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1月30日凌晨4点零5分,杨为民同志因患胰腺癌，住院治疗半年后，永远离开了我们。在这里我向大家汇报一下杨为民同志坦然面对病魔，克服病痛，与时间赛跑，直至为可靠性事业奋斗到生命最后时刻的感人事迹。 　　2001年上半年，国防重点型号的质量与可靠性工作进入了实质性的攻坚阶段，我们可靠性中心的各项工作异常繁忙，作为中心主任的杨老师，工作量大大增加了，他的病情也在发展着。但是，杨老师咬紧牙关，仍然坚持高强度地工作。我们总忘不了2001年6月，杨老师住院前一个月的繁忙日程，短短的30天时间里，他悄悄地忍着病痛，3次出差外地，9次主持或参加重要工作会议，多次加班工作到清晨。 　　6月初，为了准备某重点型号的技术报告，杨老师和他的助手孙宇峰连续加班几个通宵，当时小孙感冒发烧，杨老师就表扬他能带病坚持工作，小孙知道杨老师已经发低烧10多天了，就趁机劝他“你的工作太劳累了，我们都好好休息几天”。杨老师说：“谁不想休息呀，可型号任务急，都等着呢，我不能休息啊。”然后又用调侃的语气说“我是就要去八宝山的人了，以后的工作都要你们年轻人来干啊！”。回忆起往事，小孙含着热泪说：“没想到一句戏言，竟变为残酷的现实！”当时，拳头大的胰头肿瘤已经紧紧压迫了胆管和十二指肠，同时伴有发低烧、心室早搏、咳嗽等症状。据校车队张士诚师傅回忆，那时杨老师进餐已经很困难，经常是一碗稀粥或面条，边吃边用餐巾纸擦汗，汗多的时候要用掉好几包餐巾纸。在出差、开会时，每逢用餐，他基本上就是坐着看大家吃饭，很少动筷子。每当别人问及他的身体时，杨老师总是用“有点感冒、肠胃不好”等托词一笑置之。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杨老师仍然在高强度地工作着。想起那段加班苦干的日子，小孙说：“我从杨老师身上强烈地感受到什么是拳拳报国心，什么叫一心扑在事业上。” 　　6月13日，杨老师去航天二院参加某型号导弹质量与可靠性检查工作，他显出从未有过的虚弱和疲惫，虽然他还是像往常一样不动声色，可随行的同志看到杨老师步履沉重，从一楼上到三楼的会议室，他中途不得不停下2次，额头上沁出一层层汗珠。那天晚上他没有吃晚饭，从二院赶回北航，又马上向承担某重点型号监控任务的总军代表培训可靠性技术，一直到深夜。到6月14日，他实在支持不住了，就悄悄地找来我系的龚庆祥老师，请他的夫人、校医院的胡大夫给他看病、开药。胡大夫感觉病情严重，坚持要杨老师去北医三院检查。杨老师也许有了预感，这一次他没有拒绝，但条件是不能惊动其他同志，不能影响其他同志的工作。 　　就是在初步检查结果怀疑为胰腺癌的情况下，杨老师又于6月20开始连续三天主持国防科工委科技进步奖的评审工作，22日下午还参加了市总工会组织的“七一”座谈会，晚上飞到沈阳参加空军某重点型号工作会议，23日晚又飞回北京，从机场直接去了密云，主持国防科工委质量与可靠性专家组会议。 　　6月24日，检查结果出来了，诊断为胰腺癌。6月24日晚上，开了一天会的杨老师从密云回学校听取诊断结果、商量治疗方案，晚11：30已经知道自己身患绝症的杨老师又驱车一个多小时赶回密云，若无其事地继续主持第二天的会议。与会同志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直到杨老师逝世后，大家才知道当时的情形。科工委的杨多和处长感慨地说：“杨为民教授处在个人生死关头，能够谈笑自如，公而忘私，表现出一个共产党员的高风亮节，不禁让人肃然起敬！”。 　　6月25日、26日在连续两天与总装和二炮领导谈完工作后，杨老师才悄悄地住进医院。26日晚他对去送他住院的司机张师傅说：“我今晚去医院看一个病号，你不用等我了，回家休息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家，明天早晨不用接我，我自己去学校上班。”张师傅越想越不对劲，这不符合杨老师惜时如金的性格呀，这一段时期杨老师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住院了，不让我知道啊。第二天一早，不到7点，张师傅悄悄地开车来到医院，7点刚过，杨老师一个人匆匆地从医院走出来，准备打车上班。张师傅迎上前去，哭着说：“杨老师，你这是干什么，都住到医院里了，还不让我接。”就这样杨老师白天到学校上班，晚上回医院治疗，一直持续到6月30日。 　　6月30日，我们可靠性中心准备召开正高级职称评审会。30日一早，已经住院准备手术的杨老师返回学校主持评审会，在会上他对每一个申请职称的年轻人都表示衷心的感谢，感谢他们几年来为可靠性事业、为我们系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并鼓励他们继续拼搏。当时参加会议的大部分同志，都不知道杨老师的病情，更不知道他已经住院。事后知道真相的青年教师都说：这是杨老师用行动为我们年轻人上了忘我工作的生动一课。 　　每当我们回忆整理去年6月，杨老师住院前一个月的日程时，总是感慨万千。