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37号馆文选__本馆石达开文章总目和链接__事迹、考证、讨论、感评

石镇吉广西贵县龙山人，翼王石达开族弟，父龙泉，兄镇高、镇奇，弟镇发，旧史及方志不察，以为翼王胞弟、螟蛉，甚有诬为翼王幸童，本姓陈、聂或蒋氏者，皆谬也。 　　壬戌岁，年十五，从达开团营赴金田，随征至天京，以年少，未将兵，癸好三年秋，以恩赏军帅、功勋加一等从北王韦昌辉守城，积功渐升为监军；甲寅四年正月，从夏官又正丞相曾立昌等北援，二月，至砀山，以架浮桥功封总制，旋从冬官又副丞相许宗扬归庐州，未渡河。未几，调安庆，旋复隶族兄翼王麾下。 　　乙荣五年正月，翼王大破湘军于湖口，乘胜复武昌，是岁冬，入江西，迭破府县，镇吉以从攻临江、瑞州及招抚花旗功，丙辰六年春，擢指挥。二月廿八日，佐参天侯黄玉琨克建昌府，旋从翼王东援天京，三月廿日，克安徽太平府，复有殊勋，积功升检点。 　　六月，翼王及顶天燕秦日纲等破江南大营，解天京围，清向荣等遁丹阳，东王杨秀清令翼王还救湖北，镇吉未从征，随日纲及陈玉成、李秀成诸丞相攻丹阳。 　　七月，天京变起，东王为北王所屠，翼王谋谏之，复为所嫉，缒城仅免，阖府被屠，时镇吉将兵佐诸丞相转战句容、溧水间。九月，天王诛北王，召翼王还京，以圣神电通军主将辅政，患宿将凋零，京城空虚，乃擢调诸丞相还京，而镇吉从焉。 　　时清人乘虚略地，上游次第告警，翼王命镇吉往戍安徽。越二月，复命改戍江西，始自将一队。 　　翼王以南昌城坚，湘军势厚，不宜猝破，思略取八闽，以为羽翼。七国宗杨辅清者，东王义弟，将兵在外者也，时惧祸，拥众转战赣、闽间，不敢还京，翼王厚抚之，加镇吉国宗提督军务衔，使将兵往援，合势进取福建。 　　丁巳七年二月十七日，镇吉自宁溪铁牛关入闽，克光泽县，斩清知县蒋仁瑞；三月初一日，克泰宁县。时辅清已克邵武府，分兵略地，镇吉别部亦克宁化，闽中红巾会等蜂起响应，辅清等乘势下汀州府，围建宁府，福州大震。 　　然镇吉忽交泰宁之戍于辅清族兄杨宜清，三月，将本部反旆入赣，还抚州，辅清孤立，形势渐颓，与翼殿渐生嫌隙。或曰，此安王洪仁发、福王洪仁达谋，史事幽谬，不可校也。 　　四月，翼王因嫌出京，赴安庆，五月，以临江郡为湘军所围，令镇吉往援，不利。七月廿七日，镇吉再自峡江赴援，大破湘军道员刘长佑，长佑溃新喻罗坊，合副将普承尧，八月初二日，镇吉踵至，复大破之，初五日，进屯临江大坪，联营四十余座，次日，长佑及知府萧启江、同知王勋、参将田兴恕等大合部众来犯，镇吉败，自罗坊复退阜田。 　　秋，翼王自将大军来赴，仍不利，十一月，临江陷，江西形势渐蹙。 　　时天京亦窘，天王累诏翼王还京，翼王以京外清营势坚，不可猝拔，思有以分其势，乃奏上天王，请以诸将李秀成等谋上游，陈玉成、洪春元等援天京，自将江西部众图浙，盖浙中完实，江南大营恃以为饷援，在所必救也。 　　戊午八年二月，翼王自广丰进克浙江江山，三月十二日，围衢州府，赣、浙、皖三省之吭也，奏加镇吉爵协天燕，使与显天燕陈亨荣别将一队绕衢而北，廿六日，自龙游越青萌岭克遂昌县，廿八日，克松阳县，斩清知县张士超，四月初一日，克处州府，自是石国宗威名大噪。时王爵之下，燕爵最尊，翼王麾下，不过数人而已。亨荣一作享荣，癸好三年已为翼殿右参护指使。 　　