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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太平天国作为中国历史上规模巨大的农民起义,对近代中国的政治、经济、军事制度及对外政策、民众意识等各方面都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考察太平天国兴起、发展、壮大到最终衰败的全过程,可以发现,其根本的影响因素是她的思想文体教育。以拜上帝教为载体的“平均”、“天命”思想,成为她发动民众、凝聚民心、开展起义以至成功建国的法宝,而恰恰又因这种思想教育,导致了建国后一系列严重脱离实际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制度的建立,以及大量错误决策的出台和实施,并最终因这一思想教育而埋葬了太平天国自身。这是一场历史悲剧,这一悲剧揭示出太平天国思想文化教育是“进步与落后、现实与空想、革命与邪教、优势与缺陷并存”的特征。研究太平天国思想文化教育及其特征,对于客观评价这场运动的性质,分析、总结中国思想文化教育史,进一步改善当前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思想教育的方式方法等,无不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太平天国 思想 文化 教育 一、太平天国思想文化教育形成的时代背景 1、太平天国运动前夕的社会状况 清朝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从“康乾盛世”进入嘉庆朝后,开始了漫长的衰败期。一八四0年(道光二十年)第一次鸦片战争后,中国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各种社会矛盾空前激化。政治上,满族统治者加紧了对汉族的民族压迫和阶级压迫,除了继续搞“文字狱”、加强对汉人思想文化控制外,还加派“八旗”兵驻守各地,监视和弹压汉族官绅、商人、知识分子,尤其是广大劳动人民,从而引起了中国中下层人士的强烈不满,抗争活动此起彼伏。从一八四一年到一八四七年的短短数年中,就先后爆发了湖北钟人杰、湖南曾如炷、广东“三合会”、江苏金得顺、广西雷再浩等规模不等的数十股起义,起义者明确打出了“反清复明”、“减少税捐”等政治、经济口号,表现出反抗民族压迫和阶级压迫的质朴愿望(1)。经济上,清朝中叶以来,土地高度集中,“全国土地有百分之四十到八十集中在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三十的少数人手中”(2),农民异常艰苦;而鸦片战争的爆发,门户洞开,鸦片、洋布、洋棉等洋货充斥中国口岸,传统手工业、农业受到冲击,国家白银外流,财政十分困难,统治者又以增加税捐来充实国库,更加重了农民负担,激烈的阶级矛盾事实上已是一触即发。换句话讲,客观的社会现实,已使“用什么样的思想和方法去鼓动、组织农民改朝换代”的课题摆在了起义造反者的面前。 ―――― (1)(2)牟安世《太平天国》第24页、第10页,上海人民出版社 1979年版 2、洪全秀个人命运及政治主张 洪秀全出生在广东花县一个略有薄田的农民家庭,七岁开始读私塾,攻读传统的四书五经,十六岁首次赴广州应试秀才,从一八二八年至一八四三年先后四次考试,均告失败,其间还大病一场。应该说,通过科举取得功名,实现个人价值,光大门第是封建时代贫寒士子个人奋斗的最现实途径和最高境界,洪全秀自然也不例外。但现实撕破了他的理想,极大的刺激了他,使他首次感受到社会的“不公”,极端的仇视现实的心理最终形成。与此同时,科场的失意也使他能够较清醒地看清父兄的辛勤劳苦和家乡农民的贫困状况,滋生了想改变现实、建立一个“平等”社会的念头。