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37号馆文选__本馆石达开文章总目和链接__诗词曲赋、小说剧本

之一 公无渡河 　　 　　鸱枭格磔窥人笑，老鸦漩里蛟魅多。 　　阴崖腥风剗败草，浊流寒彻雨滂沱。 　　朝不见京阕，暮不闻阳阿。 　　欲济有舟楫，奈此滔滔何！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公化猿鹤？公依嵯峨？ 　　遂令百代之仁人，哀哀号恸演作歌。 　　 　　 　　讨论： 　　 　　喵喵： 　　此篇当时悼翼王之作，用国风声调甚妥帖。 　　翼王入川兵力，如王庆成先生所考，当已被清方大大夸大，否则大渡河纵不可渡，松林小径，当可投鞭断流。 　　 　　雍容： 　　此乐府旧题，音甚凄厉。作杂言佳，还嫌太齐整了些。 　　前面四个七字句，音节不佳。后面比前面好。 　　 　　镝非： 　　史式先生在《太平天国史实考 序》中有相关考证：“石达开在大渡河畔覆军，他难以强渡石走雷奔的大渡河是容易理解的，但对大营西面的松林小河也渡不过去，却令人奇怪，成为百年之谜。如果到现场脱了鞋袜下水，才会发现：原来这里西距海拔7590公尺的贡嘎山不过百里，高山化雪之水倾泻而下，其寒无比。人一下水就会抽筋，因而难以泅渡。这就揭开了这个百年之谜。” 　　 　　喵喵： 　　王庆成先生当年考察时，也置疑于此，松林水冷，当是一因，不过清方记录中记载，收编数千，亦非确数，而当年清方和太平军自己都有夸大太平军兵力的习惯，清方以此邀功卸过，姑不待言，太平军为了张大声势，也常为此，《复生录》有“2500作10000”的记载，当可参考。翼王宽仁，不事掳掠抓兵，队伍扩充，多靠感召，在当时低落的形势下，队伍发展比起大肆裹胁的杨辅清部、和依靠江浙财源可以招降纳叛的李秀成部来，当是更困难得多。 　　 　　 　　之二 祭翼王辞 　　时翼王殉难一百四十年也 　　 　　维仲夏之懿月兮，草木莽其荣滋。 　　鵙始鸣而登黍兮，调笙竽与埙篪。 　　感时序之奄忽兮，百四十而有年。 　　酌清泉以代酯酒兮，撷畹兰窴乎王前。 　　何天时之懟恶兮，河伯怒彼威灵。 　　厥百战亏一篑兮，成竖子之休名！ 　　有遗爱于百姓兮，纷谣王其未死。 　　岁迢迢思不替兮，当正直而为神。 　　魂蹇蹇而归来兮，或夜览其山河。 　　望高楼之巍连兮，蔽鄱阳之万舸。 　　江流之永截阻兮，仍翻腾以兴波。 　　惟郢路之遥远兮，听骖风鸣玉珂。 　　哀民生仍多艰兮，疫鬼复睒其灶。 　　纵拈香而修洁兮，愁浩淼兮余敢告？ 　　忧碑碣之漶漫兮，故老口耳之閟沈。 　　疾毁誉之翻覆兮，孰秉持其公心？ 　　鹪鹩恃其舌巧兮，哓哓颇溷下智。 　　思为王作美传兮，嘉立国之初志。 　　众诚殷其嘱余兮，虽笔拙而敢辞！ 　　愿同心而毕其役兮，重礼王之灵祠。 　　 　　白话译文： 　　 　　在仲夏美好的日子里，草木生长，葱茏繁茂。 　　伯劳开始叫起来了，进献新黍，调好笙竽埙篪这些乐器。 　　感慨啊，时光流逝飞快，转眼您殉难已有一百四十年。 　　我斟上清清泉水来代替美酒，又采来兰花放在您灵前。 　　为什么遭逢那么险恶的天时呢？