镇吉等乘胜窥金华，清西安将军福兴急命总兵周天受、明安泰分戍宣平、缙云御之，初十日，镇吉大破周天受于处州二十里外之银场，斩知府唐宝昌，天受折二指，狼狈遁金华，十一日，镇吉克缙云，十五日，进破武义、永康二县，五月十五日，克宣平县，浙南大震。 　　清以福兴怯懦，谕赏周天受提督衔，督办浙江军务，大集援师来赴，故翼王累攻衢州，皆不克。翼王以湘军已陷抚州郡，江西危殆，廿九日，寿昌复为清九江镇总兵李定太所陷，乃谋变计入闽，与杨辅清等合，六月初五日，解衢州围，檄诸郡县守将皆南走。十四日，镇吉亦弃处州走松阳，廿日，弃松阳，克龙泉县，复南行，归入翼王大队。有云镇吉弃处州时，尝焚民居三百余，然镇吉军纪素严，时复无清师及团练之逼，此说或非其实也。 　　翼王之入闽也，本意与杨辅清合队，而辅清桀骜，不欲久在翼王下，天王侦之，乃封辅清中军主将，东王初起之号也，辅清得之大喜，七月初七日，督全队自浦城还入赣，复奉天京节度，而翼王前队甫至，猝不意，布置未周，清人踵至，遂大窘。 　　天王既离辅清，复觊觎翼王之众，百计诱之，闽北地瘠民贫，山势崎岖，强敌环伺，翼王所据，不过崇安、邵武数邑弹丸，部众多怨，渐有离心，经略杨在田、检点胡其相、花旗先锋林彩新等次第将本部西去，镇吉及从弟国宗镇常素有大志，亦不屑久居翼王羽翼下，荷偏裨之任，遂常与翼王分队，翼王知而不问，镇吉亦感翼王之意，犹奉翼殿帜，至死不去。 　　九月初十日，翼王自汀州拔队东还入赣，克瑞金，进广昌，镇吉、镇常留宁化不去，自此不复合。 　　十九日，镇吉、镇常弃宁化，南走据汀州，十月十二日，弃汀州，走连城；己未九年春，正月，初五日，弃连城而南，初八日，克福建龙岩州；十八日，再弃龙岩，西南走粤边，廿七日，围嘉应州，二月初十日，克之，斩清知府文晟；十五日，攻兴宁不克，廿四日，弃嘉应州，全队自兴宁、罗浮西趋粤赣边，盖已闻翼王之入湘，将谋呼应者也。 　　四月十四日，翼王围宝庆府，镇吉等亦自连平入湘境，廿日，战清人于临武境，不利，两司马罗炳荣被执，清人张大其辞，以生擒贼首大司马奏闻。 　　镇吉、镇常旋与翼王右四旗大军略何名标合，叠扑蓝山、宁远，皆不能下，将军邹三被擒，卅日，克永明县。 　　六月初九日，合罗亚诲之众克江华县，亚诲一名嘉德，广西壮民领袖也。 　　翼王久攻宝庆不克，七月初五日，解围南走，镇吉、镇常闻之，十一日，亦自江华、永明拔队入广西，入恭城、平乐境。镇吉张协天燕锦旗，众号二万，声势甚盛，清吏不察，皆以为翼王本队，或逐或堵，络绎恐后，而翼王遂得从容入桂。 　　清巡抚曹澎锺命布政使蒋益澧御之，战诸灌阳，败，训导胡铮不知所踪。十八日，镇吉等乘胜围桂林省城。 　　城中兵力裁千余，惟多火器，复有自梧州运三千斤大炮者，镇吉等为所苦，多死伤，退十余里，分屯城西、南、北三面，城东水道独不能断，曹澎锺亦檄蒋益澧回救，两相持，不相下。 　　益澧乃变计，令革职知府潘家馥等分水旱两路，累以火蛋等夜劫镇吉大营，镇吉等凡六攻城，皆不克，士马皆惫，何名标等皆自拔队他往，八月十五日，湘军萧启江万余人复至，镇吉等与战南门、文昌门，多不利，卅日，解桂林围，走永福、永安。或曰，镇吉实未大挫，闻援至而先却，萧启江惧误期之罪，乃更饰词，以大捷奏闻。 　　十月十四日，入据宾州，宾州，本大成隆国公黄鼎凤所居也，鼎凤雅不欲与天国相仇，闻镇吉至，弃城退覃塘。镇吉既据之，分队克上林，攻永淳，不能克。 　　