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纪念园
在抚顺战犯管理所的部分日记
爱新觉罗·溥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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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杰先生在抚顺战犯管理所的部分日记是记在一个64开的小日记本上。从内容看，他不是每天连续记，加以有的纸页遗失，因此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残缺不齐的日记。原日记已被销毁，我是从拍摄日记的照片上录下原文的。因日记的墨水浓淡不一样，有的地方被水浸过，漫漶不能识，所以录在这里的只是一些能够看得清的文字。我尽量按照原日记录下，看不清的字则用×代替，个别错字作了更正。日记的语气、字句均依原文。
何平 整理并识 1993．5．10 1954年1月31日 星期日 昨天所方对于我们从事劳作的人中成绩比较好的都发给奖品。其余的人也都普遍地颁给了水果、糖果、茶、烟等，并发表了春节前后的娱乐竞赛给奖的办法和看电影等等的计划。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真是使人除了感激之外还有什么可说的！ 如果再不拿出自己当前的唯一任务??学习当作唯一的任务而努力争取早日改造得好，还有什么人的滋味！ 空口说白话，没有用处；说一套，作一套，尤其可耻；明白道理而实际行动不能与之相结合……这都是自欺欺人、值得唾弃的行为。须以以上各点作为实际行动的基础和应当随时自加警惕及反省的地方。 这便是今天所感觉到的今天所得。 1954年2月1日 星期一 午前作室内外的清洁整顿，午后大家包饺子，以备迎接春节。我因为包得不好，恐怕饺子会变成片汤，只作运搬冻饺子的工作。 现在春节即将到来，虽然组内有不少人埋头作学习笔记，而我则因春节在即的缘故，总也踏不下心去用功，固然也想战胜这种浮念，并以“五十将近的童心”自嘲，但仍不能克服这种心理，并且自己更以“反正还有明、后天的工夫呢”来自己宽慰自己，这也是“自欺”的一种表现吧！ 也曾诚心诚意神气十足地向所方反映过：为了响应增产节约的大号召，希望所方不用给糖果等等，但是在配给春节糖果，生活改善等等的时候，却又觉得高兴，这不是内心的矛盾是什么！我认为这就是形成内心缺点的主动力吧！ 1954年2月2日 星期二 今天因为是春节的前一日??除夕，我们所内除了改善伙食、游艺比赛等等之外，晚间还给我们看了一次痛快过瘾的电影：真是由我们人民的首都北京（《1953年的劳动节》）而东北（《本溪的煤铁》）、西北（《天兰路××》）、西南（《凯里??丰南??的苗家》）、中南（《海南岛》）并“天府”之国的四川（《成渝路通车》）以及西藏（《光明照耀西藏》）的七部纪录影片，使我看了实在感觉到了祖国的伟大、毛主席的伟大，共产党的伟大及我勤劳人民的伟大；同时也使我感到在旧社会里认为是绝对办不到和不可能的事，现在已都变成一定办得到和绝对可能的事；还使我感到为什么全国的人民，在毛主席的一声号召下，都会这样地忘了自己，忘了危险，忘了劳苦困难地齐来从事于各种伟大的建设工作，为什么在这短短三、四年的岁月里，竟能够把数千年来旧社会的余毒??如只认识自己而不顾国家的自私自利和“一盘散沙”式的磨洋工的作风等等，都给一扫而光了的呢？这就是国家就是人民大众以自己的国家的利益也就是符合于每个中国人民个人的利益的缘故，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新中国人民的新道德、新风气出现了的。这也就是“抗美援朝”，就是“保家卫国”的真理所在，也就是我们人民的力量，所以能战胜日寇；肃清大陆上的八百万蒋军，并在朝鲜得到了无数光辉胜利的原因所在，也就是人民的力量所以是绝对不可被战胜的真理所在。 