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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入:翼王坪
----他的泪已经流得够多了,往后,他不能再流了,再流,就只有鲜血了! 当第一缕淡红色的霞光映上了白色的窗纸上时,一份感情真挚,理智清晰的宣言书也同时承受了这霞光的辉映。 为沥剖血诚,谆谕众军民: 自恨无才智,天国愧荷恩。 惟矢忠贞志,区区一片心, 上可对皇天,下可质古人。 去岁遭祸乱,狼狈赶回京, 自谓此愚忠,定蒙圣君明。 乃事有不然,诏旨降频仍, 重重生疑忌,一笔难尽陈。 用是自奋励,出师再表真, 力酬上帝德,勉报主恩仁。 精忠若金石,历久见真诚。 惟期妖灭尽,予志复归林。 为此行谆谕,遍告众军民: 依然守本分,照旧建功名。 或随本主将,亦足标元勋, 一统太平日,各邀天恩荣。 当然,达开并没有把自己在这整个事变中等悲惨遭遇和感情的磨难详尽地叙述出来,而只以“一笔难尽陈”这一句话带过。他不愿意为清妖的官吏们耻笑天国提供材料。他只想告诉人们,石达开离京,是去为天国大业而继续战斗,而胜利之后,石达开是要解甲归林的。 煞费苦心拟就的宣言书,达开准备让人将它抄成若干份,在去安庆的途中张贴。 正当达开放下毛笔,准备上朝启奏出征之事时,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乘快马冲进了翼王府大门,穿过天井,直到那马头快要伸进议事厅的大门了,骑者才收勒缰绳,那马顿时前蹄领空腾起。从马鞍上跳下了一名士兵,直冲进议事厅。他满头大汗,一身血污泥迹,一见到翼王,只悲愤地呼出一声:“五千岁!”便匍匐在地,号啕大哭。 达开认得来者是宝英一行的卫士,立刻预感到大事不好,一把将他揪起,连声催问情况。 “我们。。。。。。被,被安王的兵马。。。。。。截杀。。。。。。”那卫士费了好大劲,才说出这一句话。 整个王府震惊了!石达开不等参护备马,拉过那士兵的坐骑,飞身跃上,冲出了王府大门。紧接着,张遂谋,石焕金以及王府里的大部份将领,参护都纵马追随着飞奔而去。。。。。。 在战场上以“常胜将军”之名扬威海内的石达开,在内部的纷争中,只得在专事派别活动的阴谋家的面前甘拜下风,承认失败了!他居然没想到,早在四个月前,洪仁发就在翼王府的东西南北四门附近布置了暗哨。当宝英这一行人出发时,暗哨立即报告了洪仁发。洪仁发便派了一队心腹骑兵去追截。他企图从这一点打开一个缺口,将石达开最终置于天王的斩妖剑下。 。。。。。。(节略)。。。。。。 当黄将军血肉模糊的头颅被砍落尘埃时,追兵的杀戮活动也告终了。在昏迷中被捆绑起来的曾锦谦再次醒来时,耳边已不闻搏杀之声。眼前只见尸首累累,到处都是血,血,血!他悲怆之极,不禁仰天长啸:“洪仁发!你为什么这样!天王,你为什么这样啊!”这啸声,不仅在山谷间激起多次回响,也强烈地震撼了那些奉洪仁发之命而追来的,刚刚进行了一次杀戮的天国将士,他们沾着鲜血的双手,下意识地垂了下来。他们的脑里也发出了回响: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这样?! 。。。。。。朝霞喷涌映红了扬子江的万顷波涛,象流着一江的血,烧着一江的火。 翼王石达开一行人丛小南门向城外缓缓行进着。沉默地行进着,裹这浓重悲哀的氛围,行进着。。。。。。 石达开来晚了!他只来得及救下曾锦谦和赖玉升,只来得及从血泊中抱起宝英的遗体。 一辆座车上,达开象一尊铜像似的端坐着。他的身旁置放着宝英的遗体。他的泪已经流得够多了,往后,他不能再流了,再流,就只有鲜血了!。。。。。。宝英的面庞随着车子的颠簸颤动着。