十二月，命国宗石达德攻思恩府，不利，达德死；镇吉等乃弃宾州西趋，庚申十年春，正月，廿六日，围百色厅，穴地攻城，破城垣十余丈者再，清同知陶兆恩、署右江镇总兵富顺开濠树棚死拒，镇吉等死伤枕藉，不能入。 　　镇吉骁勇矫捷，所向无前，清吏皆惧之。治军严整，麾下有犯法者，皆不容贷，前在汀州，骁将殿右四检点刘远达匿圣库财货于私室，镇吉闻而诛之；既围百色，田州土知州岑裕基、岑鋐父子贡马，镇吉令于州内无所犯，其中队裹胁州民千余，镇吉令皆释之，州民大悦。岑鋐有妻为镇吉麾下湖北先锋某所得，匿大馆，不令出，鋐诉诸镇吉，镇吉发令箭三百，使麾下遍搜各营，得其妻，大怒，立枭先锋某，以妻还鋐。营中两湖兵将，数倍广西，闻之皆不安，咸曰主将厚粤西、薄两湖，陶兆恩、富顺等亦乘间广布谣言，众益大惑，竟私盟结誓，欲图镇吉。有走告镇吉者，镇吉大恐，仓促失计，二月廿七日，惟将心腹千余溯红水河而西，一军皆溃，镇常殿后，至塘茶村，为团练所戕。 　　镇吉之西趋也，将赴庆远，投翼王，清师及团练追蹑之，至安定匹夫关，中土司潘梧壮练伏，以路径崎岖，失地利，战五日，三月出三日，军覆，镇吉父国叔石龙泉，兄镇高镇奇，弟镇发及养子皆战死，镇吉为长针所伤，与翼贵舅黄贵生、宰制陈玉麟被擒，解桂林，极刑死于市。镇吉养子失其名，最勇猛，军中号为大国相；其长兄镇龙，早数岁已战死天京城外矣。 　　 　　赖裕新诨名赖剥皮、赖割鼻，广西浔州人，与金田团营，从征至天京，初不甚知名。乙荣五年秋，随翼王石达开自安庆西援湖北，积功升元勋殿左廿七检点。 　　十月，从翼王自通城入赣，十一月十二日，克瑞州府，破湘军平江勇，斩其营官知县李锟、刘希洛，功最多，受命总统瑞州军务。 　　裕新在瑞州，军纪甚肃，于民间无所犯，设总制、监军及乡官于城乡，编立卒伍，创船厂、硝厂、炮厂于城中，以为持久计。 　　丙辰六年春，翼王受命东援，湘军乘虚反啮。六月廿三日，同知曾国华、吴坤修，参将普承尧，知县刘腾鸿来犯，至城下，时江南大营已破，东王令北王主持江西军务，廿四日，将三千人水陆并进，至于瑞河口，曾国华、刘腾鸿等逆战大破之，北王失其黄轿黄伞，走匿乡间，乘夜遁入郡城，湘军乘胜颇瑞州民城，裕新凭垣坚守，御却之。 　　北王、裕新迭日乘雨反击，互有胜负，七月，北王受诏还天京，将图东王，而清军都司彭山屺、滕加洪、李新华等复至，裕新势更孤，乃檄召奉新守军来援，廿一日，两路攻扑清营，不克；廿四日，临江、奉新、安义、武宁援军皆至，四路来赴，复为清人所败。未几而天京变起，江西势更垂殆。 　　裕新守陴不屈，累以小队出扰，清人患之，九月，曾国藩亲至瑞州城外，议先断南路临江接济而后困之。未几，郡城南阴冈岭、傅家圩诸粮屯尽失，裕新兵单不能争；十月，清人江南垒成，乘势逼垣，皆为裕新所却，死枕藉，乃不敢复攻，谋筑二土城，扼上游，长围久困，以待城中自窘，裕新累遣队出城争，皆不利，土城成，城中益窘。 　　丁巳七年二月，曾国藩父死，国藩、国华自瑞州解职奔丧，杨载福、彭玉麟代之，益不欲攻城，日惟以困城为念。翼王令杨辅清、石镇吉等援江西，皆无功，裕新困守，已逾半载，粮弹俱竭，不欲复守，累谋溃围，皆不得出，六月，清人睹其势殆，乃连日出队环攻，不稍休息，期于必克，裕新窥清人骄惰，知可乘，七月初一日初更，天晦，风雨大作，与指挥周春、总制严守和督大队舍死突出，围师猝不意，大为所破，遂自奉新、新昌界趋上高，转守吉安。部将陈光隔绝不得出，仍还郡城坚守，斩刘腾鸿，至廿五日乃陷。