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37号馆文选__本馆石达开文章总目和链接__事迹、考证、讨论、感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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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川、滇交界的高山峡谷地带,攀西大裂谷横亘数百里,这里丰富的矿产资源闻名中外,奇异的风土民情和旖旎的自然风光,让人流连忘返。 80年代中期,一名年轻的中学都是获得了一个意外的发现:这里不少人先祖是太平军。一位教师披露:靠近大渡河的甘洛县境生着石达开残部的後代…… 1995年12月,甘洛县中学教师谭黎向我们讲述了他撰写毕业论文作社会调查时的一个意外发现:“位於乌斯河、金口河一带的高山上,生活着太平军的後代。这些人的生活习惯和方式有些与不同。” 一晃两年时间过去。谭黎披露的这则“新闻”却一直撩拨着我们的心。然而,对这则“新闻”的可信度我们不得不存有疑虑。众所周知,1863年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率部抢渡大渡河,因失利而导致全军覆没,成中国近代史上农民起义中最悲壮的一幕。 当年四川总督路秉章在剿灭石达开部後,向朝廷奏章《生擒石逆疏》中说:“此股臣匪实已剿洗净尽。”谭黎的“後裔”之说,似有点“天方夜谭”。 引起我们将视线移向这一“新闻”以及生“寻访”这些後裔想法的,是一本名叫《太平天国史实考》的书。该书的作者史式为国内公认的太平天国史专家。他认为:“过去我们总认石达开在大渡河畔覆败後,他的部下已被清军斩尽杀绝,他的‘舍命全军’全无效果,只算白死。因清军的军报都是如此记载的……我访向了不少当地群众,他们言之凿凿,证实了太平军後裔仅在石棉、越西、甘洛等地就有数千人之多。原来,清方军报是为夸功邀赏的而谎报军情。” 为了探个究竟,不久前,我们踏上了前往大凉山之路。 甘洛海棠“叁棺”掩埋着一段鲜为人知的史实。 堪称大凉山“北大门”的甘洛解放後才置县,这片紧紧依偎奔腾不息的大渡河的土地,其海拔高度在1000米至4000米之间,纵横的沟壑、嶂的山峦以及缭绕的云雾,赋予这里复杂的地形和迷人的风光。 县政府办的同志说:我们这里太平军後裔不少,海棠镇就有一家,保存至今的“叁棺”中还埋着这家人的先祖苗氏,她就是一名太平军女兵。 1990年5月付印的《甘洛文史》第九期《太平天国石达开部在海棠》一文,为我们展现了当年那一幕:1863年6月的一天,一青年女子来到海棠,她衣着破烂,头发散乱。她请求人收留她。她后来嫁给当地人丁瑛,婚後夫妻和睦,子孙满堂。後来这女子告诉丁瑛,她姓苗,家住广东,是长毛(民间对太平军的俗称)。苗氏用随身带的金银在海堂镇城墙边建了一四合大院。她死後与丁瑛合葬於城墙外。 曾考证过这一史实的刘世尧老人40年代在海棠小学教书,他多次目睹过丁家“清明节”祭祖,听过丁家老人给晚辈们讲“叁棺”史苗氏。从照片上,我们目睹了“叁棺”的模样。县志办的同志介绍说,这是县内迄今止保存最完好的古墓。里面埋着丁瑛、苗氏以及丁妻兰氏,所以取名“叁棺”。照片虽经岁月冲刷,墓碑上丁英及苗氏的名字仍清晰可辨。 现年65岁的甘洛县税务局退休干部,丁匡老人住在县城边一山脚下。小院落乾乾净净。他拿出丁家族谱,诉说家史:明朝年间,丁 (丁家始祖)从陕西入川後,养有叁子,长子下传六代至丁瑛。丁瑛结兰氏、苗氏。至丁匡第四代。丁匡从老一辈口中得知,苗氏是在紫打地(安顺场附近一地名,石达开全军覆没地)被打散後,一路流落到海棠的。 居住在甘洛县城解放北街147号的陈履祥,从县林业局退休後,一直过着宁静的生活。陈履祥的曾祖陈光武,曾是一名英勇顽强的太平军战士。当我们敲开陈履祥的家门时,这位62的老人非常热情。说起家史,他倒背如流:“曾祖到我已整整四代人,目前我这一房至少有500人左右。”陈履祥年幼时,家人不准提及石达开,原因是陈家本是“长毛”的後代,怕他口风不严被人知道遭不测。但陈履祥爷爷在世时,每逢家人团聚,总要讲述其父参加太平军之事。对自己是太平军的後裔,陈履祥不喜不悲。他说,当年曾祖加入太平军是“官逼民反”的结果。1863年2月,石达开部将赖裕新渡过金沙江後攻打会理、德昌。其後赖率部1万馀人直指越西县城,越西厅周歧源急忙派兵截击。