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37号馆文选__著作:太平天国史、天国志、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太平杂说等 |
洪仁发、洪仁达者,天王长次兄也,与天王同父异母,居花县官禄埗乡里,种田为业,不通书。秀全拜上帝后,与其父洪镜扬同受洗入教,然实未入桂传教,亦不与拜上帝会之事。庚戌五月,秀全谋举事,乃命赖培英、刘子机等搬取家属,仁发、仁达遂偕母、妻并秀全妻子同赴金田焉。
辛开年,金田起义,二人随征,自广西而至江南。然既不娴征战,复不谙文墨,拱手优游而已。既定鼎金陵,号为天京,天王及五王兄弟辈并封国宗,而二人年尊,特号之国兄以为别也。 二人憨,不解事,仁发尝当赴东府听事而后至,触东王怒,乃肉袒诣东王座前请杖,东王谢不敢,竟惶恐俯伏,再三求之,受仗已,始安而恬然;仁达行文,不盖东印,亦被东王假天父下凡杖责。然二人信天父天兄之说不疑,畏东王如神明,虽当众受辱,尚能不怨。 丙辰天京之变,东北二王相继死,翼王入京,以圣神电通军主将秉政,社稷粗安,群臣悦服,而天王经此变故,疑忌外姓,思以宗室间之,乃封仁发安王,仁达福王,位翼王下,曰天翼安福之意,实欲分翼王之权也。然二人鄙无见识,不为百僚所齿,而翼王声望日隆,彼此嫌隙渐深。 丁巳七年五月,翼王不堪疑忌,出天京,走安庆。群怨沸腾,咸归咎于安福二王,天王不得已,降仁发信天安,仁达勇天福,以谢朝臣,而招翼王。然不过权变之术而已,实信用如故,翼王知而终不肯复入。六爵之天安、天福,实萌乎此。 十一月,镇江围急,仁发率精兵往援,竟为和春部所困,幸李秀成救之出,自此仁发仁达安居京城,不复出师。 二人虽失王爵,居朝犹预政事,天王深倚赖之,蒙得恩、李秀成等虽以掌率执政,而实受其掣肘,秀成奏欲免之,触天王怒,几夺爵得罪。 己未九年,天王族弟仁玕自香港至,天王喜而封为干王,加精忠军师,未几,英、赞、忠、侍、辅、章,次第开印,而仁发、仁达以朝望未孚,未得封王,称王长兄、王次兄,免理事,然天王诏明,长次兄爵同驸马,居西下南上,位次乃超乎军师诸王,信用一如昔日。 庚辛十年十一月初十日,幼主承天王旨,诏长次兄爵同西王,谕升询谕,属下奏升申奏,赐金牌、金颈圈、雉翎等物,虽仍曰免理事,而权势实更煊赫。忠王之出京,谆谆谕以各买米粮,以为持久计,而长次兄贪鄙无远识,把持四门,课以重税,是以城中仓粟无多,后湘军围城,城内饥馑,至以野草为食,实肇祸于此二人也。 辛酉十一年二月二十一日,天王改印,长次兄与诸王印衔俱加顶天扶朝纲五字,爵亲称呼,相混杂于官印,而朝政纲纪更大坏矣。 天王信同姓而不信外臣,一味认实天情,驸马、诸侄、幼东、幼西,或十余稚齿,或襁褓中儿,次第咸居显位,反凌乎功臣宿将上,及《朝天朝主图》出,长次兄更赫然百僚之首,众人愈而不服,人心为之瓦解。 时局势渐迫,而天王一味信天,不问世情,二人希旨,撰《王长次兄亲耳亲目共证福音书》,言俚而鄙,多引天话,以证天王之圣之神也。 