裕新守孤城一岁余，援绝力尽，犹能奋翼自拔，自此声名大噪，曾国藩深畏之，后遇天国将士之赖姓能战者如赖文鸿辈，辄以为裕新云。周春花旗，另有传；守和上高人，助翼王说粤东天地会入赣者投天国者也。 　　翼王惧祸，自天京至安庆，复渡江援赣，戊午八年春，将大队入浙，裕新及将军朱衣点闻之，二月初五日，自吉安退崇仁；廿一日，反攻新淦，至麻岭，为清道员萧启江所败，退抚州，旋东走归入翼王大队。翼王以裕新智勇兼备，深倚重之，未几，分麾下为五旗，以裕新为左旗军略，从翼王转战浙、闽诸省。 　　是岁秋，翼王以不得志于浙、闽，谋还自赣，进规上游，乃部分五路西还，十一月廿六日，克南安府，斩清知府叶球、知县黄荣庚。时部众日多，分旗益多，乃以裕新为宰制，总统数旗之众。 　　十二月初四日，裕新克江西崇义；己未九年春，正月，廿日，弃城，合宰制傅忠信、军略余子安、何名标等将右一、二、三、四诸旗先自江西入湖南，次日，大破清记名总兵刘培元、参将彭定太于桂阳县境，廿三日，克桂阳县。翼王大军继之踵进。 　　二月初二日，裕新、忠信、子安克兴宁，次日，克宜章；初五日，合何名标克郴州；初七日，克桂阳州，时翼王入湘诸军，惟此路功最多。然何名标素与裕新不睦，既克桂阳，乃将本部右四旗二万人西走道州，旋入广西，拟投国宗石镇吉，裕新雅不悦。 　　初九日，克嘉禾，廿八日，使余子安将后二旗取江华，自将三旗攻永州府，湘军道员刘长佑、知府席宝田等自祁阳来援，裕新再战不利，右二旗大军略萧华、萧高麟等落水溺死，清守备王荣光亦殁。华一名发胜，素以善谋闻。 　　裕新旋走合子安、忠信于江华，三月十五日，进克东安，斩清知县李佑文；廿三日，弃城入广西全州境，将逐何名标也，未及，翼王檄令诸军皆赴宝庆城下，乃引还。 　　四月初十日，裕新及精忠大柱国朱衣点合广西天地会众黄金亮、满金科等自广西还攻湖南武冈州，清知府江忠义御之，不能入，十五日，解围赴宝庆城下，合翼王大队。 　　时翼王三面围城，而城中先以有备，相持不能克。裕新奉命屯城西五里之神滩渡，当湘军水师。湘军船炮犀利，裕新惟以锐气当之，两不能下。 　　六月十五日，翼王以诚久不下，愤懑，限三日破湘军垒，裕新等乃分兵往抄高家冲，战清道员李续宜、臬司刘长佑等于蓝江铺、清水塘，不意续宜自西渡江，令副将刘培元以水师自水路、同知金国琛等将马步军越山夹攻，裕新等猝不意，自田家渡至清水塘营垒四十三处皆失；十八日，翼王复亲督裕新登再攻城北清垒，复败，军略戴振声、张裕亮、邱禧太，指挥高玉和等被擒，七月初五日，解围而南，旋入桂，九月初六日，克广西庆远府。翼王开府于庆远城中，以裕新为翼殿天台左宰辅，常将本部屯于外，是岁秋，尝攻迁江，窥贵县，庚申十年春，谋攻南宁府，不能克。 　　广西贫瘠，翼王部众号二十万，粮秣为艰，将士枵腹从戎，多苦之。翼王以忠义自誓，虽远征，仍奉天京正朔，麾下有从龙志者多嗟怨，虽屡勉加位号，皆不满望，自庚申春后，叛降、北归者络绎，翼王形势渐窘，四月，弃庆远，走迁江，宿将傅忠信、谭体元、朱衣点、彭大顺、李寿晖等多离散，余忠扶为部下所戗，忠扶，或曰即余子安也，曾广依辈虽仍张翼殿帜，若即若离，不常在左右，惟裕新抵死不去，翼王乃寄以股肱之任。七月，尝合宣化土著李青靛攻南宁府，为清左江道吴德徵、左江镇总兵色克精阿所却。 　　时翼王麾下犹数万人，然多新兵及天地会新败之众，不耐战，乃谋入川，别图大计。