河伯发怒，显示他的威力。 　　于是辗转百战，终于功亏一篑，反而成全了竖子的美名。 　　您对百姓有遗爱，所以他们纷纷传说您没有死。 　　经历了漫长的年岁，仍然那么多人对您思念不减，一定是您已然因正直而成为神明。 　　您的英灵缓步归来，或许会在夜里遍览山河。 　　远望高楼连成一片，遮挡了鄱阳湖万千船舶。 　　长江已经被大坝永远阻拦，却波涛汹涌依然。 　　离天京城的路多么遥远啊，风吹过，马身上铃儿当当响。 　　哀怜啊，人民的生活依然艰辛，还有疫鬼窥视他们的家。 　　我点上香表达洁净的心意，却满怀愁思，不敢向您倾诉。 　　害怕碑碣文字渐渐模糊不清，故老口耳相传也湮灭了。 　　痛恨对天国的毁誉翻来覆去，谁才能够秉持公心来书写？ 　　秦吉了仗着他们的舌头灵巧，哓哓不止，很能够迷惑一般人。 　　所以想给您写一篇好的传记，嘉美天国立国之初的理想。 　　大家恳切殷勤吩咐我来完成，虽然我缺乏文采，却不敢推辞。 　　希望我们能同心协力完成这件工作，到时候，再来拜谒您的灵祠。 　　 　　 　　http://vip1.activeclub.net/user_file/38/forum/2003062322522877.JPG 　　 　　之三 侠客行 　　 　　时当六月岁丁丑，骁骑践尸尸横走。 　　殿上金龙腾烈焰，此身甘弃非我有。 　　本在洞庭湖上住，薄田数亩营家口。 　　早岁都知世事艰，父亡母病荡无守。 　　十八学得剑术成，壮怀岂甘老户牖。 　　洞庭一夕怒潮来，版筑茅檐霎时朽。 　　湖畔人家尽哀声，官府不恤吏豺狗。 　　仰天长啸出门去，故冢惟余半死柳。 　　茶陵古道何伶仃，三更五鼓少人行。 　　浏阳城外涂中卧，闻有一军号太平。 　　齐挥刀戟驱清妖，长发红巾俱勇剽。 　　愿庇弟兄姊妹常饱暖，上帝高居绛节朝。 　　妙高峰上旌旗织，霜刃从兹为君试。 　　但求黎庶无啼痕，不屑云台记姓字。 　　魁星楼下尸如堵，楼上将军忙拜舞。 　　土偶何辜作粉齑，骆侯失计张侯补。① 　　火炮震天弦响急，青砖濡血云梯湿。 　　手把青霓若豹螭，须臾已向墙头立。 　　兵气一时虽如虹，城门百战苦无功。 　　八十一日西王死，又从翼王发江东。② 　　江东羽檄纷纷下，半壁山前铁索红。 　　驰驱仄径清霜里，决战烟波苇荡中。 　　貔貅十万横津渡，诱向湖心难相顾。 　　快蟹长龙如曝鳖，舢板惊飞作野鹜。③ 　　夜夜轻舟湖上驶，敌船彷徨忿欲死。 　　劫来旗舰入营中，哗笑争传玉扳指。④ 　　落星喜看月初高，渐觉心潮逐浪涛。 　　最是侍郎魂欲碎：舷边春深风怒号！⑤ 　　一闻电师皆辟易，五十七郭俱入囊。 　　策勋亲拔为总制，舆图尊定小天堂。 　　指顾幽州成冰雪，萧墙一坼如天裂。 　　野色徒销烈士魂，江流半是冤人血。 　　天书充栋墨犹新，翻覆于今竟何说。 　　往往六军窃有言：宝刀擗作犁儿铁。 　　翼王提师定天京，旋走蜀山路杳暝。 　　百炼金石犹毁烁，霜刃消磨可闻声。 　　刁斗悲风旋不定，匣光冷对一灯青。 　　岂是鼙鼓催人老？觉来双鬓已星星。 　　福王安王能希旨，朝堂不复见天子。 　　满城斜封三千王，昨夜阍卒新侧此。 　　五月翼王渡泸水，残筏漩荡泸水腥。 　　萧萧白草埋战骨，似言天地终无情。 　　战局一溃不可收，将星长恨殒寿州。 　　