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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家国梦__翼王坪 - 石达开纪念堂
千秋家国梦
9837号馆文选__本馆石达开文章总目和链接__史料、传说、新闻、遗迹

花花太岁强夺翼王印

吴绍伯 刘伯威

  录入:翼王坪
  
  
  一九三O年秋天,繁华平静的成都市上,突然发生了一件富有戏剧性的惊人大案----花花太岁夺王印。
  
  这才奇怪!清朝已经垮台二三十年,哪里来的王印?成都又不“水泊粱山”,花花太岁从何而来?
  
  说来话长,这颗王印的主子,原是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这强夺王印的凶手,就是当时成都市臭名昭著的花花太岁石肇武。还有更奇的:石达开原是广西人,石肇武是四川土匪、路隔四五千里.人隔七八十年,风马牛不相及,怎么后来石达开竟变成了石肇武的祖父?旧社会真是无奇不有,要叫人笑破肚皮。
  
  我们知道,石达开是太平天国的奇才,封为翼王,他在四川安顺场失败后,全部辎重行李,都被清军头子唐泽波(即唐友耕)收缴,他随身携带翼王玉石大印,同时被唐泽波窃为私有,石被杀害以后,唐泽波立功升为四川提督。把这颗玉石大印,传给他的孙儿唐伯川密藏起来。
  
  石达开死后,若干年来,四川各地普遍流传一个离奇的龙门阵:说石在生前l早就物色了一个相貌和他相似的人,他深谋远虑地把这人招为女婿,到了最后在安顺场被解时,便由这位相貌相似的“姑老爷”出面顶替,石本人乘机遁走,隐姓埋名,神出鬼没池到处周游去了;最后落足在四川屏山县石角营,还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甚至还有人说:某处渡船上发观一把遗忘的雨伞,上面刻有“翼王”二字.这就足以证明石达开没有死。如此种种。但是偏偏就有人抓住这个传说来作为升官发财的本钱,这才真是怪事!
  
  据说屏山县石角营之所以称为石角营,就是以石达开在此安家落户而得名的。石角营场上有个鸦片烟馆,烟堂倌叫“石老幺”,他生了一个男孩。十一、二岁时,取名石肇武,眉目倒还清秀,但是性情凶恶,到处惹祸,对杀人放火.很感兴趣,越大越露锋芒。不几年。便当上小股匪头头,江湖人称‘小石老幺”。一九二一年.驻防宜宾的刘文辉到屏山去,看见他,认为这小子有出息,把他收到身边.不久就当了连长。他对刘文辉的夫人(一股称刘二胖婆)大献殷勤,很得欢心,口头笑说收为义子、于是这位小石老幺福至心灵的在人前人后都亲热地称呼刘文辉“乾爸”,称二胖婆为“乾娘”,有人给他开玩笑叫他“御儿殿下”或是‘石千岁”,他笑得眉飞色舞,合不拢嘴。
  
  随着刘文辉的不断升官,几年之间的石千岁石肇武,一跃而为二十四军十二团团长,以“羽林军”姿态,驻防成都。这段时间,他的罪恶活动,达到高潮:经常西装革履,在热闹场合.公开劫持妇女,拉肥绑票,无所不为,号称“花花太岁”,遭到全市人民的切齿痛恨。且慢,究竟有没有不痛恨他的人呢?团部的吴秘书就不痛恨他,不但不痛恨他,还很崇拜他呢。你如果不认得吴秘书,你看,紧贴在石团长身边,有一个烟容满面、衣冠楚楚,奴颜婢膝的人,说起话来娓娓动听,那就是石团长的“智多星”吴用九吴秘书。他既知天文地理、又懂医卜星相,是一个“滥肚皮”师爷,惯于卖弄阿谀逢迎的伎俩,深得主子的欢心,他平时背后向人说: “石团长的相貌.有龙凤之姿,天日之表,主大富大贵”,这些话,利用别人传入石肇武耳里,那多舒服!有一天半夜,吴秘书郑重其事的样子向石肇武说: “团长,我内心上有几句最重要的话,一直不敢向你说,但考虑到不说也不行。”
  
  “有啥要求,你说吧!”石肇武和颜悦色。
  
  吴秘书才说出他从“相法”上,早就看出石团长根基不浅,一定是将门将种,将来贵不可言。他不断的去探讨,才探出石达开在石角营秘密定居后,娶妻生子,生的儿子就是现在石肇武的父亲,后来家务败了,才去当烟堂倌谋生。吴秘书既诚恳又果断的作出结论:
  
