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江的欢笑 　　一一廖副军长在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中 　　陈阜 　　在抗美援朝作战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中，我们20军担任了实破昭阳江，穿插五马峙的主要任务。廖政国副军长肩负重任（当时军长兼政委张翼翔同志在国内休养），指挥部队出色地完成了此次战役的组织和指挥。这一仗，我们军从突破、穿插、追击到搜山清剿，都很好地完成了任务，创造了现代作战中的强涉河川转入山地进攻的成功经验．其中尤其是60师178团尖刀第五连，一夜猛插敌人纵深30多公里，及时抢占五马峙要点，为整个战役胜利创造了条件。战役结束后，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部和朝鲜人民军司令部联合发来电报嘉奖我军。 　　第五次战役的第一阶段，中线美军遭到惨重打击，撤到了北汉江以南。这样，东线南朝鲜的几个师的队形就突了出来，形成了一条面向西北的斜形防线，成了我们下一步打击的目标。 　　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部把战役进攻任务交给了第9兵团，协同朝鲜人民军金集团发起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第9兵团(欠第26军并指挥第12军)由西北向东南进攻，金集团由东北向西南突击，钳形围歼县里、龙浦地区的南朝鲜军的3至4个师。我们第20军从麟蹄至九万里正面上突破昭阳江，向富坪里、美山里实施主要突击，割断南朝鲜军第7、9师联系，抢占五马峙要点，切断敌人退路，协同朝鲜人民军完成合围，歼灭县里、龙浦地区之敌。 　　突破昭阳江，抢占五马峙，是这一仗最艰巨，最重要的任务。廖副军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第60师，他认为该师在战役第一阶段突破荷吾岘、穿插道马峙的任务完成得不错，已经有了穿插作战的经验，而且60师的彭飞师长指挥作战也很机智。 　　我们军的进攻正面为16公里，廖副军长把8个团的兵力集中在兰田里至九万里4公里正面上，仅以174团在12公里正面上实施宽大正面的攻势防御。在九万里、富坪里60师2公里的实破地段上，廖副军长把上级配属的炮兵第26团、第11团(2个营)、第17团(1个营)，和第二梯队59师的炮兵，加上60师自己的炮兵，都集中使用在这里。 　　这个集中兵力、火力于主要方向的思想，充分体现了廖副军长对毛泽东军事思想的自觉地灵活运用（它比五十年代学习苏军军事科学在实施阵地进攻时，兵力火力要集中在主要方向的原则，早了几年），今天看来，确实是有着创造精神的。 　　战役是在1951年5月16日发起的。16时半（这比原定时间早了一个小时，这也是廖副军长根据60师的建议，报请兵团同意后决定的，主要是考虑到突破后穿插距离较长）。开始炮兵火力射击，当时在我军正面昭阳江南岸九万里、富坪里一线是南朝鲜军第7师的阵地，几个高地突然遭到我军猛烈的炮火射击，阵地被完全摧毀。最近，我看到南朝鲜国防部的一本《战争史》，他们把我军这次炮击称之为“前所未有的猛烈而准确”、“终使第5、8两个团各营指挥系统失灵。” 　　战役发起时，我们军指挥所设在上斗武洞，这里离开昭阳江边不过5公里，同时在元同知谷设立了预备指挥所，由俞炳辉参谋长主持。这一举动一一军指挥所在进攻作战中位置如此靠前，并且又设立了预备指挥所，充分表明了廖副军长指挥作风的特点和坚定的指挥决心。 　　昭阳江的突破是顺利的，主攻方向的60师两个团的突击连只用了九分钟，就徒涉过了宽达200多公尺的江面，18时半全部占领丁南岸敌人的前沿阵地。左翼58师主攻的第173团也在19时突过昭阳江，有趣的是在宽大正面上担任攻势防御的第174团，行动十分积极，不仅攻占了江岸的一个高地，还机动地突过了昭阳江。这些消息，都是各师指挥所用电话报告到军指挥所的。那天军指挥所里气氛特别活跃，廖副军长不时地在地图上亲自标上战况的进展。 　　有几次电话是彭飞师长和黄朝天师长亲自打来的。廖副军长对60师的动作很是满意，他指示该师下一步要按预定计划行动，尖刀部队直插敌人纵深，动作要勇猛，……在同黄朝天师长通电话里，他特地指出，要173团注意歼灭半场里附近的敌人后，直插龙浦。那天，他对174团也十分赞扬，他说部队就应当这样机动行事。 　　5月17日拂晓之前，我们军先头60、58师和第二梯队59 师（在60师后面）都过了昭阳江。我们军指挥所也在午夜前后过江．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廖副军长和谭右铭副政委带领军指挥所人员徒涉昭阳江时的情景，昭阳江水不很深，大致在1米左右，但也有几处因江底坑洼，水深没及胸口的，江底清彻可见，我们脚踩着鹅卵石常常打滑，有的同志不当心滑倒，全身都湿透。这样，我们就两三个人一起手挽着手走。由于胜利消息的鼓舞，大家都是又说又笑的。廖副军长骑着一匹大青骡子，走在我们中间，他也显得特别高兴。就在拂晓前，我们军指挥所到达了所峙驻，这里原是敌人的团预备队阵地，几个小时以前，178团的尖刀连就在这里打垮了一股敌人，战斗的硝烟还没有消失，有几间民房还在冒着被炮火击中后的焦烟。 　　