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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古代作家喜欢把自己居室或书房取个名字,用作别号,像“琴书真乐窝”、“红蕉吟馆”、“养云楼”等,也显示自我心态,表现一种情趣。但有的室名很长,如“周敦商彝秦镜汉剑唐琴宋元明书画墨迹长物之楼”。又有人室名取得太多,多到数十。又有数人同用一个室名,如叫“双溪草堂”的就有张英等四人。称“听雨楼”的也有阮元等二十一人。这使人眼花缭乱,搞不清楚,于是就有专家出来编索引帮助查找。中华书局出了一本陈乃乾编辑的《室名别号索引》,仍有不少遗漏,又有丁宁、何文广、雷梦水三人对陈书作补充。室名别号真是洋洋大观。 这里单说清末民初我国早期翻译家林纾(1852年—1924年),字琴南,取“枫落吴江冷”诗意,自号冷红生。晚称蠡翁、践卓翁。从小祖母教他“畏天循分”,所以四十二岁时在家乡福州龙潭精舍旁建一屋,林纾命名“畏庐”。以后文集、诗集都用这名字,连墓碑也书林畏庐。 但从光绪二十七年,他五十岁从杭州迁家到北京,不断改变京寓的室名,这些室名反映他生活中的事件和思想的变化。 来京的秋天,把自己书斋取名“望瀛楼”,表示对被慈禧囚禁在瀛台的光绪的怀念。原来在戊戌变法时,林纾会见同乡六君子之一的林旭,同情变法。辛亥革命后他以遗老自命,十一次去谒拜光绪的崇陵,“望瀛”不已。 光绪三十一年,他为《撒克逊劫后英雄略》写序,“叙于春觉斋”,民国元年写《残蝉曳声录序》仍是“叙于宣南春觉斋”,民国二年,他在《平报》写的论文,也叫《春觉斋论文》,“每于寒尽觉春生”,春觉斋,喜春来到。 民国五年,林纾画了两个扇面送废帝宣统,宣统写“烟云供养”春条给林纾,林纾大喜,命其楼为“烟云楼”。 他书斋名字斑斓,书斋又是什么样子?是一间宽敞的书房,中放一丈把长的大长桌,这是作画的。他向学生传授画法,坐于红木高椅,位在上席,学生挤在两旁听他讲授。另放一张较矮的书桌,用来译书、作文。他写作很快,作画也很勤,每年约有上万银元的收入,友人说这书房是造币厂。除了第一本译著《巴黎茶花女遗事》外,像《黑奴吁天录》、《伊索寓言》、《块肉余生述》都在此屋译成。他在此屋中译书二百多种,创作小说数种,评选古文书多种。 林纾曾写诗述他京寓:“回恋手植柳,秋态含春姿”,“今日王城成小隐,修篁影里掩柴扉”,可见是有竹柳的小院。他在大屏巨幛上作画,画的是山樵、梅花、道人,画倦了就依桌作梦,尽在苍岩翠壁或长溪烟霭中,他诗云“云来失群松,云散漏初旭”,画室亦富诗情幻境。 这个有成就的译书房、遍布云树烟霭的画室、有着林纾思绪室名的书斋又在哪儿呢?我翻阅张俊才作的林纾年谱和《畏庐诗存》,却没有看到地址。但从林纾友人黄秋岳和作《兼于阁诗话》陈声聪的记叙可知,他京寓书斋在宣南校场,头条。这里离他初来京供职的五城学堂(今和平门外南新华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很近。林纾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从1901年来京到1924年逝世。我去探寻故居,已找不到了。他,故去才六十多年,应该有知道的,且写出,让人帮助寻觅吧。 (原载1991年11月26日《光明日报》) |
原文1991年11月26日 发表于《光明日报》) 浏览: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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