北进南攻折翎翮，东怀西顾无人迹。 　　江南江北锋镝唳，战云如血孤城闭。 　　胡不归独善此身？慷慨未忍违初誓。 　　鏖战忽忽已经年，弹粮难继战甲穿。 　　城中罗掘余鼠尽，宫里诏传甜露鲜。 　　蜜丸犹得充饥腹，可堪百姓食人肉。 　　曾九麾兵迫九阍，御沟浪翻血出漉。 　　地崩山摧电掣空，幼主仓皇出深宫。 　　天父天兄今何在？回首金田梦始终。 　　肯教南冠泣楚囚，肯教簧夜窜山谷。 　　宁并秣陵为飞灰，魂兮归绕洞庭木。 　　五千烈烈鸑鷟去，一地嘈嘈鸷鸟喧。 　　虎踞龙蟠无余气，土花漠漠围颓垣。 　　生前浩气贯云天，身后声名薄一纸。 　　毁誉滔滔谁管得？请君试问长江水。 　　 　　说明：据康浩明小说《曾国藩》中康禄的故事改写，略去了康禄同胞兄长康福一线，也不取过谬于史实的部分。比如，康禄在太平天国后期被封为楚王之类。说来愧煞，前后磨了两个月，终究还是不能如意，还劳燕垒帮我补了其中八句。特别鸣谢喵喵和鱼雷，否则我是不能坚持写完的：）后面可陆续将我们的一些讨论贴出。未定稿，还请赐教。 　　 　　简注： 　　①太平军攻长沙城时，提督鲍起豹将城隍像扛上城楼助守城。 　　②西王萧朝贵于攻城即日就中炮受伤，后死。太平军攻城八十一日，主动撤退。 　　③鄱阳湖一役，曾国藩贪功，为石达开所诱，舢板战船冲入内湖，和快蟹、长龙座船被分割包围，顿时溃散。 　　④曾国藩旗舰被罗大纲部所夺，咸丰御赐的玉板指等物都成了太平军战利品。 　　⑤曾国藩信：“闻春风怒号，则存心欲碎；见敌船上驶，则绕屋彷徨。”落星，落星石，旁有周瑜点将台。 　　 　　~~~~~~~~~~~~~~~~~~~~~~~~~~~~~~~~~~~~~~~~~ 　　讨论： 　　 　　喵喵： 　　 　　时当六月岁丁丑，骁骑践尸尸横走。 　　*湖南多水网，当时双方都用步兵，几无骑卒，当改一下 　　 　　齐挥刀戟驱清妖，长发红巾俱勇剽。 　　*戟。。。。。。还是换一件当行兵器吧。。。。。。 　　 　　魁星楼下尸如堵，楼上将军忙拜舞。 　　土偶何辜作粉齑，骆侯失计张侯补。 　　*此段甚好，不过抬城隍上城系湖南提督鲍起豹，非骆秉章之谋。 　　 　　火炮震天弦响急，青砖濡血云梯湿。 　　*太平攻长沙三次地道轰城，却未用云梯，不妨改“云雪湿”，太平军称长刀为云中雪，短刀为顺子；或“红粉湿”，他们称火药为红粉。 　　 　　兵气一时虽如虹，城门百战苦无功。 　　*城门改城头更切 　　 　　八十一日西王死，又从翼王发江东。 　　*西王刚到第一天就伤了，什么时候死的倒的确说不清楚，凑合吧 　　 　　江东羽檄纷纷下，半壁山前铁索红。 　　*这里过渡太急，半壁山田家镇之战共有多次，前几次都无铁索，只有最后接连发生的两次（1855年）太平军败，方有铁索之事，而从长沙之战直接写铁索，跨度实在太大，也容易混淆。 　　 　　（给喵喵发邮件时，鄱阳湖水战还缺四句） 　　*这里可渲染湘军气焰，当时湘军席卷数千里，焚船万余号，林绍璋仅剩3人从湘潭败回天京。 　　 　　夜夜轻舟湖上驶，贼船彷徨忿欲死。 　　劫来旗舰入营中，哗笑争传玉扳指。 　　落星喜看月初高，渐觉心潮逐浪涛。 　　最是敌酋魂欲碎：舷边春深风怒号！ 　　 　　