60师178团第5连由毛张苗连长率领。沿途经过大小十几次战斗，在拂晓时抢占了五马峙。这个消息军指挥所是在17日午间从60师发来的电报中得知的。这个连在五马峙拦住了敌人逃跑的先头部队，缴获了汽车60余辆，榴弹炮3门，抓了几十名俘虏，其中还有3个美国顾问。这时廖副军长要朱锦辉科长起草一份电报，要178团巩固已经占领的阵地，密切监视敌人的行动，随时准备击退北、南两个方向敌人的反扑。 　　我们军的第178团尖刀连抢占五马峙要点，令当面之敌十分惊疑。因为这是在现代作战中一方有强大制空权条件下，使用空降兵作战才能完成的行动，但当时谁都清楚，中国人民志愿军是没有这种可能的。上面我们引用的南朝鲜国防部《战争史》里。有着一段很“生动”的纪实，今天我们读到，更为当年我们军的胜利所鼓舞。南朝鲜军第3军团军团长李载兴少将（县里、龙浦地区的几个师都归属他这个军团的建制）“得知五马峙被敌占的报告，不禁大惊失色。……敌人在23时至零时之间突破第7师防线（指我第60、58师突破昭阳江），怎能在夜间3、4小时内及地形不熟的情况下冲到五马峙？”（这里李载兴对我军突破昭阳江的时间掌握是不准确的，我们军的突破耍比他所知的早几个小时，这一方面也说明敌人遭到我们军猛烈的进攻而指挥系统呈现混乱，同时也说明我们军提前一小时发起进攻的正确。) 　　 五马峙是南朝鲜第3军团补给线上的要点，从县里向南的公路到这里要绕几个窍道。因此，李载兴认为“五马峙是军团最关心的焦点。”在他得知美军第10军团右翼第7师（归美第10军团指挥）防线被突破时，立即投入了军团的预备队，在亭子里、直洞一线匆促构筑阵地，但是这个预备队都被我第178团尖刀连所击溃。 　　我们军及时抢占了五马峙，县里、龙浦的敌人就开始动摇。南朝鲜军第9师师长崔锡准将和第3师师长金钟五准将，得不到军团的支援。两人临时商量，他们派出第18团和第30团投入战斗，“想杀出一条出路”。“原想属第一流的被誉为‘白骨团’的第18团参战，整个撤退也许不会出现危险。”（引文出处同上）但是他们怎能想到，这两个团在龙浦附近，正遇到我58师的猛攻，“枪炮声地动山摇，而且越来越接近，炮弹集中落在摆开长蛇阵的龙浦、县里之间公路两侧。……在战况不明的夜暗中，部队处于进退维谷的境地。因此在没有接到任何命令的情况下，出现擅自破坏火炮车辆等妄动现象，导致了无秩序的溃退到芳台山的结果。”从这些南朝鲜军方史料中，更可以看出我们军这次作战行动的成功。 　　龙浦拦击敌人，我58师战果颇丰，除了俘虏数目名敌人之外，缴获汽车坦克200多辆，美式榴弹炮17门。当19日白天，我们军指挥所途经龙浦时，正遇到我们军炮兵团的同志在那里，当廖副军听到汇报说，那17门美式榴弹炮已经拖到后方去了的时候，他笑着说道：“这下你们这个炮兵团就不会再是个空架子了。” 　　5月17日晚上，我们军指挥所按预定计划到了瓦野洞，这里离开龙浦只有4公里多的距离。18日白天，军指挥所得到了60师截获南朝鲜军第3、9师正向东南逃窜的情况报告，也从58师报告中获悉县里之敌向东逃窜的消息。廖副军长立即作出了新的部署：命令60师主力并指挥59师的177团，向东南方向追歼逃敌，要58师向县里方向攻击前进。 　　当时由于战役左翼朝鲜人民军在突破并推进到雪岳山、镇东里一线后，因那边山高林密，部队不便行动，而未能按原定部署与我们军形成合围，得使县里、龙浦地区的敌人主力能经芳台山区向东南逃窜。当然，逃向那里的南朝鲜军也是十分狼狈的。“大部份军官都拿掉了军衔等一切标志，部队分成三三五五各自行动，越过主亿峰、九龙德峰，退到广院里，再也不见昔日那种威武堂皇的阵容。”（引文出处同上） 　　我60师全力向东南追击，还是取得了不少战果，在月屯谷、大小开仁里等地歼灭了数百人一股的好几股敌人，先头一直追击到下珍富里附近，整个追击距离大大超过了战役预定范围。60 师的追击，使南朝鲜军的逃跑混乱万分，逃过内麟川的敌人情景，南朝鲜军方史料也有一段描述：“川上只有一根很旧的独木桥，抢先渡河的人把桥踩断，因此各显其能争先恐后渡河，但是没有一个人出来指挥。”而那个“白骨团”残部逃到了三巨里，19日黎明仍被我60师击溃。 　　这时，我们军获知，敌人除了逃过内轔川的以外，在芳台山区还有相当数量残余分散隐匿。廖副军长立即作出新的部署，要各师派出部队投入搜山围剿，以主亿峰、芳台山为目标，一直到6月21日，搜山部队又俘敌一千余名，整个战役（第二阶段）我们军毙伤俘敌近四千名，南朝鲜第3、9两师基本上已溃不成军。 　　整整四十年过去了，我们20军在朝鲜战场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打得如此出色，战后178团尖刀连（第5连）荣获集体一等功，连长毛张苗被授予中国人民志愿军一级战斗英雄光荣称号，这些褒奖都是很必要的。但是，谁又能不承认，在这一仗中出色指挥的廖政国将军，何尝不是一位英雄! 　　 写完这篇文章之时，适值廖军长的老警卫员严文明同志来访，交谈竟日，无不慨叹，顺笔写下七律一首： 　　昭阳江畔挽雕弓，勒马用兵笑谈中。 　　一把尖刀楔战阵．三千奇旅夺要冲。 　　骡蹄踏水溅欢笑，炮火连天丧敌魂。 　　重读军史论往事：将军独臂最英雄! 　　 　　1991年7月6日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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