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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容纪念馆

《末代皇后婉容》-(十)

安龙祯 孟昭秋 赵滢

  第十章  病逝异乡之谜
  随着解放战争的形势发展,部队又将婉容一行人从长春
  市转移到吉林和延吉等地。
  关于婉容病逝的地点,众说纷坛,莫哀一是。
  溥仪在《我的前半生》中说:o‘八一五’后她和我分手
  时,烟瘾已经很大,又加病弱不堪,第二年就病死在吉林了。”
  溥杰夫人嵯峨浩在她所著的《流浪的王纪》中提到:“起
  初,中共军打算叫婉容坐马车,可是因为怕在半路上死了倒
  引起反效果,就改变了主意,以后把她护送到图们去了。婉
  容在曾经是满鲜国境内的图们,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的情形
  下,结束了她那悲剧的生涯。”
  李玉琴、李淑贤、王庆样所著的《末代皇后和皇纪》一
  书摘录了李玉琴的回忆录:“……部队正在为解放全中国而南
  征北战,带着她(指婉容)极不方便,加上她当时又病重,生
  活不能自理,部队到延吉时只好把她留在那里,以后听说她
  死在敦化了。”
  于友发著的66皇帝到公民》一书称,“婉容后来到了吉
  林,第二年便死在图们。”
  爱新觉罗•毓塘在《我在溶仪身边二十六年》中记有:
  “婉容既有鸦片瘾,又有重病在身,最后死去。死于何处,其
  说有三;一曰死j‘通化,二曰死于吉林,三曰死于图们,不
  知何处为准确。”
  当时国民党“中央社”曾发表“傀儡帝后行踪”、“一代
  伪后,病死敦化”两则通讯。的又报导:“……随共军四月二
  十九日来长。三日后再转永吉,时同行者仅秋鸿及溥仪之弟
  妇子女们六人。国军进驻水吉前数日,被等又被押送通化,途
  中即分散,如今尚不知其下落。”
  后文报导:“此间盛传伪皇后秋鸿已于上月下旬病死敦化
  之说……共军由长春撤退前,伊被迫赴水吉,并在警察局公
  开展览。旋又押赴敦化,转送延吉。目前,由延吉再送敦化,
  卒因贫病交加,且侧近侍从早已四散,八月下旬已客死敦化。”
  以后出版的一些书刊也记述不一。
  《故宫旧藏人物照片集》中记载;“……溥仪被苏联红军
  俘获时,婉容己吸食鸦片成癖,后因吸不到鸦片而患精神失
  常症,在动乱中病死于敦化,终年四十岁。”
  《国舅•骆马•学者》书中记述:人…”从此开始了她长
  达十年的幽禁生活,直到一九四六年病死在吉林的监狱里,才
  把这段悠长的罪回生活画了一个悲惨的句号。”
  从上述诸多的记述中,就提出了婉容病死于通化、
  敦化、图们等地,而又多以国民党“中央社”报导的
  敦化”为依据,真可谓众说纷坛了。
  那末,婉容究竟何时病逝于何地?这得从解放战争的形
  势和部队的转移谈起。
   婉容并不因为是所谓皇后或是政治犯还是战俘的身份被
  东北民主联军所收容,而是由于当时没人收养她,部队只好
  带着她转移。
  李玉琴回忆说:“当时婉容在长春不是没有亲戚,可就是
  没有人来接她。想当初,他们依靠婉容这个皇后,享受了多
  少荣华富贵,到头来,谁也不要这位皇后了……”但,李玉
  琴是伎热心人。在通化,她不嫌弃婉容,热心地照顾她,也
  答应了部队首长的请求,把婉容接到家中生活。
  她和母亲再三商量,母亲看到婉容瘦弱的样子,也动了
  侧隐之心,决定收养她。可是家中的状况是明摆的,只有两
  间屋:大哥、大嫂住在里间,父亲、母亲还有二哥、小妹住
  在外间,自己回来挤到妈妈的那一间还勉强住得下。可,让
  婉容住在哪儿呢?
