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 　　妈妈去世八周年，四月里，爸爸跟哥哥还有爸爸妈妈的老友潘芜先生一起去了太平河，在梅河口的朋友和乡亲们的帮助下，在妈妈的坟前立了块新墓碑。然后他转道去了图们、珲春和敦化。拜访阿妈妮、搜集朝鲜族民歌。他一直都非常喜爱朝鲜族的民间故事和民歌。 　　这一年，他创作上的收获仍然是丰厚的，各地报刊纷纷发表作品，7月，纪念妈妈的短诗《心歌》获第一届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儿童诗《雁哨》获第二次全国少年儿童文艺创作奖。 　　日记中表示“渴望出门”，－－出去了几次，都很有收获。－－丹东之行，写下极好的一组诗《丹东三问》及零星随笔；夹皮沟金矿之行，写下组诗《金子的家乡》并散文《金子的故乡－－夹皮沟纪行》。 　　 　　1月4日 　　下午奋力写出这几天一直琢磨着的三首小诗：《普希金的眼睛》、《远望》、《夏里亚平原在歌唱伏尔加河》。 　　 　　1月22日 　　上午又写随笔一千字。 　　下午敦敦带刊物和信来。李迪（1）因《野猪》一诗给别刊而不快，晚上坐下写《狐狸》一首以赎前过。 　　 　　2月2日 　　写千二百字艾青介绍。上午开了头，许行（2）同志来，乃停。下午继续，向晚方竣。给老宋、良沛写信分别告以情况。又给然师写信。 　　老伴在家写稿，努力搞好后勤以作支援。 　　 　　2月4日 　　昨夜失眠甚久，想着一个关于流筏工人的故事。后半夜服安眠药睡，今上午精力不足，不曾提笔。 　　中午休息起来，觉得气闷，到门口透透风，竟然晕眩。回来躺下，一头冷汗。不知是否心脏不适。 　　把想着的几节《流筏歌》写下，之后仅翻看报刊而已。 　　 　　2月6日 　　未能去机关参加学习。 　　语言学院阎纯德（3）信，为编女作家百家作品选要陶怡小传、手迹与照片，为写五百字。 　　下午写艾青二三事，不到两千字，题为《诗人在我们中间――艾青琐记》。 　　 　　2月15日 　　昨晚躺下久久难睡，想着自己和孩子的处境，不禁泪下不止。 　　上午看看刊物，收拾收拾，中午动身来机关，和儿女们一起过节。 　　晚上几个孩子们一起玩得高兴，要闹通宵。 　　我躺在济源床上，看看书。 　　直到两点左右楼里仍然喧闹不止，无法入睡。 　　 　　2月21日 　　…… 　　敦敦送来儿童文学奖状与纪念册。 　　 　　4月10日 　　一天在家读书。 　　并为出门作些准备。 　　天一直是阴的，而且冷得不合时令。 　　婷婷这些天都是早晨空肚子去工学院听课，中午来吃顿饱饭；下午如有课则晚饭也不能吃――今天即如此。但情绪还好。 　　 　　4月13日 　　早晨四点同敦敦一起出发。还有潘芜。 　　在四平，坐在候车室里吃点干粮，晚五时到梅河口。 　　伯英等同志到站接，在他家晚饭。 　　 　　4月15日 　　早八点乘车出发，十点前即到太平河。 　　县文化馆和大队同志作了各种准备工作，树碑、填土、默哀，并宣读简短祭文。一切顺利，好几位同志禁不住下泪。 　　坟墓是句号还是分号？真正的人死后他的事业及其影响仍在发展。 　　 　　4月20日 　　早五点半金哲要车送站，到图们转汽车，下午四时半到珲春。 　　车窗边的毛毛狗报道春天的第一个消息。 　　 　　4月22日 　　听朝鲜族20年代――30年代流行歌曲录音。 　　夜金寿雄（4）家酒。 　　阿妈妮唱抗日歌曲，叙述生平，极动人。 　　即使到此为止，亦不虚此行矣。 　　 　　4月24日 　　…… 　　夜里，下弦月上方有三个小星星紧紧依偎。――不知是三月初几（好像是初十）？ 　　 　　5月2日 　　昨夜不知何时开始下雨，全日一天不停。 　　仍早醒，但近七点才起。 　　几停几起，下午终于写完一首《泉歌》――献给朝鲜族妇女，八十行。令婷婷代抄一份，寄延边电台朴昌默同志。 　　婷两点半出去听课。冒雨送她一段。 　　天地昏暗，近五时下起了雾。 　　 　　