1954年（甲午）2月3日 星期三（春节） 今天是春节，整天际都在所方的温暖照拂下，过了这一节日。晚间更有《高歌猛进》电影放映，它表现了解放后工人的拼命增产中的新旧思想上的斗争，这对我这样对工厂的事情毫无认识的人就上了一堂极有价值并极生动的课一样。 观后使我除了感到新社会工人阶级的团结友爱并努力生产等等的新社会的新空气之外，更使我感到像是曾在伪满时代的“满映”内作过滑稽角色的浦克和平凡无奇的张敏等人，居然也都在解放后数年改造教育的环境下成了优秀的人民演员，可见学习改造这件事，只要是你肯钻进去实践的话，是没有改造不了的人和没有不能为人民去服务的人的。 1954年2月4日 星期四 今日一整天都在游艺比赛中度过，总想挤出些时间来用用功，结果是浮皮潦草地写了些笔记。同时又感觉到自己写字总犯愈写愈败笔的老毛病，很想藉写日记来矫正，结果仍是一页比一页写得不像话。从明天起，定要克服它！ 振作起精神来， 打倒我那懒惰情绪！ 它盘踞了我的头脑， 它支配了我的前半生。 使我成了个 “信天翁”式的懒人， 养成了我那“得过且过”的老毛病。 克服它！ 连根地拔掉它！ 要实践依里奇的 伟大遗训； “在工作中无论何时，都不要拒绝小事情， 因为大事是由小事积成的。” 1954年2月5日 星期五 今天总算是写了些笔记，不过是终究没有能够战胜环境??游艺、竞赛及杂谈喧闹等的支配而没能完全算了。总之还是自己的克制力量不够，仍须努力做到这一点！ 1954年2月6日 星期六 今日为甲午春节后开始学习和劳作的第一日。学习方面：开始了《帝国主义论》第五讲??《国际卡德尔与帝国主义大战》的学习；劳作方面：开始了吸收他室经验??三人组流水作业法而获得了本号室增加了十打700号盒的成绩。今后当总结交流这次的经验，俾达到更向上的成绩。 ☆学习中的缺点：用心不专，没有能抓住时间。 ☆劳作中的缺点：光图数量而忽略了质量。 1954年2月7日 星期日 今日所方曾找本小组内数人谈话，指示了学习、劳作、娱乐不可偏废等等。这正是小组内所犯的毛病：文化程度比较浅的率都强调劳作高于一切，而躲避学习；文化程度比较高的人，大都又犯了专注重埋头抄录、死啃条文的学习而轻视劳作；此外更有“当天和尚撞天钟”思想的人，对于学习、劳作都不是积极的去干而所取应付的态度，也有在人前就动一动，没有人便躲起来的……总之，这便是小组内现存的情况。 至于我自己呢？则是犯了： 不能帮助自己??克服懒，克服将就等等毛病的坚决力不够；更不能帮助别人??怕惹事，不能抱定“治病救人”的态度，没有耐心、平心静气的自制力。 1954年2月8日 星期一 明明知道按时学习，按时劳作便是遵守所规的基本应为态度，但往往受了环境的波动而不克坚持决心，实在是应当自警的地方。 才刨了几锹土便感到腕酸腰痛，第一是在从前过惯了不劳而食的生活，第二是平日不知锻炼自己身体所致。今后定要克服它！否则真更成了一无可用的造粪机器了！ 1954年2月10日 星期三 近来盒子糊得很忙，很多，但是质量并不好。固然自己不得卸其责，但是全所的空气都是如此，所方也给了注意，今后当注意此点。 1954年2月11日 星期四 今日下了一冬少见的大雪。 自己写了心得笔记，再看看别人写的同时更交换些不同的意见，这对于学习上是有好处的。但对于自己客观上认为是幼稚、敷衍的东西时却不好意思去向本人直说，这确是不好的旧思想习惯残余的作祟。当竭力克服它，俾养成自己诚心诚意帮助人的新作风，同时也可育成对方的虚心坦怀的新品质。 但是像我这样的人，要想完全作好此点，自知尚不易，打算先从选择对象试点地作起，否则一碰了钉子，决心恐怕又会动摇。 1954年2月12日 星期五 糊纸盒是劳作任务，打麻绳同样也是完成劳作任务的重要环节之一，这一关算是被我打破了。 1954年2月13日 星期六 批评和自我批评做了三年多，总还做不好。原因在哪里？一句话，就是人人都不肯虚心。