*这段足够了，还得感谢我的故事吧：）敌酋二字用力微过，不妨用“侍郎”，反得讥讽之妙。 　　 　　一闻电师皆辟易，五十七州俱入囊。 　　*石破江西8府63州县，巩固者57个，称城似乎更合适。 　　 　　策勋亲拔为师帅，舆图定尊小天堂。 　　*小天堂始见永安，大称于金陵，此时方写失之太晚；且洪杨入金陵便称江山一统而不思进取，当令志士扼腕，此节不可不写；师帅太小非足腾挪，升。。。总制就差不多了 　　 　　指顾幽州成冰雪，萧墙一坼如天裂。62 　　昔年歃血称同胞，于今染尽同胞血。64 　　*中腹太空，前面着墨饱满，于此显得头重脚轻了些 　　 　　翼王提师定天京，旋走蜀山路杳暝， 　　岂是鼙鼓催人老？觉来双鬓已星星。 　　福王安王能希旨，朝堂不复见天子。 　　满城斜封三千王，昨夜阍卒新侧此。 　　*斜封虽妙不甚确切，故典系韦后、太平公主、上官昭仪等擅权卖官，而“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却是洪大王本人的意思且乐此不疲。 　　 　　五月翼王渡泸水，残筏漩荡泸水腥。 　　萧萧白草埋战骨，似言天地终无情！ 　　战局一溃不可收，将星长恨殒寿州。 　　*此写英王，似觉草草；未写其功，惟写其死。上面结束翼王，则好得多。 　　 　　北进南攻折翎翮，东怀西顾无人迹。 　　江南江北锋镝唳，战云如血孤城闭。 　　*后期可加写九桴洲、雨花台事，此为后期存亡最要紧处，此外，人心冷淡，不可不写，当时早有“天父杀天兄，江山打不通，收拾包袱回家转，还是做长工”的民谣。 　　 　　胡不归独善此身？慷慨未忍违初誓。 　　*如何不着甜露一笔？ 　　 　　（当时尚未完稿） 　　 　　 　　熟语倒不足虑。诗词妙处，在乎意新而句熟，篇新而字熟，倘句句皆生，则桀屈聱牙，不可卒读也。雍老师如此行篇已很不易了。何况长篇尤贵篇而轻句，所谓大巧不工者也。 　　像评书。。。。。。如果让飘老师或者萼萼作大鼓唱，却也很有意味：——） 　　 　　 　　雍容： 　　 　　打印出来详细看了一下。题为《侠客行》，系从人物一生来写的，而且内容本是跟小说走，其实无意于写足太平天国史，那样篇幅太宏，即使是歌行也难以承载，太平史事乃是从他的角度及之。（鱼雷也见过初稿，他还嫌主观色彩还不够浓，客观描述还多了点）。所以准备以三次战役为主，串联起来，一是长沙，二是鄱阳湖，三是天京。套小说的话，是他功业的开端、高潮和悲壮结局吧。太平天国的人物，全力写翼王是因为康禄本来在翼王麾下，翼王也是太平天国由盛及衰的关键人物。我很高兴您说翼王的部分结束不错。为了那四句，我查了好几日资料，很多的细节都难以取舍，最后还是改为这个样子。自以为容量不逊色于单独一首绝句。天王不直接点，放到后台去写，他要很大程度负起失败的责任。但是英王忠王，就无法多写了。 　　 　　战局一溃不可收，将星长恨殒寿州。 　　北进南攻折翎翮，东怀西顾无人迹。 　　江南江北锋镝唳，战云如血孤城闭。 　　胡不归独善此身？慷慨未忍违初誓。 　　 　　翼王死，接“一溃不可收”——英王死而忠王无功，天京渐成孤城，原本就是为最后的天京保卫战作过渡。如果再铺开叙英王忠王此前战功，一则与此时渐渐浓烈的悲剧气氛不协调，二则无法收拢。