是时也,湘军逼围安庆,久乃陷之,英王、干王,次第革职,忠王虽盛而天王甚忌之,欲众建诸侯,以分其势,乃封多人为王,王长兄、王次兄亦于是时受信王、勇王爵。 十二年,湘军围城,举城骇迫,而信勇王贪苛犹愈,部分子弟亲信,踞天京十三门,税兵民出入,课军需米粮,搜求金银,至净尽而后已,于是京中人心愈散,积蓄愈缺,忠王等深恨之,然天王信用不疑,无可如何。 甲子十四年五月天王崩,幼天王立,信勇王权稍葺,而祸患已成,势难回天。六月初六日城破,忠王偕幼天王突围,信勇王从行,至南门,不得出,信王投秦淮河死;勇王从忠王自太平门龙脖子垅口出城,至梅花山失散就擒,执送曾国荃,囚以木笼。时当盛暑,勇王年老不能堪,遂至重病,械系十余日,为曾国藩所杀,至死犹口呼天父天兄不止云。 二王虽年老,然罕出京门,颇务声色,十余年间,生子甚多,信王生七子,长和元,封巨王;次利元,封崇王;三科元,封元王;四瑞元,封长王;五现元,封见王;六瑭元,封唐王;七王同元,封同王。勇王生三子,长钰元,封定王,次釮元,封汉王;三锦元,封次王,长者不逾冲龄,稚者未出襁褓,而或居正副总鉴,或加开矿铸宝之衔,济济乎朝堂,居百官前,洪氏于是显贵也,然江山之坏,岂不由乎此?天京城破,和元、利元、钰元死焉,余子自此无闻。 赞曰:君谓此二人忠乎?不忠乎? 观其所谋,非惟为己,实为洪氏一姓,既家天下,如此焉不可谓不谋国。其锡王爵、议朝政,不可谓不尽心;秉节钺,救镇江,不可谓不尽力。迨城破国亡,或蹈水为殉,或至死强项,似不可谓不忠且烈也。 然此二人庸劣猥屑,无谋国之能,无辅国之术,一旦拥大柄,居高位,惟解归荣天父,揽权诸洪而已,异姓之有谋有兵者,必疑而忌之,裁而抑之而后已,使不得尽其心谋,翼王之走,忠王之恨,群僚百姓之怒,莫不由此。则此二人理事愈勤,而天下事愈不可为也,噫,能不悲哉! 天子昆仲鄙薄无识者,历朝不知凡几。然刘仲无学,不为汉高之累;守礼无艺,不贻唐玄之羞,无它,爵显而任闲,荣身亲亲有余,而庙堂之谋无与也。观东王在时,此二人之愚也如故,然憨憨不为社稷害,古今之理一也。一旦授之以柄,乃如独坐穷山,放虎自卫,能无乱乎?此辈之贪鄙,固身之不肖;而以此辈居宰衡佐辅之位以误国殃民者,非天王一人之过欤? 夫至忠莫过勤王,大义莫过死国,然此二人之殉,乃自焚其庐而自死乎内,至终不悟者也,可憾复可悯而已。而国破焉,将士死焉,百姓困焉,纵此二人百死,奚何足为谢,更焉敢污此忠义二字为!至于天王诸侄,乳臭而簪缨者,为敌之笑,是国之羞,又岂足多置一字? # posted by 雍容 @ 2004-03-26 13:23 评论(0) 天国志之光明诸驸马世家 陶短房 2004-3-26 星期五(Friday) 晴 天国志之光明诸驸马世家 洪天明,天王第四子,生甲寅四年九月廿四日,母吴氏,天王第十九妻。年渐长,封明王,戊午八年,定尊号为明王王四殿下永岁; 洪天光,天王第三子,与天明同岁生而稍长,母为天王第十二妻,姓氏不可考也。后与天明同封,爵光王,戊午八年,定尊号为光王王三殿下永岁。 光、明二王居天京金龙城不出,光王寓金龙殿,明王寓左殿幼主寝宫之下,辛酉十一年,干王等上《钦定敬避字样》,旨准颁行,举国始避二王名讳,光明二字,悉加水旁。 