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年前的远东国际军事法庭，11个战胜国通力合作，经过818次开庭，1000多个日日夜夜，同被告辩护团进行了惊心动魄的法庭较量。 　　 　　　　本文独家披露了曾参与当年法庭审判的中国法官梅汝趝一本从未公开的法庭日记，搜寻到许多珍贵的资料，揭开了一个个许多鲜为人知的历史画面。 　　 　　　　在庭审中，被告和他们的辩护团试图把罪责推到中国人身上。 　　 　　　　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开庭后不久，英美法系的审判方式让日本战犯和他们的辩护团感到渐渐有了信心和斗志，法庭上的证据成了左右这场较量的重要砝码。 　　 　　　　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开始对日本战犯提出起诉。美国检察官达尔西出庭发言，他从日本1928年制造“皇姑屯事件”开始，直到1932年在日本扶植下建立溥仪傀儡政府，揭露了日本阴谋破坏和平，发动战争的过程。 　　 　　　　但在庭审中，被告和他们的辩护团试图把“皇姑屯爆炸案”的责任推到中国人身上，而且，他们坚持认为，这是一个偶然发生的事件，并非阴谋。 　　 　　　　1946年7月5日，一个神秘证人突然出现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的证人席上，这让所有被告和他们的律师感到震惊。 　　 　　　　证人是原日本陆军中将、1942年退役的陆军省兵务局局长田中隆吉。这是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国际检察局手中掌握着的第一张王牌。 　　 　　　　田中隆吉，曾是东条内阁时期陆军的军务局长，因与东条意见不合被罢免。 　　 　　　　早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搜集证据时，国际检察局根据掌握的情报，对隐居的田中隆吉进行了传讯。田中隆吉很配合，不仅精确地回答了检察官们的询问，而且主动提供了有用情报。检察局方面认为这是从日本陆军内部检举揭发的突破口，为达到出其不意的目的，国际检察局在开庭前对田中隆吉的证人身份采取了极其严格的保密措施。 　　 　　　　田中隆吉突然出现在法庭上，引起被告的一阵骚动。 　　 　　　　美国检察官萨盖特出场讯问，第一个问题就是炸死张作霖的究竟是谁？田中隆吉作证说，我查过卷宗，张作霖之死，是当时关东军高级参谋河本大佐计划并实施的。 　　 　　　　田中隆吉的证言极具杀伤力。被告们鸦雀无声，特别是东条英机，狠狠地盯着过去的部下，满脸怒容，焦躁不安。 　　 　　　　但田中隆吉却一发而不可收，在法庭上把自己知道的日本军部的内幕一一道来。就日本发动“九·一八”事件、策划成立伪满洲国等等继续作证。 　　 　　8月，国际检察局亮出了他们手中的第二张王牌，也是最精彩的一张王牌——伪满洲国皇帝溥仪。 　　 　　　　溥仪的出现，在东京引起轰动。 　　 　　　　让溥仪出庭作证，是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中国、苏联和美国相互合作的结果。1945年8月，当溥仪听到日本宣布投降的消息后，草草地宣读了一个“退位诏书”。 　　 　　　　8月19日溥仪乘飞机在沈阳降落，准备换乘日本政府为他提供的飞机逃往日本，恰好被占领沈阳机场的苏联伞兵部队抓获。 　　 　　　　这是极具戏剧性的一幕。随后，溥仪被苏军押往苏联赤塔。一个月以后，溥仪等人被转送到苏联伯力看守所。对于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检察局方面来说，举证日本阴谋分裂中国的罪行，再也没有比溥仪更有力的人选了。 　　 　　　　1946年8月10日，溥仪在苏联方面的陪同下，经海参崴到达东京。中国检察官向哲浚陪同季南前往驻地看望溥仪时，溥仪情绪激动，拉着向哲浚的手失声痛哭。这以后，向哲浚又派他的助理裘绍恒告诉他出庭作证需要注意的问题。 　　 　　　　日本的《朝日新闻》把溥仪的出庭说成是东京审判中“一个划时代的日子”，一个曾经的满清末代皇帝要在军事审判中出庭作证，这在审判史上是空前的。 　　 　　　　1946年8月16日，溥仪第一次出现在法庭上。 　　 　　　　上午11点25分，卫勃传证人到庭。溥仪身穿一套浅蓝色西服出现在东京法庭的证人席上。通常护送证人的都是一个宪兵，但溥仪出庭始终有两个美国宪兵和1个苏联军官站在他的身后。