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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海寿山纪念园__譯壇泰斗──林紓先生紀念館
福海寿山纪念园
中国古代文献_中国古代文献~集部_453号馆文选__技击余闻

技击余闻(下)

林纾

  技击余闻(下)
  
  逆旅老人
  
  周辛仲广文长庚,尊人少谷先生宦山东高密县,所谓三闾大夫者也。先生行县,挟一吏、一仆,控三驴,驴鞍置板,能位置笔墨,吏抱牍前行。民之讼者,即驴前伸理。先生命讼者招其所被讼之人至,为定曲直,就鞍上了之,故有是称,以闾与驴声通也。
  辛仲十九领乡荐,省先生于高密,不挈御仆,恒单车。逆旅中有人言盗杀人,行客因之相戒,辛仲亦悚然。时见同舍有老人,与少年同饭,少年眉宇英特,老人长眉而伛偻。辛仲进请同行,老人似可,然未之答,少年则慨然无拒。
  迟明诣车同发。晓色初起,砂碛之上,有人影蠕蠕然联缀而行。舆夫语辛仲曰:“盗也!”辛仲驰告老人,老人夷然无动,而少年已起戒备。语未竟,尘土涨天,七骑同来,横刀马上作霜气。少年立下言曰:“七骑敌一步非勇,能下马进与我地斗者,始男子。”骑中一髯丈夫曰:“此奚不可。”遂下。少年出刀如柳叶,上下腾踔,髯丈夫已失其耳。六骑大呼,出刃剚少年,老人忽即车发矢,殪其一骑,一骑更上,复殪,乃皆奔逸。老人谓辛仲曰:“吾此去殊险,郎君与我同行,且相累,不如别从广队行,盗或以郎君文士而免之。”辛仲大骇不能答,老人竟挟少年驰去。
  
  德州行客
  
  海道未通前,中原行客,往往自德州入燕。
  仁和丁生,以事入都,所挟颇丰,惟从二纲纪。道上二骑尾之,丁中慑,适道左有茅庵,则径叩其扉,尼也,拒客勿纳。丁曰:“暮景已逼,且雨,前路无逆旅,乞阿师便我,得大雄殿次,容一蒲团危坐达晓已足,愿上十金为香火资。”尼曰:“衲尚有大师,容告大师,取进止。”而大师诺。丁上其金,弗受。除左厢,以脱粟款客。食已忽传大师语曰:“来客似挟重装,夜中幸慎重,防有暴客。”丁已疑途次两骑客矣。即曰:“道中逢二骑士,容止颇异,师言得毋指是?”有顷又传大师语曰:“盗皆骑,客所见固未必确,防之良是。”
  漏下烛灭,雨脚如绳,忽闻檐际有声曰:“幸未中。”又闻有声曰:“已中吾耳。”已而寂然。明日侵晨,侍者已起,趣客行,且曰:“夜来大师出殿墀,已发遣二盗矣。大师读内典十年,万缘已空,不欲死贼,故一剑但逾其发际,一中其耳,小创之。去此十五里有寺,中有驼背行者,汝将大师命,与之同行,逾山东界,即无盗矣。”丁生必求见大师,入方丈,丛花盛开,湘帘下垂花际,师三十许丽人也,不图其艺如此。
  去城十五里,果得行者,告大师谕,行者即引蹇驴从行,行不挟兵,但悬一囊于驴背,满实小刀,自云发无不中,为大师高足,叩以大师踪迹,行者但笑不答。于是尽山东境,乃不遇一盗。
  
  村店小儿
  
  门人于去疾为余言:山东文登县,有邓叟者,年六十余,一日以蹇驴至海阳县,小饮于道旁洒家。隔座一小儿,年可十三四,尪羸如病,恹恹莫胜其躯。叟怜之,儿言不食竟日矣,叟推食与之,儿健啖,尽饼三斤,腹始果。
  遂相将同行,可十余里,地僻无人,忽尘起于前,儿曰:“叟止!”徐起当尘来处,出怀中红线可五尺许,上着小钩,作玉色,儿运钩如舞空拳,然马上人已着钩,立坠其骑。儿出小剑断骑士首,如断韭薤,剖腹纳其首,以刀挖穴瘗其尸,启袱得黄金三百。叟大骇,几坠驴。儿曰:“此某令纲纪也。某坐赃防挂白简,以金啖巡抚,吾恶其贪黩而草菅人,除仆所以示警。今当与叟分此金,不义之财,尽吾辈取之,无害也。”邓逊谢不敢取。小儿囊金上马,拱揖风驰而逝。
  