甲子十四年六月,天王崩,幼天王嗣位,而清军困实天京十三门,粮援俱失。初六日晨,幼天王梦清军入城,寤而告光、明二王,二王未之信,乃同升楼,窥城外动静。 午后,太平门龙脖子雷发,清兵果入,顾王等力御,众寡不敌。光、明二王踉跄下楼,步随幼天王至朝门,遇忠王,同拥护至忠王府,诸王以兵微马少,不能尽携,遂弃光、明二王并各府家眷不能战者不顾,轻骑溃围走广德、湖州。二王年少,彷徨无计,遂死乱军中。或云,二王实未死,与天王继室赖氏变姓名,走南洋,口耳漫衍,不可考也。 天王驸马六人,钟万信一名钟英,广东人,或云钟芳礼之戚,芳礼,秀全姐夫也,聘天王长女洪天姣。 丙辰六年,天王谋诛东王,密招北王、秦日纲等返,七月,天王命万信持诏,潜至北王府,密诏北王各属“同心同力同向前”,合陈承镕部掩袭汉西门东王府,尽戮东王阖家并部属在天京者逾万人。事定,北王、日纲、承镕等坐罪均死,而万信以天王姻亲,竟得无事。 万信多过失,渐不为天王所喜,天姣年二十许,犹未肯卜婚期。万信怨怼,行止渐乖张,戊午八年,天王假幼主口,写十救诗斥诫之。未几,受诏出京赴皖南,隶李世贤节制。 辛酉十一年,改定礼制,王婿爵同王,而《朝天朝主图》,竟无万信座次。壬戌十二年,返天京,或云与侍王抵牾擅归,或云调返。后封金王。 甲子十四年六月天京陷,天姣死于城中,金王与幼天王相失,孑身脱险,走广德,投昭王黄文英。太平军弃湖州入赣,溃于石城,幼主、干王等俱就擒,金王与奉王黄十四等为前驱获免,遂入康王汪海洋军中。 丙寅十六年初,康王战死嘉应州,余众弃城走黄沙嶂,为清军邀截,全军尽没,金王遁至丰顺北溪白水寨,军溃被俘死。 徐朗亦广东人,妻为天王次女,与天姣同母,长于幼主数岁。 天王视徐朗,乃更不及万信,诏王婿爵同王,而徐朗不得与;甲子岁,王位滥觞,朗仅得列王之封。 朗亦将兵在外,或云,本天地会众也。辛酉十一年,随侍王自赣入浙,次年侍王援天京,朗改隶佑王李远继,仍守浙北。甲子十四年,战死浙江孝丰,湖州府属也。 驸马而为天王信用者,天四驸马黄栋梁,天西驸马黄文胜,其妻皆天王幼女未及笄者。 辛酉十一年四月二十七日,天王改定诸王印衔,栋梁、文胜赫然居干王、翼王上,此后更蒙信用,颇左右朝政。后栋梁封凯王,文胜封捷王,权势亚幼西王萧有和、王长兄、王次兄、而在众军师上。 甲子六月,城破,凯王、捷王不知所踪,或云死湖熟,或云死城中,时年尚不满十五云。 《朝天朝主图》列驸马四人,无万信、徐朗位次,栋梁、文胜外,尚有天东驸马、天八驸马名号而不知姓名,位在干、翼、英、忠各王上。按天八驸马者,天王第八女之夫也,至甲子岁料不过六、七龄许,岂此二驸马,皆乳臭而簪缨者也欤? 赞曰:皇子襁褓而王,古今一理,无足褒贬。然避讳乃及乎庶子偏讳,遂令天国朝野,竟无光明,岂不令天下人齿冷! 观万信为人,似很如羊者,天王始亲而终疏,或有以也;然信用孺子,貂禅孩童,乃至凌于将相之上,拔乎勋宿之前,倒行逆施,至此极也。此数儿能谋夫能战?知忠乎知义?噫,倒持太阿,此之谓乎! # posted by 雍容 @ 2004-03-26 13:22 评论(0) 天国志之卢贤拔曾钊扬何震川黄再兴列传 陶短房 2004-3-26 星期五(Friday) 晴 天国志之卢贤拔曾钊扬何震川黄再兴列传 卢贤拔本名贤达,广西桂平人,杨秀清之戚也。