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40度高温的北京,难得有这样好的心情,举着五彩斑斓的“凤尾蝶”,到天坛放风筝。远远地,紫红色的天边,已经荡荡悠悠飞着五六只了,祈年殿湛蓝的圆屋顶流动着银光。
我们的风筝往地下一摊,就围上来三四个发烧友。“嘿!这风筝可真漂亮。”我们正得意,旁边又有一个说:“这只是个艺术品,飞不起来!您甭瞧它好看。”“对,飞不起来,反正我肯定是放不上去。您瞧这眼睛,多占分量呀,至少二两......嘿,还有须子!”我们哪管那么多呀,七手八脚接好线儿,就跑了起来。 跑在祈年殿前的“天道”上。 它在身后不停地打旋,试了几次都是以倒栽葱结束,心里有些急了,便沿着青色大理石狂奔起来。那风筝不知哪来的劲儿,突然间腾空而起,扶摇直上。我又蹦又跳,嘴里大叫:“飞起来啦,哈哈!”一不小心,手里的线轴滚在地上,慌忙之中也顾不了那么多,继续跑,身后拖的线越来越长,在过路人脚下绊来绊去。好在风筝早已在半空中了。 慢慢地,我摸着了点门路,“凤尾蝶”稳稳飞在高空,翅膀和尾缀爽朗地抖动着。风筝线的优美弧线渐渐隐在深蓝的天空里。我感到,从上边传下来的,是一股强劲的生命力。旁边度来一位的老太太,羡慕地看看风筝,又看看我,笑说:“这是你自己放上去的呀?”我得意地点头。“多好!没事儿上这儿放放风筝,特养人!哎,可惜我一次也没放上去过,也不知是什么感觉。”我邀请她:“来试试吧。”她的眼睛突然放出兴奋的光,伸手过来,牵住筝线,向后一扯一扯,嘴笑得咧到耳朵边。过完了瘾,脱下脚上的凉鞋,光着脚在光滑的大理石上走来走去,孩子似的。 “哎,小心,别绞着我的线!”看到一个拉着风筝的人悠闲地从面前走过,我不禁喊起来。他回头看看我,笑着走过来,“你是新手吧?没事儿,绞不着。”我顺着他的手,向天空望去,竟什么也没看到。“您的风筝在哪儿呢?”“你仔细看——那对双飞燕。”我极目望去,只见天空深处,有两个小小的黑点。“天!有多高呀?”“也就五六百米吧,手里的线还没放完呢。”他一身老北京最自在的装束——光脊梁,大裤衩,拖拉板儿,“你这风筝是观赏性的,飞不高。真正的好风筝,是能从线上听出声儿的。”我惊奇地把耳朵贴在他的线上,听了听——没声呀!“咳!稍微离开点儿。”——果然听到了!听到了风筝上边传来的飕飕风声,一种让人激动的声音!“上边的世界真令人向往。”我喃喃自语。 光脚走在烫烫的大理石上,手里牵着悠悠的风筝,祈年殿像个老人呵呵地看着我们,天边的晚霞懒懒地舒展着。不知不觉,圆圆的月亮从绿树灰墙中爬上半空。 月亮,是谁放上去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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