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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铁良纪念馆

抗战人物3——善战的老支队长曾万彪

赵铁良

  1942年春,我被调到军分区深入敌后的武装工作队——唐县支队的第一队任指导员。队长叫范世禄。一队共有6个小队,其中一个是机枪小队,小队长叫杨庆欣。有2挺机枪和2个掷弹筒。全队的武器配备不错,都是一色的三八大盖。
  我们一队的任务,是警戒三分区的南大门,具体目标是从唐县的西洋庄、黄金峪、魏庄、高河、东洋庄再到南村老虎山这一线。具体任务是警戒、收集敌人进攻山区的可能性的情报;敌人进山时阻击迟滞敌人。我们的队部,设在北店头北面的山上,这里有三户人家,我们管它叫三家庄。2个小队和队部在一起,其中有机枪小队。另外的队伍则分别摆在东洋庄和西洋庄。
  一天从内线得到情报,唐县集中了100多鬼子和一个营的伪军共400余人,企图奔袭我们。我和老范对敌人意图进行了判断:敌人很有可能是冲着支队部来的。于是我和老范到西洋庄支队部去汇报情况。
  支队长叫曾万彪,侦察员出身,老红军,人很随和。他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一说话就“吭,吭”,也许是气管或肺部有毛病,也许是受过伤,或者只是一种习惯。正因为如此他就得了一个外号叫“吭吭儿”。一位令人尊敬的领导居然也有外号,而他自己却也不在乎,可见当时官兵关系的融洽。曾万彪听完汇报说:“敌人奔袭支队部是对的,吭吭,而且,吭吭,他们肯定是在明天拂晓来,吭吭;你们一队不要暴露,吭吭,就在驻地的山上隐蔽,吭吭。我准备给他们设一个圈套,吭吭……。”听完曾支队长的部署,我又兴奋,又有点将信将疑。这计谋会得逞么?敌人会上当么?
  第二天拂晓前,我们一队就按照部署在山上隐蔽起来。山下的路是从唐县奔西洋庄的必经之路。天麻麻亮的时候,敌人果然来了。按照惯例,身穿黑色军服的伪军200多人在前面开路,身穿黄色军服的100多鬼子紧随其后。他们耀武扬威的从山下的小路向西,直奔西洋庄而去。我们没有任何动作,静静的看着他们的大部队全部走了过去。
  时间不长,就从西洋庄传来了激烈的枪声,炒豆子般响成一片。我们在山上能隐约看到敌人边打边进入村子,行动迟缓。而村西面却看见我们的人正在迅速地撤往后山。又过了一段时间,就见伪军在前,日本鬼子在后,继续追向后山。
  时间不长敌人就停止了追击,面对大山他们不敢冒进,便开始回撤。撤退时,鬼子走在了前面,把伪军拉下了一段距离。
  机会来了!鬼子刚撤出西洋庄,就很快来到了我们一队脚下。我们立刻用机枪把鬼子与伪军的联系切断,然后一阵排枪打下去。就见毫无准备的小鬼子一下倒下去十几个!而后面的伪军却回不来了,他们大多数被卡在西洋庄西面的道沟里,再也没能出来。
  小鬼子拼命往我们的阵地上打掷弹筒和扫射,我们却不理睬,但只要他回援,我们就扫射,就打排枪。结果足足把鬼子困在山下将近两个小时。当西洋庄方向的枪声渐渐稀疏下来时,我们也悄悄撤出了战斗。
  这一战的结果,我们足足消灭了近200名伪军,还报销了十几个日本鬼子,并且缴获了大量武器弹药。
  这一仗打得实在漂亮!我从心眼里佩服这个外号叫“吭吭儿”的曾支队长!他的布置其实是这样的:我们一队的任务专门负责打阻击,前期不许暴露目标;支队政委带一小部分人做诱饵,边打边退向后山,而他自己则带上主力在西洋庄山后道沟两侧隐蔽打伏击。他还说,这次战斗的主要目标是消灭伪军和缴获武器弹药。
  这一仗使我更深刻认识到:打仗原来并不完全是拼实力,还要会耍心眼,还要有对敌人脾性的深刻认识。仗打完,曾万彪把我和范世禄叫去交代下一步的工作。大意是,第一,一队驻地三家庄,战略地位很重要,一定要守好。往北可以监视唐梅的炮楼,向南可以监视唐县的平原地区,对支队的驻地西洋庄来说是侧翼,可成犄角之势。第二要进一步组织和完善情报网,你们已经看到,打仗,没有情报是不行的。第三,要把东、西洋庄、魏庄、店头的民兵组织起来,把部队多余的枪支给他们一些。还要把你们队和支队部的电话线架上,以便随时取得联系,以后敌人的奔袭、扫荡少不了。这么多任务,你们两个分一下工,范队长负责抓部队摊,小赵去组织民兵和情报网。
  我说,组织民兵可以通过村里的党组织,建立情报网怎么搞,我可没经验。曾说,当然还是要依靠党组织。建立情报网,主要是物色情报员。地方党对当地情况熟,人头、社会关系也熟。因此必须依靠他们。情报员应该什么年龄的人都有,男女都有。挑好以后,由我来组织训练,你可以来听,学一学。
  我们队当时还有一个问题急需要办,就是队里的伙食太差劲。这件事对战士的身体、士气影响都很大,必须妥善解决。主要原因是司务长不行。后来通过领导把老司务长免了职,新换了一个。
  新来的司务长姓白,40来岁,陕北人,1936年的兵,也是个红军。老白很有意思,刚一来就放出大话:搞好一个队的伙食其实也没有什么难的。要我老白干,不是吹牛,我可以保证让大家每星期吃上一次油条,一次面条,半个月吃一次肉,每天中午有青菜,每天三钱油也可以保证。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就是每次赶集时,得让我喝一点枣儿酒。另外我还有一个建议,我们驻地旁的山地,空地不少,操课间隙,应该动员战士们种点菜,养个猪、羊什么的,否则发的这点菜金实在是不够!
