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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网友转录的从远征途中反旆回皖的翼王部下花旗士兵在安徽绩溪旺川乡的题字中出现他全衔的那一行,我突然想起半年前有位应声茶客网友在回忆他游四川涪陵的经历时的一段话来。他在文中写到,当他站在涪陵城外乌江与长江交汇处时,遥想当年翼王入川至此的心情:只恨不能飞越天堑,直捣成都,以期来日席卷川陕,重下江南。而当他立马长江,翘首东望之际,也当牵挂着正在长江下游浴血苦战的昔日战友和曾经那样拥戴过他天国百姓们吧。或许有首古词,正无比贴切地写出了他那一刻的胸臆: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安徽绩溪旺川乡的那几行题字,文理不清,白字连篇,题字人的身份也难以考究。只能从史籍中关于太平军在皖的活动记载依稀推断出他们是反旆的花旗部队,文化很低,而且,结合本来就非太平嫡系,又刚刚远征而返,及其随意涂鸦的状况看,地位也不会太高。 但因如此,这几行题字流露的感情才最质朴,最真诚。----有地位的人,写东西不免顾虑得失进退,利害声名,文化高点的,撰文可能着意斟酌,甚或春秋笔法。惟因其无名,文化低,又是信笔涂鸦,纯系兴之所至,毫无功利之心,更未想过传于后世,其所思所想才最不夹杂虚饰。 虽然这些题字信笔游缰,前言不搭后后语,而且白字连篇,但在写过封神,东汉,三国这些耳熟能详的演义故事后涉及天国的部份,第一行就明白而正确地写出了翼王的全衔,却让我看得怦然心动。 ----虽然相隔万里,虽然选择了离去,但他们写到天国时,首先想起的还是翼王。虽然是信笔涂鸦,文不成句,甚至字不成词,但写这一行“真天命太平天国圣神电通军主将”时却是认认真真,从头到尾,无一字错,无一字漏。 他们甚至把“成天义”错写成了“成天翼”----就像有网友分析的,作为江湖出身,又认得些字的天地会会众,似乎没理由不会写“义”字。即便他们不知道“成天义”的“义”是哪一个字,一般人也更容易联想到最常见的“义”字,而非“翼”字。无论是知道而写错了,还是不知道而想错了,极大的可能都是源于一种思维定式,或说是一种潜意识里的偏好----在同音字里,首先联想到的就是这个字。果真如此,说明这种近乎条件反射般的影响力,并没有因为世事的变迁和时空阻隔而淡漠。 这一组题字的时间,是太平天国辛酉十一年。这一年,正是翼王在全部六年远征期间最困难的时期。二十万大军东归后,全军仅剩万余人,五月,真心投效的当地义军领袖李锦贵病逝,未几余部叛降,七月,湘军攻陷大成国首都秀京,直欲将太平军困死于桂南。而在这一年的秋天,太平军终于重整旗鼓,开始了长驱粤湘鄂,冲破层层封锁直取四川的悲壮征程。 反旆而归的将领们,出于可以理解的原因,对于参与远征的历史,对于翼王本人,多数时候是讳言的,而难得有如《六十七将领上天王奏》那样的文书流传,却又杂入了太多心机。 所以,我想象不出,在绩溪题字的人,是在怎样一种心情下,在墙壁上写下这样的文字来? 而倘若翼王可以知道,在遥遥万里之外,故国的一座小山村里,几个文化不高,甚至不曾是他的嫡系的花旗士兵,在信笔涂鸦的时候,这样认真地写着在他自己的队伍中才使用的对他的旧称谓(戊午八年以后,天京方面早已不再使用“圣神电通军主将翼王”的称号了),他又会作何感想呢? 千军万马易得,这样的真情挚义却难求。二者之间孰轻孰重,千载而下的人们,都会有自己的答案吧。 附:绩溪题字第五组 真天命太平天国为(衍字)圣神电通军 主将翼王石 四大天台 伍 厘(梨)树花开礼同兵 子 桃树花开日(木争)人 灯 栀子花开心立王 何(荷) 花开未又元亲 浙江省湖州府不侍兴口 (注:口系漫漶不清处) 传 殿左叁中队将军 殿左叁前队将军 真忠报国成天翼(义)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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