赖裕新重创周歧源後,绕越西县城直奔海棠,与清军展开了激战。陈履祥的曾祖当年在海棠被清军打散後,隐居当了农民,到第二代时,因海棠地势太高而迁离,至今已有100多年历史了。 对“彝海结盟”有重要贡献的陈志喜原是太平军的後代。 70年代末,刘伯承元帅由夫人汪荣华代笔,证明一名普通人的一段历史,给中共四川省委致信:在红军长征中,我由会理奉毛主席命令任先遣司令,经四川冕甯强渡大渡河时,在冕宁大桥驿找到一个姓陈的向导。他原籍湖南人,他的父亲是石达开的前队营的兵,对去大渡河道路很熟。他做向导对我们帮助很大。 1986年10月1日《解放军报》刊登的《刘帅不忘革命有功人》一文中写道:……徐宝珍(陈志喜妻)向女儿们详细讲述了当年的事情。红军长征来到冕宁,刘伯承将军就住在她家,并问陈志喜,怎样才能顺利通过区。陈志喜建议红军做好当地族头人中最有威望的小叶丹的工作,并说自己和小叶丹是乾亲家,可以把他请来。不料小叶丹不肯前来,是陈志喜去向他宣传刘伯承提出的“伤他一根毫毛愿意当中柱赔”的保证,才解除了小叶丹的顾虑,促成了刘伯承与小叶丹的“彝海结盟”。 陈志喜解放前离世,徐宝珍1988年逝世,於是,我们把寻访的物件指向陈志喜大女儿陈文芙。 一年一度的雨季把西昌的空气冲洗得格外清新。敲开位於新泉巷陈文芙的家门,已是黄昏时分。陈文芙夫妇正在看电视。63岁的陈文芙给我们谈起父亲,沈浸在细如游丝的记忆中:陈家祖藉湖北麻城,爷爷陈敬斋生於湖南。爷爷曾告诉她,自己原太平军的兵。虽然当时爷爷上了年纪,但劲仍很大,常常在屋里玩石锁。她8岁那年,爷爷过世了。陈文芙说,母亲曾讲当年刘伯承率部滞留冕宁时,她父亲曾有7天7夜不在家,後来谜底被揭开了:他给红军带路去了大渡河。 陈文芙难以忘怀:1980年11月,刘伯承的儿子刘蒙专程来冕宁看望她母亲,并拉着徐宝珍的手深情地叫了声:“伯母”,说:我出差到冕甯特意代表爸爸妈妈来看你老人家。六年後,刘伯承不幸逝世,受“刘伯承同志治丧委员会”电邀,徐宝珍在陈文芙陪伴下赴京,参加元帅的悼念活动,向刘伯承的遗体告别。 沈支铁今年整整60岁,这位原甘洛县的县长给人诚实而热情的印象。他对此事兴致也浓,他告诉我们:石达开部在紫打地被重创後,有一支残馀部队顺着汉源、甘洛两县交界的大渡河漫无目的地走,在大渡河与尼日河交汇处入峨边,後又折转到甘洛的苏雄、衣吉…… 根据史料记载,这支残部的太平军後裔中有相当数量的人在漫长的生活和特殊的环境影响下,已成族,且主要分布在甘洛。辗转一圈我们再到甘洛,不料从沈支铁的讲述中发现了“新大陆”。沈支铁说,他担任县长期间,多次路过衣吉附近一岩洞,发现岩壁上有一很大的石碑,上刻“太平万岁”四个大字。根据当时进入甘洛境内那支太平军的行动路线看,此岩洞曾住过太平军,石刻系他们所无疑。 这一股太平军队伍,其境况并不好。当地年纪较大的族干部讲,在普昌乡石普村有一口井,为当年进入普昌的太平军所挖。他们最终没有逃脱厄运,在阿尔乡境内被清廷收买的汉民团所灭。其中有一小股被灭的情景还留在当地老人们的记忆里:在该乡乃洛村,太平军受到当地民的盛情款待,吃饭间,有些已与清方串通好的人趁其不备,用暗藏的木棒予以袭击,当场死伤多。後逃散的幸存者落入奴隶主手中,成了出卖劳动力的“娃子”。由於语言不通,族奴隶主无法知道这些特殊“娃子”姓甚名谁,只好统称“长毛”,而今甘洛区的“陈莫”姓就是由这部份“长毛”演变而成。(注:陈莫即长毛谐音) 找到陈莫瓦合,纯属碰巧。 得知我们想找族太平军後裔的消息,县上好几位元朋友提供了一连串线索:沙岱乡一村小附近一带“陈莫”姓的太平军後裔多得很,该乡原副乡长陈莫木呷本人就是;普昌乡的马拉哈村的陈莫阿呷,父亲就是太平军;阿尔乡的且莫村,太平军後裔不下百人…… 陈莫瓦合头上包着一张毛巾,一身汉族打扮。他慢悠悠地从山上地里走下来,蹲在靠近我们的地边,与向导叽哩咕嘟地交谈了一下後,冲着我们嘿嘿一笑道:“我也是太平军的後裔。”向导翻译了他的家世:“曾祖陈莫六云(太平军士兵),爷爷陈莫哈达,父亲陈莫叶楚。‘陈莫’姓的人不少,但大家彼此并不是有血亲关系的人,一般不与‘陈莫’以外的族人家通婚。” 行程数千里,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终於解开了一个历史谜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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