  听到老白描绘的这么一副诱人的生活图画,我和老范大受鼓舞,但也有点担心,主要是怕老白提出的每次赶集要喝点酒,在士兵委员会上通不过。因为毕竟没有这个先例,而且在战斗部队一般也是不允许喝酒的。
  果然军人大会上没有通过。怎么办?我和老范商量,如果伙食真能办成老白说的那个样,应该给战士们做做工作答应他,不就是每月2、3斤酒么,而且老白也是40来岁的人了,不能用年轻人的标准去衡量他。
  后来做通了战士的工作,同意了。关于种地、养猪羊,我有过亲身体验,这个事不但能做,而且都是种地出身也会做。通过自己生产来改善生活,在当时简直是解决生活困难问题的立杆见影的最好办法。
  在后来的日子里,老白当真兑现了他的承诺,一队的伙食真的好起来了。老白每次赶集也有滋有味地喝一顿酒,没有战士提他的意见。但我却一直不大明白他是怎么捣鼓的。
  范世禄是个热心厚道的老大哥。他根据自己的经验告诉我组织民兵的办法:“最好先找到一个领头的,其他人由他负责召集。领头的人应该从复员军人里面找,这一带一定有。你只要通过党组织物色到这样一个领头的,后面的工作就好做了。”
  我一听果然是个好办法。
  经过县委区委介绍,我先到了北店头。当时在一个地区军队和地方的党组织还没有实行一元化领导。北店头村很大,有三、四百户,2千多人。村里的党组织是秘密的,支部书记叫封永秀,是个30多岁的女同志,唐县封庄人,有高小文化,嫁到北店头来的。她男人就在这个区负责青年抗日先锋队的工作。
  我对封永秀说,分区要求把民兵组织起来,把情报网建立起来。你们这个村要拉出一个民兵班,正副班长要复员军人,共产党员;他们的任务就是保证本村的安全,配合部队作战,发现情况用规定的信号联络,晚上用纸炮,白天用烟火;情报人员要3个,主要任务是搜集敌人内部的一切有关情况。把人员选好以后告诉我,然后听通知到我们那里接受训练。
  封永秀是个办事很利索的人,听我说完马上说你等着,我一会儿就把名单开出来!
  一句话,说的我心里热乎乎的,原来觉得没有底的事,现在看起来能很快完成。这都是党组织的作用啊!没有我党长期的工作基础,办事哪有这么顺利。约么两个小时,封把名单拿来了。还对着名单给我介绍,我一看挺高兴:民兵班长是个30来岁的人,在平型关战斗中右胳膊负伤,通过组织寄养在这里,已被当地人招了亲,在北店头为人公正,天不怕地不怕;他是个陕北人,庄稼汉出身,非常勤快,岳父家的地被他拾掇的利利索索,已完全入乡随俗。后来我还和他见了一面,他紧握着我的手说,“我姓牛,叫我牛大就行,我好久没有背枪了,真想咱们部队呀!我伤好后找过几次,但部队没要我。这下好了,又可以背枪打鬼子了!今后有什么任务只管布置。”
  情报员也很快找好,其中有一个在县城里有关系,家庭是个地主。
  就这样在北店头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完成了任务,把名单带了回去。
  然后去了东洋庄,东洋庄没有党支部,但有三个党员,他们还是属于封永秀领导。这三个党员里,一个是长工,一个是天主教堂里的清洁工(在东洋庄有一个天主教堂),还有一个叫丕东来。
  封永秀在东洋庄找了两个情报员,民兵也组织了一个班,有9个人,班长就是这位丕东来。丕东来很有意思,和他见面时,他马上就自我介绍起来:“你就叫我小丕吧,我是满州人,父母没有了,从满州流落到关内,是东洋庄收留了我,在这里成了家。我是新党员,年纪也不大,今年20岁。”
  小丕边说我边观察,发现他有一些特别之处。个子比较矮,人长的很英俊,高鼻子,薄嘴皮;最奇怪的是,他的头颅皮肤很白,而在脖子以下乃至整个身子皮肤却很黑,看上去,脑袋好象是栽上去的一样。从我的观察中感到这个人比较灵活,手脚也很麻利,但有点油嘴滑舌,封介绍说小丕在村子里有威信,办起事来也认真,没有假话。
  完成了两个村子的民兵、情报网的组织任务后,我回到支队部汇报。曾说:“通知民兵赶快把枪支弹药领回去,情报员叫他们三天之内到这里受训,你也参加。民兵训练部队将派参谋去负责。”
  曾万彪给情报员讲了三个问题。