从洪全秀的个人遭遇,不难看出,在他身上混杂着两种思想意识:一是出人头地的个人野心,一是救民众出苦海的政治抱负。他最早的一首诗:“手握乾坤杀伐权,斩邪留正解民悬;眼过西北江山外,声震东南日月边”集中体现了他这两种思想,也是以后太平天国天王至高无上的“天命、等级”思想和政治纲领的“平均”思想的源头。 3、拜上帝教成为“天命”、“平均”思想的载体 任何一种思想观念都需假之以相应的载体予以宣传发动,以达到教育人的功效,太平天国亦然。洪秀全以往去广州考试时,曾得到基督教徒散发的一本传道书《劝世良言》,书中既阐述了上帝作为偶象的至尊地位,又奉劝人们改旧俗、行善事,以期进入平等、安乐的天国,这种主张恰与洪秀全的“天命”、“平均”思想不谋而合,给了他以很大的启发。当时,鸦片战争后,清王朝虽然对民间结社、聚众控制很严,但对于传教布道等国外的文化侵略却无可奈何,这就给了洪秀全利用教会宣传政治主张的极佳机会。一八四三年洪秀全最后一次科考失败后,便与贫苦熟师冯云山等人创立了拜上帝教,广泛吸收会员,宣传教义。教义的主要内容包括:上帝是惟一真神,人间帝王、科举制度奉行的鼻祖孔子、满族统治者等统统是妖魔,洪秀全是上帝的儿子,来到人间拯救万民;朝廷推行的剃发以及抽鸦片、酗酒、淫邪等都是陋俗;要把社会建成“公平正直”(1)的天国,天下男人都是兄弟,女人都是姐妹,天下一家,共享太平。在这里,洪秀全把基督教改头换面,突出体现了他个人的“天命”“平均”思想,斗争的锋芒直指清王朝和传统思想文化,同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造神”运动。可以说,拜上帝教的建立标志着太平天国思想文化教育体系的初步形成,随着她的扩展和壮大,又为武装起义提供了思想上和组织上的准备。拜上帝教作为思想教育的载体,至关重要,功不可没。 二、太平天国思想文化教育的内容、性质与方法 1、《天朝田亩制度》 虽然“天命”和“平均”思想一直贯穿太平天国运动始终,但在建国前后它的侧重点及外延却有所不同。金田起义到攻克南京前,对“天命”“平均”思想的认识、理解和宣传是简单的,如“打到金陵,共亨江山、同坐小天堂(2)”;实践也是粗线条的,如所有家庭及个人物品全部上缴,集中支配,体现绝对“大公”;打下第一座小城永安 ――――― 注:(1)《太平诏书》:洪秀全《原道醒世训》。(2)《李秀成自述》 后,天王洪秀全即封东西南北翼五王,明确了诸王的等级,各王又按长幼区分均是上帝的儿子等等。建都南京后,面临政权建设的根本问题,因此,作为建国纲领的《天朝田亩制度》得以正式颁布。首先,它是一个政治纲领,废除了两千年来的封建土地所有制,规定不分男女老幼均可分得土地,提倡“有田同耕、有钱同使、有衣同穿,无人不均匀、无处不饱暖”的理想主义和平均主义。其次,它是一个经济纲领,以法定形式规定金钱、物质、一切生活资料归“圣库”所有,统一分配;第三,它又是一个军事纲领和政权建设纲领,把所有家庭按军事组织体系建立,二十五家设一“两司马”官职,以此递增设卒长、旅帅、师帅等军事长官进行军政与民政的管理,推行寓兵于农。第四,它还是一个思想文化纲领,围绕《天朝田亩制度》及时出台了禁止巫师、巫婆迷信活动,禁止信奉儒家、道家等邪端异说,独尊“上帝”;禁止妇女缠足;废除旧历法,实行“天历”;废除旧科举,实行“天试”;王称“天王”,京称“天京”,国称“天国”等一系列新文化政策。至此,可以看出,洪秀全及拜上帝教最初的“天命”“平均”思想在这一纲领中已具体化,内涵也大为丰富,可谓太平天国思想集大成。当然,由于“分田”与“所有物质归公”自相矛盾的做法以及通篇浓厚的平均主义、空想主义色彩,使得《天朝田亩制度》基本没有得到实施,但它对于鼓舞和组织渴望土地、渴望温饱的贫苦农民而言,其思想教育意义之大是不待言的。 2、思想文化性质 太平天国及洪秀全等领袖人物既要消灭现存的封建体制和封建特权,又要确立自身的至尊地位;既要否定儒家“三纲五常”等旧风俗,又要维护自己的政权、神权、夫权和族权;既要立国、建国,又要疲于征战,开疆拓土,从而决定了她思想文化性质的复杂性和多重性:一是政教合一的宗教性质。