  康小八
  
  京师之有康小八,人人知之矣。门人鲍孔谓余:小八足心生毛,能疾走如飞,日可三百里,杀人如麻,不可胜记,即记之,亦或不如北人之详。但闻其就决时,提级至刑官前,而小八之目忽翻转,颏下之血始喷溢出。监刑者大惊而痫,立归乡里,时时见小八首级狞状,遂服阿芙蓉死。即余年家子陈某也。
  
  华山道士
  
  华山石多于土,壁立千仞,路陡绝,而所谓阎王扁者,尤陡,树皆附石罅而生,独莲花峰下,有沃土可经亩,道士用以莳白菜,菜薄如纸,百叶合抱,所谓莲花白是也。客至,道士出菜于地窖,切而和之以面,加盐豉,客食之,甘芳无与伦比。
  王竹溪先生游华山时,道士即以此款之。道士年七十余,须髯伟然,声震屋瓦。先生入道室,见壁上有古装刀一柄,长三尺五寸,柄上镌“遇吉”二字。问之道士,则周姓,名云客,遇吉六世族孙也。自言少从军雍凉间,以此刃歼贼已数十人,发之青莹照眼,信古物也。以道士之伟貌,御此刀,复在凉州风雪中歼贼,其状态直可入画。英雄老计,竟托丹经,滋可悲也。
  
  王宇
  
  王孝廉宇,字彪士,蓝田人。癸未会试,与余见于号舍中,英武抗爽,二肱毛如豕鬣,与之语,淹博非凡。
  夜中月明,孝廉出酒自酌,并以酌余,余谢不能酒。孝廉饮酣,则自述少时读书僧寺,住僧骈四指能断石杵,就之求学不可,经年中曲尽弟子之礼,始见录。三年学拳技,外学剑学镖,能炷香墙上作一字形,暗中出镖射之,香应手灭。余在疑信间,遂出安息香一枝授王。王即炷之墙上,遥立可五十步,时月明幔彻,镖之可及,亦五十步,外此仍格于帷幔不得试。时闱中无镖,则代以铜笔帽,一掷即中,余以为偶然,凡五爇香,则五掷而中之。同号者皆起,哗称其能。
  既出闱,余造莲花寺访之。言:“曾以事至平凉,将赴固原,道上遇少妇,跨小骊驹,一老苍头随其后,可三里,有三骑背弓而腰矢,作狎语过少妇侧,少妇弗动,苍头意似怒,少妇目之,乃复行。此三骑士,忽回马突过少妇前,曰:‘趣出金资,不尔且饮羽!’吾怒,出镖中一骑目,立坠。少妇笑曰:‘宁劳先生。’言已奋骊驹,竟前引一盗下马如引帨,顾盗已大呼臂折矣,余一骑奔赴林表。余慑,不敢问少妇,苍头曰:‘此陆府君四娘子,母病归省耳。’言已风驰而去。”余闻彪士言,则大疑,此苍头奚称府君?意亦巨盗耳。
  已而报罢,彪士亦归。久乃不得其消息,今三十余年矣。
  