   再说,家里吃的是啥饭食?婉容又病成了那个样子,怎
  样收养她7李玉琴的母亲实在为难,没有办法收容阿!
  李玉琴真是爱莫能助,她只能离开婉容了。……她这样
  地回忆着往事“我流着眼泪,慢慢地走到她的床前,给她请
  安辞行。这几天,婉容好象也明白了又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
  情,人越来越少了,太监也流着眼泪走了。她又变得呆傻了,
  又经常自言自语地叨咕起来,那哼哼的声音里夹着哭声。婉
  容看我来请安,就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握住我。我悲痛难忍,泪
  流满面。她眼光中露出恐慌焦急的样子,嘴里发出两声‘呵!
  呵!’带哭腔的凄凉声音,又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什么。她也
  流泪了。她好像在问我:‘你也不管我?也要走啦?’她一
  下子把我放开了,把脸扭向里边去了。可怜的人早已知道自
  己是被抛弃的人,没人真心疼爱自己,就让自己快死吧!想
  到这,我更痛心地哭起来。我给婉容扯乎衣服,盖好被,摸
  摸她枯瘦如柴的手。她转过脸来看看我,一脸的痛苦表情,很
  快又变成冷淡的样子,又转过脸去。可怜的人,她名为皇后,
  却尝尽人间的辛咳,忍着凄凉孤单。她似乎对谁也不存在任
  何幻想了。当时,我是没成年的孩子,我是无法了解她的心
  情。我只有流着无声的眼泪同她分手了
  毓塘的夫人杨景竹,性情十分直爽当她提起在长春没
  人收留婉容时,气愤地说;“润良最坏,他享受了荣华富贵,
  可就不收留自己的胞妹。”
    嵯峨浩,这位心地善良的女人。她也发现了同族的亲人
  中没有愿意领养婉容的;李玉琴又真是无能无力;那些大臣
  们被捕的被捕,出逃的更是匆匆出逃。所以,在她那著名的
  《流浪的王妃》中这样叙述道:“我如果硬是赖着不走,
  也许能够在长春留下来。可是我的禀性,怎么也不能抛弃人
  身不自由的婉容。虽然乳娘的儿子一再劝过我,可我还是顽
  固地坚持己见。‘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要不在皇后身旁,有
  谁来照料她呢?”
  李玉琴走后,根据解放战争的形势,东北民主联军根据
  解放战争的形势,决定撤出长春市。婉容一行又被送上了火
  车,到了吉林车站后,婉容、嵯峨浩、溥俭、毓律、毓岷
  等六人,被送到了吉林市公安局。此后,他们又随部队转
  移到了延吉市。
  嵯峨浩说:“吉林的公安局长是一个地道的共产军军人,
  他看过士兵带来的书信之后,只说了一声‘把人都送到拘留
  所去吧。”
  这一行中,嵯峨浩和溥俭是成人,毓岷和毓律都是学生。
  在拘留所里,婉容因断了鸦片,就犯起了烟瘾,终日发
  狂似地呼喊“救救我,救救我!”连呻吟带翻白眼.在地板上
  乱滚。
  这时的婉容吃饭还能自己动手,可是大小便就非得有别
  人搀扶。好在他们六个人都住在一个牢房里,然而这些事只
  能由嵯峨浩来帮忙,她几次三番地扶起和用身体支撑着那五
  尺六寸高的婉容,对于缺乏营养、身体消瘦的嵯峨浩来说,的
  确是不易叼J
  国民党的军队开始向吉林迈进,炮声、轰炸声不时传人
  拘留所。
  一天夜里,婉容一行六人被拘留所人员用马车送进吉林
  监狱,这里和拘留所不同的是有高高的院墒和更严密的看管,
  关进监狱时间不久,就听见一片咽杂声和脚步声。嵯峨
  浩有些吃惊,她急中生智向看守请求去厕所,看守应允了,并
  告诉了她厕所的位置。
  嵯峨浩避开看守,向人声嘈杂的方向走去,只见被绑成
  一排排的原关东军和满洲国的队伍,正向前定去。她小声问
  ‘怎么啦?”对方告诉她“明天早晨,中央军要进攻吉林,另
  产党军队在做转移的准备。”
  因此,一九四六年五月二十五日,吉林省公安局奉命转
  婉容等一批皇族人员和在押犯等向延吉转移。
  当时的省公安局司法科副科长姚殿君同志回忆道:“衣
  ……吉林市党政机关撤退前,由我和刘万令、张凤蚊等押述
  —批犯人转移,有伪皇后婉容、溥杰的日本妻子嵯峨浩等六
  名皇族人员……乘一列火车到了延吉。将这些犯人和皇族人
  员关押在延吉监狱……”
  这段转移过程真是历经艰难。
  “婉容已经不能步行了,怎么办?”姚殿君向局长请示。
  局长略加思索后说:“弄个沙发,拾着走吧!”