  第一,情报的范围。凡是有关敌人的一切情况,都在情报范围之内,但有这样一些要点:1,鬼子曹长以上的姓名、年龄、爱好、所属部队的番号,武器配备情况;2,伪军排长以上的姓名、籍贯、年龄、爱好、部队番号、武器配备情况;3,敌伪的调防情况,岗哨位置,活动范围和路径,异动情况,如突然集中、消失、开拔;4,据点周围的地形地物、障碍、铁丝网、壕沟、暗火力点等。5,谁喝酒,谁打架,相好的是谁,小老婆的家在哪里,上下、友邻部队之间不和,有矛盾的,都要报上来。
  第二,收集情报的方法。除了平时认真观察,广泛打听外,有这样几种常用的方法,叫做一偷,二抓,三骗,四离间。偷花名册、偷文件、偷资料;抓舌头,随抓随放或抓了不放。捂嘴,打昏,背回来,问完了马上放走;骗,爱钱的给钱,爱吃喝的给吃喝,喜欢什么物件给什么,喜欢鸦片,给鸦片,欲要取之,必先予之,讨得他的喜欢,再向他打探消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张三说李四不好,见李四说王五的坏话挑拨关系,扩大矛盾,从中取利,……
  第三,情报员的纪律,不准互相打听情报员回去后,曾万彪把我留下专门交代了关于反扫荡的事情。他说,根据上级送来的情报,敌人这次出动了约7千人,是冲着分区来的。我支队需要注意的方向是在唐县、定县、保定一带。支队的分工是,我抓你们一队、二队,三队交给郝副政委。
  我听了很高兴,因为曾能打仗,我就愿意跟着他,痛快!
  曾叫我回去后马上进行坚壁清野,然后到支队部集中。过去坚壁清野我们一般是把物资藏在大树底下,老百姓则愿意藏在夹壁墙里。这次曾让我们干脆就把物资埋藏在大路上,说看似最暴露的地方,可能最保险,不过一定要伪装好。 回去后连夜干,一晚上就搞完了。
  第二天就到小西洋庄集中。晚上睡觉都上了房顶。早上大约4点来钟,忽然看到村西南角冒出几个火星,还隐隐约约听到脚步声和马蹄声。赶忙悄悄把人叫起来,并通知了曾支队长。他又仔细观察和谛听了一番,说敌人来的不止一路,并命令部队向北山根靠。
  很快我们就出了村,而敌人则紧踩着我们的后脚跟进了村。在北山沟碰上了唐正南,他当时是骑兵团团长,带着团部的人正从山上下来。唐、曾很熟,他们在一起交流了一下情况,并探讨下一步的行动方向。首先要判断敌人的运动方向,才能设法躲避敌人。曾说敌人肯定往东北,而唐说敌人一定是向南,企图在那里合击我们。
  两个人的意见谈不拢,由于部队本身不相归属,于是曾说,那我们向南,你们向北好了。于是两支队伍分道扬镳。
  在曾的带领下,我们先往东,饶过村子后又往南去了。一直走到黄金峪附近,在道沟里休息,并在北面放上哨兵,机枪也架着。道沟上有许多柿子树,曾爬到一棵树叶浓密的柿子树上去观察。这时听到北面大约在清虚山方向枪炮声大作,一直打到中午。
  不久就看见敌人从北面撤下来,但不想却黑压压分三路冲着我们走来。曾一面叫侦察员报距离,一面吩咐下来:“现在敌情紧急,吭吭,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声,不准开枪,不准咳嗽。不听命令,吭吭,我掐死你!”
  只听到侦察员“1500米……1300米……1000米……500米……400米!”敌人根本没有停下来或改变方向的意思,仍然一直冲我们走来。这时,曾传下来的唯一命令就是不准冒头,紧贴着道沟隐蔽!
  这条道沟很狭窄,被雨水冲刷的很深,已经常年不走车马了,所以敌人就在道沟边上,顺着道沟走。道沟两边长满了草。我们就躲在这些草下面,紧贴着道沟壁站着。
  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的头上也渗出了密密的汗珠。敌人就在我们的头顶上,距离最多10来米处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地向南走,不时传来大车轮子碾地发出的轰隆声和马蹄声,连有的伪军哼的淫秽小调也听到了。还有一个伪军站在道沟边往下撒了一泡尿,差点浇到我们一个战士身上。
  曾支队长在树上也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敌人在脚底下过。我们这80多人,好象根本没有似的,悄悄隐蔽在敌人眼皮子底下。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几百鬼子伪军才算走完。这时我们长长出了一口气,这半个小时简直比一天都长!
