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过愚人节是来北京之后。那一天,不知谁在校园里贴了几张恶作剧的海报,等大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后,同事之间又相互开起了玩笑。热闹过后,忽然觉得,像我这等愚钝直率之人,应该远离这种节日。 没想到,这个日子后来竟被我连续庆祝了11年,因为,42年前,你就是选择这一天来到了人间。 为了庆贺这个日子,我为你挑皮鞋,选领带;陪你去植物园寻含苞的碧桃,去颐和园赏绽放的玉兰。最后一次为你过生日时我正在备考,你提议:别在家忙活了,到外边去吃吧。考虑到儿子晚上要写作业白天要上学,考虑到去外边患病的婆婆很不方便,我们最终没有出去。我为你买了鲜桃,定制了蛋糕,那两只兔子一头猪的造型多么温馨俏皮,可为什么过完生日你就匆匆地走了呢?难道你那需要他人监护的母亲和年幼的儿子用不着牵挂?还是你厌烦了人世间的嘈杂?肩头的重负压得你太累吧?唉,只能怪你自己心太软,也怪我太无能,除了关起门来料理家务、照顾你的母亲和儿子,竟不能再为你分担些什么。 如今,你的又老又笨的妻子依旧那样愚钝,甚至殃及了你的儿子。我带着他辗转漂移,驻足在城市边缘,那繁华闹市的车水马龙、你超我抢与我们还有关系吗?我从来没想过。我本一愚人,你走了,以后的日子天天都是我的愚人节。何必要活得那么累呢?听天由命吧,愚钝与精明最终能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本事给儿子更多或更好的东西,但我会让他的心灵滋生仁爱,让他的意识中存有包容,也许这与竞争激烈的外部环境格格不入,但我相信生活会磨砺他的意志,会让他懂得为什么要常怀感恩之心。 冲动是瞬间的,哀怨是片刻的,澹然是平常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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