洪秀全等想奠定在广大农民中合法的统治地位,推翻与之相对立的满清王朝――这是一种典型的政治抱负和政治实践,但他对农民的思想教育却是以“神权”的面目出现,说“天父”“上帝”是统驭万物的真主,自己是“上帝”儿子,代其行事,而満清统治者及其官吏则是“妖”,理应打倒。为树立自己绝对权威,他在《天父诗》(1)里写道:“只有人错无天错,只有臣错无主错!”他现存的十多万字的文章和歌谣以及拜上帝教的所有教义、教规和教条,无一不体现着“神权”思想色彩。二是反封建与封建性质。《天朝田亩制度》直指数千年一贯制的封建土地所有制,倡导耕者有其田,其反封建的革命性、进步性极为鲜明。她禁止赌博、娼妓、人口买卖、男人抽烟、娶妾,买卖婚姻、荡涤巫婆、神汉,倡导妇女工作、选拔妇女干部,揭露封建科举弊端等等,无一不早“五、四”运动七十年而闪烁着扫除旧风俗、建立新风尚的时代新文化的光辉!但是,必须看到,太平天国思想文化同样带着与生俱来的封建性质。洪秀全不止一次下诏说:“朕之爷孙坐江山”,凡王爷的兄弟、子侄不是“国宗”就是“世子(2)”;禁止百姓奸淫,诸王却可以妻妾成群;对妇女的约束更是“起眼看丈夫”、“讲话极大声”等都“该打”(3);封建制度下的“政权、神权、 ―――――― (1)(3)《洪秀全全集》第104、39页。(2)《太平天国典制通考》 族权、夫权”几乎一个不少。三是民族解放性质。用历史的眼光看,满族等少数民族是“异族”,因而岳飞、文天祥都是世代受人尊敬的民族英雄。太平天国宣布武装起义之日起,就毫不犹豫地把斗争的指归落向满清统治者,先后以杨秀清、肖朝贵名义发布了许多檄文,立志改变由少数“胡人”统治广大汉族同胞的现状,民族解放意识十分明显。四是文化艺术的军事性质。由于太平天国始终处于征战状况,因此她的文艺创作中几乎千篇一律为鼓舞斗志的军事文化内容。南京、金华等地留下的太平军壁画,大多为作战“望楼”、“将士攻城”等主题;洪秀全连《地震诏》这类安民告示的诗作也充满了“军行速追诰放胆,京守严巡灭叛逃!”等火药味很浓的意味,文化不高的杨秀清也写了若干首如“直捣金陵最英雄”的“战诗”,基层将士纷纷效仿,什么“换个朝代立个王,带兵最好数洪杨(1)”等不一而足,使太平天国成为历史上军事诗歌创作最集中的阶段。 3、思想文化教育方式 首先,利用洪秀全作为“天王”以及杨秀清、肖朝贵作为“天父、天兄”代言人的身份频频下诏书,传达“上意”,统一思想和行动;这一方式往往用于拜上帝教和太平军内部。其次,每攻克一城,便构筑讲台,鸣锣集众,由太平军领导人宣讲教义、号令及天王、东王功德,谓之“讲道理”;此方式往往用于广大民众。第三,编辑出版《幼 学诗》、新《三字经》、《太平诏书》等宣传教育读物,发放给军民学 习。太平天国领袖还注重将诗文刻写在岩石和古城墙上,以此抒发革 ――――― (1)《太平天国诗歌选》 命理想和政治主张。如翼王石达开西征途中,在江西、广西、四川等地留有诸多光辉诗文,它对于宣传太平天国宗旨,号召民众革命起到了明显的促进作用。 三、太平天国思想文化教育的作用与功效 太平天国运动前后二十五年(一八四三年洪秀全建立拜上帝教至一八六八年梁王张宗禹指挥的西捻军的覆没),在南京立国十一年,拥军百万,纵横十八省,以及政治军事目标的部分实现,奠定了她在中国历史上作为局部成功的农民政权的重要地位。很显然,太平天国所以取得这些成果和影响,其思想文化教育的先导作用不容低估。 1、号召和组织农民的思想武器 一是政治口号道出了农民最迫切愿望。土地问题一直是农民的根本问题,尤其是鸦片战争以后,赋税加重,农民日子更为艰难,太平天国提出的分田分地的“平均”主张,代表他们的根本利益,纷纷聚集到太平天国的旗帜下。一八五一年金田起义时仅两万多人,两年后进攻南京时已达五十余万之众(1)。二是“天命”思想也最容易为农民所接受。