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年前,中国社会报《人间》副刊诞生前夕,你应邀来到东华门,参加了本报召开的作家、艺术家座谈会。作为文坛前辈的你,在会上作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你说:“《人间》文艺副刊问世了,这是民政系统的一件喜事,也是文学战线的一件喜事。文学是人学,民政工作既有广泛的社会性,又富有人情味。作家只要深入这个领域,就会大有用武之地。” 你啊,亲爱的葛洛同志,你祝愿《人间》健康长寿,自己却过早地走了——今天,你静静地躺在病榻上,与人间诀别,留给我巨大的悲痛。 我还有许多许多的话,要对你讲啊! 记得吗?冀东大地,蓝光闪过之后,你带领作家采访组深入唐山灾区,走在断墙残垣之间,问候痛失亲人的孤老,拥抱惊魂未定的孤儿。面对他们,你老泪横滚,嘴唇微微颤动着,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当晚,你和我住在一顶帐蓬内,两人盖着一条毛毯,彻夜难眠。你说:“作家和记者,应该出现在水火之中,为人民鼓号,替群众代言。”五更时分,你太乏了,枕着砖石和笔记本进入梦乡…… 啊,亲爱的葛洛同志,你的心脏随着北方大地的命脉跳动,你与灾区人民共命运、同呼吸! 记得吗?南天云海,大雪横飞,你带领诗人采访团踏雪步入井冈山,走进茅坪的农舍,探望一盏盏青油灯,问询一个个断粮的人。我又一次看到你在流泪,你在长叹,你在亲吻孤苦的孩童。当晚,你和我同住在老表家里,围着一盆炭火,谈到更深。面对满头华发的你,我不禁吟起《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啊,亲爱的葛洛同志,你的心脏随着南方山岭的命脉跳动,你与老区人民共命运,同呼吸! 你是人民的儿子,你从河南汝阳的泥土路上走来,你从延安的窑洞走来,你从炮火连天的战场走来,走出多灾多难的岁月,走入风云变幻的时代,你的挫折经历,足可以写一部史诗。然而,你身肩重任,百事缠身,无暇顾及个人创作,没有给后人留下更多的文字。作为一名作家,你不无遗憾,但是你对人民深深的情爱,你对事业长长的追求,留在《人民文学》、《诗刊》、《小说选刊》等诸多刊物的书页里,留在无数作家诗人的字里行间,组成一支久远的奉献交响曲。晚辈的我,每每想起你,就会动情,就会愧疚,就会扪心自问:我的诗文,我的人品,对得起父老乡亲吗? 你走了,你不让亲朋吊唁,你不让同事送行,默默无闻地走了。你说:“别管别人说你什么,只管走你自己的路。”葛洛同志,我的先躯,我永远记着你的话。 你走了,你留下一段苦斗的历史,你留下一部清贫的家史,无牵无挂地去了。你说:“堂堂正正地为人,实实在在地为文。”葛洛同志,我的师长,我永远记着你的话。 没有花圈,没有哀乐,没有悼词。那么,让我用这篇短文表表心意吧,尊敬的葛洛同志! |
原文 发表于1994年2月15日《中国社会报》 浏览:12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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