  “团长!千真万确,你就是翼王石达开的嫡系孙儿,你是王侯之种、富贵有根”;最后还补充说: “你要多多保重,现在国家多事之秋,英雄有用武之地,你的祖父英名震耀古今,但愿你继承他的事业!”从此石肇武便自命不凡,胸怀大志。吴秘书进一步向他建议:捐一部份钱出来,把屏山的“石家族谱”由他加以整理,印刷成册,分送亲族友好,柏‘将门将种”的舆论棍子扎稳。石肇武件件依从,并由吴秘书专赴屏山,汇集资料,回成都整编完善,不久便印出了一候册‘石氏族谱’.
  
  我说吴秘书不但有王佐之才,还有编撰史书的本领,你不相信,你看这部“石氏族谱”,整编得多好!它是从石家一百六十一代的高尊远祖----女蜗氏补天所剩下来的一块石头算起,那叫石天一,是石家的始祖,以后一代一代传下去,每一代祖宗都有名字,石达开是石天一的一百六十一代孙子,他又是石角营一股支派的世祖,族谱上还载有祖宗规定下来的班辈排行四言八句,每一代的中间,依次嵌上排行字,记得最后两句是。“达仁肇义,世泽永传”。从石达开算起,名中嵌上一个“达”字,烟堂倌石老幺,是第二位,叫石仁川,占一个“仁”字,石肇武占一个“肇”字,他的弟弟叫石肇光。石肇武还按排行给儿子取名石义华,女儿石义荣,按第五代是“世”字,他为他的孙辈顶取名为石世民,希望他孙子将来和李世民(唐太宗)一样,当上皇帝.
  
  看了这本族谱的石家亲友,莫不啧啧称羡,不但深信石团长是“将门将种”,同时还赞扬吴秘书真说得上智多星下凡,诸葛亮再世。说来也很凑巧,吴秘书有个性张的知己朋友(鸦片烟鬼)在烟盘上和老吴谈心:
  
  “族谱是可以起证明作用,听说石达开的王印还在成都.如果把这件宝贝得到手.那比族谱的作用还大咧……”
  
  吴秘书象触了电,极度兴奋,一翻而起: “印在哪里?”
  
  “听说是一个姓唐的收藏起来,很不容易看到。”
  
  “姓唐的是个啥子人嘛?”吴秘书急如星火。
  
  ‘提起此人来头大,他就是押送石达开的唐帽顶儿(即唐泽波)的孙子,叫唐伯川,当过道尹,有钱省势,人缘又广,成都市上一块玉招牌,住在沟头巷口……”烟鬼絮絮不休的回答。
  
  吴秘书深深的吸了一口鸦片烟,坐起来,伸了一个蚂蝗懒腰,用空城计中诸葛丞相的姿态,低声念了一句京腔“山人自有道理!”
  
  当晚,有人看见吴秘书在石团长耳边,用娓煽动听的男低音说了很久,只见石团长眉飞色舞,不断点头。
  
  曾经作过大官.现在退归林下,养尊处优的唐伯川,住居在沟头巷一座古香古色的公馆里.平时往来,都是一些宦场名士。这一天,突然收到一封石团长请他“待宴”的大红请帖,心想;我和花花太岁素昧生平,少见为妙,便打定主意,写了一封称病的婉谢信,派人送去。又隔了两天,公馆门口汽主喇叭响了,这位花花太岁跟着拿名片的看门老头一齐进来,唐伯川只有下阶迎接。
  
  ‘我来专程拜望唐老大哥!”花花太岁拱手。
  
  “不敢当.前天团长的宠召,我因老病复发,没有来陪客,望原谅!”唐伯川以礼相还。
  
  烟茶已毕,花花太岁站起来前进一步,又拱拱手:
  
  ‘兄弟来得鲁莽,要向者大哥要求一件事,听说府上藏有石达开的王印,希望老大哥取出来我们观赏一下,开开眼界?”
  
  “哎呀,真对不起,有是有这颗印,这是由我们唐家祠堂保管的,藏在祠堂里,团长要看,我向他们说了,再来奉约。”唐伯川做出为难抱歉的苦相。
  
  看官,你也知道,石大哥的个性:凡是挨了“竹眼”,他就是要下毒手的。
  
  ‘好嘛!”石肇武冷笑一声:“打扰你了!”
  
