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凝望 展昭拉着我走进了临街一幢气派的房子,院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不过最多的还是长枪,紧靠墙角树立着一杆大旗,上面绣着斗大的一个“杨”字。本来我是不怎么认识汉字的,但是由于一个姓杨的元帅经常将契丹军队杀得大败,所以在我们辽国,很少有人不知道杨姓,也很少有人不认识这个杨字的。 今天在这里看到了绣有“杨”字的战旗,是不是那个姓杨的元帅也来到了雁门关? 那是当然的了,辽国发兵攻打大宋,这位屡战屡胜的大元帅怎么会不来呢?从前我就听说只要他一来,我们的军队就十有八九会败,所以国中的谋臣想尽办法要把这姓杨的元帅在宋国扳倒,这样他就不会成为我们的心腹之患。 后来我们果然做到了。 辽主把大宋的皇帝和那个八贤王用计骗到了一个叫金沙滩的地方,然后发兵将他们包围。当时那个姓杨的元帅和他的几个儿子就在皇帝的身边,他想出办法,用自己的儿子扮成皇帝和八贤王的样子,代替他们去死,而他自己则率领很少的人马引开辽兵。就这样,大宋皇帝和八贤王得救了,而这个姓杨的元帅和他的儿子却都死在了金沙滩上。 从此以后,似乎再也没有人能与大辽军队抗衡了。 但是为什么辽主似乎还是在害怕,非要把八贤王撸走,好像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也许这杆绣着“杨”字的大旗给了我答案。 那姓杨的元帅,并没有死去。或者说,是这个“杨”字没有死去,顶替他位置的人,是他的后代也好,是他的传人也好,都将对大辽的军队构成威胁。因为这么多年的威名,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抹煞掉的,而这个“杨”字,也似乎就是大宋边境的保护神,是大辽士兵的梦魇。 来不及多想,展昭已经把我拉进了后院的一间屋子。 屋子很小,陈设也非常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个凳子。老板娘打扮成普通民妇的样子站在桌子旁边,笑盈盈的看着我,脸上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愤怒,她那亮晶晶的眸子里又开始荡漾着亮丽的色彩,只不过这时候多了几分温柔。 可是我知道这温柔只会投射在展昭身上,不管我离他有多么近,都不能分得一丝一毫。 老板娘一贯的爽朗作风似乎在我面前怎么也挥发不出来,她只是略微有礼貌的向我道歉,因为展昭已经对她讲了这几天我们经历的事情,而老板娘也对我说出了知道我身份的经过。 原来一切都源于我和展昭未曾经历的雁门关外的一战,我们都只看到了战斗之后的痕迹。 几个被俘虏的契丹士兵,在宋军的拷问下,居然说我是大辽派来的卧底,不但侦察边境的情况,而且还帮助黑水神宫抓住了八贤王,然后又趁机留在展昭身边做眼线,为大辽的下一步进攻做准备。 这就是为什么老板娘和众侍卫们一看到我就想要把我吃掉的缘故。 而现在,我几乎想要跑回辽国吃掉另一个人——我的表妹阿述达! 只有她知道我跟展昭在一起,也只有她知道我身在何处。原来那天在黑水神宫她没有追来,是因为她已经开始酝酿另一个阴谋了。 想要借宋人的手干掉我吗?这计谋实在让我咬牙切齿,对于她来说,我果然是该杀的人,要不是我运气好,有展昭在身边,恐怕现在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可虽然展昭把事情的真相全说了出来,老板娘对我却似乎还是有一种无法改变的疏远。这么离奇的事情,可信度实在是很低,就算她完全相信,也没有办法再对我一个契丹人那么亲近。契丹人在她的眼里一向是残忍无情的代名词,这种想法绝对不可能因为我的缘故而改变的,决不会! 不过我已经很知足了。因为她不但跟我道歉,还做了一大碗香喷喷的饭菜给我吃,吃完饭又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让我换上,还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本来应该欣喜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全都没影了,虽然身上被她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还有被绳子勒出的淤痕一直在隐隐作痛,可是面对她那刻意展现的友好表情我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摇了摇头。 我在屋中换着衣服,却隐约听到屋外展昭与老板娘的对话。 “展大人,你打算把他怎么办?” “没办法,过两天等辽兵戒备不那么严的时候开城放他出去吧。” “你打算放了他?” “不错,他不是辽兵俘虏,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契丹人,我想杨元帅那里不会有什么异议。” “可是。。。他不是普通的契丹人啊!” “哦?” “他可是大辽南院大王的儿子!” “你的意思是。。。” “既然现在八贤王在辽国手中,这次领兵的又是那南院大王,我们不如。。。” 