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75号馆文选__悼念文章 |
临风而泣,临风无语。 泣,只在心中。泣也无泪。泣也无声。泣,也无法表达。 风起,风不知,云涌,云不知。 那弯新月般仍被残雪裹着的孤寂墓前的静穆的湖也不知。 我知。 我崇敬她。甚至我常想:以她的聪慧,以她的敏锐,以她超凡的领悟力,以她少见的感受力,以她风过无痕的表现力……若她活着,仍那么爽朗洒脱的活着,北方的大大小小的诗人们谁可与之比肩? 无缘读她的人。有缘读她的诗。 上个世纪70年代末,当我从《长春》杂志上读到她的遗作——那组经诗人胡昭先生整理的组诗《长白山上的云》时,我肃然起敬。那种灵动,那种天然,那种自然,那种拈花一笑于云中雾中见情见性的大智慧大手笔令我惊异。一想到她……想到在那个荒诞灾难岁月她竟以自己写美丽诗句的手给自己美丽的生命打上了死结;一想到她就不能再等一等了,哪怕再多等上半年,或三五个月…… 3月13日,婷妹打来电话,说她14日到M市开会,会后准备给她去世已30年的妈妈——即诗人陶怡老师上坟,让我陪她。能在我崇敬的诗人墓前放一束花是我多年的心愿。3月16日晨,车从M市驶出,向北,只十分钟便驶离市区。前年我曾路经此地,是在初夏。那时,路西旁一大片碧绿接一片碧绿一直泊绿无边。而今,一大片凄凉,一大片死寂,一大片望也望不到边的稻田里尽是残雪掩也掩不住的稻茬的狞牙利齿……. 不成为山的黄土山上。不见其高的高高的坡上。四野茫茫,荒草凄凄,只有一座孤坟高高,只有一座墓碑高高。只有两株大松树高高,一株婷婷玉立,一株墩墩实实。别的没有,什么也没有,只有风,早春的冷冷的风…… 拔去坟头的蓬蓬蒿草,填上几锹冰冷的鲜土,几只水果,几只鸡蛋,几只馒头……清清爽爽。两束康乃馨花,两束献给乡亲的花;一束红,红得热烈;一束白,白得纯洁,就那么肃肃地静放在肃肃的墓前。一片片纸钱的灰,上上下下,翻飞着,翻飞着,犹如黑蝶和白蝶…… “革命文艺战士”,不好!是胡昭先生的手迹,但我知是那个年代的印迹呵。 “一个把名字写在云上的人”,多美!我突然想起了英国大诗人济慈墓碑上的题词: 一个把名字写在水上的人…… 回城的路上,车速很快,车窗外的风呼呼作响。同来拜祭的几个伙伴大都昏昏欲睡,只有婷妹与我坐在车后座上私语。她叽叽喳喳地讲着叙着,我哼哼哈哈地应着答着,至于她说些什么我不记得了。我无心去听,我心跳只默默读着一首诗。我只能任那一个个如冰亦如火的词句泪珠般滴下,洞穿我心。冰我、灼我。 走六个小时寂寞的长途, 到那你身旁献放一束红山茶, 我等待着,长夜漫漫, 而你却卧听着海涛闲话。 ——戴望舒《萧红墓畔口占》 |
原文2002年6月22日 发表于吉林日报《东北风》专栏 浏览:86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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