素业儒生,习碑帖,晓文书,集镇谓之通品,而屡试不售。冯云山倡上帝会于紫荆山,贤达与之昵,遂入盟,掌文书信札机密。会众敬重,咸呼曰卢先生。 庚戌岁,太平军起于金田,辛开元年八月,入永安,立章程,颁制度,设衙印书,凡《幼学诗》、《三字经》等十余部,皆贤达与天王、南王等斟酌损益而成,至于天条奏章等项,亦悉出贤达手笔。十月,诏封五王,贤达避翼王讳,更名贤拔,未几,封左掌朝仪,职同将军,礼乐文物,典章规程,咸由贤达拟奏颁行。 癸好三年三月,克金陵都焉,号为天京,贤拔升封检点,赐恩赏丞相,月余,以病而罢。七月,东王奏调东殿簿书,十月升秋官又正丞相,仍理东殿事。甲寅四年正月,封镇国侯。 东王目不识丁,而性警悟,颇能嘉纳人言,贤拔从容谏奏,每以重学术、结人心为急。甲寅四年正月廿七日,东王托天父下凡,谕四书五经不可尽废,天王乃为设删书衙;六月初一日,复谕以新旧遗诏书有错讹,命缓梓行。自太平军兴,所过焚书诋儒,学者侧目,自是局面乃为一变,虽云东王为之,贤拔等与有力也。 时军兴已逾三载,而东王犹严男女之禁,虽夫妇不得完聚,军民以为苦,私合者在在有之,东王患焉,甲寅正月廿七日,托天父下凡,锁拿贤拔及秋官又正丞相陈宗胜,以夫妇私合罪,革贤达爵职,仍理事自效;宗胜恐私合事发获罪,乃谋私通东殿女官某,盖欲掩口耳,女官不从,首告之,宗胜夫妇弃市。 贤拔既革职,枷号游诸营,诸将以为贤拔东王戚属,罪与宗胜侔,而独得免死,皆泱泱有不服之色,东王乃复托天父教训,命自杖责五十以服众。然夫妇同居之禁,众愤怨喧腾不已,虽刑杀不能止,至有“财产为之尽空,妻孥为之荡尽”之语。东王不得已,八月廿四日,以天父旨,废夫妇团聚之禁,而贤拔等独以身尝犯罪,乙荣五年三月,方许家居焉。 虽然,东王以亲戚之谊,信用一如其初,身虽失职,仍留居明瓦廊故清户部尚书梅曾亮宅删书衙,日以删改六经为业。然东王不知书,六经删后皆须呈天王御笔改定,天王中心,实欲鄙薄古圣贤以自圣,天父下凡之谕,虽口许,而心颇不以为然,故终天国一朝,四书五经迄未删定梓行,士农工商所颂者,无非天父天兄天王之书而已。 丙辰六年七月廿七日,天京变起,东王死,贤拔事渐无闻,或曰,其为东王戚属,殆不免乎难欤? 曾钊扬故桂平塾师,冯云山兴上帝会于其乡里,以同业故,与钊扬友善,邀入会,司笔札文檄诸事。 壬子二年十月,时在永安,天王立朝制,分官设职,以钊扬为右史,职同将军,掌记天王每日言动;十二月,至武昌,升右掌朝仪,职同指挥,受诏撰仪制大典。 癸好三年,定都天京,四月,东王奏调钊扬为东殿右丞相,职同检点。未几诸王左右丞相废,授恩赏丞相,十一月升天官又副丞相,仍理东殿事。甲寅四年正月,天王诏立删书衙删改六经,以钊扬主之。 乙荣五年三月十九日,东王托天父下凡,责钊扬有过,以功大不忍诛,黜为奴,仍理事自效,后不知所终,史事微茫,竟终不知其所犯何事也。 何震川广西象州新寨村人,尝进学,为诸生,应乡试不第。上帝会举义金田,震川逡巡从之,一家廿二口散亡殆尽,从者一弟一侄而已。 