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懋祖(1891～1949)，字典存，江苏吴县人，民国时期著名的教育家。1927年，汪懋祖出任苏州中学首任校长，倡导、实践学术化的办学理念。在汪懋祖学术化办学理念的引导下，苏州中学名师云集，教学精进，著作迭出，被誉为江浙四大名中之一。 　　　　 　　　　学术化办学理念提出的背景 　　　　 　　　　汪懋祖提出的学术化办学理念基于以下三方面背景。 　　　　1　蔡元培推行大学区制改革 　　　　上世纪20年代，蔡元培提倡在全国推行大学区制。所谓大学区制，就是模仿法国的教育体制，把全国划分为若干大学区，每区设一大学，区内各种教育事 　　业包括中小学校都由大学校长管理。大学区制优于省市教育厅局之处，在于以专家学者来领导教育事业，改官僚化为学术化。1927年6月，国民党政府改教 　　育部为大学院，蔡元培任大学院院长。蔡元培积极推行大学区制。江苏是首批试点区，省立一师、省立二中和工专高中部与补学科三校合并成立第四中山大学 　　区苏州中学。在这一背景下，汪懋祖校长提出的学术化办学理念顺理成章。 　　　　2　汪懋祖毅然回乡办学 　　　　汪懋祖1905年考取秀才，1916年留学美国，就读于哥伦比亚教育学院，与陶行知、胡适等为同学，受教于美国教育家杜威，获硕士学位，并被哈佛大学聘 　　为研究员。1929年回国后，历任国立北京师范大学教授、教务长、代理校长，国立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教授及哲学系主任，国立东南大学教授、教育系主任和江 　　苏省督学等职。1927年7月，他毅然放弃大学教授和督学的职位，回到家乡，任苏州中学首任校长，以此实现他多年来亲自办学的理想。 　　　　3　苏州中学前身底蕴深厚 　　　　苏州中学的前身是江苏师范学堂，是一所学术文化底蕴深厚的学校，一直有一流学者创办一流学府的办学传统。著名学者罗振玉出任首任学监(即校长 　　)，国学大师王国维曾任总教习(即教务长)。罗振玉、王国维等曾提出让江苏师范学堂巍然为东南诸学之冠。可见，汪懋祖校长提出的学术化办学理念也是与 　　苏州中学的办学传统对接的。 　　　　因此，在苏州中学组建之初，汪懋祖就提出了学术化的办学理念，决心把苏州中学办成一所学术化的学校。他说：一所优良学校成绩的表现，不仅在毕业 　　生多数能考取大学，或中学会考能得到锦标。而在入学后能独立研究学术，崇高人格，出大学复能发展其能力，以各得其用，此亦清醒的教育者所当注意的。 　　可见，汪校长办学并不仅仅追求升学率，更关注的是培养水平高超、人格高尚的知识精英。汪校长将苏州中学的英文名定为Soochow Academy，而不是当时多 　　数学校习用的MiddleSchool或High School。Academy的中文含义为高等学府、专科学校。正如当年学子所言：由这命名可见汪先生的视野和重视学术的情怀，当然亦表示他办此校的向往之所在。 　　　　 　　　　学术化办学理念在苏州中学的实践 　　　　 　　　　1　多方延聘名师 　　　　1927年9月，苏州中学共招收学生762人，分高中、初中和师范三部。汪懋祖认为：苏州中学规模大，人才多，实可作为一个实验中学。为了给苏州中学 　　学子提供最优良的学术教育，他利用自己在学界的影响和关系，游说各名牌大学的教员及优秀毕业生来校任教，还从其他江南名校挖来经验丰富的教员，凡德 　　高望重之名师，辄远道亲往敦聘。在汪懋祖的努力下，苏州中学形成了一支高水平的学者型教师队伍。