一惯的沉默,终于知道他从不承诺从不承诺。” 现在你明白了吗? 上帝他总是沉默,并且上帝他从不承诺。 ××××××× 不会用这里的链接,歌曲在这里: mp3.baidu.com/m?ct=134217728&tn=baidumt,齐豫 - 有没有这种说法&word=wma,http://t.54818.com/2004/new1/088/ZjI$.wma&lm=16777216 |
浏览:609 |
| ||
| ||
新增文选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