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但我不用听也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如果让我作为人质,与八贤王来个交换,不是正好可以扭转被动的局面吗? 这主意真的很不错,连我都觉得这样做对双方都比较合适,只是。。。我的父亲会因为我而放弃八贤王这颗珍贵的棋子吗?就算我父亲愿意,辽主会答应吗? 撇开展昭他们这样做是否合情理不说,单是我自己的重要性就绝对抵不上八贤王,老板娘不知道,展昭也不知道,我在我父亲的眼里无异于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虽然我身陷敌营他会很紧张,但是我知道他绝对不会为了我而改变计划,绝对不会! 他领兵多年,不光要求部下十分严厉,对他自己更是苛刻的过分,他崇尚铁的纪律和严酷作风,他要求别人意志坚定的同时他自己也必然做到。如果他要求所有契丹士兵抛开乡愁依恋儿女情长,那么他也必须把自己的家人抛到脑后,就算是有人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他也绝对不会理睬。 想到这里,我不禁想笑。虽然说老板娘这个主意有些让我寒心,但我还是觉得更加好笑。因为她竟然想用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来做谈判的筹码,实在是大错特错。 不过我没有听到展昭是如何回答的,是不是他也赞同这样的主意?或者他看出了我在大辽的地位并不是如同表面上那样重要,所以反对这么做? 当我推开屋门的时候,老板娘的话音戛然而止。其实我也没心思去听她那模模糊糊的类似耳语的话,倒是只想看看展昭是如何反应的。 显然是察觉到了我脸色的异常,展昭反而坦白的问我是否听到了他与老板娘的对话。 我久久的注视着他们,反而没有了刚才的那种不理解。 对于面临极度困境的人们,他们所做出的一切决定都不能以常理来判断。就像一个在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任何一滴水哪怕是他自己的尿都是能够救命的,谁会取笑他的这种做法?只因为如果身处同样的境地任何人都会那么做的。 如果不是辽兵压境,战争一触即发,老板娘和展昭肯定也不会想到用这种办法来挽回局面。他们的表情虽然平静,但心中的焦急与怒火是不难想象的,能够承受如此压力又要尽量把事情办的漂亮,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十分困难的。不光彩的事情也许平时会受人唾骂,但是在这个非常时期,也许这种不光彩的事情会变成力挽狂澜的唯一希望。 所以如果展昭同意用我来做人质我是不会感到奇怪或者生气的,而且以普通人的身份来说,他不止一次救了我的命,我应该报答他,现在不是个好机会嘛。 只不过屋外的风,却忽然变得凛冽起来,老板娘那本来就不自在的表情更加黯然,而展昭苍白的脸,也褪去了先前我看到的那种鲜明色彩,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垂下了眼帘。 没有人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并不愤怒,但是我却不知道如何告诉他们其实用我充当人质是一个并不高明的办法,因为这将意味着我对他们承认我在辽国是怎样一个拥有堂皇的身份却不过等于家中摆设的人,或者他们会认为我是因为害怕所以找来一大堆理由以逃过被囚禁的危险。 对于老板娘,我早就不在乎我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了,因为我似乎在她心目中从来就没什么位置,如果不是这件事情,她很快就会把我忘掉,而出了这件事情,她就会永远把我当作一个异类,一个需要提防的人。不过这些对我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因为经过了这些天,我发觉自己心中的那点感情在战争的生离死别国仇家恨面前是那么微不足道,就象是茫茫大漠中的一粒沙,随时都会被淹没。 但是我却很在乎自己在展昭心目中的位置。不知为什么,我一直在渴望着能得到他的肯定,或许是因为他是个英雄的缘故。不,现在我知道用英雄这个词来形容展昭已经远远不够了,而且再多的华美词藻都无法形容我对他的感觉。我只能说他一是个人,一个真真正正的人,如果我也能够成为他那样的人,将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成就。 只是,我似乎无法做到。 其实这世上的人有几个能够做到呢? ***************************************************************************************** 接下来的两天,我都住在那间小屋里。老板娘会来给我送饭,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然后就匆匆离去,好像不愿意在我面前多停留一刻。 