如果要写，应该插入什么地方呢？九桴洲雨花台，很想写啊，亦不知何处下笔。天京保卫战现在在脑海里还是一点概念都没有呢。“胡不归独善此身？慷慨未忍违初誓”是小说中康福劝降劝走一段，原本也含有大势已去，人心冷淡之意。但如您说的，确有加强必要，容我细想。甜露，的确准备写的，就是在下一节了。 　　 　　这些是下面要着力的部分，所以先讲。忽然想到等诗全部写好，我们的通信可以整理出来呢。哈哈。 　　 　　长沙的那四句，先叙“将军”鲍起豹愚行，再叙骆炳章无策，并没有把抬城隍归于骆啊？云梯……那得怪小说，呜呜呜呜。可是换成换云雪红雪都觉有点怪。 　　 　　鄱阳湖水战部分，如何将湘军分割包围，改来改去总不如意，又不可少，长沙会战用力甚猛，这里规模不可以小于前者。所以先空缺。后八句写奇袭成功，倒是比较得意。的确从您提供的故事而来^&^。“敌”是为了对“我”之喜，您觉得侍郎好，据您意见改。 　　 　　以下过渡几句，还是我前面说的原因，不准备铺开，所以叙挟此战之威定都天京，眼看功业可成，却来了天京事变。当时我们讨论天京事变侧笔点染即可。但是写到那里，忽觉四句太草草，像您说的中腹太空。所以留出位置，准备补四句，略作渲染，但还是不正面叙事。 　　 　　寒山： 　　 　　籍里柯力作《美杜莎之筏》，曾经叫年少的德拉克洛瓦激动的发抖------“简直说不出画得有多麽好！”我此时此刻想说的也是这句话。 　　印象最深刻的是这麽一句： 　　“劫来旗舰入营中，哗笑争传玉扳指。” 　　 　　这一笔写的特别好玩（希望大哥大姐千万别愤怒~~通篇英雄血泪，血也殷然，泪也潸然，居然就看出 好玩？） 　　西征艰难，死而复生，从耻辱中攫取来的光荣，该怎样庆祝？昔人披甲起舞，横槊赋诗；反而不如这样，轻描淡写，更见得豪杰意气。 　　 　　此刻军帐之内哗笑的人，都将在八年之间相继死去。 　　康禄是最后一个。火焰中他有没有想起那一场凯旋时刻的欢乐，那样的欢乐，他本以为会有很多；他有没有在想围城岁月的种种绝望，这绝望也即将结束；旧日同袍已在天国，等到这最后的火光熄灭，他们就能重逢，永不分离。 　　当年那个在冰冷的湖水中受尽羞辱的人，正在驶往金陵的楼船上。 　　盛者必衰，生者必死，如是而已。但你可记得，青史深处那一场欢笑，那些坚强的声音。 　　 　　 　　镝非：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就这一句，就生动地表现出杨氏家族当时的兴隆一时和不可一世。 　　 　　同样的，这一句“劫来旗舰入营中，哗笑争传玉扳指。”，就写出了曾国藩的狼狈，大捷的辉煌，还有天国将士的朴实无华及对更伟大胜利充满信心(并没有为如此的胜利而矜矜自得，只是轻蔑地哗笑着敌人的惨败)，还有浴血奋战的前线官兵之中尚未泯灭的友爱和谐，情同兄弟的天国理想。(那样的情形，只可能出现在并肩战斗相互扶持的外省兄弟中间，在天京恐怕是不会复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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