  姚殿君就布置警卫连的同志说:“找把好沙发,再找两彬
  长木杆,紧紧地系在沙发上,准备拾皇后用。”
  东北民主联军万毅纵队派出一个警卫连,专门负责这次
  押送任务。他们派了六个战士,轮流抢着婉容。婉容知道又
  要去什么地方了,好象记忆了病痛的折磨,清醒多了。
  “坐轿,坐轿,这不是坐轿吗?”
  她想起了大婚时坐的凤舆,那才是轿呢?那是光绪大婚
  时使用过的呀!那轿项都是金色的,这轿怎么没有顶呀!
  总是跟不上趟,警卫战士就背着她。嵯峨浩的两只
  脚也不听使唤,干着急也走不动,但出于对娟生执着的母爱,
  她总算赶上来了。
  后来,这一行人都上了军队的运输车,当一切难备就绪
  后,火车就在一声长呜中开动了。
  出站不长的时间,大家都感到轻松了许多。
  他们透过车窗,看见火车穿过松花江的大铁轿。蓝蓝的
  江水,映着一轮火红的太阳。他们都早巳听说过松花江,这
  次可真的看到了它。毓律背起了康熙皇帝“松花江”的放船
  歌;
  松花江,江水清;
  夜来雨过春涛生。
  浪花叠锦锈毅明,
  彩帆画鹃随风轻。
  萧韶小奏中流呜
  苍岩翠壁两岸横。
     年轻人嘛,头脑单纯。他们忘记了这颠沛流离的痛苦,倒
  谈论起诗歌来了,嵯峨浩瞪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不要再高
  淡阔论了。
  列车——声长呜,穿过老爷岭山洞了,这是吉林至延吉之
  间最长的一条山洞。
  列车咔喳一声来了个急煞车,把所有乘车者猛地向前—
  跌。好在婉容坐在沙发上,没有受到这一下,而是安然无恙
  地躺在那里。
  “啪!啪!”两声枪响,几只电简把个黑漆漆的山洞,照
  个通明。原来是三个俘虏从窗口跳车逃跑,被民主联军的战
  士抓了回来。几个皇族青年议论道:“共产党军队的战士真
  棒1”“你们忘了通化暴乱事件吗?共产党军队的战士打得多
  漂亮!”嵯峨浩不觉也参加了青年人的议论。
  火车下了老爷岭的山坡,在五月二十五日早,人们到达
  延吉。在火车站,婉容被人背出火车,背上了马车,只有这
  个伪满皇家人员坐上了一辆马车,其它被押送的犯人都排着
  队步行走进延吉监狱。
  这监狱原是民国第四模范监狱,狱中有一栋大房子,中
  间是走廊,两边各有二十多间牢房,里面装满了各种罪犯。
  和在吉林市不同的是,在延吉市的监狱中婉容、嵯峨浩
  和娟生分别被安排在不同的牢房里。毓律、溥俭和毓岷和男
  犯人住在一起。婉容自己一人住在单独的监号内,位于狱中
  的第一个房间。姚殿君同志回忆说,她当时不能行走,给她
  送去的饭菜也不吃,全都剩在牢房里。
  毓律也回忆:“当时婉容患病.精神失常,还要吸鸦片。
  公家(指东北抗日民主联军——作者)特地给她烟吸。除嵯峨
  浩照顾她以外,还有个女犯人名叫周冷兰,也经常照顾她
  的生活。”
  嵯峨浩最挂心的就是皇后婉容,因为她和婉容不住在—
  起。所以,当她带着孩子外出玩耍时,她便向那位态度
  可爱的战士说:“我很不放心婉容皇后,能让我去看看皇后
  吗?”’当时的嵯峨浩身着中国服装,彬彬有礼地向战士请求
  着。
  “好吧,你去看看吧。”战士也客气地应允了嵯峨浩。但
  当嵯峨浩一走进婉容的牢房就大吃一谅,只见婉容已从床上
  掉到了水泥地上,而且她也已经不会动弹了*
  嵯哦浩对战士说:“要是这样,皇后就要死了,最好能让
  她吃点东西才好。”
  战士说;“她的房间那末臭都进不去人了!谁走进去都会
  传染上病的!”