  铁屐和尚
  
  江右剑师赵孔修善余,余不恒见其运剑,然斫竹片于地,以手去地三尺许,作势引之,竹片立起附赵掌,殆所谓吸力耶?有童子痘瘢积于额颊,力能任百斤,奇童也。
  赵言其师李先生精武技,顾和蔼未尝忤人。村中恶少十八人,号罗汉,以武力长乡曲,顾不乐李有能名,则张筵延李较艺。李至,命列榻十八于堂上,面所谓罗汉者曰:“余必令君辈同时列坐,果如罗汉坐者。”十八人者曰:“勿为空言!”于是杂扑李,咄嗟间,此十八人者,果皆为李拳所中,咸据榻坐,独一人侧耳。十八人咸服李,延之首席,然犹思所以胜李者。十八人中有三人同师一僧,因挟其侣谒僧,言李语侵阿师,将进此与阿师角较。僧怒以柬招李,随喜山门。李初不审僧之有隙也,径至。僧结束,着铁屐迎李。李大骇。食既,僧请试艺,疾起仰跳,以手攀栋上垂绠,悬双屐空际,意李近其下,则屐铁适陷李肩井,法立死。顾李捷疾,未及其下践,则已仰握其胫。胫碎,僧立死。
  
  汤教师
  
  汤教师忘其名,日日骈五指入铁屑中,起落百数,顾乃无血,久久指亦如铁,始握数小石立碎,又久,乃握拳石亦碎。时人称曰:“铁手汤十四”。
  汤以艺游行吴浙间,莫出其右。一日过台州,有客造门求谒,则行脚僧也。入门礼曰:“衲闻居士精于内家之学,拟从居士请业。”汤以僧有礼,逊谢不遑。然僧意至坚定,立约必求试于城外荒庵中,汤诺之。然亦中慑此僧,送僧至门次,门外适有匹马横于其户,僧直超过匹马而去。汤颇诮其轻滑。明日试艺于庵中,迟僧久未至,亭午僧忽自墙外超而入,汤始怖。既交,僧往来如飞鹘,汤作势封闭,以待其来,久之僧忽从空际下其足,汤以手握之,胫碎,僧死。其事类铁屐和尚,余疑此僧与铁屐和尚殆同出一源者也。
  
  穿山甲
  
  义乌人恒尚勇,戚南塘用乌伤兵,即义乌人也。有杨固者,号穿山甲,能缩其肢干,坚如团铁,手足一纵,当者皆靡,甚有名于江湖间。
  族兄官曹州荷泽令,固往省之,自河南走定陶。时天已向暮,见一妇人策蹇行颇缓。固负袱,然健步直出驴前,妇人据鞍作呻楚声,固不之顾。又行里许,忽遇七骑,均下拜此妇人,妇人偃蹇不为礼,固始大异。夜宿逆旅,而七骑者及妇人咸在,轰饮甚欢。
  固闭户寝,夜中忽闻庭际有异声,起自窗际外窥,则见此妇人者,短剑单衣,与一髯丈夫格于庭中。丈夫握长刃皓如霜雪,而妇人短剑,兔起鹘落,丈夫之剑,乃不能损其毫发。已而七人皆出,跪庭墀求止斗,髯丈夫怫然收剑,引马出店而去。妇人詈曰:“我自适己事,汝何涉者?乃必止我!”固舌挢不下。
  侵晨起道中,见数贾人皆中剑创,似受劫于暴客者。问盗状,则店中妇人合七骑也。固回忆妇人,则似髯丈夫者为其夫,谏止妇人勿劫行客,因而致斗。顾不能即此七骑而问,遂怏怏赴荷泽,告其兄。兄曰:“是间群盗如毛,吾乌知此雌雄者为谁?”观此则官曹州者,亦仅能作荷泽令语,始无事耳。
  
  祖塔院石桃
  
  虎跑之胜,同于理安寺。山路愈入愈幽,竹柏交光,小径纯绿,所谓紫李黄瓜者,虽不多见,然乌纱白袷,道衣固已凉也。院中有泉二区,范之以石,厥状如井,水色清深,东坡七律尚镌之壁间。西向则宋神僧济师塔在焉,坊表尚存。然师塔洼下,塔下有积水,草木阴秽,似久弗治。
  院中列石桃五,可五六斤,其最巨者,近二十余斤,顶尖而滑,似经撮取,尖上尚带汗渍。余门生陈生,自负多力,则力撮其小者,久撮莫起。寺僧微哂。余前请曰:“桃峰滑如是,非日撮之者,不得是形。大师设此,必精于少林之学,幸试撮之,以广眼福。”僧逊谢不可。余再三请,乃出一小沙弥,令撮其小者,则从容如掇馒头。余取沙弥指视之,一一坚硬如铁,意此二十余斤之石桃,必此僧撮之。第对客,不欲自贡其技耳。
  