一碰到自己的疮疤，就无名火冒三丈，这还不打紧，由批评就能养成感情上的破裂，由此便以批评为打击报复的工具，于是由批评便化为争吵。结果是：马列主义的有力武器，到我们手里，纯粹地变成摆样子的装饰品。无怪乎做了三年多，还是有名无实地各人保存着自己的小尾巴，这能怨谁！？ 我当然也是其中的一分子，也有我的责任在内。 像我这样的学习改造，不进到棺材中去，恐怕腐旧的头脑是不会停止作用的！ 1954年2月14日 星期日 毓嵒曾说过将来学习改造好了，按他自己的能力来讲，他可以作个洒扫工作员。我听了很受了不小的感动。像我这一类曾经过了骑人头上生活的人，向例是惯于过高估计自己的能力，总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安于也可以说是希求过那种寄生虫式的生活的。尤其是轻视劳作的思想和地位“高下”的问题，总成为自己心中的一块包袱。我认为毓岩的这种思想正是因为他学习改造已经有了进步的表现：他能打破了自视过高的旧思想；能有为人民服务即是光荣的进步决心；除去了地位上的高下??封建阶级思想；由卑视体力劳作能变成热爱劳动的新品质。 以上的几项感想，虽然没有向他本人谈的必要，但拿它来作我的自己启发，却是颇有价值的。 1954年2月15日 星期一 近来我对于争吵的看法，有了以下地几种认识：对于有害思想、作风的揭露、批判，当然是要严肃彻底地去作，但同时不要忘了“与人为善”的存心；至于鸡毛蒜皮的小事情，绝没有红脖子粗脸的必要。尤其是在纪律遵守上，更是不能容许争吵的。不论自己如何觉得理直气壮，如果吵闹的原因，不成其为问题时，纵然向同人陈述，向所方反映，结果不过是如同两个小孩子打架，向父母告状一样，根本也是不值一提的。新社会的新品质，固然现在是同如井底观天一般，只看见了所内职员的和蔼态度等等而已，但是在电影、报纸、书籍内却是随处可以看见的。克己的方法就是：要认为耍态度乃是旧社会的残余未能去净的表现，吵架是可耻的。这样地作惯了，自然便可以养成自己的新品质。 1954年2月16日 星期二 时间是需要自己挤出的。光强调客观上的困难而不自己去努力，不是懒人便是随帮唱影。尤其是曾在无有时间观念也可以鬼混过去的旧社会里过了半生的人，更须要善用这已经被自己糟踏得所剩无多的时间，来挽回自己所开过倒车的那些损失，时代是不停地前进着，自己又是已被落到后面的人，再要自己放弃对时间的善用??挤出它来的话，自己的前途，真是不堪设想的了！ 1954年2月17日 星期三 今日为元宵节。 晚间停止劳作，在组内举行文娱竞赛，所有各项参加全都名落孙山，但结果元宵及糖果一样也没有短了吃。 1954年2月18日 星期四 今晨天气奇寒，零下近三十度。所方又对只重劳作而轻视学习??不遵守作息时间的规定逐渐蚕食学习时间的倾向，作了批评，指示要在学习时间内学习，劳动时间内劳动，体育时间内体育。这真是切中本小组内滋长着的坏倾向下了一针。 1954年2月19日 星期五 同组穆绪根向大夫反映所内厨房不干净的事情，大夫说：这种反映是对的。因之厨房在次日便有清扫之举。足见新社会实事求是的新风气所在。 不过像我这样的人，固然也知道老穆这种诚实的作风是对的，是已经摆脱了旧社会的圆滑作法之域，但是我却“拉不下脸来”：像这样去作，这还是旧社会残余尚未能彻底肃清之表现。 1954年2月20日 星期六 检讨会也是作了有二、三年之久，可是总也作不到好处。原因是和掌握不好批评和自我批评这一武器分不开的。为什么会始终掌握不好这个武器？这就是各人都有各人的私心？换句话说，就是去不了“我”这一个字。 想要开诚布公地从自己作起吧，结果是作不通。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环境能够使你抡圆地碰上无数个大钉子，结果是正气不能伸、邪气日见滋长。像我这样不愿意自我“不自在”的人，便无条件地作了环境的俘虏。但是，我并没有灰心，我仍然要鞭策着自己，努力一定要战胜那不正的环境。