这是那个身披重孝的小姑娘吗?她在哭泣吗?是为了被清妖杀害的父母?是因为走投无路?不是已经投到太平军中来了么?哦,不,是车轮栽吱吱作响,是马蹄在嗒嗒作响。宝英纵马征战从未胆怯退缩过。她乔装离京奔驰几昼夜向翼王报告天京内讧的消息时,是那样的勇敢,正气凛然。她自以为找到了通向天堂的道路,可是却被自称是天堂派来的人戕害了。。。。。。达开忍住了漫上了眼眶的泪潮。是的,不能再流泪了,再流,就只有鲜血了! 车轮在转动,战马不停蹄。。。。。。 身后传来基督教堂的晨钟声。钟声异常沉重低回,象在诱人沉思。为什么祈祷平等自由的钟声听起来竟然这样不舒坦呢?天王说过,寻找平等自由,原本是要出生入死,流血捐躯的。苦极了,揭竿而起吧!于是便结为兄弟。于是便有了万岁,千岁,启奏,禀详等等。于是便有了天京,有了太阳城,天朝门,有了“大小臣工,到此止行踪”。金田起义,来者不拒,为何不叫“止行踪”!几千年帝王都要臣民“止行踪”,但终究止不住。人有脚,便要走路。从金田出发,“达胞与朝贵先锋开路!”于是便挥军开路。永安突围,蓑衣渡强渡,长沙城夺关,进军金陵的水路先锋。。。。。。路啊路,千山万壑里踏出来的太平路,千兵万马的血肉 铺就的太平路!尚未到尽头,尚未进入理想的太平天国,如今自家人却在这路上厮杀起来了。“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要咏叹到什么时候才停止? 车轮在转动,战马不停蹄。。。。。。 车身晃动。宝英的头略略歪着一侧。达开心里又是一痛,俯下身,轻轻替她扶正。哦,宝英,你美丽的脸上再也不会友有血红的羞颜了。你怨恨有情人不敢放心地去爱,你怨恨一切禁锢真情的绳索,哪怕只穿件贴身的红绫袄,把一双纤手伸给自己钟情的人。。。。。。哦,终身遗憾呀。。。。。。 路旁民宅里,有一个小伙子在大声唱着一首《南京调》民谣: 要分离除非天地合, 要分离如同日出西, 要分离大海变作平洋地, 要分离铁树开花落满地, 分离二字切莫提起, 要分离除非你死我断气! 那歌声到后头很明显地颤抖了,小伙子有伤心事呢!哦,达开还不是一样,悲伤得心儿在颤抖,浑身在颤抖!哦,分离了。。。。。。 车轮在转动,战马不停蹄。。。。。。 忽然,宝英玉洁冰清的面庞隐隐现出一片红晕。达开心中怦然一动,继而,他失望了,原来是朝辉在哄骗他啊! 那一大片紫红色的云层,不就是象征兄弟情谊的棠棣之花么?哦,天王府里种了很多这样的花呀,可是。。。。。。 那一大朵黄色的霞云,不就是太平旗么?它飘聚在紫红色的云层旁,太平旗不能离开兄弟情谊呀,可是。。。。。。 啊,更多的是红云。如血的红云布满了半个天空。哦,那不是宝英的脸庞么?那不是玉英的,李恩荣的,石镇安的脸庞么!还有杨秀清的,韦昌辉的,以及数不清的在内讧中丧生的苦难兄弟的脸庞。。。。。。这形态迥异的许许多多的脸庞,汇聚着,幻化着,似乎都在瞩望雾霭中的神州大地,或哭泣,或沉思,或痛悔,或呐喊。。。。。。哦,天王,秀全哥哥,你对此又是如何想的呢?别了,分离了,此生次世,恐怕再难相聚了。。。。。。 车轮在转动,战马不停蹄。红云淡了,天京远了。翼王石达开回过头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车轮加速转动,战马扬鬃疾驰。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这位刚刚满了二十六岁的年轻人,顽强地睁开了眼睛,凝视着前面的大江,前面的高山,前面的丛莽荆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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