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77号馆文选__众情--其他精品

背景：金人败盟入寇前，岳飞在南楼设宴款待朝廷监军张宗元。 　　 　　天上一轮圆月，朗朗的正在中天，水色天光间，南楼灯火如昼。 　　 　　岳飞与众人尚未落座，便见王贵捧着琉璃七星赶月八件套杯走过来笑道：“列位大人，今日座中多是我这样的粗人，许多雅令也行不来。方才向店家讨了这套琉璃杯，今日托张大人福，俺们自到一边饮酒快活。”牛皋等人纷纷笑道：“倒是王贵想的好！合兄弟们脾性！”纷纷诳驾离席，随王贵到隔壁坐下。 　　 　　薛弼向岳飞和张宗元笑道：“吆五喝六的，到也清净许多。就按方才张大人所说，快拿了令匣来，我与诸位大人做这席纠。”张宗元笑道：“岳宣抚属下多性情中人，张某到了此处，也收了文人酸气，大家不必拘束！”薛弼便拈出一块来看，却是筹令。便有酒家送上南竹筒签。 　　 　　此时诸人面前均已斟上酒来，岳飞因奉赵构训喻，已断酒多时，仍只有清茶一盏。张宗元见了，心中甚是感叹。薛弼起身道：“诸君即入了席，便须尊我令。”掷了色子，令幕僚黄纵先摇。待抽出一根，黄纵自己先笑到了，高声念道：“人面不知何处去——大胡子者饮！”薛弼笑道：“若牛伯远在这里，正中下怀，现只有我们几个，徐庆当仁不让！”徐庆正欲分辨，薛弼道：“不尊令者，罚酒三杯！”徐庆只得饮了。 　　 　　接着却是薛弼自抽，念道：“尤堪一战立功勋——新近升迁者饮！这不必让了，张大将军请！”张宪还要推辞，早被杨再兴提耳灌了下去。李若虚见轮到自己，拈出一根，瞧了半晌，只是微笑不语。岳飞问道：“何签这般……”一语未了，李若虚便将酒筹掷到他席前笑道：“可怨不得我了。”张宗元先拈起看了，大笑道：“不许流莺声乱啼——抽此签后不语，有问者，自饮！”岳飞在众人笑声中端起茶一饮而尽，薛弼嚷道：“哪有这般简单，宣抚需讲个笑话来，不笑不算！” 　　 　　“笑话我是不会讲的，时事到有一件。”岳飞含笑道：“前日赴杭觐见官家，官家问起天下何日能太平，飞对曰：‘文官不爱财，武官不怕死，天下可太平矣！’只这一点粗浅见识也得罪了人，散朝与张俊大人说话，他爱理不理的径自去了。我正自纳闷，内侍黄公公才给我释了疑。说是宫里伶人演戏，有个扮了术士的说什么大凡贵人都是星宿，如用浑天仪窥视就见星不见人。便用铜钱代替浑天仪，看了官家，点头道：‘帝星’，瞧了秦会道：‘相星’，又对韩世忠道：‘将星’，待到张大人却道：‘不见星’，官家笑道：‘再仔细瞧了，别看出牵牛星来。’伶人瞧了半天，正色道：‘终不见星，但见张大人坐在钱眼里。’” 　　“这个萝卜种的好！”一席人拊掌大笑。 　　 　　“这些人原不过是供人取消逗乐子的玩物，论见识竟比朝中尸居高位的显贵们强的多！”李若虚叹道：“想那张俊也是食国家俸禄、深沐皇恩的，却只知搜刮聚敛，家中白银不计其数，每千两铸成一球，称为‘没奈何’，文恬武嬉以至于此，还谈什么家国！” 　　 　　李若虚抑制不住满心的激愤，双手抖瑟着去拿酒杯，却又不小心碰翻了，汁水淌了一身。大家知道他又想起了族兄李若水。席间一片寂静，只听见隔壁“六合顺”、“九连环”的一阵乱嚷。槛外月色如冰，高天似水，中夜寒意丝丝沁来。薛弼忙起身笑道：“宣抚，到您了！来，送上签筒。” 　　 　　岳飞随手拣了一支出来，一行小字殷红如血刺入目中：“中原得鹿不由人”，心头一沉，默默放入摇乱了，重新抽出一根，却是七个更为尖锐的小字：“世事回环不可测”。薛弼却不知岳飞的心思，笑道：“宣抚这次抽出根——” 　　 　　他的话被门外亲兵的一声传报打断了：“小岳将军回来了！”随即门扇打开，走进一个身着戎装，征尘未退的年轻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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