  “请允许我走进她的房间,给她洗洗干净,只在用饭的时候
  去,行吗?”嵯峨浩真是好心肠。
  那个态度亲切的战士痛快地答应了嵯峨浩的要求。“那
  末,你明天再来看她吧。”
  嵯峨浩次日走到婉容的房间时,就看见那位战士正在
  打扫房间,婉容身上也只剩下了贴身的内衣。嵯峨浩到洗衣
  房一看,放满热水的洋铁水桶里,泡着婉容又脏又臭的衣服,
  由于失控的大小便污染的婉容衣服,真是臭气熏人J
  以后,这位热心的战士常给婉容清扫屋子。嵯峨浩天天
  给婉容送饭,她回忆道:“她(指婉容)看见我就叫起一个宫
  廷侍女的名字同时还说:‘把手提包拿来,洗澡还没准备好吗?
  婉容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又说道:‘决把衣服拿来,
  大家也要早做准备’。
  ‘好!是要早一点,请先用饭吧:吃完了再换衣服J’我
  (嵯峨浩一一作者)耐心地劝她吃饭。
  ‘不快把衣服拿来!’婉容还是那句话”。
  此刻的婉容是把嵯峨浩当成了李玉琴,她又想起了在大
  栗子沟李玉琴给自己洗衣、洗被的情况。所以,婉容高兴地
  说:“好!好!还是先吃饭。”于是,她真的开始吃饭了。
  住在“天—芳”饭店里的吉林军区卫生部的材料科李科
  长,时常用大锅熬大烟。当时负责打更的张传老同志好奇地
  间他:“熬那玩艺干什么?”
  李科长答道:“这是蒋部长让给皇后熬的。”
  监狱长把卫生部送来的鸦片、定时定量的送给“皇后”。
  安排照顾婉容的女犯人周冷兰也时常来帮助她解手——
  大小便。她看婉容比来时精神多了,不禁细细地端详,瓜子
  脸、一对大眼睛、弯弯曲曲的双眉、高高的鼻粱、小小的樱
  桃嘴,细嫩的皮肤,这婉容若不是重病在身,真是一位漂亮
  的皇后呀!
  好心眼的侄子毓律带头提议“咱们把被子卖了,给皇后
  买点鸦片吧。若不然,她的身体会受不住的。”
  溥俭说:“听周冷兰讲,政府每天都给皇后送鸦片
  这样,毓律和毓岷才放心了。
  当时省公安处司法科的金成和同志在审讯犯人时,看到
  过婉容,她住在监狱的第一个房间里。婉容一看见这个身材
  魁悟又十分稳重的年轻干部,就投以希望的目光.她以为就
  是他决定送给自己鸦片的。于是,她就伸出手来索要鸦片。
  金成和同志说,婉容当时很瘦,但身体还能支持,给人
  印象最深的是她那双大眼睛。
  原州管教所所长冷子云同志也曾在监狱里看到过婉容。
  她似乎着—件灰旗袍,外穿黑色满族坎肩儿,瘦骨如柴,说
  话声音很低。她也伸手向他要大烟。但问她要大烟干什么时,
  她就说:“我有病阿!”