   敌人大部队刚过去,就见北面又下来一辆大车,车上还有两个人。曾对我说,去把他搞掉!
  我们去了几个人,一下子就把敌人给按住了,原来是两个鬼子伤兵。大车上有几个箱子,打开一看,真令人高兴!原来是罐头饼干等好吃的,还有弹药!好象是敌人专门送给我们的战利品。我们回到了黄金峪,煮了两锅稀饭,开开罐头,拿着饼干大嚼起来。
  我对曾更加敬佩,但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判断敌人没有发现我们。问他,他笑笑说,“我在树上看的清清楚楚,吭吭,敌人大背着枪,吭吭,眼睛毫无目标,吭吭,还有人抽着纸烟,吭吭,根本不象发现了敌人的样子,吭吭。”当然还有令我佩服的是,他对敌人的动向判断是那么准确,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他又是那么沉得住气。跟着他打仗,有好戏!
  下午两点钟左右,唐正南他们从北山上下来了。只见唐上衣扣子解开,大敞着怀,头上挂着大汗珠子,浑身都被汗湿透了。跟着他的队伍大约有100多人,一个个也都显得十分狼狈。和曾支队长一见面,他就说,“老曾啊,我没有听你的,吃了大亏了!”
  原来,我们两只队伍分开后,唐的队伍就向北走了,而敌人紧接着就向北进攻,与他带的队伍打上了。敌人无论从数量还是装备都占很大的优势,紧紧包围了他们。仗打得异常激烈和艰苦,我们刚才听到的枪声,就是敌人与他们打的。唐带的团部受到很大损失,宣传科长牺牲了,他的警卫连、侦察连还有团部的人伤亡很大。唐显得很难过,连连说,“我对不起王平政委呀!”
  老曾一个劲地安慰他,马上叫人把缴获的饼干、罐头搬出来,叫他们先吃点东西,然后又叫他们喝稀饭。唐的队伍这时又渴又饿,一见吃的东西就大喝大嚼起来,唐边吃边喝边说,这稀饭好!这罐头好!
  临分手,唐和曾握手时还说:“惭愧!惭愧!”
  我深深感到,在战场上一个指挥员的判断正确与否,真正是关系到队伍的生死存亡!
  当天我们就回到了驻地三家村。第二天早上刚吃饭,哨兵就发现山下面有敌人经过,立刻报告给曾支队长,他亲自爬到前面观看。当他看到只是100多号伪军时,就说,“原来是黑狗子,吭吭,可能是送给养的。”
  说话之间伪军过去了,紧跟在后面的就是大车,有十几辆,上面装满了东西,果然是送给养的。这时我的心有点痒痒起来。这么多好东西,何不抢点来?就请示曾:“支队长,就这么白白放过这些大车?”
  曾看了我一眼,“小鬼头!吭吭,拣洋捞拣上瘾了?截他一下可以,吭吭,但不要太贪心,吭吭,最多只能截三辆,吭吭,把前面一辆的马腿打伤,吭吭,马上窜出人去,吭吭,牵着后面三辆大车就跑,吭吭,注意掩护。”
  我马上带着一个班去执行任务。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我们一下去,就把前面一辆马车打趴下了,紧接着就把后面三辆马车往回一带,牵着就跑。前面的敌人听到枪声,赶快回过头来追,却被我们的人用枪堵住,加上那辆趴着的马车挡道,一时过不来。
  往回跑了2里路,把东西从车上卸下来一看,真把我们高兴坏了:是子弹,白面!事不迟疑,赶快处理。我们迅速在附近挖坑,把东西埋起来,做好伪装,然后把马骑走,就剩下三辆空大车。等敌人追来时,我们早跑走了。前后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
  我们回到驻地,曾又发话了,说是要轻装下山,到敌人眼皮子底下活动去。
  部队真是来无踪,去无影,当天就下山向南走了30多里路来到了高禾。曾从这里的“关系”了解了一下情况,就告诉大家,今天就住在这里,可以脱掉衣服好好睡一觉。我们一听都很高兴,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脱衣服睡觉了,连打仗带走路带紧张,感到非常疲乏。能够这样睡一觉,那可是最大的享受!当晚放好岗哨就休息了。
  第二天一觉醒来,感到浑身轻松,几天的疲劳一扫而光。老曾来了,我对他说,“这一觉睡得真舒服!”他没有吭声,只是狡黠地看了我一眼。我一看就知道他有事来了,于是就等着他发话。
  “和你商量个事,吭吭。”曾微笑着看我
  “你别转弯,有命令就下。”我也笑嘻嘻的。
  “那我就说了?吭吭。我打听到,吭吭,南高禾现在比较空虚,吭吭,你们有没有胆量打他一下?吭吭。”
  “这有什么不行?只等你下命令。”我答。