震川文秀,不娴军务,既入营,封副典诏命,职同将军,主誊缮诏令事务;壬子二年十二月至武昌,升殿前右史,日与左史曾钊扬等登朝,记天王言动,月成一书,联衔呈献。癸好三年二月定鼎天京,升指挥;四月,晋检点;六月,受恩赏丞相衔;九月,任殿前右正史,十月改左正史,甲寅四年二月,升封夏官正丞相,与天官又副丞相曾钊扬共主删书衙事务。 天国军政不分,文臣如震川辈亦须兼办军务,而震川性恬淡冲退,无进取意,虽朝立殿阁,暮拥节帐,惟谨勉奉仕,不过不失而已。丙辰变后,事渐无闻。 黄再兴广西浔州桂平人,本名天申,素业农,通文墨。冯云山倡上帝会,天申从之。戊申岁,云山与王作新兄弟构讼羁狱,王玉琨等敛钱营救,谓之科炭,再兴与焉。金田举义,再兴随众入营,初未显其能,至茶地,方得后二军前营左一东两司马微职,所统者廿五人而已。辛开元年二月,积功迁卒长,其开功摺明晰,天王、东王善之,命入诏书衙,与纂诏书。未几,避天字讳,更名曰再兴。 壬子二年十月,时在长沙城外,再兴等撰成《天命诏旨书》,献呈天王,天王时方造作玉玺,欲以励众,得其书,大喜,诏封再兴左史,职同将军,主司一切文案,并掌记诸王殿中问答,谓之记录,月成一册,献诸天王。 癸好三年二月,定都天京,升指挥,四月,升检点,六月,天王追叙科炭功,赐恩赏丞相衔,十月,升地官副丞相,理北殿事,甲寅四年二月,改理翼殿事。 天王虽都金陵,窃欲全师而北,取河南为业,东王患之,争论不相下,至托天父下凡乃已。遂不复言迁都事,命群臣撰《建天京于金陵论》以坚众人之心,未几,扫北军兴,征西诸军复席卷州郡,太平诏书,席卷东南,群臣受命又撰《贬妖穴为罪隶论》、《诏书盖玺颁行论》以鼓呼,而诸书皆以再兴书首。 甲寅六月,太平军克武昌,翼王奏荐再兴赴鄂,安民造册。七月,至武昌,与国宗提督军务石凤魁同守。凤魁,翼王堂兄,粗通文墨,不谙军机,举措多失当,再兴谏,不听。再兴患之,乃密禀东王,乞调殿前丞相、殿左四十九指挥陈桂堂掌军。桂堂,骁将也,时守天京朝阳门,机警矫捷,清人畏之,以为罗大纲流亚。未至,八月,清将胡林翼、塔齐布、李孟群等督湘军水陆师乘胜自岳州来犯,凤魁仓惶失措,不知所为,而再兴代拥节钺,攻守自若,与相持数日,卒以众寡不论,九月初九日,合武汉三镇将士,振旅出大东门,旌旗堂皇,阵势整暇,清人望之,不敢逼,遂拔全军出围,不失一兵一卒。 凤魁、再兴退至田家镇,深沟高垒,飞函冬官正丞相罗大纲,以为联络救应,清军至,攻之不能克。十月,东王谕令二人回朝,以失守武汉三镇罪弃市。再兴副将,谏而不从,求援而不及,败非其罪,全师而反,彼之功也,然竟与凤魁同死,中外冤之。清吏张德坚撰《贼情汇纂》,书武昌攻守事,亦不免奇再兴之才,而颇冤其死也。 赞曰: 予初涉天国史事,读李秀成供,览天朝十误,至“湘军多用读书人,天朝无读书人”处,未尝不掩卷长叹也。及长,乃知铁中铮铮,庸中佼佼者,在在有之,如贤拔之能谏,震川之知止,鲜草莽之习,有国士之风,虽无补大局,足为新朝生色;至于钊扬,虽无显迹,然处猜暴之堂,掌删削之事,经史子集,叠朝累代,薪火微茫而不绝者,此辈之力也,其功庶不在鲁恭王壁下。 