5月8日 　　上午改出《昏星》，重写一篇旧稿：流星，又根据昨晚失眠所想的意思写下：虹，抄改出：《延边黄牛》。 　　接着动手定下两则散文诗：《雷霆》、《河的回忆》，并以前的三则应邀寄《长白山》。 　　为此下午又整理陶怡一篇散文，未完而止。 　　给老宋写信，并为宁宇、《芒种》寄稿。 　　 　　5月14日 　　下雨，一上午淅沥不止。 　　读巴乌斯托夫斯基：《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年轻时读过，早已忘光；此次再读，仍感沉郁。 　　下午又写千把字（关于朝鲜族民歌的评论文章）。 　　 　　5月16日 　　上午重新整理找不回来那五则朝鲜族动物故事，计两千八百字。 　　之后写下小诗一首：河。 　　 　　5月30日 　　读苏联生物学家若列斯·亚·泰德给杰夫和他的孪生兄弟罗伊·亚·泰德维杰夫的特写：《谁是疯子》。 　　像《第六病室》一样，使人抑郁。 　　 　　6月10日 　　读完卡夫卡长篇《城堡》。也是变形记――世界在他眼中的变形。 　　 　　6月有6日 　　上午写一篇小文：《参泉》。 　　下午《光明日报》来了解公木师事。 　　得全国儿童文学评奖奖状奖金等。 　　看畏安评我诗稿。回他一信。 　　 　　6月20日 　　读几篇苏联小说。这几篇仍有俄国文学严谨、深刻之特点。 　　又看几篇美国短篇，――对这种油腔滑调总是不能欣赏。 　　 　　6月29日 　　五点四十到京（5）。乘103路无轨电车一直到西苑，早饭尚未开。 　　抄改一首诗：勇士和龙。 　　下午畏安来。晚去看然师。 　　 　　7月2日 　　上街去民族文化宫看展览。 　　下午开幕式，铁依甫江致开幕词，冯牧同志报告。 　　 　　7月7日 　　上午听大会发言。 　　中午畏安带进中南海，转了一遭，开开眼界。 　　归来《儿童文学》几位同志来访，欢谈片刻。 　　晚看上海舞剧《奔月》。 　　 　　7月9日 　　上午小组讨论。 　　下午乌兰夫等中央领导同志接见，照相。和北京作家茶话会。 　　晚看电影：《孤星血泪》、《凡尔村杜先生》。 　　 　　7月10日 　　上午小组会很快开完，奔去《诗刊》。荻帆、燕祥同志作东，在丰泽园午饭。家锦、湛秋、雷霆作陪。 　　下午总结大会。 　　 　　7月17日 　　继续抄稿。并写下酝酿多时的两篇：对话、苦读（是写我的两篇随笔）。 　　得柯原寄来诗集两册并信。 　　想着多年前的得到的一个题材――瘸狼，或者可写成童话诗。 　　 　　7月23日 　　写随笔一篇：关于杰克·伦敦。一千五百字。 　　下午重写：树的家乡、蜜蜂的路两首散文诗，并抄为一组以备投稿。 　　本来昨夜不能睡，服了药，今早四点半即被楼下锤声惊醒，颇难受。但勉力工作，尚有成绩也。 　　 　　7月26日 　　昨夜怎么也睡不成，半夜爬起来，写下一则短文：《当我向你走近……》。 　　昨天下了一天一夜的雨，今上午稍停，林中捡了些蘑菇回来。 　　 　　8月2日 　　继续抄稿。半重写旧稿三首：你知道我歌唱过梦、宁静的夜、火亮。 　　午陪雁翼看公木师，并去文联。得丁力、纪鹏信。 　　 　　8月19日 　　一天无人干扰，工作颇有成绩。――写完一直进展不畅的儿童诗：火红的高粱。近二百行。 　　下午誊清，寄上海少儿社。 　　给老宋和吴重阳、广西师院写信。 　　 　　8月21日 　　去冶金设计院，听人介绍黄金生产情况。 　　晚看电视：《归心似箭》，深为感动。想起五三年在小兴安岭林区碰到李克异时的情景。 　　此人如在，当是东北乡土文学流派的主要人物。 　　 　　8月23日 　　婷婷23岁生日。 　　昨天就开始为她忙活。今日她请假却一天在外闲逛，不帮我忙。 　　早晨和上午两次采蘑菇，为她添菜。 　　下午抽空写下这些天琢磨的三首小诗：《八月雷雨》、《续梦》、《神灵》。 　　 　　8月31日 　　早饭后同老宋上山，看望阔别廿九年的烈士塔（二十九年前的那首《在烈士塔前》，即此。） 　　