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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想写《金石录》,仅仅是想为翼王写一段壮丽的诗篇,写出那应当被记住,却一直被遗忘在历史角落的故事,写出因被俗世的喧嚣所扰,而无法听得真切的“金石之声”。
然而,渐渐的,我的想法却有了些转变。虽然目前只写到第三章,但我的初衷却有所变化了。我已不仅仅是想代翼王“沥剖血陈”,而是同时想把这些文字献给追随翼王的忠勇将士们。 他们没有龙盘虎踞的根据地,没有粮米富庶的后方,他们面对的是滇黔蜀道的险山恶水,是大西南的千里贫脊。要靠怎样的信念与毅力,才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坚持战斗啊?这样的战斗,靠的不仅仅是一位英雄的统帅,更要靠无数英雄的将领,英雄的士兵!正是他们,把火种撒向了那些“教化不及”的边远之地,用他们的行动,也让这些地方的人们充分地了解了太平天国的战斗。 干王洪仁干在自述中曾几次提起这支队伍的战斗,“丁巳,翼王远征”“翼王见大局如此不满意,乃决离京远征,一去不回。彼在四川作战,得获胜利,亦占得数地”,“自我朝两位勇猛王爵英王翼王死后,我军确受重大损失”。之所以引用洪仁矸的文字,是因为他是在翼王离开后才到天京的,他本人固然不认识翼王,也不了解翼王离开的前因后果,但他在字里行间却都把翼王的战斗称为“远征”,并且视其为天国战斗的一部分,并认为翼王的死是太平军的“重大损失”,这些观点当然不可能是洪秀全灌输给他的,因而只可能是受到了天朝将士对翼王远征的看法的熏陶。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远征军的的战斗,其性质都与江南的太平军队伍并无二致,他们仅仅是在不同的战场上作战而已。遗憾的是,因为政治的关系,翼王的远征一直无法受到史学界公正的评价,在多数史学家眼里,他们只是从革命队伍中分裂出来的一支流寇队伍,走了一条注定的败亡之路而已。因之而来的,这支高擎着太平天国旗帜,先后转战过大半个中国,克服了种种艰难困苦,流传下无数感人传说与传奇故事,余部甚至战斗到天京失陷八年以后的队伍与清军进行的艰苦卓绝的斗争的价值,就这样被长久地被不公正的忽略了。 而这样的忽略,造成的可能是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因为相比于江南太平军,远征军的历史,因为他们的流动作战和最后的覆灭,被更加彻底地湮灭了。留下来的一切,无不是经过了周密的篡改,或是充满了歪曲和偏见。仅就《金石录》第三章中提到的太平军围困牛岩山的战斗,正史之上的记载,无论是文字还是文物留下的历史是太平军“急攻山寨,数旬不下,滥杀无辜”,而民间百年相传的口碑却是太平军“围而不攻,一忍再忍,力避杀戮”,攻打一个小小山寨,竟会有如此天壤之别的记载!那么,在这支远征军的历史中,究竟还有多少被湮灭的真相呢?这些真相,或许原本有机会被发掘,却因为史学家门对这段历史刻意的忽略而错失机会,从此被永久地尘封了! 然而,正因为在搜集远征军历史时痛感史料之纷杂,真伪难辨,可以相信的资料如此之少,才激发出我更强烈的心愿,使我想在为翼王做些事的同时,也为广大的追随在翼王旗下的广大将士们做些事。他们中的多数人,来历都不可考,只仿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般,突然出现在这段史诗中,却唱出雄壮感人的乐章。这反而给了我更多自由发挥的空间,我尽量把他们的故事和流传下来的许多传说与记载结合在一起,只要能勾画出那段历史的一个真实的侧面,能够留下他们的忠勇坚贞,即使是虚构,也仍旧是我心中的历史。 总觉得自己的文笔实在力不从心,想为翼王写点东西已经吃力万分,再添加这样一个重责大任给自己,实在是有些承载不起。然而又实在不能不勉为其难。如果史学家和教科书不能给他们一个公正的评价,那只好借文学来表现他们战斗的价值。张遂谋,赖裕新,李福猷,李福忠,黄再忠,曾仕和,曾广依,韦普成,,李文彩,周竹歧,周皖英,崔柱忠,傅佐廷。。。。。。还有服毒自尽的,毅然投江的,忍辱负重的几位王娘,还有那许许多多没有留下姓名的将士们,他们的可歌可泣的故事,每一想起都令我心潮澎湃,感动不已。太平天国后几年悲壮而雄伟的史诗中,除了“三河大捷”“二破江南大营”“安庆保卫战”“天京保卫战”,还应该再加入些别的----正如简又文先生在他编著的《太平天国全史》中所写到的,“综观翼王远征之后,历时七载(余部直斗争至同治十年未算),所过地域共十五省(苏皖赣浙桂湘粤黔滇鄂川西康陕甘),行程约五万余里(余部,分化各部未算),实为世界历史上有数之长征。人类有此奇异而伟大的活动,诚值得详细纪录者。” 因为我的文笔实在无法完全胜任这样的大任,所以必然因为叙事的生涩或繁琐给各位看我小说的朋友带来许多困扰,实在应该感谢各位的耐心与迁就。在此,我把这样的初衷说出来,只是希望大家能体谅一点我没有把所有的笔墨都集中在主线上,而不断地插入各种回忆及传说的或许很不成功且令人乏味然而却十分良苦的用心。因为对我而言,这实在不是可有可无的部分,而是无法割舍的情难自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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