这便是我在学习改造中应取的态度，也是我能否清洗旧残渣的一块试金石。 1954年2月21日 星期日 今日检查了自己的日记，我感觉到这实在是自我改造的一个好帮助；可以检查自己认识的进度，可以考查自己的实践程度；可以由此总结今日以前的行径??动机和发展状况；可以有系统地把握自己的毛病根源……总之，我定要不间断地贯彻下去日记的记载！ 1954年2月22日 星期一 糊八十个纸盒子，要四个钟头；糊四十个，同样也费去了同等的时间。原因何在？ 因为放了心，工作不紧张的缘故。由此可以得到如下的教训：工作的成绩良否多少，紧张的工作精神，是拿时间限制不住的。 1954年2月23日 星期二 吸取了老万、老杨、老润等的写心得笔记经验，自觉也渐渐地摆脱了感想文的范围。同时也感觉到：不把自己的头钻进文件中去，所得到的，也只不过是些浮皮了草的东西。这种经验还教育了我，误解给文件“搬家”的想法，因为经吸收进去已被消化了的东西，并不等于“搬家”或抄袭。只能加深对问题的认识，还能增加自己对问题钻研的兴趣。 1954年2月24日 星期三 多生产是好事，为多生产而发起挑应战的竞赛，也是绝对的好事及对的。但是抱着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而从材料抢占入手，或是作出乎玩笑程度以外的隐蔽数量等等的不正手段，那便不配这“竞赛”的两个字，而是把旧社会的余毒，再向新社会来露面的表现。至如用“拉夫”式的方法来拉人加入以及以把头防心或妨碍工人“跳槽”的作风来图赢得“不正的第一”，我是绝对反对的。绝对反对到底的。 1954年2月25日 星期四 做工作必须先做好事先的准备才行，这是基于昨晚糊盒子先松后紧得到的教训。 耍态度是由愤慨的积累而爆发出来的。近日又有此种积累的趋势，当消化掉它，不让发展下去！ 近日给我注射了斑疹伤寒的预防针??三次注射的第一次。 人民政府对于我们这一批“有害公益”的分子，还这样仁至义尽地照顾，再要不知感激惭愧，还能算人！ 1954年2月26日 星期五 已经开冻了的大地，因为天阴又刮风又结了冻。 鸡毛蒜皮的种种，虽然不见得事全干己，也有时会“乱我心曲”的。 自制自克固然是不很容易，什么叫自我改造？就得努力作到这一点才对。 1954年2月27日 星期六 学习就如同登山一样，一步步地往上爬的时候，固然吃力，及至登到一段高的峰头，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当然还有高的山头必须继续往上攀缘，然现在所登立的地方，也就是不断上进的基础。高登了一段，自有一段的光景；眼界和心情自然不相同。这种快慰，也只有流过汗水的人，方才自己知道。 1954年2月28日 星期日 工作后的星期日，洗涮、整顿、看书、写东西，都有一种快适的滋味。这也只有忙了六天的人，方才味得。成天际没事好干的人，天天都是星期日，但是却尝不到这种快感。 1954年3月1日 星期一 现在才感到真个的春天来到了。在院子不用戴手套，手都不觉得冻了。 现在糊纸盒又从量的突飞上涨，渐次要成落减量重质的一般空气，我但愿自己能够把稳了舵，不再落花随水地偏左偏右地乱晃，能够作到在“质量保持的基础上，仍旧不妨碍现有的量”的那种原则的固守。 明明知道人家是给我扣帽子，偏偏要火冒三千丈；明明知道吵嘴解决不了问题，却又和人作无味的斗口，……嗐！全是自己的学习不到，怨着谁来！ 1954年3月2日 星期二 鸡毛蒜皮的意气之争虽然悬崖勒住了马，没有酿成“尤而效之”的笑话，但是心里却总是觉得像有个疙瘩没有解开一样。可见心里明白了这个道理是一件事，明白而能否实践又另是一码事。 1954年3月3日 星期三 自从开始记日记以来，对于自我改造上，的确是有莫大的帮助。犹如有了一面镜子一个样，脸上的灰尘随时都可以发现它、洗掉它。 对于自己的健康不知注意，的确是一桩习惯性的坏事，从今日起要彻底地克服它！ 没有健康的好身体，自我改造还有什么价值；将来的向人民、祖国的立功自赎，岂非成了空想；天天的白面精米，岂非等于白白糟践！