  老曾笑了,继续说,“他们在炮楼子里不好打,吭吭,但是村子里的人告诉我,吭吭,他们每天要下来取水,人数是一个班,吭吭。但是老百姓不希望在村子里打仗,吭吭,这样可能对他们造成损害,吭吭。这个村子是敌占区,政权也是‘两面政权’,吭吭,搞不好要遭敌人报复,吭吭,对我们今后的工作也会有损失。因此,我的意见是,吭吭,在南店头以北,南高禾以南约1000米的玉米地设伏,吭吭……”
  我越听,越觉得好,马上就去做准备。
  自从跟着曾支队长以来,我就知道在他手下是闲不住的。他一点也不‘安分’,总要找事情给你干,每次交给任务,都会非常认真地与你探讨执行的方法,而且他总能给你想出非常绝妙的招数来。
   我带了一个小队上午出发,早早的就到了设伏的地点。临出发前,曾给了我一只驳壳枪。这里是一片茂密的玉米地,那条联通两个村子的土路从中穿过,从路上往玉米地里看不出去多远,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是个设伏的好地方。
  快到中午的时候,取水的伪军果然来了。看来他们过去还没有吃过亏,在这条路上走一点警惕也没有,大背枪,挑着桶大咧咧的走。
   突然,我们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每个伪军的胸口都有几个人用枪逼住,低声喊到,“不许动!缴枪不杀!”10来个伪军早吓呆了,马上举起了双手,“我们投降,我们投降!”结果我们没有费一枪一弹,就押着俘虏回到了北高禾,“战斗”只进行了几分钟。
   在押解的路上,伪军们的脸色渐渐回转过来,倒也不怎么害怕,很从容的跟我们走。我问一个伪军,“害怕么?”“八路军从来不杀俘虏,我们不害怕!”那个伪军说。“为什么给日本人当走狗?”“没办法,混碗饭吃,谁愿意真心替鬼子卖命!”
  到了北高禾,曾和我们商量说,这几个伪军教育一下放掉算了,带着他们倒是个累赘。我们也觉得这是当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于是把几个伪军叫到一起,老曾给他们训话:“你们都是中国人,吭吭,现在给鬼子做事,那是遭老百姓骂,吭吭,给祖宗脸上摸黑的勾当!……告诉你们,吭吭,以后必须注意几点,第一不许糟害老百姓,吭吭,谁糟害,老百姓清楚,吭吭,我们也有一本帐!到时候都要给你们算,吭吭。第二要‘身在曹营心在汉’,吭吭,想着法给八路军办点事,吭吭,送个情报送个子弹,吭吭……。”曾一边说,伪军们一边点头称是,样子恭顺之极。
  末了要放他们回去时,曾还以商量的口吻问,你们这样空手回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那个看样子是班长的伪军面带感激之色,说,“既然您说到这,那是不是这样,枪我们带走三、四只,其余的加上子弹都给你们。我们出了村再放几枪,你们再还几枪,这样回去就好向鬼子交代了,几个年轻的丢了枪也没有关系,我们就说他们没有经验……。”曾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待他们出了村果真打了几枪,演了一场戏。在后来的日子里,这些伪军果然为八路军做了一些好事,这是后话。
  处理完伪军,我们打算回到三家村过夜。不想在三家村附近发现了敌人,没办法只好走。这时天已经快黑了。
  老曾略微思索了一下,就带我们去了东洋庄教堂。摸到教堂附近,看看地形地物,放上岗,就在教堂的围墙外,找了一些秫秸麦草,一铺一盖,就在外面露宿了一夜。那时已经是秋天,天气有些凉,特别是到后半夜,已感到些许寒意。但露宿对我们是常有的事,谁也不在乎。
  第二天我们走了30多里,又到了西长店,挨近了西大洋。那些日子,我们在曾的带领下就在敌人的炮楼和封锁沟之间游走。说也奇怪,离敌人那么近,但敌人始终找不到我们,80多人的队伍自扫荡以来,基本还没有什么伤亡。在这期间,我对游击战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原来打仗并不一定要面对面地硬拼,敌人那么强,我们什么也没有,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和他拼,敌人来势汹汹时,避其锋芒保存自己是最好的选择;偷袭敌人,零敲碎打,有便宜就占点,虽然不那么‘正大光明’,但却能消耗敌人,自己还能得实惠,何乐不为?特别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这种被敌人看得近似“无赖”的战法,对我们是太实用了!
  另外关于对待伪军的政策,关于瓦解敌军的政治工作原则(包括优待俘虏等),关于建立情报网和组织民兵等我也有了新的认识。打仗决不是单纯的动刀动枪,这里面道道多啦!
