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黑色衣裤放在崔芾的床边,因为今天要去为爸爸扫墓,昨晚临睡前他自己就把衣服准备好了。刚刚六点,崔芾猛然坐起来,问“妈妈,我睡过了吗”?这让我想起去年夏天,爸爸刚走不久,半夜里,孩子突然从睡梦中惊醒,问“妈妈,我爸爸呢”?
六点三十分,崔芾捧着鲜花,妈妈背着背包,我们准时下楼。 上山的路总是这样清静,时而,伴着清风吹来阵阵青草的气息,这亲切的草香很容易让人想起童年,想起遥远的故乡。 我亲爱的玉麒,人们说你的故乡在天堂,那么,你肯定能看到人间的一切。你能看到律管处的同事们星期天来过了,他们撒的花瓣还在你的墓前;你能看到儿子“长大了”,他又是一路领先,带领我们上山。 和往常一样,我们首先擦拭墓碑,清除掉风雨、飞鸟留在上面的痕迹,让那黑色的石碑像你的心胸一样亮堂;我们用鲜艳的花瓣妆扮你的墓地,一如你生前的生活,色彩斑斓;我们为你带来了音乐,有你喜欢的“梁祝”,还有儿子为你选的“回家”。仙乐飘飘,香烟袅袅,你肯定看到了儿子在向你虔诚地行礼,他为你剥香蕉皮,他在叫“爸爸……” 坐在墓边,眺望前方,远处的玉泉山、昆明湖尽收眼底。亲爱的玉麒,你在天上也是这样俯视人间吗? 下山的时候,儿子建议走小路,这条路比较近,穿过一个部队大院就可以到达公共汽车站,我们在SARS流行之前曾多次这样走过。崔芾就像一个小男子汉,时时提醒走在后面的两位女士“下山要注意安全”。但是,山下的小战士忠于职守,尽管公共汽车站就在门外,就是不允许从山上下来的我们从这里出去。陪我们一同前去的商磊阿姨能在课堂上打动成百上千的学生,可今天磨破嘴皮也不能说服态度坚决的战士。无奈,我们只好又爬到山顶,沿原路下山。 当我在山林里辨别方向、寻找出路之时,突然想到,一年了,我不是常常这样生活吗?亲爱的玉麒,快来为我引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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