  刘彭生
  
  余老友杨宝臣先生为余言:少时趁舟趣甬上,杉舟也。余展饦杉中,卧起颇不适。垂至宁波,忽遇贼将,劫质主人。舵工匿主人,引盗指余曰:“此是尔。”余遂受絷,移盗舟。
  彭生者,力人也。舟中无所载,咸载石。彭生举石可三百斤示勇以骇余。舟中列陈酿无数。彭生忽指余,谓为能酒,喽啰争进杯酌,余不期而醉,迨醒已卧楼上。楼积破网及乱绳。彭生发余小箧笥,见名纸,彭生谓凡有名纸皆官也,则指余为官。余陈辩弗听,久之母出。母年六十沿强健,其妹则二十许,容华颇类故家。母言彭生不胜县官之虐,故激而为盗,然未尝妄杀人,郎君异日幸归者,为媪告县官,释吾彭生勿治。
  一夕彭生张宴款盗侣,储酒巨瓮中,令余司之。余计群盗方轰饮,则舍瓢而遁。先是彭生有季父,善人也。见余太息示意,将出余。余是夕遁入父家,父适出,叠藁满厢,余啳伏藁中。已而追者及父家,迹捕无得,有一盗以矛入藁,几中余股,乃出。彭生怒命斩余,母忽至,则大詈彭生,拥余登楼,命余隐母后,彭生遂不敢进刃,但拜母曰:“乞母必械宝臣,苟逸出者,将败儿事。”母不能拒,遂关余以械。明日至庖次见妹,妹恻然为余去械,同炊。
  明日雨中,彭生复劫得二贾人,其一则余旧识也。贼中遇所亲,乃奇乐,谋以绳夜缒,既系绳楼栏,夜雨阴凉,睡竟忘晓,起视则同系之一人遁矣,独余与所识者仍囚拘。彭生忽令余移书吾姻,以千金赎余。姻果久宦,余来即依其人,第不能策其必得。又三日,金至,彭生喜,而母妹则深悲极恸,不能舍余。迨夜,彭生束巨鞓,命余以手引其带,导行山中,高下悉从彭生言,移时见船灯荧荧,知近水矣。舟长盈丈,贼十数纵横卧,余虱其中,悲怆不可状。
  明日至余族父家,族父者方行贾于甬上,将治任送余归。而邻村群盗知状,谓余能以千金自赎,其家不贫,思更要余于道。族父夕中伪如舆夫言,将以明日日中行,迨四更即行,余就舆夫家潜舁而去。盗侦余者不备,闻余遁,乃大悔恨。
  
  太湖盗
  
  苏州圣庙匾额,重二百余斤,一夕忽失所在。广文大震。又明日当丁祭,乃告之大府,请捕盗。既闻某乡亦方构圣庙,苦无署额之人,盗方行剽太湖间,以为可以苏州圣庙匾代之,夜中肩至。官既异其事,亦原之不治。
  
  严瓣
  
  戴逆之起事台湾也,有两大将,曰吕子、严瓣。严瓣长身伟貌,饮食兼人,杀人以血膏其身,起紫棱,腥不可近。舞长刀可二十二斤,摧陷官军如拉朽。既陷艋舺,召优者奏技,自设高座,带刀观剧,厨者进膳,不特意,立斩其前,血溅杯羹,仍取啜之。
  妻曰“元帅娘”,傅粉如妖魅,每攻城,以罗巾裹槟榔,掷城上与守卒作媚语,浸懈,则趣攻之,城往往因之而陷。
  官军既收复台南,严瓣犹力斫四十人始死。
  
