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儿,你答应爹,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本书。否则,我们不但对不起恩公,更让人不敢再相信,人间还有正义,还有希望。”病榻上,弥留的老人。 “爹,我答应你!”涕泪交流间许下永生的承诺。 沧海横流,人事变迁。转眼已是晚清。 一个青色长衫的中年书生在集市中信步而行。 “石先生,难得你有空出来逛集市啊。最近可好?”认得他的人纷纷和他打招呼。 石先生含笑一一点头:“有劳诸位挂心,玉崑还算贱体安康。”他说话从来从容不迫,透出骨子里的闲雅。 “石先生,听说宝墨堂刚到了一批旧书,您不去看看?”熟悉他的人当然知道他最感兴趣的是什么。 “当真?承教承教!”石玉崑顿时欣喜若狂,撩起长衫就望宝墨堂奔去,还哪顾得上什么儒雅闲适? 众人失笑,摇头道:“一听到书,石先生就什么都忘了。” “刘兄刘兄!”石玉崑一边撩帘子一边迫不及待地叫着宝墨堂的掌柜。 刘远一看见他,就笑了起来:“石兄,我正找人通知你,你可厉害,自己就找来了。怎么,闻到我这的墨香了?” 石玉崑喘息未定,已道:“此番可有何好书?为弟想……” “你想的我还不清楚吗?喏,那边的都是刚刚才运回来的书,你且去看。这次可着实找到几本珍本了。”刘远与石玉崑相识已久,每次他店中一找到孤本,必然会通知好书成痴的石玉崑过来挑拣。 石玉崑连道谢的工夫都省下了,直接快步走到那叠泛着古意的书前,谨慎而爱惜地翻阅着。 连翻几本,并不合意。忽然翻到一书,乃是一手札,石玉崑翻了数页,泛黄的纸上,竟涌动着豪迈的江湖血,吟唱着悲壮的易水歌。石玉崑如获至宝:“刘兄,此书可能卖我?” 刘远望了石玉崑手中的书一眼,笑,摇头:“不卖。” 石玉崑大失所望,正待再说,刘远已接道:“此书,我只送,不卖。”他虽是商人,又何尝不是雅人? 石玉崑大喜过望,深深一揖:“刘兄高义,玉崑在此谢过!” 拜别了好友,石玉崑马上奔回自己家中,吩咐书童关上大门,谁也不见。他就坐到书房中,细细翻着此书。 以石玉崑对古书的了解,早看出此书起码经历数百年沧桑,可观其纸张,虽微黄不美,但纸质未有多少改变,当是宋朝时有名的夷陵纸。而书中所言,亦是北宋时事,看来,当真是北宋的珍本。 石玉崑急急翻看着。书里,有早已闻名的包青天,更多的却是从未听过的侠客逸事。里面,有展昭,有白玉堂,他们两个一个在朝,一个在野,惺惺相惜又相互争斗,谱出多少传奇故事。 石玉崑看得热血沸腾,拍案道:“好男儿当如是!”仔细一想,又大为惊讶:“五鼠闹东京原来是这样一回事。坊间虽早有流传,却说五鼠乃是鼠精,扰乱汴京,包大人乃往天帝处借来玉面金猫除去鼠患,却原来,不是‘玉猫’,乃是‘御猫’。这展昭与白玉堂既是如此侠义之辈,展昭更是朝中栋梁,为何从来未见书上提起此二人?” 他心中存疑,便翻到后面,待要寻个因由。 书之前半段令人热血沸腾,后半段却逐渐低沉。包大人和几个正直的官员一一死去,朝中已不复清明。白玉堂几次劝展昭归隐,展昭却还是留了下来,继续借律法伸张正义。无奈,君心难测,一次,展昭不惜悖逆龙颜,朝中对他有恨之人趁机落井下石,皇上大怒,又碍于展昭立下太多功勋,若是明里治他死罪,只怕世人不服,于是便有人欲暗中加害被判入狱的展昭。白玉堂闻讯赶来,愤而将展昭救走。皇上更怒,又有人为展昭罗列罪名,皇上一怒之下,下令缉捕展昭等人,并且从此以后,不准再提起这些人,若有违令,以叛逆论处。于是天下噤声,展昭等人的名字,便从此销声匿迹。唯独写成此书之人,曾身受展昭大恩,深知展昭不会做出朝廷所宣布的罪名,为替人间留一真相,更为使世人知晓展昭等人的侠骨丹风,冒死著成此书,代代子孙,秘密流传。 石玉崑看罢,叹道:“沧海桑田,此书终于还是流落到民间。今日既被我石玉崑知晓此事,又怎能不为其扬名于天下,好叫世人知晓?” 他热血澎湃,提笔欲写,忽一转念:“所谓侠以武犯禁,若我直写此事,则恐朝廷会有顾忌,不如如此如此。”他主意已定,不禁微笑。 从此,石玉崑抚弦弹唱,《龙图公案》一书名闻天下。正是“编来宋代包公案,成就当时石玉崑。”展昭和五鼠的侠义之事,便永在坊间流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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