而我也不愿意看到她有半分不自在,我甚至更期望看到她不离左右的跟在展昭身边,那个时候她的全身都仿佛在散发着幸福的感觉,虽然在战争的阴云之下任何人都没有心思去谈情说爱,但跟展昭的近距离接触无疑是老板娘此刻的最大动力。 只不过,展昭并没有任何改变。老板娘在他眼里仍旧只是一个好朋友,虽然可以托付生死,但却不可能托付终身。 一开始我觉得老板娘很可怜,但是后来才发觉,可以这样毫无顾忌的爱着一个人其实也是很不错的,换成是我,我该怎样去爱她?为了她的大宋同胞而阻止战争,还是让展昭对她产生感情? 我做不到,我全都做不到。 所以我不去留心她的一举一动,只是关注着展昭或者那些对军队有决策权力的人会怎样安排我的命运。 两天以后的一个晚上,我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而且还捎带知道了展昭的命运。 那天晚上的月亮实在是好的不得了,没有猛烈的狂风,我感觉似乎已经到了春天。正想出去透透气,却听到展昭与老板娘近似吵架的对话。 “展大人,你这是何苦呢?放着好好的计策不用,非要去辽兵大营冒险!” 老板娘的声音显得非常激动,但却仍旧在尽力保持着应有的风度。 我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他们两人正站在院子的门口,脸上的表情都极不正常。 “萧姑娘,”展昭的声音也似乎与平时不大相同,“这件事我已经跟杨元帅他们说过了,虽然他是南院大王的儿子,但是拿来做人质交换八贤王却不一定管用!” “怎么不管用!难道他老子能看着自己的儿子掉脑袋!”老板娘好像有些生气。 “很有可能。”展昭的眼中开始闪动着精光,“辽人向来都瞧不起俘虏,况且他也不是辽主的嫡亲儿子,就算南院大王能够妥协那辽主也不会答应的!” 我心中一惊,原来展昭早就知道这办法行不通,却不是我所想到的理由。 “可我们总得试试啊!万一管用呢!”老板娘更加焦急。 “但是如果不管用,我们还是得走那条路,而且,很有可能不管用。” “可是。。。可是。。。就算不用他做人质,也不一定要你去辽营救八贤王啊!” 老板娘越发凌厉的语气却似乎是在恳求展昭。但是我知道展昭不会心软。 他笑了,从怀中掏出了那块小小的金牌,在老板娘面前晃了又晃,道:“别忘了是皇上钦命我去保护八贤王的,我不去谁去?” 躲在屋子里面偷听的我也笑了,我知道展昭去辽营救人的理由肯定有很多很多,只不过这个理由最干脆最简单,他也不需要跟老板娘作过多的解释。 其实老板娘又怎会不知道他心里的初衷。 “那我跟你一起去!”她又开始用强硬的语气要求道。 “不行,”展昭依旧晃着金牌,“皇上派的是我,不是你!” 老板娘望着那块闪闪发光的小小金牌,刚要发作,脸上却忽然流露出一种悲哀的表情。 “为什么每次冒险你都不让我跟你一起去?”她尽量抑制着语调中的伤感,却不知道这样反而使伤感更加明显,“难道我连作你的朋友都不配吗?” “为什么你每次都这样逼我!”她接下来的话又突然提高了声调。 展昭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眼神也柔和起来。 “紫芊,”他的嗓音变得低沉而富有磁性,“这次去辽兵大营救人危险重重,我不是把你当作外人,也不是不相信你的本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你说啊!”老板娘催促着,她一定是以为展昭根本没有合理的理由来拒绝她的帮助。 “只不过,要是一个人不能把八贤王救出来,两个人也不行。”展昭用平静的语调说着,“如果一个人能成功,那么我自己去已经足够,如果不能成功,也不要白白送掉你的性命。” “可是我不怕!”老板娘毫不理会展昭的解释,继续喊道,“我不怕送掉性命!” “你不怕但是我怕!”展昭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只不过我感到他的情绪也开始波动起来,“大敌当前,咱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争执怕不怕死!你的本领不在展某之下,若能为抵挡辽兵尽一份力,总好过把性命白白送在辽兵大营里!” 他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坚硬的磐石,连对面吹过来的风都被阻挡住了。 而老板娘的倔强,也仿佛被他的话语撞得粉碎。她久久的凝视着展昭被月光照亮的脸,仿佛在凝视着一个做过无数次的梦,那梦中的事情梦中的人,是她这一生幸福的所在,似乎触手可及,但却无法得到。 而她对面的展昭,则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老板娘这样的神情,这样的眼神,他的脸上,一种毫无预备的惊讶正在慢慢扩散,我感觉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想到过面前这个女人对他有着如此深的感情。 “好吧,好吧。。。”老板娘转过身,嘴里重复着这两个字,我从她的口气中发现了一丝彻底的无可奈何,难道她已经接受了展昭的安排? “我听你的,”她眼中忽然有亮光陡然升起,仿佛倒映着天上月光的水潭,“只不过。。。