五月十五日，令裕新自宾州东入兴业，自将本队继之，八月初八日，自贵县横州北至融县，为清道员刘坤一邀于浮石，小挫而却，坤一大张虚捷，以几擒石达开报闻。 　　翼王闻曾广依已至湖北来凤，乃以裕新为前锋，兼程疾趋，十月十一日，攻湖南靖州不下，转克会同，旋弃城而北，十一月廿日，扑乾州、永绥，皆为清总兵刘元庆所却。壬戌十二年春，正月，初八日，道湖北利川，西取东川，十一日，克川东石柱厅。 　　翼王旋令裕新将精锐前驱，自引大众继之，自石柱进取涪州，谋开入川门户，清知府姚宝铭、参将徐邦道等凭城固守，焚河外民居以清野，翼王失所据，不能力攻，复患湘军刘岳昭、川军唐友耕、黔军唐炯等援师之大集，二月廿九日，解围而南。 　　五月初一日，翼王合土著张四皇帝克长宁县，斩清知县周于堃，令裕新守之，清刘岳昭、唐友耕等旋来犯，卅一日，弃长宁县。 　　翼王部分三队入黔，将迂自金沙北渡入川，令裕新别将一军南走郎岱、安南，西走云南平彝、沾益州，谋先入川西，以分清人之势，号为翼殿中旗，十一月初二日，入会理州境。 　　癸开十三年，春，二月，初二日，与翼殿前队固天豫唐日荣等合，自德昌进宁远府，初七日，大破川军于永宁府境，斩副将邹成彪、参将张春甫；次日，攻冕山，为清总兵朱桂秋所败，北走越嶲厅境。 　　初十日，裕新当先越险，连焚小哨汛、炒米关，越中州坝，清越嶲同治周歧源、参将杨应刚、土司岭承恩等设伏于隘，飞石下击，裕新中石坠马而陨，统领袁、萧二姓亦战死，旗帅郑永和及唐日荣等舍死冲突而过，结浮桥于富林渡，越大渡河而北，旋入汉中，合扶王陈得才、启王梁成富等。 　　裕新胆气过人，翼王深倚之，故常为前驱。其战也，睚龇先登，六军辟易，而终以此殉。然治军严而不残，得将士心，又于民间秋毫无犯，其在长宁时，生得团首陈元椿，知其好学多才艺，即释缚，欲授其官。在江西时以政绩闻，及从翼王远征，攻战倥偬，疆域无常，乃惟闻其叱咤善攻战而已。 　　 　　李复遒一作福遒，清吏贬称复游，广东英德人，翼王部将也。 　　初不甚著，迨从翼王入桂，宿将多北还及物故，乃以谋勇渐蒙寄任，累迁至翼殿人台左宰辅加二秩，赐爵掀天燕，翼殿惟燕、豫、侯三爵，复遒膺是爵，位惟在翼王下而已。 　　壬戌十二年五月，奉翼王命，自四川长宁进取合江，始自当一队；六月十八日，围城，廿六日，大破清候补臬司刘岳昭、知府刘德谦于合江先市场，斩副将姚美仑；清重庆总兵唐友耕、知府唐炯等来援，七月初四日，复战，不利，东南走贵州仁怀厅境，自是与翼王本队隔绝，然犹文报往来不辍。 　　卅日，攻黔西州，不克；九月，与先入黔之宰制曾广依等合，十九日，围大定府，次日，为清总兵李有恒、副将胡均禄所败，西走水城、郎岱二厅境，旋合势围郎岱厅城。 　　十月，翼王进取叙府，谋渡金沙江入川，檄复遒等并进，十一日，复遒、广依解郎岱围，走永宁厅、安南县境，旋自安南、普安疾趋云南平彝、沾益，谋与翼王大队合，廿四日，至平彝，为清参将马联升所败，丞相李侗开战死，复遒等北走宣威州。 　　约是时，翼王檄令复遒进木川司，合曾广依及亲天燕李文彩诸部，规取江北叙府屏山诸城。复遒乃至筠连，合曾、李，十一月，复分兵，改道直取副官村，欲渡金沙江，以乏舟，兼且土司遏险固守，不能过。翼王嘱令待中旗并进，不至。初二日，具禀翼王，请行止，书为清人所邀，不得已，初八日，自副官村进克四川高县，斩清知县丁良俊，分兵窥东川厅。 　　二月，自镇雄、昭通入毕节、咸宁、水城，合苗众猪拱菁陶新春等，众号三万，声威大震，欲自黔边窥西川，以分清兵之势。