  婉容的身体时好时坏,她在挣扎…
  隆隆的饱声从远方的敦化方向传来
  解放战争的形势很严峻。
  —“九四六年五月二十二日,东北民主联军主动撤出长春。
  第一、二师、万毅纵队和三五九旅已向吉林、舒兰方向转移。
  婉容一行被转移到延吉的第四天,即五月二十八日,东
  北民主联又主动撤出吉林,中共吉林省委与吉林省政府随之
  迁往延吉。
  国民党军队错误估计形势,仍“长驱东进”。六月七日,
  国民党七十一军一个加强团占领了新站、拉法地区,欲夺效
  河县城。
  六月九日,我东北民主联军全歼了该团,形势骤变。国
  民党军队欲进不能,方就龟缩,返回了长春……
  根据这一形势,部队决定再次将婉容一行随部份在押犯
  一道转移到解放区的大后方,即靠近中苏边境的佳木斯。
  这次转移轻装前进,扔掉了所有的东西,部队集结在院内,转
  移的犯人也排好了队。
  嵯峨浩领着女儿站在院中,溥俭、毓律、毓岷跑过来问
  她:“皇后怎么办?”这时,监狱长走了过来,对他们说:“现
  在形势吃紧,战士很少,皇后就由你们拾着走吧!”嵯峨洁一
  时没了主意,只见溥俭上前说话了“我们几个都是孩子、哪
  有力气抬皇后呀?还是请首长派人送吧!”
  监狱长听了溥俭的话,厉声地说道:“你们享受荣华富贵
  时在一起,现在叫你们抬着她走,你们就不干,真没良心。”
  溥俭说:“首长,不是我们不抬,这么长的路,我们能抬
  得了吗?”
  嵯峨浩也恳求首长说:“他们都是孩子身体也折腾成这
  个样子,实在是拾不动。还是用那个沙发,请几个人帮忙抬
  着吧?”
    溥俭也委婉地说:“还是这样好,请首长费费心吧!”
  监狱长是个高个子,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他打量了一下
  文弱的隧峨浩,而揖生仅仅是个六岁的姑娘。毓岷、溥俭等
  三人又是白面书生,这一群人也确实难以拾着皇后啊!
  所以监狱长果断地说:“算了,你们不用管了]”
  一九四六年六月十日午前,蝗峨浩等来到婉容的牢房。
  看见婉容挣扎着坐起身来,先是呆呆地望着他们,后来忽又心
  灰意懒了。她说了几句话,确切地说是咕嘟了两句,大家准也
  没听清,不过也能猜出:“你们都把我扔下不管了,你们都走了!”
  接着又闭上了眼睛。
  一串清脆的笛声传来,这是出发的命令。婉容忽地睁开
  了双眼看着人们。嵯峨浩等人要走了,他们心中默念着“皇
  后,多保重!”就离开了婉容,走出了监狱……
  他们上了火车,从延吉到图们、牡丹江、佳木斯……一
  路上,他们的耳边一直回响着监狱长的话“你们享受荣华富
  贵时在一起,叫你们掐着……你们就不干,真没良心。他们
  的眼前也浮现出婉容无言的表情,似乎也在说:“现在你们就
  把我扔下不管了,你们都走了。”
  嵯峨浩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她后悔当初拼命也应抬着婉
  容;溥俭心情更沉重.他自疚地说:“我们不抬,结果就丢下
  了病弱不堪的皇后”;毓律心里也想,无论如何也应抬着皇后
  阿,就是她不幸去世,也能看上一眼啊!毓岷也在思索着……
  总之,他们好像欠下了一笔难忘的人情债。
  嵯峨浩一行走后,监狱里在押犯也走了。看守战士减少
  了一些,牢房内外恢复了寂静。
  只是婉容依旧在痛苦中呻吟,清醒时喃喃地喊道:“他们
  都走了,都走了!”神志忧伤绝望。犯人周冷兰没走,所以照
  例还来照顾她,喂饭、给她洗衣服。婉容呆呆地望着周冷兰,
  见她三十多岁年纪、白暂的瓜子脸、穿着俐落,说话时轻声
  细语,一口地道的北京话。“喂!是三格格?”神智不清的婉
  容错把周冷兰看成了俊俏的三格格,她兴奋地问:“三格格,
  润麒呢?”“我们回醇王府吧!回醇王府吧!”
