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37号馆文选__本馆石达开文章总目和链接__纪念、随笔、杂谈、其他 |
离开泸定,中巴车沿着大渡河向南飞驰。车里坐着各族同胞,有腰挎藏刀的藏胞,也有扛着大包小包货物的商人,还有放假回家的当地学生。在临座高原红、高鼻梁、高嗓音的漂亮藏族女孩轻柔婉转的歌声中,浴着高原的太阳,开始幸福地打瞌睡。 二郎山分路处,街边摆着几大口袋当地的特产——核桃,几位妇女百无聊赖地守株待兔。抬头处,隐隐可见二郎山上穿梭的车流。 车到猫子坪时,有人搭车。一阵混乱后,车厢里多了几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这时,听见售票小姐大声叫起来:“啊,不行!不行!你一个大人带这么多娃娃?坐不下啦!”听她从一数到了十,大伙都笑了。于是搭车人又带着娃娃军下去等下一辆。 回头再望一眼彩虹桥。两天前,我们就是从桥上经过而前往磨西。别了!海螺沟。 我和小林开始讨论下一步行动计划。 我是想去安顺场看看的。当年飞夺泸定桥正是在安顺场决定的。而太平天国石达开在此全军覆没,更让我多了些怀古的念头。想在那乌木、竹楼、青石板的小街上缓步而行,感受先人心境。 同车有石棉人,听见我俩向售票小姐讨教,很不屑地告诉我们那里不好玩,一座浮雕(红军抢渡胜利纪念碑),一座博物馆(红军强渡大渡河纪念馆),几条破枪而已,并强烈推荐海螺沟。刚从那里出来呢,不由暗暗好笑,心里禁不住有些沮丧。 可是既来之,则安之,好不容易已到了这大渡河边,岂能轻易就言放弃呢?实在的,也难以想象我或者小林,会再次不顾长途颠簸,坐上一整天的汽车,专程去那地方拜访。看看天色,到石棉时一定天黑了。于是我和小林决定在石棉县城住宿一宿,明早去安顺场,再奔乌斯河。 车到一处关卡停下了。片刻之后,空气里便弥漫着一种奇怪什么的味道,原来在喷洒消毒药水。急忙打听,“五号病”一词如同青天霹雳,让我俩异口同声、斩钉截铁地不敢在石棉停留片刻,而终于决定连夜赶去乌斯河了。我忍不住问小林五号病 究竟是什么。小林摇摇头也不知道。于是,小林去问那售票小姐。小姐呵呵笑着,递过来一张发票,说:“好好看看吧!”是刚才那关卡的发票。字迹混乱难辨,“牲畜”二字却异常清晰。原来是牲畜的传染病也!小姐笑问是否看清楚了。我和小林相视大笑起来。一场虚惊! 于是安顺场重新提上议事日程。我看着窗外渐渐深重的暮色,清澈的大渡河两岸险峻的高山,暗自揣摩半个世纪前两岸士兵执火飞奔的场景。沉思半晌,猛然回头,告诉小林我们去乌斯河! 小林吓了一跳,笑问我日后是否会后悔今日之决定而遗憾。 我正色作深沉状,曰:“有时候,旅行不能太完美,留点缺憾会让你一生念记。比如若干年后,我还会懊悔,啊,当初真该和小林去看看安顺场。 这不挺有意思吗?” 小林笑了。 这时,只听售票小姐高声招呼道:“你们不是要去安顺场吗?看吧,对岸就是!” 于是,我俩站起身,在飞驰的车上,这么远远地注目着那个小镇。 远远地,隔着大渡河,山脚下是一个布满新式小楼的人口密集的小镇,绝对不同于我的想象。此时是枯水期,宽敞的河床上裸露着大片大片的卵石滩。如果我们到了那小镇,倒是可以去河滩上玩。想象一下汛期时这里湍急宽阔的江面,就如同半个世纪前的那个初夏时分一般。不知道从河对岸看见的风景又将是如何的呢?今生里,我是否还会再次光临此处,从那风景里看看此时我的所在呢?如果若干年后,我还能有机会去那小镇走走,寻访古意,也许那时我能寻访的比现在更少,我所看见的,也许是一个更现代的地方。那时,我是否真的会遗憾今日的决定呢?可是,即使现在去了,我是否就真的能够见自己所想见呢?事过境迁,一切不再。也许,还是留些想象的空间更好吧。 天黑了。大渡河从视线里消失了,虽然我知道它始终在我们身旁蜿蜒。有拿枪执刀、带着长鱼杆、鱼网的彝胞上来,行了一段后又下去了,他们是去大渡河边打鱼。听说那里的鱼可以卖到60、70元一斤。车上人来人往,一度喧哗又终于更加冷清。只剩了我和小林。 我缩在第一排座位里,脚踏在台阶上,拉上羽绒服的帽子,两手笼在袖中,茫然地看着前方车灯如河,在黑暗中延伸。不时有大片的灯火在远处闪过,如同天边的街市。脑子里空洞地闪现着各种交叠的画面:云南的夜行车队、福厦路边灯下的小溪、西宝高速的地灯。 那一瞬间,我忽然有些想家了。 |
原文 发表于《背包畅游大渡河》 浏览:8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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