中国农民长期受着封建统治者的文化愚昧,自认命苦,如今一下子出了个区别于佛教、道教,又能救他们于苦海的“上帝”,如何不信奉、跟随、为他所驱使呢?从成立拜上帝教到创建太平军及 至建国,“天命”思想始终起着决定性指导作用。可见,广大农民只 ――――― (1)牟安世《太平天国》119页 要有了代表他们利益的政治信仰,就完全可以组织起来以整体力量去抗争、去奋斗。 2、军事行动的相应保证 任何一个军队想要取胜,都离不开思想政治工作的保证作用。从太平天国的实践来看,一方面,金田起义时,领导层一再许诺将士“打到小天堂(南京),凡一概同打江山功勋等臣,大则封丞相……至小亦军帅职,累代世袭。(1)”,用同坐江山的平等、平均思想和加官晋级思想鼓舞斗志。另一方面,用教规、教义来约束军队,严明纪律。如金田起义不久,就以“天命”名义颁发了《定营规条十要》和《行营规矩》,严格要求将士们“恪遵天命”,否则将受“天父”最严厉之处罚。同时,在战争发展的一些重要关口,也往往利用“神权”的力量与威严予以推动或引导。一八五一年起义爆发不久,太平军在广西象州一带作战异常艰苦,军帅周锡能等经不住考验,秘密投降清军打算里应外合。领导层意识到类似对起义前途迷茫、失望的现象有一定的代表性,为了巩固军心,增强信心,由东王杨秀清假借天父下凡,锁拿周锡能,并强调“天父无所不在,无所不能”、大家要“同心踊跃,认准天堂路(2)”,从而及时、有效地鼓舞了士气。太平天国后期英王陈玉成等也曾利用“东王显灵”手法,鼓舞斗志,先后取得了“三河大捷”等著名战例。金田起义后,太平军基本上是势如破竹之势, 短短两年就连克永安、益阳、岳州、汉阳、武昌、南京等十多个城市 ――――― (1)《天命诏旨书》第66页。(2)《天父下凡书》第7-19页 ,成功建国,其思想教育的作用与功效极为明显。 3、政体建立的灵魂 太平天国是神权政体,这也是后辈历史学家大多感到遗憾的地方。其实,建立神权政体对太平天国而言委实是情分得已,她是由特定的思想文化教育推导出来的必然结果。从拜上帝教成立,到武装起义,直至面临建国,凝聚大家的精神力量就是“天命”、“平均”思想,放弃这一点,很可能使整个太平军集团分崩离析,因此,她只能是神权政体,而决不可能是什么“君主立宪”或“共和”什么的(领导层也根本没这个思想境界)。但她又不同于历代封建专制,皇权至上,而是“天父”高于一切,这就使“天父”代言人杨秀清可以每每凌驾于天王洪秀全至上。除了天王府,东王、北王、翼王府均设置六部衙门,科举考试也设天试、东试、北试和翼试,这与历朝历代惟皇帝才可“殿试”近士、选拔举子的做法有很大区别,这里,“天命”思想起了决定性作用。政体的另一个特征是“平均”思想,依据《天朝田亩制度》,国家设置了“圣库”,个人一切生活资料归公,统一支配,这也是史学家们感到不满的“绝对平均主义”。尽管如此,却可以得出两个结论:第一,太平天国一以贯之的思想文化教育是政体建设的灵魂,第二,尽管这个政体缺陷很多,不切实际,但她毕竟建立了,这才有了政权、有了国家,其历史意义是毌庸置疑的。 4、民族觉醒意识的启蒙 唤醒民众民族意识,高举反帝大旗,奉行独立自主对外政策是太平天国思想文化教育最可贵、最辉煌的成就。首先,满清王朝自入主中原两百多年来,尽管不断有人提出“反清复明”口号进行抗争,但都是局部的、零星的,只有太平天国能够系统、完整、大范围地揭露满清王朝的腐败与罪恶。起义初期,太平天国领导人只是通过“天父”之口,对满族统治者进行口头揭露和鞭挞,称其为“妖”,号召农民起来反抗。到了武昌城下,革命的实践进一步创造和丰富了理论,连续发表了《奉天诛妖救世安民谕》、《救一切天生天养中国人民谕》、《奉天讨胡檄布四方谕》等檄文,宣传教育的层次不断提高,力度明显加强,在民众中起到震耳发馈的作用,民族觉醒意识大为增强,连后辈革命家孙中山等人也对这些文章的鼓动作用激赏不已。其次,最初,太平天国领导人并未意识到外国列强的危害,相反认为同奉“上帝”,是“洋兄弟”。