  过了几天平静日子,曾又有点闲不住了,他对我说,要不要在西大洋敲他一下?我说,西大洋可是有日本鬼子的,这次就算了吧!曾想了想,同意了我的意见,说那咱们就回家吧,你回你的三家村,我回我的西洋庄。估计扫荡快要结束了,风头过后,我们再去扰他,反正不能让他们安生。回去后,缴获的物资里,白面你们留4、5袋,子弹留一些,枪尽你们换好的,其余的都交上来,你们不要独吞。那只驳壳枪就给你了,你们队按编制不能配骡马,骡马就上缴吧。我说骡子我想借两天耕地用用。曾想想,说那你们就牵一匹走,算是军民两用,也说得过去了。
   于是,我们高高兴兴回到了原驻地,反扫荡也真的结束了。
   我们马上继续建立情报网和民兵组织的工作。这是一项基础工作,做好了对改变敌我斗争态势关系极大。随着工作的进展,我们进一步了解的敌人内部的变化:敌人方面一是鬼子人数少了,伪军人数相对多了,二是鬼子中老鬼子少了,新鬼子多了。从唐县以西的长古城、西南京、岗北、温家庄、直到雹水、西大洋这些据点中,只有长古城、西大洋、温家庄有鬼子,其余都是伪军据点;在第三道封锁线里只有南店头有鬼子,贤口、口底、南雹水也都是伪军,而且南店头的鬼子只有一个小队,除了伍长外其余都是年轻鬼子。
   根据这些情况,曾支队长和我们商量了袭扰打击敌人的活动计划。首先活动的范围重点放在南温家庄、雹水、西大洋这一线以北以西;其次活动的步骤,第一是搞魏庄岭附近,第二搞北京河,因为这一带都是丘陵便于活动;然后再考虑搞雹水、温家庄,那里是唐县的粮仓,物产丰富。而目前的第一件大事,是要保卫好秋收。
   于是我们首先来到了魏庄岭。魏庄岭这个地方房子都是用石头砌成的,因此蝎子特别多。我们来的第一个晚上,睡觉时就有战士被蝎子蛰了。那蝎子蛰人特别疼,据说还能蛰死人。为了防止被蛰,当地有一些土办法。比如在身上涂大蒜汁,大蒜有异味,蝎子就不来了。如果被蝎子蛰了,可以用碱面擦。我有一天晚上睡觉,在翻身的时候似乎听到‘喀嚓’一响,第二天起床一看,在我睡过的地方,竟然有两只蝎子被压死了!我很奇怪,研究了半天也没搞清楚,为什么蝎子没有蛰到我,反而被我压死了。
   到魏庄岭我们先做了两件事,第一是和这里的老乡建立起亲密的关系,第二是摸敌情。第一件事对我们来说是分内之事,我们的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嘛。我们了解了这里的生活情况,还打算闲暇时间帮老乡搞生产。我们还了解到哪些是村里最穷苦的人,并给每人7、80斤小米接济他们;对这里的民兵,我们也给以适当的照顾,其中最能引起他们高兴的是给他们子弹。
   随后,我们就穿便衣下山了解情况。边往下走,边看地形。从魏庄岭下山有三个口子:贤口到口底、黄金峪、还有魏庄。看了这里的地形我有个估计,如果敌人要向山区进攻,从两边的口子上来的可能性比较大,从中间上来的可能性比较小,因为两侧好隐蔽。
   过了两三天,我们去了北京河。白天在村子里和老乡一起搞生产,下地、上粪,在家帮老乡挑水;晚上就去南京河住宿。住下来后,就找一些贫苦农民了解情况。那几天我们就住在了南京河不走了。不久村干部应邀来到我们这里,和我们一起座谈敌情。从村干部的嘴里我们得到一些很有用的情报。比如了解到在伪军里唐县第5警备队与第2警备队有很深的矛盾;第2警备队与鬼子的关系比较好,队长姓王是个行伍出身,经常欺男霸女,可能就是个土匪;5队队长姓高,是个东北人,有点文化。而他的太太则是唐县的人还跟我们这边沾点亲。这个人私吞公款给他老婆,还吃空额。
   听了这个情报,我觉得这里面有空子可钻。从5队的情况看,这个高队长还没有太大的劣迹,跟我们这边也有点关系,那我们就可以做做他的工作,还可以给他创造一些在鬼子面前立功的机会,逐步让他取得鬼子的信任,以便在必要的时候为我所用;而那个2队的王队长既然和鬼子好,并且危害老百姓,那对他就应尽量采取打击的办法,给他制造难堪,使他走背字,逐步在鬼子面前失宠。
   我说出了这个想法,大家都很赞成。于是又研究了一下如何实现这个计策的办法。
   一天5队的人到南高河来进行例行公事的巡逻维持治安,照例来到了村公所,正在那里喝水抽烟。村干部马上报告了我们。我们考虑,这正好可以给5队创造一个“立功”的机会。于是商量,一部分由范世禄带着就在南高河不动,另一部分(大约两个班)由我带着故意跑着往外撤退,并叫报告员去向伪军报告。
   报告员去了以后说,村北面发现了八路,你们去打一下。伪军出来,老远的就打枪,眼看着我们这边还有人被打“伤“了,边撤退边还击,跑上了魏庄岭,地上还仍下了几只枪(都是破旧的汉阳造,中正式)。于是伪军得胜,回去邀功了。
  类似的花招还耍了一些。
  这样一来,5队渐渐的被鬼子信任,这个村子的报告员和村长也都立了功,村子也成了敌人的爱护村。越是这样,我们在这个村子里的活动就越安全了。