  张李成
  
  张李成亦台湾内山人,美风姿,操俳优业,媚目巧笑,傅脂粉登场,余初不审其为勇士也。法人攻台北,李观察某以刘省三宫保命,练士兵拒敌。张忽舍所业应选。李呼张小字曰:“阿火,汝操业贱,胡解兵事。”张慷慨曰:“火生长是间,不欲变服饰为西人奴也。山中善火者可千人,招之立集,然皆善猎能枪,可以应敌。”李善之,易其名曰李成,谓李氏所成就者也。
  时擢胜军二千人,屯沪尾炮台坡,李成则率新军五百,分为两队,承其后。擢胜军一与敌接,立败。张以二百五十人出,散发赤身,嚼槟榔,红沬出其吻。时潮上,法人争以小船抵陂下,陂上草深没人,此二百五十人者,见敌皆仰卧,翘其左足,张趾架枪以待敌。敌近,二百五十枪齐发,法人死者百数,大骇而遁。山后复出二百五十人,作圆阵包敌。时潮落船胶,有巨贾购得法华战事股票,从军观胜败,时亦陷足泥中。船上张白麾请以金赎,张不可,作优俳声曰:“吾不欲仇人金也。”杀之而烹其尸,蛮俗也。若李成者,果稍加以学问,宁为此野蛮之事。惜乎!李公能成其功名,而不能成其品格也。
  
  牛三
  
  余年十六,客台湾淡水,商埠初立,居人仍朴野无礼衷。街衢猥狭,群豕与人争道。余日中恒野适,赴炮台坡,望百里坌山色。百里坌一名观音山。
  然每向炮台坡必过野庙,庙前有剧台。行次忽见居人牛三者,赤其二膊,结束健勇无伦,直剚庙左所谓烽火馆者,戟指骂詈,似言耕牛为馆人所盗,然馆人竟弗答。少顷自门中出二矛,直剚牛三,牛三以两手分握一矛,引馆人出户外。馆人一老一少,悉力与牛三角,牛三坚握其矛锋不即放,相持一时许。馆中复一人将矛直剚牛胸,牛合二矛为一,复握其第三矛,而右手二矛,一锈一新,新矛滑出其掌,则已洞牛三腹,牛三不即仆,握矛而颤,血大涌出,始死。馆人三矛同下,牛三胸际洞七穴。余在剧台上亲睹其状。
  于是三人弃矛而逃。时已有观者,则大噪而逐之。三人走而蹂田,一田夫握锄自陌上行,见三人狂奔,疑盗,且恶蹂躏其田,挥锄击其第一人,剖脑死;二人均足陷泥,为追者所及。
  
  巴黎力人
  
  余戚高子益观察,少肄业巴黎大学堂,毕业归,与余语巴黎事甚夥,今皆不复能识,但闻力人事,则大骇以为妄。子益言力人者,二膊大如巨瓮,仰卧,以肘抵地,舁铁板,可数百斤,加其上,益之巨捆之货,更令壮士数人,往来趋走其上,可一刻钟而起,神宇如恒。余大笑,力争无其事,子益乃出影片示余,凡子益所言者,影中皆具,余始服。影中又有一力人,伸独臂,置一铁轴,轴两头均作巨勺形,勺上各垂二人,轴轮转如飞。然影片中不为轮转之形,但屹立,然则此神力者,其果能扛鼎矣。
  
  巴黎技师
  
  巴黎以戏术得名者二:一以巨板遥植壁间,挟一单衣美人,衣严约其躯干,斜倚壁板之上,一人以小刃百数摇掷之,恰近美人肤革之外仅累黍,如是,百数十掷,刃所入处,一周美人之身,直以范美人影矣。扶美人下,而刃所范处,宛然一美人,而云鬟蛮靴,尤一一可辨。一则夫妇同行奏技,载玻璃小球数十,取其一置妇鼻端,以枪击之,球碎而鼻无恙,妇亦弗震。于是或耳际、髻中、肩井、乳峰,无一不足置球,枪之,球亦无一不破。后乃取名纸百张,以纤指持近耳际,夫以一枪洞此百纸,分授观者,以为纪念。此亦高子益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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