再兴起自卒伍,使司文案而能不辱,使掌旌旄而能不屈,知凤魁不可恃,武昌不可守,而能谏争于前,匡补于后,脱全师危亡于一线,真奇才也!而非罪以戮,有憾以终,致寇仇为之惜,后人为之叹,此自坏长城耳,夫复何言! 再兴之诛,东王之过也。虽然,诸儒生之谏,惟其能从;诸儒生之才,惟其能用。迨丙辰之祸,东殿之焚,斯文衣冠,付之一炬,卢、曾、何诸士,率皆不知所终,此后天朝臣僚而书生者,干王一人而已。夫三江文华渊薮,岂无其人?顾无用之者而已。噫!爷哥朕幼盈朝,而贤哲远避,唯恐及之者,岂不宜哉? # posted by 雍容 @ 2004-03-26 13:17 评论(0) 天国志之王长次兄诸侄世家 陶短房 2004-3-26 星期五(Friday) 晴 天国志之王长次兄诸侄世家 洪仁发、洪仁达者,天王长次兄也,与天王同父异母,居花县官禄埗乡里,种田为业,不通书。秀全拜上帝后,与其父洪镜扬同受洗入教,然实未入桂传教,亦不与拜上帝会之事。庚戌五月,秀全谋举事,乃命赖培英、刘子机等搬取家属,仁发、仁达遂偕母、妻并秀全妻子同赴金田焉。 辛开年,金田起义,二人随征,自广西而至江南。然既不娴征战,复不谙文墨,拱手优游而已。既定鼎金陵,号为天京,天王及五王兄弟辈并封国宗,而二人年尊,特号之国兄以为别也。 二人憨,不解事,仁发尝当赴东府听事而后至,触东王怒,乃肉袒诣东王座前请杖,东王谢不敢,竟惶恐俯伏,再三求之,受仗已,始安而恬然;仁达行文,不盖东印,亦被东王假天父下凡杖责。然二人信天父天兄之说不疑,畏东王如神明,虽当众受辱,尚能不怨。 丙辰天京之变,东北二王相继死,翼王入京,以圣神电通军主将秉政,社稷粗安,群臣悦服,而天王经此变故,疑忌外姓,思以宗室间之,乃封仁发安王,仁达福王,位翼王下,曰天翼安福之意,实欲分翼王之权也。然二人鄙无见识,不为百僚所齿,而翼王声望日隆,彼此嫌隙渐深。 丁巳七年五月,翼王不堪疑忌,出天京,走安庆。群怨沸腾,咸归咎于安福二王,天王不得已,降仁发信天安,仁达勇天福,以谢朝臣,而招翼王。然不过权变之术而已,实信用如故,翼王知而终不肯复入。六爵之天安、天福,实萌乎此。 十一月,镇江围急,仁发率精兵往援,竟为和春部所困,幸李秀成救之出,自此仁发仁达安居京城,不复出师。 二人虽失王爵,居朝犹预政事,天王深倚赖之,蒙得恩、李秀成等虽以掌率执政,而实受其掣肘,秀成奏欲免之,触天王怒,几夺爵得罪。 己未九年,天王族弟仁玕自香港至,天王喜而封为干王,加精忠军师,未几,英、赞、忠、侍、辅、章,次第开印,而仁发、仁达以朝望未孚,未得封王,称王长兄、王次兄,免理事,然天王诏明,长次兄爵同驸马,居西下南上,位次乃超乎军师诸王,信用一如昔日。 庚辛十年十一月初十日,幼主承天王旨,诏长次兄爵同西王,谕升询谕,属下奏升申奏,赐金牌、金颈圈、雉翎等物,虽仍曰免理事,而权势实更煊赫。忠王之出京,谆谆谕以各买米粮,以为持久计,而长次兄贪鄙无远识,把持四门,课以重税,是以城中仓粟无多,后湘军围城,城内饥馑,至以野草为食,实肇祸于此二人也。 辛酉十一年二月二十一日,天王改印,长次兄与诸王印衔俱加顶天扶朝纲五字,爵亲称呼,相混杂于官印,而朝政纲纪更大坏矣。 