  通过村里的情报员和村长,我们还尽力抓2队的情报。一直算计着好好揍他一顿。后来我们慢慢的摸着了2队的这样一个活动规律:就是每星期从唐县城往口底伪军的一个炮楼送给养,都是由2队的人来押送,时间、经过的道路都经过了反复的验证。
  我们在通往口底的路上认真看了地形,找到一处很好的伏击地点,当天晚上就进入了阵地。范世禄控制机枪班和两个步兵班,我带两个步兵班埋伏的大路口两翼的玉米地里。
  第二天天刚亮,敌人就来了。他们一共有30多人,押送着5辆大车,车上装了不少物资,这些伪军也都坐在车上,每个大车都由一匹骡子拉着。可能是过去没有吃过亏,这些伪军看起来很放松。
  机枪班长首先开了火。一梭子子弹打出去,每辆车上就都见了红。我们一下就冲到敌人面前,“缴枪不杀”喊成一片。伪军打仗不行,逃跑可有点本事,我们动作这么迅速,还是叫他跑了十几个,只要一头钻进玉米地就不好找了。但还是俘虏了20多个。这一仗,缴获了几千斤粮食,20几条枪,上千发子弹,还有五辆大车和牲口。
  粮食我们队留下一车其余的都送到山上去了,俘虏交给县政府,教育一下放走了,武器也都分发给了民兵。
  在敌人的占领区出了这样的事,按照以往的经验我们估计敌人一定会报复。那么晚上我们到那里去睡觉?商量一下,觉得干脆再往南(敌占区)深入一些,可能更保险。于是我们就悄悄转移到了温家庄一带,我们在温家庄和雹水之间找到一个打麦场,这里有麦秸垛,有铺有盖,放了哨就休息了,岗哨有放在地边的,也有放在树上的。第二天到雹水呆了一天,这时就有情报员送信来,说是敌人出动了100多鬼子,2个警备队的伪军,在口底村挨家挨户地搜查,整个村子都给翻了个个。把报告员,村长也带去查问。
  在敌占区“搅和”了一段时间,部队有些疲劳。曾支队长叫我们回驻地休整一阵。于是我们回到了魏庄岭。
  休整期间战士们上课之外,要练军事技术,射击,投弹,刺杀等,还要洗洗衣服,消灭一下虱子。我更没有闲的时候。先要去上面搜集材料,然后整理,要给战士们上课,做形势报告。还要了解战士们的思想动态,还要到老百姓家造访,了解情况。一休息我又挂念起我们在三家村的猪、菜、和粮食。
  说起我们队的生活,我找到老白,想打听一下他用了什么办法把伙食搞好的?
  老白说,这其实也简单。我们自己搞了生产,有东西改善伙食就有了基础;另外就是当司务长的必须精心。发给的小米,你成天吃,不换换口味,再好也不行。吃小米,一定要把沙子淘出去,人吃着才舒服;用小米换鲜红薯,1斤换7斤,换红薯干,也1斤换3斤那!这样一斤小米就可以换出更多的其他粮食,粮食一多,省下的小米就可以去换白面,1斤2两小米换1斤白面,这样吃面条和油条的白面就有了;油要到平原上的集市去买,比山上的便宜,多跑几次炸油条的油就出来了……。听着他的叙述我感到,每月让他喝的那个酒真是没有白喝。有个好司务长是战士们的福气呀!
  
  时间不长曾支队长又布置了任务。这次,是叫我们下去把口底的炮楼子围困他一下,目的是打破他的封锁。
  口底的炮楼修在山头上,虽然监视的地面宽一些,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他必须到山下村子里来取生活用水,围困他的办法,就是专门打他取水的人,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挺不住了。
  根据我们的计划,我们一下去,就封锁了北口底村,没隔两天,把南口底村也封锁了。当天晚上,炮楼子上的伪军就送信来了,请求我们放他们一马,给他们水喝,还说都是中国人,当伪军也是没办法,只是出来混碗饭吃。于是我们就提条件:一是我们的人下山时不能开枪,二是我们送物资出山进山要放行。当时我们送下山的东西一般有中草药,山货,还夹带有一些鸦片(为了筹措作战的经费,根据地里种了一些鸦片,拿到敌占去换取我们必要的物资),进山的物资最主要的是西药、盐和布匹等。
  伪军没有办法,只好接受城下之盟达成协议。
  这个办法一成功,马上推而广之,在黄金峪、龙赤庄等都照此办理。龙赤庄的伪军是2队的,只封锁了2天,很快就达成了协议。
  后来我们上下山,只要不是公开带着武器,都可以大摇大摆的过去。只用了这么一个简单的办法,就使敌人的封锁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了。
  我们一队在这一带的活动,大大长了抗日军民的士气,灭了日伪的威风。一队在这一带也成了最受欢迎的人,民兵欢迎我们,因为我们给他们撑腰给他们供应子弹,地方政府也欢迎我们,他们有什么难事或有敌伪从中作梗,我们只要去示一下威,问题就解决了。
  这一段时间,我对部队的经济问题也有了深一步的认识。抓缴获(大部分当然是要上缴的),抓生产,抓经济,是搞好部队生活、稳定军心的基础,那真个是“手中有粮,遇事不慌,脚踏实地,喜气洋洋”。
  紧接着我们开始了武装押运粮食的工作。这一年平原的农业丰收,要从平原筹集大批粮食进山,一方面是作为根据地的战略物资,一方面是接济穷苦的老百姓。这时天气已经很冷,记得都穿上了冬装。