但是随着政权的建立,与洋人交往增多,使他们逐渐认识到外国列强的侵略、掠夺本质,于是一定程度上开展了警惕洋人、奉行独立自主对外政策的宣传教育。据《李秀成自述》记载,“鬼子”到过天京,向洪秀全提出帮助太平军攻打清军,成功后平分江山,遭到了洪秀全严辞拒绝,表示决不“引鬼入邦”,并将这种态度广泛传达给太平军各级官吏。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多次召集会议,强调“洋人帮助满人真是大错,即令助之,亦是无用!(1)”的态度。罗大纲等将领还在战士和民众中宣传、讲述太平天国不承认原满清政府与外国列强签订的不平等条约的立场,严禁鸦片输入(2)。连喝过洋墨水、一向与洋人相善的干王洪仁玕,在严峻的现实面前也很 快转变观点,发出“清妖买通洋鬼,交为中国患(3)”的感叹,并亲 ―――――――― (1)(2)牟安世《太平天国》第223――224页。(3)《洪仁玕自述》。 自下令太平军向“洋鬼子”开火。正因为太平天国领导人鲜明的民族 立场和广泛的影响教育启发,才有了上海、浙江战场十多万太平军战士英勇抗击外国侵略军的可歌可泣的光辉业绩。 四、太平天国思想文化教育的弊端分析 1、“天命”思想对农民精神的腐蚀和伤害 “天命”思想作为发动和组织农民革命的一种手段是可行的,历史上也屡见不鲜,因为它容易为迷信、落后的农民所接受,但对农民的精神毒害也是明显的。太平天国的思想教育,一方面使众多农民从“佛”的偶像转到对“上帝”偶像的崇拜上来,完全丧失了做人的独立思考和判断是非能力,带来的直接后果便是盲目跟随“天父”东王、“天兄”天王搞火拼、搞内讧,直杀得天国元气大伤。甚至,洪秀全等领袖人物也真的相信自己是“真命天子”,临死还说什么“到天上搬救兵,巩固天京(1)”之类的胡话,坐等京城失陷。另一方面,上帝描绘的“平等”画面,所教导的“不准娶妾、奸淫、物质归公”等条规,丝毫约束不了王候将相,他们妻妾成群,生活奢华、腐败,对此,基层军官和战士除了自认命苦,就是对教育和现实的严重脱节而滋生离心力。太平天国后期军纪松弛,士气衰落,降清事件时有发生,正是信仰危机、思想教育苍白所致。可见,拜上帝教给农民带来的依旧是愚昧、落后和最终失望。 2、“平均”思想的实践对经济发展的阻碍 如前所述,太平天国建国和经济纲领《天朝田亩制度》以法定形式破除封建土地所有制,具有划时代的积极意义,但又主张绝对平均分配产品,多余财物归公,这就使农民失去拥有土地的意义,抑制了生产积极性,给原本就很落后、脆弱的农村自然经济造成更大破坏。太平军占领苏浙等江南富庶地区后,农业生产力反而不如战争以前,就很能说明问题。此后,石达开、李秀成等统兵大员,在军粮、军备吃紧的艰难状况下,只好在江西、苏南等地调整经济政策,承认土地私有,“照旧交粮纳税”,“依古制面惠四方(1)”,才使经济有所复苏。在南京等中国的大城市,十九世纪已普遍出现资本主义商品经济萌芽。太平军占领后强行关闭所有商店,实行官办工场,按军事共产主义进行平均分配。此后几年虽然也开设了一些商店,但全是“天朝所有制”,严禁私人买卖,完全阻碍了商业贸易的繁荣和发展,国力逐渐减弱。这些实践使广大农民和城市市民对“平均主义”思想日趋冷淡,人心所向已发生逆转,成为太平天国思想教育的“硬伤”。 3、否定传统文化对知识分子阶层的严重挫伤 知识分子是中国历史上一个特定的重要阶层,旧政权、旧制度需要他们给予维护、延存,新政权、新社会也依赖他们去谋划、去构想。遗憾的是,太平天国完全不懂这个道理,相反对知识分子赖以立身的中国数千年的传统文化采取全盘否定,无情鞭挞的方针。起义之初,他们就把中国文化主流儒释道三家统统列入“妖言”一类,建国后更是发布“藏者斩、诵者斩,买者、卖者一同斩”的刑律,对诗书典籍付之一炬。诚然,对创立新政权、新风俗而言,否定封建制度的“三纲五常”具有进步意义和必要性,但连同中国的文明史一概否定,势必把整个太平天国放到了知识分子的对立面。与此相反,太平军的对头曾国藩正是利用这一点,打起“卫道”大旗,在争夺知识分子和思想文化领域的交锋中,把太平天国逼到了墙角。 