据医生介绍，胰腺癌是癌症之王，不但难以治疗，而且发作起来异常疼痛，我们难以想象这一段时间杨老师是以怎样的毅力、凭着什么精神，忍受着病痛的折磨，顽强地坚持工作着。杨老师逝世后，校车队的一位司机师傅想起一件令人难忘的小事，一天深夜连续几天加班的杨老师给车队打电话，请司机师傅送他回家，就在等车的几分钟时间里，杨老师一个人竟坐在楼梯上睡着了。以前大家总感叹杨老师有超人的精力，工作上是一个拼命三郎，永远不知疲倦，连我们年轻人都熬不过他。现在回想起来，一个忍受着癌症折磨的67岁的老人，哪有什么超人的精力，他是凭着对祖国、对人民的满腔热爱，对可靠性事业的执著追求，以超人的毅力透支着自己生命啊。 　　面对绝症，面对死亡，杨老师想的是什么？最放不下的又是什么？6月24日晚在从密云回校的路上，杨老师看到陪同的龚庆祥老师心情沉重，就转开工作的话题，说：“老龚啊，什么情况我都想到了，我对人生看的很透，个人没有什么想不开的。自己的身体不行了，工作怎样安排，这是我一直考虑的，我们中心的责任实在是太重了，容不得半点疏忽呵！”。在最终诊断结果出来后，杨老师向他的老战友屠庆慈教授通报病情时，难过地流下了眼泪，他说：“我的生死无所谓，我担心的是我们的事业，我们的责任太大了，我们的学术队伍还有断层，我本想再干三年，帮助年轻人成长起来，70岁再退，可现在太遗憾了……”。这就是我们的杨老师，永远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当他面对绝症时，想到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我们的可靠性事业。这就是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一个彻底唯物主义者的生死观、世界观。 　　 2001年7月11日上午，杨老师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作为彻底的唯物论者，杨老师并不惧怕死亡，但他多么希望手术能够成功，把有限的生命尽量延长，因为武器装备的可靠性事业刚刚出现大发展的机遇，很多工作还等着他去开拓。为杨老师主刀的是协和医院最好的大夫，腹腔打开后，医生们发出了无可奈何的叹息，癌细胞已经扩散，不能切除。带着深深的遗憾，大夫们采取了姑息治疗方案，只做了简单的手术，就缝合了伤口。按计划应当在下午2点多结束的手术，不到12点就出来了。从那一刻起杨老师异常清醒，知道属于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此时最让杨老师割舍不下的仍然是武器装备可靠性事业的发展和我系的前途命运。在住院治疗期间，杨老师亲自选定中医保守疗法，不搞放疗、化疗，为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和足够的体力，继续思考问题、不间断工作。为此他还尽可能谢绝了一切礼节性慰问，但只要是找他谈工作，哪怕身体不适也一定要会见。在住院期间，他为谈工作打了多少次电话，会见了多少人，召集了多少次会议，我们已无法统计。仅我系屠庆慈教授参加的讨论会、电话会就达19次之多。住院期间，他还不顾医护人员的劝阻，先后5次从医院出来，参加一些重要的会议，每一次杨老师清瘦的身躯、铿锵有力的讲话，都给到会专家、领导留下了深刻的震撼和永久的回忆。协和医院的护士长王俊清说：“大凡得了绝症的人，都是享受生命的每一天，杨老师却是拼命利用生命中的每一天，好像工作就是他的享受。” 　　杨老师生病后，全系同志都惦记着他的病情，但他严令全体同志坚守岗位，不许到医院去看他。按照惯例，每学期初，系、所、中心都要召开全体干部会，每次会上杨老师都要总结上一学期的工作，部署本学期的工作重点。2001年暑假开学后，大家期盼着在新学期的干部会上能见到杨老师。杨老师知道大家的心情，也思念着系里的同志。9月5日下午，他不顾医生的劝阻，回到了北航逸夫馆。那天他从车上下来，神情还是那样专注，步履还是那样急速，看不出跟平时有什么两样，只是本来就消瘦的身材更加消瘦。在干部会上，他介绍了武器装备研制发展的新形势，谈到了装备质量与可靠性存在的问题。他诙谐地说：“许多领导和型号的老总，平时都非常忙，想找都找不着，我一生病，都来看我，反而获得了更多的信息，可以更好地筹划我们的工作”。他还说：“在医院里，属于自己的时间多了，反而可以思考思考我们可靠性专业的发展问题。我们可靠性专业就像医生给人看病一样，只要有病人就需要医院、医生，只要装备还有故障，就有对可靠性专业的需求，把握住这种需求就有我们系、我们中心存在的价值和作用。”最后他幽默地说：“为了可靠性事业，大家还是要玩命干，不要怕得病，就算是得了癌症，也不会跟我的一样，也会是可以治好的癌症！”。这是他最后一次参加全体干部会，无形中又一次用自己的行为激励我们要为可靠性事业的发展而继续拼搏！ 　　面对疾病的折磨，面对死亡的威胁，杨老师就象他面对任何困难一样，表现出了大无畏的英雄主义气概，也表现出了一个彻底唯物论者的精神境界。