  唐伯川送客回来,和家里人一同背上沉重的思想包袱。他灵机一动,猛然想起一个“排难解纷”的人来,那就是唐氏同宗会会长唐英。唐英是二十四军刘文辉的师长,石肇武的顶头上司,他能站出来搭一把,花花太岁总不敢下黄手?!对,马上去找唐英。唐英和唐伯川是本家,经常有往来。当晚,唐伯川把情况经过向唐英说了。最后告辞出来,还一再嘱托: “永辉,要大力帮忙哟l”唐英回答得很干脆: “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我马上就去向白公(招刘文辉)报告他、太不成话了!”
  
  唐伯川如释重负.一家人悬起的心也都放下了。若干天以来,唐伯川不敢出大门一步,现在认为事情说好,没关系了,在有一天的黄昏时候,一个人出门,顺着提督街走到暑袜衔口去买彩票;刚刚转身过来,突然一个士兵上前向他敬一个礼: “报告唐先生.我们团长派汽车米请体去谈几句话。”唐伯川惊惶失措: “我在生病,改天再来。”士兵到唐伯川身边,小声说:“团长在等侯,请你一定去一下。”随即一部小汽车开到身边,士兵半推半请的把唐伯川搀上汽车,一声喇叭,唐伯川便失踪了。
  
  一天两天三天,店家得不到消息、家里入去找唐英,说唐英回仁寿家乡去了。又去各方找平时来往的亲友:有些怕受影响.不敢站出来,有些无能为力,爱莫能助。唐家冷冷清清,一筹莫展。
  
  但是,支矶石公园的十二团团部,恰恰相反,每天晚上灯光闪灼,十分紧张,石团长跑采泡去、在侧边那个‘密室”里进进出出。如果你耳朵尖一点,在外面都能听得出密室内的各种声音:
  
  ’石达开是我的亲爷爷,你是知道的,你的爷爷唐泽波把我们爷爷的王印抢去了,难道不该归还吗?”石团长在吼叫。
  
  “你会找唐英告人,老子会向你告炮!”还是石团长的吼叫。
  
  “拿不出来,就请你表演鸭儿凫水!”声音越来越刺耳了。
  
  后来又听见老人哭泣声.嘶叫声。一连几晚都没有清静过。
  
  一天三更时分,有人送信到唐伯川家,信上只有几句话 “祥娃,见信后立即将箱底那块玉印交来人带回,千急勿误。父亲笔。”祥娃向他妈说:“妈,我看是爸的亲笔字,怎么办?”
  
  “弄成这个样子,拿古董来做哈哟,拿出来偿他吧!”妈很悲愤的说
  
  这颗印,是用黄绫子裹得巴巴实实的。祥娃交给来人时,叮咛了一句:“请费心交在我爸爸手里!”
  
  又隔了两天,有人半夜打唐家的门,门刚一开,唐伯川偏偏倒倒的进来就跌倒了。这位道尹大老爷,巳经被弄得不成样子罗。经过几天的卧床调养,才算又有了活气,见到来看他的人.忍不住大骂石肇武,表示要和花花太岁拼命:不知怎的又被石肇武知道了,下午就有人送来一盒礼品,打开一看,才是四个地瓜式的小手榴弹。骇得一家入目瞪口呆,连夜就把唐伯川送进马道衔法国医院住院,避风去了。听说唐英到仁寿.也是因为顾虑这位魔王不依教,怕自己受李连.只好回仁寿躲开是非。
  
  半年以后,这颗王印便陈设在鼓楼南街石团长的新公馆内堂神龛中间,闪闪发光。
  
  好景不常,善恶有报。刘文辉退走后,这位花花太岁落马,他来不及等待”封侯拜相”,使“昂首”先到公园保路纪念碑上“高瞻远瞩”去了!(注一)这颗王印,由太岁的夫人龚淑芬保存下来,解放后减租退押,她才拿出希冀作价抵仍退押款。但没被批准。听说这件珍贵文物,最后得到正当的归宿----博物馆接收了。
  
  (注一):石肇武的灭亡经过是这样的:一九三六牟,刘文辉失败后,由成都逃往西康,当时石肇武是警卫旅旅长、逃到工睐县,被边防军李其相军的旅长敖集生俘获,伪称他叫甘参谋、被旅长李注东认出后,陈报刘湘(二十一军军长)、 复电处死。为了平抑民愤,循成都群众要求.将石的首级割下运成都挂在人民公园内辛亥革命纪念碑上层台阶石柱上。成都万人空巷前往观看,元恶投首,人心大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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