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危险,象天空中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两个狂奔的人。 展昭的心如同燃起烈火,脑海中只有一个字:快!快!快!!! 涂善与追兵如影随形,现在只有更快一些,才有可能离绝境更远一点。手中阿敏的手在颤抖,尽管他用尽全力抓紧,但越来越明显的沉重感拖住他飞奔的身形。展昭知道阿敏已经跑不动了,气喘声让人听着已经开始担心她的肺是否还完整。但他硬起心肠,扣住她纤细的手腕,拖着她向前不停地奔跑。因为,只要停下,就意味着死亡! 阿敏明显地踉跄了一下,眼看就要栽倒。展昭暗自叹了口气,微一挫身退半步与阿敏身形拉平,一伸右臂揽住阿敏的腰,阿敏很自然地用手环住他的肩。挟持着她的身体,展昭暗暗调息真气,继续向前掠去…… 风,裂裂地吹动两人的衣衫。 展昭已经感到吃力,带着一个人是不能这么久地施展轻功的,他的真气耗损的很厉害,胸口隐隐发疼,真气鼓荡,内力已经提到了极限,再撑下去随时会真气走岔、走火入魔。但现在,展昭已经不顾一切了。 虽然他可以豁出性命,但速度依然在减慢。展昭的心中升起凉意:这一次真的逃不脱了吗? 身后,追赶的人声在靠近……突然,箭矢破空的尖锐声音,如两道催魂符,直向背后撞来…… 不用回头也很清楚这两只箭的走向,无奈中展昭心中再一次掠过深沉的叹息,右手运力将阿敏向前一送,拧腰回身抽出剑向射向阿敏的飞箭斩落。箭应声断成两截,斜斜地没入两旁的草丛。 但是,另一只箭已到眼前,避无可避,闪无可闪……展昭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尽管他心中很清楚这一退毫无意义。 “噗——”的一声,一阵剧痛如电击一般穿透左胸,惯性使展昭连退数步。 “展大人——”阿敏惊呼着转身扑过来。 “快走!”展昭猛回身,愤怒地大吼。 几个黑影已经迅速扑上前来,冷冽的刀锋破空而下。 展昭一咬牙,挥剑迎上,拦下追杀者的去路。 转眼已过了十数招,展昭没有让一个人从他的剑下闯过去。但是他也明显地感觉力不从心,下盘开始不稳。尽管这样,他依然没有下杀手,只是希望能缠斗得久一点,让阿敏可以逃得远一点……“展大人——” 是阿敏的声音,她怎么还在这里?展昭情急之下,挥剑如虹,逼退几人,转身纵到阿敏身边,抬手去抓她的手臂,但刚一伸手,左胸箭伤一阵剧痛难耐,脚下踉跄跪了下去。 “展大人——”阿敏泪流满面,哭着挽住他的手臂。 追杀者已到眼前,展昭却再无力握剑。 一道白色的身影仿佛从天而降,剑光舞出一片耀眼的火花。 “白玉堂——”展昭和阿敏喜出望外。白玉堂杀退敌人,几步掠过来:“敏姑娘,快跟我走。”“不,快救展大人。”阿敏哭求。 白玉堂目光一闪,见展昭捂住左胸的指间,血正汩汩地涌出。“你,你受伤了。”白玉堂眉头紧蹙。“别管我,”展昭咬牙道:“快带敏姑娘和太子走。”“可你——”白玉堂惊心地看着展昭透胸而过的箭。展昭一挺身站了起来,怒道:“你罗嗦什么,快走哇!”一挥剑向白玉堂砍去,白玉堂忙拉起阿敏向后跳开,见展昭已是双目尽赤,凌乱的发丝混合汗水紧贴在苍白的面颊上,全然不似平日里温文的样子,白玉堂呆了呆,一跺脚低低地说了声:“保重。” 转身拉起阿敏离去。 (二) “大人,展大人回来了。”赵虎几乎是一头撞进了包拯的书房,把包拯和公孙策吓了好大一跳。 “人呢?他在哪里?”几天来一直挂心着太子的包拯,闻言急切地问道。 “展大人他受了重伤,一进门就昏倒了,现在已被送到房中。” 包拯大惊,抬腿向房外冲去。 褪掉被血粘住的衣衫,那枚折断了一半的箭仍然触目惊心地插在展昭的左胸上。 包拯扶住他的右臂,心疼地望着那张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展昭坐在椅子上,闭着双眼,虚弱地将头靠在包拯的胸前。另一边则是赵虎,扶住他的左臂。 公孙策站在展昭身后,一手抵住他的背,一手抓住了穿透身体的箭头。他低声说道:“展护卫,你挺着点。”然后用眼睛示意包拯与赵虎准备好,深吸一口气,用力将箭往外一拔。 “啊——”展昭疼得浑身发抖,身体不由自主向后倒下。 “展护卫。”包拯一把抱住他,却无法安慰他的痛苦,只得握住了他的手。 展昭汗出如浆,他竭力压抑着呻吟,忍受着伤处的剧痛,几乎要将包拯的手捏碎了。 公孙策急忙将伤处敷药包扎起来。然后示意众人扶展昭上床躺好。 只沉睡了不过一个多时辰,展昭便醒了过来。他的精神仍然高度紧张,一睁眼,就忽地一下坐了起来,但伤痛几乎使他再次晕去。 “展护卫。”包拯忙伸手相扶。“大人——”展昭定了定神,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 “是谁伤了你?”