我有个要求。。。” 展昭也似乎不忍心去看老板娘那快要涌出眼眶的泪水,他微微低下了头,轻声问道:“你说吧。” 但是等了许久,老板娘却还没有说出一个字,她依旧站在原地,全身都处于一种紧张状态,仿佛在跟自己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她的脸也闪进月亮的阴影之中,模糊不清。 展昭也在迟疑着,可能他也在思索老板娘到底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只是这个时候似乎什么要求他都不会忍心拒绝。 “紫芊?” 展昭温柔的声音刚一出口,却见老板娘猛地转身,不顾一切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站在屋中的我此时也感到胸口一麻,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只是展昭却似乎是反应最慢的,老板娘几乎把他撞得摇晃了一下,他才发觉怀中多了一个人。 那人的脸深深的埋进他的胸膛,双手紧紧把他搂住,非常非常的紧,仿佛要把对方嵌进自己的身体。 还有轻轻的、低沉的哭泣声,似乎是从他胸膛之间传来。 老板娘的力气好大,那样的拥抱几乎可以令任何人窒息。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展昭,却丝毫没有推开她的意思,只是任由她把自己越搂越紧。 他那苍白的脸上,本来应该是风云变幻爱恨交织的表情,只剩下了一种深深的悲哀。也许他从来都不知道这毫无美感的拥抱会如此剧烈的拨动他的感情,也从来都不曾体会到这个只有友情而毫无爱意的女子对自己有着怎样的深情,因为别人内心的感情是无法体会的,只不过在今夜这即将生离死别的时刻,他自己又何尝不对美好的人生产生了无尽的眷恋,就连平凡得毫不起眼的情,也可以轻易占据他的心。 只是他却始终不能抬起双臂,给怀中人一个同样的拥抱。 或许他这一生追求的东西太多太大,以至于当他低头想要在身边寻找自己的生活的时候,却发现真正属于他的东西和人早就像尘埃一样被轻易抹掉,只有这边城小院中的一个拥抱,才把他心中沉睡了许久的情刚刚唤醒。 但是他却马上就要把这情再次埋藏,因为这红色的情,与黑色的狼烟是不相衬的,他只有先把天空中的黑色阴影驱赶掉,才能迎来布满灿烂朝霞的清晨。那个时候,天下所有人的情,都能自由自在的绽放,不需要再像他一样,面对这最后的拥抱和无力的哭泣只能暗自哀叹。 皎洁的月亮,固守着它千万年来在天空中不变的位置,也在静静凝视着院子里的一对人儿。它那黑夜里唯一能够照亮大地的光芒,却照不进我的心里。 我真想自己变成一个女人,这样就能在这样的时刻像老板娘一样流泪。我心中所有的不平、悲伤,也就能随着泪水离去。只是我并不是个女人,我所有的眼泪也只能变成一阵莫名的心痛,在全身上下疯狂的游走,而表面上则毫无变化,仿佛我看到的不过是两个不认识的人。 许久许久,老板娘才放开了手臂,从展昭怀里轻轻抬起头来,带着满脸的泪痕再次凝望着展昭。 只是这一次,她的眼睛像是被泪水洗涤了一切尘埃,悲愤哀怨一扫而光,只剩下幽幽的深情。 只是这一次,她离展昭是那么的近,近得几乎可以从他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只是这一次,她的唇边划过一丝微笑,似乎带着希望、憧憬,又似乎带着最后的告别。 于是这荡漾在夜风中的微笑,永远的刻在了我的脑海之中,直到死也未曾忘记。 若这一生哪怕只有一个人如此专注如此深情的望我一眼,我就知足了。 这样说来,展昭应该是比我幸福的多了?可为何我在他的脸上仍旧找不到半分快慰之色? 是不是因为他知道这一去必定凶多吉少,还是因为凝视他的并不是他的心上人? 不过展昭那同样凝望着老板娘的面容还是笑了,笑得就像有个令人兴奋的好消息要马上相告。 只是此时此刻老板娘的神情我已经无法去注意,因为我看到她那依旧环绕着展昭的双臂略微松开,一根纤长的手指轻轻伸出,直奔展昭后背大穴。 她离展昭是那么的近,这一下暗算几乎是伸手可得,但我却不知道她这是为了什么,下意识的惊呼还没有出口就已经晚了。 难道她在展昭怀中的痛哭竟然只是为了这次暗算?尽管我怎么也不相信她会对展昭不利,但事实摆在我眼前,如此短暂的瞬间我根本无法找到合理的解释。 短暂的瞬间稍纵即逝。老板娘那根已经触到展昭后背大穴的手指却忽然一停,象是失去了气力的依托软了下来,然后她的整个身子都在展昭怀中坍塌,只不过她的眼睛依然明亮,依然在凝望着展昭渐渐沉重的表情,直到失去所有光彩。 展昭的两根细长而有力的手指从老板娘颈后的玉枕穴滑落,然后用力抱住了她正在下沉的身体。这一次她终于得到了他完整的拥抱,只不过她已经不知道了。 “紫芊,”展昭拥着失去知觉的老板娘,在月光下长长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去,但是我真的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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