当时，高中部的主要师资情况如下表(见表1)： 　　　　 　　　　可见，当时苏州中学教师年富力强，名师云集，实力雄厚。有的教师已是大学教授、学者，像吴元涤被汪校长请来苏州中学之前，谢绝了北京大学和浙 　　江大学的聘请；有的教师在苏州中学浓厚学术氛围的影响下，成为学术大家，如吕叔湘等。从学科来看，国文师资最强，有两位国学专家，三位大学教授，其力量可与临近的东南大学相抗衡。美术师资也不弱，美术教师颜文系著名画家、苏州美专校长，解放后任浙江美院副院长。值得一提的是，汪懋祖独具慧眼，聘请钱穆为苏州中学首席国文教师并兼高三班主任。当时，钱穆已经以其超强的学术实力引起胡适、顾颉刚等人的关注，他们纷纷来到苏州中学拜访钱穆，胡适来苏州必做的一件事即是莫忘一见苏州中学之钱某，苏州中学因此名声大振。当年的学子回忆道：钱宾四(即钱穆)先生和苏高中其他老师著书立说、努力写作的精神，蔚然成风，对当时学生起了鼓舞的作用。 　　　　2　营造学术氛围 　　　　汪懋祖通过培养学科带头人、建立学术组织和创办学术刊物等一系列措施，大力营造学术氛围，苏州中学形成浓厚的学术文化。因此，苏州中学特色之最 　　宝贵者，即师生间研究空气之浓厚。 　　　　(1)设立首席教员。汪懋祖大胆创新，建立首席教员制。苏州中学组织大纲规定：本校为谋各学科教学上之联络及督促其进步，得设下列各科首席教员：(一)国文学科(二)外国语学科(三)自然学科(四)社会学科。学校聘请治学严谨、成绩显著的教员作为首席教员。学校赋予首席教员一定的权力、责任和义务。如规定首席教员须参加校务会议，参与学校重大事务的决策；首席教员须参加教务会议，讨论决定有关教学事宜；首席教员须主持学科会议，学科会议主要审查、议决下列事项：商定课程支配、学程纲要、教科书及教材之选择、教学方法及各学程之联络、学生学科指导、自修指导等。 　　　　(2)成立教师、学生学术研究会。苏州中学各学科成立了研究会并由本学科首席教员负责，各学科研究会及时跟踪国内外教学研究的最新前沿，经常性地开展研讨交流。研究会的重点工作是研究制定本学科的课程标准。苏州中学历年教学上之改进及设施，之所以能开国内各中等学校风气之先，即因各学科研究会对研究工作之要求极高。学校积极倡导学生从事研究活动，并成立了多个研究组织。学生课外研究活动由紫阳市(高中学生自治组织)研究课和五三市(初中学生自冶组织)学艺科负责，高中部有15个研究会，初中部有20个研究组。 　　　　(3)创办《苏中校刊》。1928年3月，汪懋祖创办了《苏中学刊》，意图主要是供师生发表学术研究成果：去秋开办以来，规制草创，未遑及此。然分部既多，不可无流通消息之具，本校内容不可不公诸于社会，而本校同人研究学术之所得，尤不可无发表之机会，此本刊之所以创也。钱穆先生时常将研究心得发表于《苏中校刊》。当时编辑校刊的邬翰芳曾历任清华、燕京和暨南各大学的讲师，拥有良好的学术素养。《苏中校刊》为公开发行，半月刊，每期10万字左右，共出版了105期。 　　　　3　鼓励教师自编教材 　　　　汪懋祖积极鼓励教师开展学术研究。教师的学术研究以教学研究为中心，而教学研究又以教材编写为重点。 　　　　当时，全国没有统一教材，已有教材不适合苏州中学的教学目标。因此，根据课程标准自编教材成为教师教学研究的当务之急。英文、生物和历史学科，基本上都采用自编教材。据初步统计，苏州中学教师出版著作约48种(其中自编教材占很大比例)。这些著作与教本，出版后即获国内学术界之赞许，或为兄弟学校选作教材。汪懋租对教师自编教材极为重视，经常为之作序。