一次，兵器集团公司系统所的领导和一位老总到医院去看望杨老师，带着专门治疗癌症的灵芝。杨老师一见面就谈起了工作，始终没有谈到自己的病情。客人离开医院后，怎么感觉杨老师也不像一个癌症病人，悄悄议论是不是学校和家属对杨老师还瞒着病情，如果是这样，送的灵芝不就露馅了吗！想到这，他们马上给总装备部机关的领导打电话，总装的同志告诉他们，对自己的病情杨老师比谁都知道得早，更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这位老总知道后被深深地震撼和感动了，杨老师逝世后，这位老总多次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每一次都泪流满面、感慨不已。 　　2001年12月30日，在杨老师逝世前一个月的那天，他召集屠庆慈、龚庆祥、王自力和我，到他的病房讨论工作，在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大部分时间站着用高亢激昂的声音向我们阐述可靠性专业发展的方向，还特别强调，考虑发展不是我们一个单位的小发展，是整个武器装备可靠性事业的大发展，大发展必然会带动小发展。那天在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他谈了许多，对可靠性事业的钟情和憧憬溢于言表。这些富有哲理的真知灼见竟成了他留给我们的遗言！那天他的思维是如此清晰、逻辑是如此的严密、精力是如此的充沛，望着他站在窗前、沐浴在阳光下的高大身躯，恍惚间我已不觉他在病中，分明就是在他的办公室里召开会议、部署工作！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是我最后一次领略杨老师作为学术大师的风采，最后一次聆听他高屋建瓴的指导。这次会见的情景，他的动作、他的手势、他的思想久久地萦绕在我的脑海里，这是他用最后的气力为我们指引今后的方向啊！ 　　1月27日，北航新上任的杜玉波书记和李未校长到医院看望病危的杨老师，杨老师以微弱的声音说：“我挺好，你们现在都很忙，咱们是老朋友了，回去吧！”杨老师的夫人留着热泪回答校领导的慰问：“我们家没什么事儿，但老杨一直有块心病，那就是他们的系楼还没有盖起来。”书记和校长难过地说：“老杨，你放心吧，系楼我们一定会盖起来，就叫“为民楼”；可靠性事业也一定会继续前进。” 　　１月２８日下午3点多，从靶场基地传来某型导弹打靶成功的喜讯，杨老师是这个型号的总顾问，多次到靶场和研制单位主持故障分析会，对这个型号的研制倾注了深厚的感情，该型号总质量师想到应该把这个喜讯告诉病中的杨老师，这是对他最好的安慰。处于生命最后时刻的杨老师，仍把手机开通着放在身边，手机一响，杨老师就拿起了电话，当他听完喜讯后，用尽气力高声说“向型号一线的同志表示祝贺，向型号一线的斗士表示致敬”。下午4点多，杨老师突然打电话找石荣德同志去医院，将他在医院看过的一份保密文件交给石老师，语重心长地说：“今后你们考虑问题都要从政治高度出发，要安全第一。”这是杨老师留给我们的最后告诫。这就是杨老师的人格魅力，这就是杨老师的为民精神，在生命的弥留之际，他心中仍然装着可靠性事业，仍然眷恋着武器装备的建设。 　　杨为民同志在病中的日日夜夜是他为党和人民的事业奋勇拼搏的浓缩和写照，他以日渐虚弱的身躯，凭着顽强的毅力，最后托起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杨老师坦然面对死亡，英勇无畏，生命不息，工作不止，这是怎样一种精神呢？记得去年7月中旬，杨崇颐同志在向我详细介绍杨老师的病情时，感慨地说了一句话：“杨老师就是一个英雄！”我当时心中为之一振，引起了强烈的共鸣。去年12月2日晚，杨老师打来电话，向我了解“十五”预研综合论证的情况，一听到熟悉的声音，正躺在床上的我立刻站了起来，我知道此刻电话那一端的杨老师，正在与癌症作着顽强的斗争，为了缩短时间，我尽量简短地汇报了情况，但那天杨老师情绪高昂，跟我谈了许多专业发展问题，放下电话后，我发现杨老师竟与我说了40多分钟。正在做作业的6岁女儿问：谁打来这么长时间的电话，我说：是一个住在医院里生病的爷爷，女儿说：生病的爷爷怎么说话还这么大声，我突然想起了“杨老师就是一个英雄！”这句话，对着女儿冲口而出：这个爷爷是个英雄，女儿又问：什么是英雄，我难以自制，泪水涌出眼眶，缓缓地回答：英雄就是这个爷爷…….。 　　如果不是工作在他的身边，如果不是追随他12年，我绝不会相信现实生活中会有杨老师这样的人。他的英雄气概、他的高尚情操、他的奋斗精神、他的学术风采，深深地铭刻在我的心中，涤荡着我的灵魂，他就是我心中的英雄！他就是我们时代的英雄！ 　　（康锐：原工程系统工程系副主任）

原文2002年7月1日 发表于杨为民先进事迹报告会  浏览：26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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