  周冷兰只好告诉她:“皇后,这不是在北京,是在长白山
  下的延吉呵1我也不是三格格。”噢!婉容依稀又记起了溥仪
  曾在延吉巡狩过,她忽然一下子又为自己到了长白山下而高
  兴了。恍惚中,她想起了童年时代,也想起了那“三仙女传
  说”的故事。
  “…‘三仙女’正在布尔瑚里湖中洗澡,一只神鹊口衔
  一颗朱果,像是早有天缘,偏偏放在三妹佛伦的衣裙上—….
  三妹吞下了朱果,就怀孕生了一个男孩……这就是大清的先
  祖布库里雍顺……”
  此时的婉容脑海中出现了以往的情景:和溥仪一起爬景
  山;一起逛昆明湖,湖水特别清彻,可那也比不上三仙女洗
  澡的那个布尔瑚里湖阿,那是—尘不染的仙湖!我就要去那
  个仙湖了……
  周冷兰摸着婉容的额头,格外的烫,看来烧得很厉害。她
  赶快向姚科长做了报告:婉容近几天不仅高烧而且也吃不下
  饭,大便尽拉稀水,是不是应请大夫看一下?
  姚科长找到了在押的御医。老彻医认真地诊着脉“太微
  弱了,太微弱了,”他不住地念叨着。老御医确认为痢病,开
  了药方。周冷兰一次次地给婉容喂药,一连几天过去了,婉
  容的病情不见好转。姚科长再三嘱咐老御医和周冷兰,要好
  好照顾婉容,及时服药、昼夜守护。
  一九四六年六月二十日,东方泛起了黎明的曙光,朵朵
  白云从帽儿山顶向西方飘去,山外的一颗亮品晶的星星消逝
  厂。末代皇后婉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姚科长一看手表,是
  清晨五点正,这是嵯峨浩等人离开延吉后的第十天。婉容——
  末代皇后撒手人寰,悲惨地结束了人生,年仅四十岁。
  满山遍野的金达莱,成片的苹果和梨花也盛开,雍容华
  贵的杜鹃也在白雪皑皑中怒放。各种鲜花用粉红色、洁白色、
  橙黄色的花瓣,像编织成一个个花圈,奉献给这位香消玉项
  的末代中官娘娘。
  没有皇后“驾崩”的隆重仪式,没有披麻戴孝的亲人守
  灵,更没有励哭不已的送葬队伍。只有延吉监狱为她制做的
  一口棺木,穿着旗袍黑褂的婉容,用一床崭新的绿毯子蒙盖
  着,被要放在棺木中。
  军区卫生部的张连长带了一个排的战士,手拿锹、镐、标
  子在铁道以南、帽儿山下的南山根儿,挖丁—个深坑。战士
  们把婉容的棺枢头军长白山,依图们江掩埋了,堆成了一个
  高高的坟头。
  婉容病逝的消息在监狱里和延吉市不腔而走。警卫战士
  和一些工作人员把婉容盖过的缎子被面撕成了一条条,每人
  拿了一条,以做纪念。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一九三六年八月
  二十一日至二十九日,伪满洲国傀儡皇帝溥仪巡狩延吉等地。
  他曾面对矗立在延吉南部清始祖发祥地——长白山,上香迢
  拜失声痛哭!大概因为他这位清朝第十代皇帝,竞当上了伪
  满洲国的皇帝,而感到愧对列祖列宗i
  历史是无情的。就在溥仪巡狩延吉不到七个年头,他的
  皇后步了人的后尘,风尘仆仆、气息奄奄地来到了长白山脚
  下,且将她的尸骨撤在了长白山甫岗山脉末端的延吉,也算
  是对列祖列宗的宽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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