4、政治制度的某些落后性和野蛮性 一是等级制度极为森严,从上层王候到基层两司马,仪仗、权威、待遇都有明确界线,逾越者严惩不贷;二是实行酷刑,如“点天灯”、“剁足”、“凌迟”等,行刑时还组织民众或战士前往观看,如此血腥的现场教育效果可想而知;三是严密的人生控制,夫妻不得同居,分宿男营、女营,市民和农民的思想、言论、行动、工作等都在基层长官两司马的严格控制和安排之下,许多人甚至有了生不如死的感觉。物极必反,这种高压政策反而起到了反面教材的作用,加大了人们的离心力。 五、太平天国思想文化教育的历史意义和教训 首先,太平天国以她特有的思想文化教育,号召、组织和汇聚了中国东南部广大农民向半殖民地、半封建的黑暗社会发出了第一声呐喊和抗争,她初步自发地担负起反帝反封建的历史任务,沉重打击了满清封建势力,勇敢地与帝国主义的入侵和干涉进行了血与火的正面较量,一定程度上为后来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奠定了民众基础和思想基础,进而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和农民运动提供了借鉴。其次,她所提出的废除封建科举、妇女解放、破除迷信、禁毒、禁赌的口号,以及对建立新风尚的初步尝试,在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里具有开辟洪荒的划时代意义,并蕴含了“五、四”新文化的部分内容。第三,由于太平天国的兴起,客观上促使曾国藩、李鸿章等汉族官僚的掌权,推动了以“富国强兵”为目的的近代洋务运动的兴起和发展,经济上为中国探索工业化道路,政治上走向共和埋下了“伏笔”和“诱因”。第四,太平天国后期领袖洪仁玕的《资政新篇》,系统阐述了先进的资本主义思想,描绘了发展中国资本主义的蓝图,其中提出的“兴办邮政、银行”等举措,远远早于清朝政府的洋务派人物,成为中国最早传播资本主义思想的启蒙者之一,虽然由于战争因素《资政新篇》未能实施,但却极大地丰富了太平天国思想文化教育内涵,彪炳于历史的太空。第五,太平天国失败的因素是多方面的,就其思想文化教育来说,内容僵化、方式机械、缺乏创新却不能不说是根本问题。其中冯云山、石达开、洪仁玕等开明领袖已敏锐地意识到“神权”思想可以打天下、不能治天下这一关健问题,并积极向洪秀全进言,着手调整,可刚愎自用的他已深深陷于自己创造的“天父、天国”而不能自拔,以至于玩弄妇女、敛聚钱财、控制军民意志、妄意以“神”杀人,上行下效,使太平天国几乎沦入邪教的泥淖。 综上所述,太平天国最初之所以能够迅速崛起,发展壮大,在于以其符合农民利益、反映农民心声、适合农民思想境界和文化特点的思想教育工作,最终失败也是因其思想教育的单一、陈旧以及与现实的严重脱节而失去应有的威力所致。由此可见,思想文化教育是一门发展的科学、动态的科学,需要结合实际不断加以更新和调整,在实践中加以总结、完善和提高,惟其如此,才能永远保持生命力,在各项事业中有效地发挥保障、保证作用。 参考文献: 《太平天国》牟世安 1979年出版 上海人民出版社 《中国近代史词典》方诗铭等主编 1982年出版 上海辞书出版社 《曾国藩和他的幕僚》史林 一九九八年出版 中国言实出版社 《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呤俐 一九九七年 上海人民出版社 《随笔》二00一年第一期 《光明日报》二000年七月十三日 网站《世纪中国》 http://www.cc.org.cn/ 2001. 6.27 百度 网页http://sltao.home.sohu.com/wc050.ht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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