对，干！ 1954年3月4日 星期四 眼中看到的，只是旁人的不好，对于人家的好处、长处，虽然不是看不见，但总是不如看人坏处的容易上眼。并且即使把它看到眼里，它的印象，也总是不深刻，还容易把它忘去。 今后，当以看人、找人的好处为搜寻的目标；同时还要以找人毛病的心情和目光，来发现自己的毛病。 就是：对自己要严，对人家要宽；专要找旁人的优点而要找自己的弱点。 1954年3月5日 星期五 精神不能长时间的集中，这实在是自己的一贯毛病。工作中便表现出慢的毛病；学习中便表现出心猿意马的现象；写字的愈写愈潦草，也是此种现象的表现。这毛病已经害了我多半生了！ 今日第二次注射。无任何反应。 1954年3月6日 星期六 今日的小组检讨会，因为赶着打麻绳没能参加，但由隔壁传来的怒号愤辩的声音推测，知道这次的星期六检讨会，定又是一场“饭铃不响不能散”的“盛会”。果不其然，经过后的了解，依然是照例的各在掩蔽下的一场鸡毛蒜皮大战，结果还是经所方的由旁听进入到说服阶段，我们这场“不能解决问题的讨论”，才算是得到了解决之道。1954年3月7日 星期日 自觉得学习也算“好不错”的了，旧思想残余，自觉也肃清得“差不多的了”，可是，在作梦的时候，还是经常作着旧态依然的肮脏梦。这能说是学习得不错和头脑洗刷得差不多了的么？！就是我自己也还没有这样自己承认的厚脸皮！ 1954年3月7日 星期日 毓山詹发明了“底盖一码成的快速糊盒法”，在他试作的时候，我也前往参观，的确法子是不错。他的发明这一法子，已经酝酿了不少日子。在未正式试糊之前，曾遭到组内外的轻视??我就是此种思想的一分子??劈头反对，试仿行失败等等的遭遇，但他却以满怀信心的情绪，终于试验成功。这就是发明什么新东西的时候，普遍常要遭到的一种照例的待遇。也就是保守旧思想普遍地尚存在于一般人心中的又一个证明。我当然也没有在例外，因为我没被事实所教育以前，也曾轻视过它。 特把此事经过记在这里，拿它当作自警的一个好教训。 1954年3月16日 星期二 今日是她的生日，别离了九年多的她，到了今天，又觉得又引起我的种种对于她的回忆。 国际结婚；被利用的“政策结婚”的两个牺牲者；她的旧社会毒素仍然得不到澄净的机会等等，都是以为我们将来“破镜重圆”之梗的。但是我总是丢不下对她的爱，这也许是还没有学习到家的又一个证明吧！ 我现在衷心地只希望以下的几种条件的发生：（1）日本也成了一个真正民主的人民国家。（2）她也能毅然地摆脱她的贵族小姐式的思想作风而能向现在的我看齐。（3）她能明白向我表示她已不再爱我。（4）能知道她已确实另和他人结婚或者她已死去。（5）她能带着两个孩子来找我。固然以上种种妄想，都是幼稚得可笑，但是经过了三年多学习的我自己，是决不愿意“下乔木而入幽谷”的。至于像那为了“求将”而“杀妻”的吴起的作法，我是认为乃太不近人情的，纯然自私行为，我是宁死也不愿作的。我现在唯一可能作而且必须这样作的办法，就是学习郭沫若的办法，先站稳了自己的立场，至于对方的对我如何，那只有听凭她的自由自己选择罢了。 “个人的利益，须要服从全体人民的利益”，这是我应当“惩前毖后”而自努力的地方。为了全体的利益而牺牲自己的烈士们，便是我尤其当引为自我勉力的目标一个！放下个人的“儿女情”吧！为了洗除旧残余，为了将来自赎的光明前途，只有学习，只有自我锻炼！ 午后四时余赴哈尔滨车站，八时半开车赴抚顺。 1954年3月17日 星期三 零时车至抚顺，重回三年前的老地方??抚顺监狱。这次搬家的目的，已由首长详细说明。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就是改造自己，至于在什么地方，有什么环境，都是没有足以影响自己的唯一任务??学习改造的。 1954年3月18日 星期四 整理环境，整理小组讨论的抄稿，如是过了一天。 1954年3月19日 星期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