三月廿一日，自仁怀东进遵义府，四月十六日，复自遵义、桐梓而东，为清前两江总督劳崇光、贵州提督田兴恕、总兵沈宏富邀败于绥阳大关，退南坪，旋进黔边瓢儿井、毛台村，距川境惟数十里。 　　五月，翼王军覆于大渡河，复遒闻之，乃谋东返，十九日，自婺川扑正安州，不克；旋入川东酉阳州境，欲合贵州灯花教红号包茅仙进规湖南，八月初三日，自永绥、乾州抵麻阳，为清总兵赵福元、周洪印所却。 　　十五日，克湖南会同州，斩清知县邓尔昌；廿七日，大破清总兵胡元昌于广西龙胜厅，斩之，克厅城，旋弃城进规湖南义宁、怀远，皆不克，九月初五日，自广西兴安东趋灌阳，别部李复忠走湖南城步。复忠一作福忠，别号李七，复遒弟也。 　　初十日，自全州进取湖南道州，为清知州颜月洲、副将唐敏慎及湘军援将陈士杰所败，遁江华，部将何显诚降；十五日，复自湖南退广西富川境，旋自与部将李辅、曾贵等自贺县进屯桂、粤界怀集、阳山间，令复忠、吴华等自城步西进贵州开泰。 　　十月十三日，清知县祝逢春进败复遒于怀集、阳山间，复遒东进连阳，分屯石茔、坑尾，树棚屯粮，为持久计，十五日，部将旗帅向日鼎、武卫将军夏光新及李辅、秦明瑞等献石茔、坑尾垒降，尽为清福建按察使张运兰所杀。复遒失据，徘徊连阳、怀集间，十八日，军溃，军略曾贵、伍福胜为张运兰所擒，复遒走匿铁坑，越三日，为清人搜获，槛送广州，极刑死于市。 　　复遒善调度，知兵法，翼王深重之。当军困紫打地时，王娘刘氏自请抱幼子往投复遒，以图恢复，翼王许之，未至而为土司搜获，囚松林地二载，犹大言复遒必能报冤也。 　　清吏讹言，复遒本有降意，当署怀集知县况逢春招降计，尝命复忠乞降，以众先溃不果，污辞也，复忠实在贵州，十月初九日，方自开泰进永丛，大破清古州镇总兵成应洪于洪州。复遒死，复忠犹与吴华等据黎平府死守，甲子十四年五月廿五日，清副将杨廷桂诱复忠部将陈辉良降，吴华不从，为辉良所戕，城陷，复忠走合苗众，犹誓死不降，清同治十年辛未六月始亡，时天京已陷七载，捻众之覆，亦近三载矣。 　　 　　赞曰： 　　 　　人多咎翼王之远征，举天国菁华而从之，天国是以无人，殊不知天国地跨江表，州郡相连，纵横千里，自古为芝兰玉树、冠盖不绝之所，岂乏贤哉？而有司聩聩，上不能识孔明于垅亩，下不能拔向宠于卒伍，朝士皆亲贵，郡县半幸臣，纵贤如陈玉成、李秀成，犹不得其用，而敢责翼王之非？ 　　况翼王所将旧部，多非勋贵，或以科举膺职，或自乡官任将，擢之不疑，教之不辍，不数载而皆能当方面。以天京之众，六军之盛，倘识贤教战，得如翼王什一，岂有忠王槛中之喟！ 　　镇吉骁悍敢战，清人畏之，军纪肃，号令严，有名将风，而卒以此败，盖转战千里，众多乌合，率非习约束、明教化之士，怀德畏威未久，一旦以峻法严命临之，罔不大哗而溃，此叔向所以策郤雍之必败也。镇吉之治兵，惟知其一，不知其二，以至于亡，惜哉。 　　裕新非徒善战，抚民纪纲之能，于天国殆为难得，惜翼王图蜀不成，未能与数郡地，以展其才也。 　　复遒身非宿将，兵非素练，转战千里，余烬后熄，较诸田横，不为逊也。谚云，同声相近，同气相求，复遒忠义如此，则翼王之志，宁凡俗之所能妄讥者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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