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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第一句话
拽大套的故事 (连载3) 民国24年(1945年),爷爷才35、6岁就去世了。奶奶带着四个孩子没有了顶梁柱,日子过得十分艰难。爸爸那时候才刚刚十七岁,虽说参加了革命工作(永北办事处秘书)。可生活过日子,还是个愣头青(东北话,太年轻的意思),很难挺起个灶户门儿。所以,家里的许多事儿还得由大家长---太爷拿主意、说了算。 毕竟是自己的子孙,为了让这一窝被抛下的孤儿寡母活下去,太爷在帮衬的同时,决定给二孙子景福也找个媳妇,不仅生活上有个帮手,也好早续烟火抱重孙子。相来相去,看上了杨正外家的黄花大姑娘。 妈妈过门之前,爸爸对老杨家大姑娘也没什么太多印象,只听说白白胖胖,挺招人稀罕的。 妈妈当姑娘那会儿,倒是心眼挺多的,对镇里的大小伙子都心里有个数。老薛家二小子有文化,是个小先生,也见过。听妈妈说,那是在爷爷去世出殡的时候,妈妈跑去看热闹,趴在“缸杖子(用次品大缸摞起来的围墙)”上往院里瞧,看见老薛家两个瘦吧连天的大小伙子像是“一对双儿”,披麻戴孝、齐刷刷跪在棺材前哭天抹泪儿,伤心欲绝。妈妈当时也忍不住眼睛一红,陪着掉了几滴眼泪嘎达。没想到,一家女百家求,媒人提亲,扯到了老薛家的二小子。妈妈不太愿意,总是嫌“老薛家门风不好”。可什么事都架不住爹娘的苦口婆心相劝,没过多久,就和老薛家二小子景福订了亲。 那时候,谈婚论嫁就是家长说了算,大姑娘小伙子也不用互相了解和恋爱。说办就办,太爷一声令下,转眼过了彩礼,一顶花轿就把咱的娘---杨大姑娘、娶到了老薛家。 闹腾了一天,酒席散了,老亲少友也都走了。新人该入洞房了。 说是新房,其实就是家里的北炕。那时候,老薛家一大家都住在一座三间小草房里。太爷、太奶领着老儿子,老儿媳妇(我的老爷和老奶)住在东屋;大儿子和大儿子媳妇带着两儿两女住在西屋;中间的堂屋,是平时烧火做饭,过年祭祖的地方。 天渐渐黑了,一家人进了屋。 新过门儿的媳妇,人生地不熟的,还规规矩矩地坐在北炕炕沿上。盖头早就被爸爸掀掉了,只好微微低着脑袋,偷偷用眼睛的余光看着婆婆和两个小姑子里里外外,炕上炕下忙着挂幔子、捂炕(铺被子的意思)……自己也不知道干点啥才好。 新郎官儿这时也坐在炕上,不时打量着自己的媳妇:“这媳妇儿铺盘大身的,和她过日子要是有个打打闹闹的,我说不定还真胡虏不住呢……”。 新媳妇儿那脑袋瓜也没闲着:“……俺幸亏听娘的话,上轿前在家里没敢动汤汤水水、只吃了两个鸡蛋,要不然这泡尿都快憋不住了……这嫁人可真遭罪呀……。”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想办法出去撒泼尿,就听婆婆开了腔:“景福,忙活一天都累了,快让你媳妇儿上炕休息吧!” 别看爸爸那时才17岁,可立事早(思想成熟的意思)。知道自己是个爷们儿,娶了媳妇不能太掉价,怎么也得绷绷皮儿(装腔作势,做做样子的意思)吧。 爸爸嘴里答应着:“嗯,知道了。”可身子却往媳妇那边凑了凑,故意抬高声音说: “哎,还不给妈打盆洗脚水?” 话音刚落,妈妈反应贼快,立马站起身就要出去给婆婆端洗脚水。 “我洗完了,不用了,”奶奶说,“你自己洗洗涮涮就歇了吧。” 妈妈开门到了外屋,先出了一口长气,“俺的娘哎,可有机会动弹动弹了……。” 爸爸这句“哎,还不给妈打盆洗脚水?”成了两个人新婚之夜的第一句话,也是爸爸向妈妈发出的“拽大套”第一句指令。 一对素昧平生,毫不了解的年轻人,先结婚后恋爱,开启了他们甜酸苦辣的艰辛人生……。 汗森太郎 写于2011年9月14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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