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间,你骑鹤西去已遨游十载,我们阴阳两隔的日子竟与相濡以沫的日子一般长了。十年也好,廿年也罢,时间在我这里似乎没有长度,那些与你相关的记忆,充斥在每个空间、每个时段,伸手即来,俯首皆是。 十年前,猝然而至的横祸把我打蒙了。一心一意要共度一生的人就这样走了,还要面对始料未及的各种事,我就像木偶一样机械地应答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没有地方释放自己的哀恸,没有时间梳理自己的思绪,好久好久,整个人被烦躁、悲伤的情绪控制着。时至今日,这种不正常的心理、情绪依然在某种情景中适时出现。北京电视台有一档收视率较高的节目,曾有一期涉及到丧偶的儿媳与舍不得孙子的公婆,参与节目录制的观众近距离地指责不懂事的儿媳,画外音表明此乃公愤。最后,节目组安排婆婆安慰一下儿媳,儿媳竟扑在婆婆怀里失声痛哭,并说:“妈,您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吗?”此时,婆婆有点不知所措,公公从身后拿出矿泉水瓶,坐在那里喝水,一脸漠然。节目组有几位心理学专家,也许是研究方向不同或经历所限,似乎没有人在意“寡妇”的特殊心态,所以节目中才有这样的镜头;或者说,正因为自己不正常,我才注意到这样的镜头。想当初有什么感触都要与你分享,有什么疑惑都要听你分析,如今只能自己消化自己琢磨了。我时常假设:如果时光逆转,面对过去种种我将如何处理?然而,所要面对的只能是现实,时光无法逆转,我们只能总结过去放眼未来。有时也看一些家长里短的节目,并思量着将来有一天如果我遇到类似问题该怎么办,按你的思维方式会如何处理。其实大都是关于儿子的成长与发展问题,这十年我们娘俩走的路太曲折了,在某些方面是与儿子一起成长。 二十年前,北京人艺建院四十周年,排演了一批优秀剧目,我们俩就像追星的小粉丝,几乎一出不落地看遍了所有剧目。为了庆祝建院六十周年,今年人艺复排了《龙须沟》、《家》、《鸟人》、《天下第一楼》、《茶馆》、《推销员之死》、《日出》、《北京人》、《蔡文姬》、《雷雨》、《哗变》等传统剧目,还推出了《喜剧的忧伤》、《窝头会馆》、《全家福》等新戏。有同事去看《茶馆》了,并接受采访,在电视上露了一脸。看到她我即刻想到了92版《茶馆》,开始卖预售票的那天恰是我们结婚的日子,那天上午你先去排队买票,正好排在了修宗迪前面,因而被人艺的摄像镜头拍了进去,后来住筒子楼的邻居说在电视上看到了你。如今,十多年没踏进首都剧场了,但对人艺的消息一直关注,终于理解了当年于是之老先生怀抱鲜花谢幕时肃穆的眼神。这些年,一是没有人能够陪我去看戏,二是自己也没有那心情。但我相信和儿子一起看话剧的日子不远了,等到那一天我也该有心情自己进剧院了。 一个又一个十年,人世间斗换星移,变与不变的事物交替混杂,经管系和律管处都不存在,谭宗尧、林连昆都去了另一个世界,但相应的组织机构仍在运转,相同的戏码还在上演,宠你爱你的人依然如故。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 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短松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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