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守在酒肆门口,神情说不出的悲哀。
“师叔,他们怎么样了?”白玉堂急嚷着。 掌柜长叹一声,“我若是知道,我此刻又怎么会站在这里?这孩子一定要自己了断,不让我插手。” “你是不是人啊!”赵虎忍不住骂了出来,“展大人是你师侄,他现在性命堪虞,你竟然就站在这里傻等!” “老四!说话注意些!”马汉焦躁地低声呵斥。 掌柜倒不以为意,因为大家心心念念俱在展护卫身上。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让人时时刻刻都想着,念着。有时候,我会觉得开封府的核心是他而不是大人。 我们极不愿意也极不耐烦地在外面等着,直到我们听见一声痛苦的呻吟。 一时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两条腿不由自主地向内堂迈过去。我想其他人也一样,因为所有人几乎是同时到达的。然而,我们所有的日呢都怔住了。 一个人横卧在地上,看上去已经断气了,蓝色的长衫上几乎没有沾染到一滴鲜血。这个人不是展护卫,因为展护卫穿的是白色长衫。 他就在那个人身边,仗剑而立,白衫上血迹斑斑,一柄短剑钉入他的右胸,没至剑柄。一头的乌发散落下来,几缕散丝披于额前。他仿佛对伤痛浑然未觉,只是闭着眼,静静地站着,神态宁静而安详。而且,我们都听见了歌声,轻轻的,带着些伤悲又夹杂着欢愉的歌,那是展护卫哼的歌。 展护卫的伤口很深,可大概他运气好,伤势虽重却似乎并没有伤及肺叶,算得上是不幸中之大幸了。饶是如此,他的情况依然很危险,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能活下来。 展护卫已昏迷了三天三夜,这三天里,我听到大人的叹息,听到清清的哭泣,却听不到四校尉操练的声音,听不到白玉堂那一句玩笑似的“猫儿”。然而,我不敢说什么,不敢叹息,更不敢哭泣。因为这时候就算我不能安慰任何人,起码应该有一个人不叹息,不哭泣。 到了第四天,白玉堂的耐心到头了,他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猫儿,你是好样的。你把方浩天给挂了,可是你若是敢挂,我就要你好看!”他忍不住嚷嚷。 清清原本一直在床边看着展护卫,此刻却也忍不住转向白玉堂,“白大哥,什么挂了不挂了?” 这也是我想问的,江湖上的话我懂的并不多。 “挂?”白玉堂一楞,“挂就是死翘翘啊。方浩天死是活该。若是猫儿挂了,清清一定会挂,说不定开封府里的哪位也要自行了断。只要清清一挂,我一定也跟着抹脖子。”他当真是童言无忌。 “你为什么也跟着抹脖子?”有人轻轻地问。 “因为我要和他们的喜酒,在上面喝不到,只好到下面去喝。”白玉堂答得有些懊丧。 “可是,”那个人说,带着笑意,“我还没挂呀。” 我们的目光先前由于白玉堂肆无忌惮的言辞都集中到了他身上,但现在我们又立刻将目光转到了床上——展护卫醒了。 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但那一双眸子却已恢复了往日的清亮。他转过脸来,用那一双清亮的眸子看着大家,嘴角边绽开一抹愉快的微笑。 “猫儿!”白玉堂哈哈大笑,“我就知道,猫在发情的时候准死不了。” “老鼠,你皮又痒了是不是?”展护卫瞪着他。 白玉堂对展护卫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知趣地退了出去。 大人只说了一句,“醒了就好。”便出去了。连四校尉都非常识趣地没逗留多久,我只怕是最不识趣的一个。 “没事吧?”我走到床边笑问。 他回复了我一个笑容,“照旧,死不了。” “差点被你吓死了。”我边说边走了出去,房里只留下清清和展护卫,我在离开前替他们掩好了门。以后的事,我懒得去想,也不愿去想。 尾声 白玉堂很快就可以喝到展护卫的喜酒了。他依旧留在府里,可却没有当官,因为他实在很懒。这一段日子比较太平,所以比较有空,府中上上下下开始张罗展护卫和清清的婚事。我就说嘛,这小子就是有本事让别人围着他转。不过,这也许是因为他的心中一直装着别人的缘故。 “先生。”我听见他在外面叫我,“你现在有空吗?” 好了,他又要来找我谈心了,只怕这下,我又不得清闲了。没办法,我对他越来越没有办法,只好暂时放下笔吧。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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