在法庭宣誓之后，首席检察官季南开始直接讯问，请他介绍一下自己的经历。 　　 　　　　溥仪回答：“我生在北京，名字叫溥仪，本来是满洲姓，爱新觉罗·溥仪，1909年就任清朝皇帝。1911年的时候，在中国发生内部的一种革命……” 　　 　　　　由于溥仪发言的时候总是低头看他随身带来的小笔记本，一个辩护律师提出异议。 　　 　　　　卫勃对溥仪说：“不经法庭许可，即使写了备忘录也不许看!” 　　 　　　　溥仪立即申辩说：“因为年月日记不住，回答这些需要看看备忘录。我的本子上写的是中国字。” 　　 　　　　溥仪的小本子被拿上来，梅汝趝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就是十几个数目字，如“我的生日1906”，“我第一次登基”，“辛亥革命1911”，“第一次世界大战1914”等等。梅汝趝对此做了说明，卫勃表示法庭不再反对。 　　 　　溥仪接着说：“1911年，国内发生了革命，一个伟大的人物孙中山先生领导国民党，推翻了腐败的满清政府，这是一次非常进步的运动。当年12月中华民国成立，与此同时我便退了位。” 　　 　　　　溥仪用词的时髦一时成为当时报纸上议论的话题，比如他管孙中山叫“伟大的人物”，用“腐败”形容清政府。在溥仪讲述了他被逐出皇宫，到天津的经过之后，法庭开始对他进行讯问。 　　 　　　　季南问道：你是怎样离开天津到东北去的？是胁迫还是自愿？溥仪异常小心地说，他是受到了日本人的威胁。 　　 　　　　由于有所顾忌，溥仪在法庭上坚持认为自己是被日本人绑架的受害者。 　　 　　　　当溥仪谈到在旅顺与关东军上校参谋板垣征四郎会面的时候，季南检察长发出一系列的讯问：“板垣上校对你讲了什么?” 　　 　　　　溥仪说：“大概谈了两个半钟头。他说：‘东三省的张学良旧政权压迫人民推行劣政，所以发生了种种事件，严重影响了日本的既得权益，为了驱逐他们，谋福于民，希望能在满洲成立新的政权。’” 　　 　　　　季南问：这是板垣自己的主张，还是他奉了上司的命令？ 　　 　　　　溥仪：他是遵照本庄司令官的命令和我说的。 　　 　　　　季南问：他说希望你担任什么工作呢？ 　　 　　　　溥仪：他说因为我是满洲人，请我当新国家的元首。还说日本对东三省没有领土野心，成立完全独立的政权。 　　 　　　　当季南问他为什么不拒绝日本人的要求时，溥仪环顾高高在上的11位法官，把双手一摊，说：“当时，那么多民主国家都不能抵抗日本的侵略，我有什么能力单独抵抗他们？” 　　 　　　　季南用手指了一下被告席，问溥仪：“你所说的那个被告板垣大佐，就是坐在被告席上的那个板垣吗？”溥仪迅速瞥了一眼，应声说：“就是他。”被告席上，板垣征四郎气得脸部抖动不止。 　　 　　　　证人席上的溥仪先后两度失控。 　　 　　　　8月19日，溥仪第二次出庭作证，当他回答季南讯问在伪满洲国当皇帝是否有个人行动自由时，溥仪十分恼怒：“所谓‘自由’一词，十几年中与我毫无关系，简直就是猴戏。” 　　 　　　　溥仪开始在法庭上控诉日本人密谋借着治病杀害他的妻子谭玉龄。这是溥仪在法庭上第一次情绪失控。在他说到妻子被日本人毒死的时候，他使劲连续用手拍打证人台，吼叫着。 　　 　　在接下来讲到他前往日本，日本天皇裕仁送给他天皇神器宝剑和镜子的时候，溥仪再次情绪失控。他认为自己受到了屈辱：尤其是满洲国和日本是一样的地位，皇帝和日本的天皇也都是一样的！“当我拿着这些东西回家时，家里人都哭了。这是我这一代人的耻辱”。 　　 　　　　日本战犯的辩护律师指责这是攻击日本天皇的祖宗时，溥仪大声咆哮道：“我可是并没有强迫他们，把我的祖先当他们的祖先！”这句话引起哄堂大笑。 　　 　　　　溥仪顶住了辩护律师一轮又一轮的威胁与恐吓，完成了他的作证。从8月16日起，溥仪连续出庭8天，创下了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单人作证时间最长的纪录。8月27日，在最后一次作证结束后，法官们让溥仪暂时留在东京听候通知。溥仪在苏联和美国宪兵的保护下退庭。 　　 　　 　　【本馆所有资料（包括文章、图片、网友留言）任何网站、论坛不得转载。如需转载，请事先与本馆联系，并请注明转载于“溥仪纪念馆 www.puyi.netor.com”】

原文2004年8月10日 发表于《北京科技报》  浏览：8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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