晚电影未看，写下《丹东三问》（在丹东开三省作家联谊会时写下，极好的一组诗）。 　　 　　9月10日 　　奋力工作；改写八月雷雨；改写《丹东三问》后两首，又抄《人生之旅》五首。分寄《星星》，《芒种》和老宋（宋长远，即诗人秋原，时任吉林市《江城》月刊编辑）。 　　下午看伊文斯电影：《桥》、《雨》、《塞纳河畔》、《四万万人民》、《早春》。 　　 　　9月11日 　　和同志们一起送韦丘上站。 　　下午写关于伊文斯的二十行长句：历史与诗。之后又奋力写《山恋》，劳动草稿百余行。 　　 　　9月12日 　　早饭后开始抄改《山恋》，至午未完。稍躺躺，下午接续，三点前结束。近三百行。 　　这是近些时下笔后最顺利完成的一篇稿，几乎一气呵成。 　　紧张劳动后，贴贴剪报，给丹东路地（满族诗人）和《舞蹈》写信。 　　 　　9月13日 　　早晨又对《山恋》稍作小修。 　　上午去南湖宾馆会见伊文思、罗丽丹，祝贺他从事电影工作五十年。 　　晚看电视：巴尔扎克编剧的《罗梅拉·纪罗》。 　　 　　9月14日 　　星期天。早饭后收拾收拾，读茨威格《一个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时》。 　　下午参加伊文思作品座谈会。朗诵了那首诗：《历史与诗》，老人很高兴，与之合影（至父亲去世，他一直也没有看到与伊文斯的这张合影，曾托人索要，终无结果。） 　　 　　9月28日 　　昨夜下雨。今早仍然阴天。 　　郁闷的星期天。做事做不成，也无法歇息。 　　昨夜又是半夜后不能入睡。――看了挪威的电视剧《娜拉》，头脑兴奋，想了许多事。 　　 　　10月13日 　　读缪塞小说：《一个世纪儿的忏悔》。写他那一代的不可救药的“世纪病”。 　　 　　10月18日 　　读完肖红的《呼兰河传》。长篇抒情散文。少年时读过，那时是无法体味这情调的。 　　又读法国若思·米歇尔的：《断环重合》。 　　 　　11月3日 　　一天伏案工作，写《金子的家乡》组诗，计六首：《诞生》、《金脉》、《那时候》、《金马驹》、《金子在哪里》、《金轮》。一百多行。下午已头晕眼花，但仍坚持抄改完毕。 　　 　　11月11日 　　坚持工作――抄改散文，定名为《金子的故乡――夹皮沟纪行》。至晚完，六千五百字。 　　 　　11月17日 　　上午开始收拾那篇散文：剪剪贴贴，删删改改，余下五千字。但构思仍然呆板。 　　 　　11月29日 　　抄改一篇72年在农村写的读书笔记：《管仲论诗》，两千字。 　　 　　12月5日 　　给邹荻帆、蔡其矫、流沙河、金哲写信。为《东北诗刊》约译诗。 　　下午开列78年以来发表作品目录，为分会备案。 　　得玛拉沁夫信。 　　气温甚低，在外等车、走路又冻了一下，下午头疼。 　　 　　12月11日 　　上午去新华宾馆参加《春风》作者座谈会。在那里午饭。 　　重读普希金《黑桃皇后》，仍然惊叹于他的简洁和美。 　　 　　12月17日 　　上午继续散文抄改工作。基本上是重新装配，作些精简。虽已有两千字，但可能质量上提高不大。 　　上街为敦敦生日买只鸡。 　　 　　12月19日 　　上午为敦敦生日准备吃的。 　　得良沛、刘湛秋信。两信为诗集与散文诗集事，颇受鼓舞。 　　 　　12月21日 　　星期天。 　　一天没工作也没看书，心里颇为烦闷。 　　看来适量的脑力劳动也是平衡精神所必需的。 　　 　　12月24日 　　下午读罢美国小说《克莱默夫妇之争》。做为了解读读也好。但我想：初学写作者还是要看正宗的古典作品，专攻心爱的作家，有所师承。 　　 　　12月31日 　　上午坐下来写出这些天酝酿的三则散文诗：《金孔雀》、《骑手》、《阿里郎阿妈妮》。千五百字。是应《民族团结》之邀而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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