  整个运粮是这样组织的:先由地方上的党组织负责将粮食集中到某个村子里,白天准备,晚上集中;大车、牲口由山上组织下来,部队主要负责运输过程中的安全保卫工作。我们部队一般这样安排押运:运粮队前面有尖兵,两侧有保护,后卫安排机枪断后。我们连续押运了三次。当然这是一次大规模的行动,还有众多的部队参加。
  我们押运的头两次非常顺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但第三次出了问题。其实后来一想,可能根本也不是问题,而是……。
  那次我们押运粮食在敌占区走了一个晚上,又是监视炮楼,又是过封锁沟,到了魏庄岭已感到很疲劳,精神也有点松懈。刚翻过岭,突然发现在我们西面只有约200米远的地方有一队人马与我们平行前进。当时是早上,太阳从我们这边照过去,我们发现他们,他们却没有发现我们。“是鬼子!”老范的眼尖,一下子认了出来。往后面一看鬼子还真不少,有二、三百人!
  敌人是要干什么?我们怎么办?不管怎样必须保证粮队的安全!我们立即抢占了附近的高地,把粮队隐蔽好就打算向敌人开火。突然看到我们有大批的人马包抄过来,一下子把这伙敌人包围在北店头的一个山头上。
  哈!原来是我们二团的人马!我高兴极了,疲倦一扫而光。紧接着就有人送信过来,叫我们监守阵地,堵住敌人的后路不让他们跑掉。
  仗打的非常激烈。敌人不少,但我们更多,看起来至少比他们多一倍以上。把敌人紧紧包围。敌人逐步退向高地,阵地也越来越小。仗整整打了一天,到傍晚时结束了战斗。本来打算全歼,可惜的是有一百来鬼子,凭借释放的烟幕弹从东洋庄方向跑掉了。总共歼灭了200多鬼子,其中俘虏了60来人,其余的全部打死了。
  后来我推测,这可能是我们给敌人设的一个圈套,不然为什么在那么好的地形那么准确的时间就把敌人包围了?粮食对我方来说是战略物资,对敌人来说也同样重要。我方大规模运粮惊动了敌人,他当然不甘心,必然要阻止我们的行动。我方就是利用了敌人的这个心理,用一个运粮队做诱饵,演出了这样一出戏,参加这次行动的除了2团还有完县支队,共有700多人。没有想到的是我们也无形中参与了这次行动,不过是当的诱饵而已。至于事先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可能是为了保密起见吧。
  打了这一仗,我们过了一个好年,军民同庆,这是1943年的春节。
  刚吃过年夜饭就接到通知,要我们去唐县歇马村集合,说是要开一个大会。
  黄永胜司令员也来了。原来这是要开一个队伍重新整编的大会。他在会上首先讲了形势。从国际上来看,反法西斯战争的形势很好。苏联在斯大林格勒打了一个大胜仗,全歼德军30万,彻底扭转了苏德战场的形势;太平洋战场美军在瓜岛取得了胜利,日军已完全处于被动地位,在中国战场上,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敌人对我们的封锁马上将被彻底打破;中国的抗战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的每一个胜利也是对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支持,同样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每一个胜利,都会加速中国抗战的进程。
  黄永胜司令员宣布了改编的命令:将唐县支队和定(县)北支队合并为定唐支队,任命杜业环为支队长,甄凤山为副支队长,定唐县委书记李济环兼定唐支队政委,郝继先为副政委。
  各个队的任命中,那个三队的队长李希亭名字很熟悉,他是边区的一级战斗英雄。
  任命宣布之后,新领导又和大家见了面,其中副支队长甄凤山引起了我的注意。甄凤山的大名我早就听说过,是原定北支队的副支队长。他有许多传奇故事。他上了台,冲着大家笑笑,用一口定县话说,“咯么今天上任和大家见见面,以后别支队长支队长的叫,叫我大老甄就行了,我的活动就带一个侦察排,你们以后有什么工作,多多请示支队长和政委……。”看他说话一点也没有领导的样子,整个一个土老帽。
  会议开得很好很鼓舞士气。可惜我们的老支队长曾万彪调走了。这次整编还有个特点,就是县委书记兼任支队的政委,这是要加强党的一元化领导,更便于统一协调部队和地方的行动。对这点我很赞同。在实践中我已经深深地体会到军民一致的极端重要性。
  这样,我在唐县支队一队一年多紧张而有意义的战斗生活就结束了,新的战斗生活正在前面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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