天王信同姓而不信外臣,一味认实天情,驸马、诸侄、幼东、幼西,或十余稚齿,或襁褓中儿,次第咸居显位,反凌乎功臣宿将上,及《朝天朝主图》出,长次兄更赫然百僚之首,众人愈而不服,人心为之瓦解。 时局势渐迫,而天王一味信天,不问世情,二人希旨,撰《王长次兄亲耳亲目共证福音书》,言俚而鄙,多引天话,以证天王之圣之神也。 是时也,湘军逼围安庆,久乃陷之,英王、干王,次第革职,忠王虽盛而天王甚忌之,欲众建诸侯,以分其势,乃封多人为王,王长兄、王次兄亦于是时受信王、勇王爵。 十二年,湘军围城,举城骇迫,而信勇王贪苛犹愈,部分子弟亲信,踞天京十三门,税兵民出入,课军需米粮,搜求金银,至净尽而后已,于是京中人心愈散,积蓄愈缺,忠王等深恨之,然天王信用不疑,无可如何。 甲子十四年五月天王崩,幼天王立,信勇王权稍葺,而祸患已成,势难回天。六月初六日城破,忠王偕幼天王突围,信勇王从行,至南门,不得出,信王投秦淮河死;勇王从忠王自太平门龙脖子垅口出城,至梅花山失散就擒,执送曾国荃,囚以木笼。时当盛暑,勇王年老不能堪,遂至重病,械系十余日,为曾国藩所杀,至死犹口呼天父天兄不止云。 二王虽年老,然罕出京门,颇务声色,十余年间,生子甚多,信王生七子,长和元,封巨王;次利元,封崇王;三科元,封元王;四瑞元,封长王;五现元,封见王;六瑭元,封唐王;七王同元,封同王。勇王生三子,长钰元,封定王,次釮元,封汉王;三锦元,封次王,长者不逾冲龄,稚者未出襁褓,而或居正副总鉴,或加开矿铸宝之衔,济济乎朝堂,居百官前,洪氏于是显贵也,然江山之坏,岂不由乎此?天京城破,和元、利元、钰元死焉,余子自此无闻。 赞曰:君谓此二人忠乎?不忠乎? 观其所谋,非惟为己,实为洪氏一姓,既家天下,如此焉不可谓不谋国。其锡王爵、议朝政,不可谓不尽心;秉节钺,救镇江,不可谓不尽力。迨城破国亡,或蹈水为殉,或至死强项,似不可谓不忠且烈也。 然此二人庸劣猥屑,无谋国之能,无辅国之术,一旦拥大柄,居高位,惟解归荣天父,揽权诸洪而已,异姓之有谋有兵者,必疑而忌之,裁而抑之而后已,使不得尽其心谋,翼王之走,忠王之恨,群僚百姓之怒,莫不由此。则此二人理事愈勤,而天下事愈不可为也,噫,能不悲哉! 天子昆仲鄙薄无识者,历朝不知凡几。然刘仲无学,不为汉高之累;守礼无艺,不贻唐玄之羞,无它,爵显而任闲,荣身亲亲有余,而庙堂之谋无与也。观东王在时,此二人之愚也如故,然憨憨不为社稷害,古今之理一也。一旦授之以柄,乃如独坐穷山,放虎自卫,能无乱乎?此辈之贪鄙,固身之不肖;而以此辈居宰衡佐辅之位以误国殃民者,非天王一人之过欤? 夫至忠莫过勤王,大义莫过死国,然此二人之殉,乃自焚其庐而自死乎内,至终不悟者也,可憾复可悯而已。而国破焉,将士死焉,百姓困焉,纵此二人百死,奚何足为谢,更焉敢污此忠义二字为!至于天王诸侄,乳臭而簪缨者,为敌之笑,是国之羞,又岂足多置一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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