“是涂善和他的手下。太子和敏姑娘被白玉堂救走,一时不会有危险,但如果我们不阻止涂善,则后果不堪设想。”说到这里,展昭忍不住连连喘息。 “展护卫你伤得严重,不要着急。”包拯看看窗外,“天快亮了,本府即刻进宫面圣,请求万岁降旨召回太子。”“大人,属下和您一起去”“使不得,你的伤——”“大人,太子危在旦夕,这点伤我还挺得住,大人只怕再迟就要铸成大错!” “展护卫你——”包拯望着展昭坚毅的面庞,把心一横:“好吧,我们一同上殿面君。” (三) 山路间,一匹快马疯狂地飞奔,而马上的人似乎还嫌马跑得慢,仍不住地紧催坐骑。 左胸的伤已经疼得麻木了,他能感觉到伤口撕裂的疼痛,也能感觉到血正在涌出,但他根本不管这些,只是继续飞奔向前。 (四) 卢家庄的大门外,一匹快马扬着风尘而至,马上一抹红色的身影甚至连马都没有勒便直接从马背上飞身掠进了大门,门口的家丁连来人的面容都没看见,那人已在二门之内了。 那匹马,咕咚一声倒在门口,口吐白沫累死了。 (五) 涂善冷笑道:“不必再磨蹭了,把孩子给我。”说罢伸手从卢方手中抢过孩子。 “小宝——”阿敏哭着要扑过去,被卢大娘死命拉住。 涂善冷笑着,把孩子举过了头顶。 “住手。”一声断喝,一个红色的身影风一般地掠至,一手从涂善手中抢出了孩子。 涂善的瞳孔缩小了:“展昭” 庭前傲然而立的,正是展昭。他将孩子护于左胸之前,右手高执圣旨朗声道:“圣旨到,大将军涂善接旨。” 涂善恨恨地盯着他,勉强跪地道:“臣涂善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一时失查,误信奸人之言,至使兰妃蒙冤,明月太子流亡在外,朕之过也。现命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尽速召回太子护送回宫。大将军涂善见旨即刻返京不得有误,钦此。” “万岁,万岁,万万岁。” 展昭冷冷地向涂善道:“圣意已下,你还是马上走吧。” “好,我马上走。”涂善阴险地笑了笑:“太子在你手里和在我手里还不是一样。”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尾随涂善向大门外走去。 阿敏立刻扑过去:“小宝。”展昭将孩子递给她:“敏姑娘,你们受惊了。” “展大人——”阿敏欲言又止,满怀疑惑地望着他。 展昭对她微微一笑,忽然一阵剧痛,他忍不住捂住胸口,脸色一片煞白。 “展小猫,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徐庆大声叫起来。 韩彰冷笑道:“还用问,他和涂善根本是一路货,那个走这个来,目的还不是一样。” 展昭微微闭上眼,他太累了,实在没有力气和五鼠斗嘴架。他只希望阿敏能理解他一番苦心。可是为什么阿敏的目光中竟然也没有半分信任?他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分不清是伤痛,还是心痛。 “展昭,”卢方冷着脸道:“你的旨意也传完了,请走吧。卢家庄不欢迎你。” 展昭抬起头,目光迷茫,五鼠的声音轰轰地冲击着他的耳膜,他已经听不清这些人在说什么。 “大哥,”白玉堂从门外冲了进来,“你们不要误会他,他是拼了命来救太子的。”卢方等人不相信地望向白玉堂,白玉堂急得一脸通红:“是真的,不信你们去看看,他的马就死在门外,是跑死的!” 众人闻言,都震惊地看着展昭,一时不知所措。 白玉堂却已经看出展昭神情恍惚,他上前一步刚叫了一声:“展昭——”便看到展昭身子一软倒了下去。白玉堂抢上一步把他抱住,看着倒在自己臂弯里的展昭,焦急地唤道:“喂,你醒醒,喂——”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一伸手将展昭的衣襟撕开…… “咝——”所有人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展昭胸前紧缚着的白绫,如今已经成了绛红色,被从伤口中涌出的鲜血完全浸透了,而血还在不住地顺着肌肤往下淌。 “展昭——”白玉堂忍不住红了眼眶,阿敏则已经哭出声来。 展昭微微抽搐了一下,睁开双眼,静静地看着白玉堂。 “你,你这只傻猫,你”白玉堂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这么重的伤跑来,你不要命了!” 展昭竟然笑了笑:“幸好……及时赶到……”一口鲜血溢出了他苍白的唇角,他又一次昏死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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