沈同洽、吕叔湘等编写的《高中英文选》所选文章均为欧美名作，论说、记事、书信、诗歌、剧本各占一定比例，富有情趣而足资欣赏。此书出版后，江苏省各校竞相采用，两年之内，共出版17次。汪校长极为欣赏此书，为之作序云：余喜其内容于精神、技能两端兼顾并进，而又深浅合度，附以句解、问答、作者小传，以便自修；较桑戴克为美国中学所编之本，尤为适用，亟劝付印，以饷学子。Ⅲ50年后，吕叔湘先生回忆起当时编书的情景感触颇深：一次碰头有三四小时，讨论课文注释及英语里的词义、语法，往往由此及彼，渐渐与课文无关，一扯能扯得很远，真有点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的味道，很叫人怀念。 　　　　苏州中学教师通过编写教材，改进了课堂教学，提升了教学质量，扩大了学校影响。金德门先生认为：因为当时教材，都是各校自编、自选。唯其自编，教师执教水平之高低，学生就读质量之优劣，学校特色之逐渐形成，才能随之日益显现。 　　　　4　培养学生研究兴趣 　　　　汪懋祖注重培养学生的研究兴趣，为学生将来开展独立研究做好准备。苏州中学教学活动分为课堂教学、课外研究和名人演讲三部分，对培养学生研究兴趣起到不同的作用。 　　　　课堂教学为培养学生的研究兴趣奠定基础。在苏州中学各学科的课程标准中，都体现了对学生研究兴趣培养的要求。例如，国文学科：高三年级结束时，要求学生确能于课外各阅读物中所得之中国古今学术思想变迁之大概，作系统之整理，并确能于整理中，作出句读之标点，有新颖之批评，并能留意前人考证之未发义、未确义为余事。化学学科：平均每4小时中有1小时用作讨论，要求学生在课外多阅读参考书籍，遇困惑难解之处，则潜心推求；遇有价值之问题，则反复研讨，务使自己彻底明了。教师处旁观地位，负指导之责，以提高学生研究之兴趣为目的。生物学科：务使学生逐渐养成科学方法之运用及自动研究之兴趣。公民学科：凡学生对于某一问题有特殊兴趣时，即示以参考材料，令其发表论文。 　　　　课外研究为培养学生研究兴趣搭建了舞台。苏州中学学生课外研究十分活跃。学校组建伊始，即在高中学生中开展学术研究活动，并进行得有声有色。高中部有三民主义、国文、英文、数学、史地、物理、化学、生物学、教学、国际、社会学、演说等研究会，研究会均有教员指导，主要工作为：参观调查、研 　　讨交流、出版壁报、举办竞赛、请名人讲演。学生研究成果颇丰。《苏中校刊》经常发表学生的研究论文，有时甚至出专号，如《生物学研究专号》就是生物 　　学研究会会员在一年中课余努力实验工作，假日从事野外采集之记录汇编成集的。初中部课外研究也不落后。《学艺汇刊》刊登的全是初中学生课外研究成果，文字虽显幼稚，然作者实别有独创之天地，非道听途说附和雷同者比。 　　　　名人演讲在苏州中学教学活动中占有重要地位。据统计，汪校长在任的4年中，共有40位名人来苏州中学进行了44次演讲，平均每月至少1次。这些名人包括蔡元培、胡适、顾颉刚、吴梅、陈去病、孟宪承、张君励、钱大钧、曾昭伦、欧阳予倩等，几乎都是当时学界的名流，胡适、吴梅还不止一次来校演讲。演讲范围极广，涉及哲学、史地、心理、文学、经济、社会、教育、理化、生物等。名人演讲对学生产生巨大的示范和激励作用，进一步激发了苏州中学学子的学术热情和兴趣。 　　　　 　　　　(编辑　许丽艳)此文载于《中小学管理》2001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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